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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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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书寓,旧时的高级妓院

☆、忆往事孤女伤怀

  冰儿住进鄂尔泰家宽敞舒适的客房,吃的是鸡鸭鱼肉,穿的是绫罗绸缎,睡的是牙床锦被,不啻于从地狱直升到天堂,她满心疑惑,可无人能为她解疑,虽然吃得好穿得好,冰儿心中反而多生警惕,小嘴抿得牢牢的,与谁都不多说话。
  这日用过早膳,两个嬷嬷照例收拾好退了下去,一句话都没有与冰儿多说。冰儿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窗外正是早春风光:地上雪还没有全融,踩出的道一条条旖旎地伸向各个院子,梅花幽幽的香气随寒洌的春风吹了进来,窗口几株不知名的树,枝头尖上都是饱饱的新芽,似乎激动得就要鼓绽开来,“喳喳喳喳”的喜鹊叫声清晰地传入耳朵,冰儿伸头到窗外去找喜鹊,突然看见鄂容安和另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冰儿从高高的椅子上“嗖”的半滑半跳下来,四处看看却不知道往哪里躲藏才好。
  鄂容安进了门,服侍冰儿的单嬷嬷殷勤地打起帘子,嘴里絮絮道:“在的,刚刚用好早饭呢!吃得可香了!咦?”
  屋子空空的,单嬷嬷进去找了一圈,才从屏风后面把冰儿拉了出来:“小姑奶奶!看弄得一身灰!”冰儿不愿见生人,只是不愿抬头,听见男人的声音——却不是鄂容安的:“还害羞?头抬起来我瞧瞧?”
  冰儿翻翻眼睛瞟瞟说话那人:也二十多的年纪,容长脸,眼神清亮,容色俊逸。一身明黄褂子,蓝色纽子,脑后拖着蓝翎,温和地坐在那里对自己说话。冰儿只是站着,也不愿意抬头,也不愿意说话。
  “春和,”这是鄂容安的声音,略带不安,“家父也存疑,怕万一弄错了,不过,要真是遗珠沧海,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你和皇上皇后都亲熟,你来先看看最好。”
  被称作“春和”的人语气愈加温柔,如春风吹在冰儿耳边:“你多大?姓什么?”
  冰儿不好意思再不答话,抬头瞟瞟那人,垂下头道:“我七岁,姓慕容。”
  “你父亲是慕容敬之?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
  冰儿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他,泪珠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们……他们在哪儿?”
  那人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冰儿,冰儿闻到手绢上好闻的香味,没舍得用来擦眼泪鼻涕,只是泪汪汪地抬头看那人。那人不在笑,可眼里都是温柔怜惜的神色,伸出手指擦拭掉冰儿挂在颊上的泪水,又问:“你说,你不是慕容家亲生的孩子?你养父母对你说过什么吗?”
  冰儿不喜欢人家碰她,本能地退了半步,用手抹了一把鼻涕,又到背后揩在袖子上,说道:“我阿爷说他在直隶走镖,捡到了我,就把我带回来了。”
  “在直隶的哪儿?什么时候?你当时多大?穿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冰儿心里紧张且警觉,摇了摇头,又不再说话了。
  鄂容安和那人等了一会儿,问了好几次,冰儿只是低着头不答话,间或敌意地瞥一眼,那人道:“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亲爹娘。”冰儿看看他说:“你们都说帮我找亲爹娘的,都是骗人的。”那人无奈地摇摇头,和鄂容安走了出去,冰儿只隐隐听他在外面说:“这么小,也说不清像不像,眉眼里有点我姐姐的意思,不过,许是漂亮些的小丫头都是长这么样大眼睛的。”又听见鄂尔泰的声音:“傅侍卫辛苦!转天再审了慕容敬之再说罢。”
  冰儿一骨碌爬上椅子,透过窗子向外看,单嬷嬷看见了,忙上前扶掖:“小姑奶奶,快下来!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好?”
  冰儿没奈何被抱了下来,闪闪眼睛望着单嬷嬷:“刚才来的,除了大爷,还有个是谁?”
  单嬷嬷欲待不回答,见冰儿的目光清亮,却是一点不天真,和她的名字一样冷冰冰的,怕她纠缠,答道:“是二等侍卫傅恒,他姐姐是当朝的皇后。”
  冰儿又问:“他审我阿爷吗?”
  单嬷嬷一时没有明白:“谁?”
  冰儿大声说:“我阿爷,叫慕容敬之!”单嬷嬷颇为受不了她,别了头皱着眉道:“我怎么知道!刚才你不问他?”冰儿嘟了嘴,心里也有些后悔,又问:“那他下次什么时候来?我问问他,我想见阿爷!还有姆妈,还有业哥哥,还有……”
  ****
  傅恒什么时候再来,单嬷嬷无从知晓,却成了小冰儿最盼望的事。她伏在桌上,脑海中盘旋的总是大半年前那些天的可怕场景……
  那天,阳光特别好。冰儿和哥哥慕容业在河边,哥哥练武,冰儿则剥着青嫩的莲蓬,吃着清甜的莲子,后来,哥哥背着她回家,可家门口全被穿着“卒”字补子的人包围了,哥哥刚冲到门口,就被几个人按住,他们俩一起被拖到后院里。
  “阿爷”是苏州话,意为“父亲”,他们的阿爷慕容敬之是姑苏一家镖局的镖师,在江湖上也是颇响亮的人物,义远镖局有他这块牌子,镖旗插出去,从来无人敢乱动脑筋,不过江湖人身不由己,慕容敬之亦是洪门在帮弟子。雍正末年洪门内部分裂,有的继续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结集力量,寻思着伺机造反;有的把持运河,专事漕运盐粮,与官府打交道,吃朝廷的饭;有的则成“密宗”,就是乾隆末年兴旺起来的白莲教。(1)慕容敬之便是前者,苏州知府钱恒,得到线报,与驻扎地方的两位千总,带百人队伍,把姑苏各个洪门中人,逐个击破,擒拿入狱,立下大功。
  慕容敬之在义远镖局被擒,府衙衙役又立刻前往慕容家,逮捕他的所有家人,查抄家产,街坊邻居都知道,慕容家破了。
  冰遗和慕容业被推进柴房,外面传来锁链当啷的声音,冰儿扑到门前摇撼,门已经从外面被插上了,从缝隙望去,门口把持的是手执刀枪的兵丁,明晃晃的刀刃近在咫尺,晃过来又晃过去。冰儿恐惧得大哭,外面一人怒声吼道:“嚎你娘的丧!再哭,老子割了你的舌头!”冰儿吓得倒退几步,被什么绊倒,坐了个屁股墩,尾巴骨生痛生痛的,她想哭又不敢出声,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冰儿过来。”是姆妈柔和的声音。冰儿抽噎着爬过去,姆妈抱住她的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冰儿别怕,别怕。马上就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慕容业大冰儿十岁,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他压抑着情绪,轻声问:“姆妈,怎么了?”
  昏暗的柴房,缝隙中透出微光,官兵搜查扬起的尘埃在光线中看得分明,一道道灰尘飞舞的光,照在姆妈脸上,脸上道道晶莹,泪痕宛然,而姆妈的眼睛里净是坚毅,她轻声说:“你阿爷,还有几位叔叔,都被抓了,谋叛大罪,只怕……”她顿了顿,又道:“别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有一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阿业,若你能活,你要活,救妹妹们,延慕容家一条香烟。”
  “姆妈!”慕容业已经哽咽难言,浑身颤抖。姆妈轻抚着冰儿的头发,柔声说:“你阿爷本来还说,今年冬天又要到直隶,再帮你打听你的家人,没想到先遭了祸患。你的玉佩,你戴好,原本还有你当年的襁褓衣裳,只是这会子也拿不出来了……”她忍不住一叹息,又怕冰儿担心害怕,轻轻拍拍冰儿的小肩膀:“业哥哥会照顾好你的,别怕!”
  缝隙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又渐渐明亮起来,冰儿时睡时醒迷糊了一夜,突然,眼前刺目地亮起来,冰儿猛地惊醒,眼睛一时却睁不开,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被提了起来,接着大腿上一阵剧痛,冰儿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屁股上又挨了狠狠一脚:“还要老子抱你么!起来走!”
  冰儿连滚带爬几步也没能爬起来,眼见着一只穿着油皮军靴的脚又冲自己肚子飞来,却被一个身子硬生生挡住,慕容业跌在她身旁,长长的、鹰翼般的眉毛紧锁着,牙关也咬得死死的。慕容业忍着刚才一脚的剧痛,扶起冰儿:“我们走。”靠紧她,护着她的肩背,跌跌撞撞直往前。
  冰儿渐渐看清了前方,姆妈和三个姐姐手上缠着镣铐,脖子中系着麻绳,像糖葫芦一样结成一串,身边的业哥哥,手上也是镣铐,一个兵丁过来,把慕容业和冰遗的脖子上也绑上麻绳,冰儿觉得勒得难受,抬眼一望身边的兵丁,那兵丁眼睛一瞪,手中的牛皮鞭子一甩,发出吓人的破风声:“还不快走!”冰儿一颤,看看另一边的业哥哥,业哥哥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紫赯脸上几道血迹,他鹰隼般的眸子急速地瞥了冰儿一下,微露了一点柔和的光彩,旋即又凝重起来,他轻声说:“别乱看,我们快走。不要吃眼前亏。”话音未落,冰儿听到了“嗖——啪”的一声鞭响,慕容业眉头一揪,倒抽了口冷气,鞭稍回转,正抽在冰儿的肩膀上,如一道烙铁烫过,冰儿尖叫呼痛,无法忍耐,摔倒在地。
  “奶奶的!”
  一声骂,接着就是鞭声又起,冰儿不知怎么办才好,却觉得身子一重,未感到疼痛,回头时见慕容业伏在自己身上,脸离自己只有寸许的距离,太近了反觉得看不清楚,只有他污浊额角几滴晶莹的汗水在日光下格外显得清晰。慕容业口里道:“军爷!她才六岁,你们饶了她吧!”传到冰儿耳边,声音嗡嗡的。
  鞭声又响了几下停住了。“起来!快走!”
  慕容业双手绑在一起,吃力地扶起冰儿,冰儿觉得脸上凉凉的几点水,抬头一看,慕容业已是满脸黄豆大的冷汗,汗水流动聚集,一滴滴往下落,下唇上几点咬破的血痕。慕容业觉出怀中的小人儿浑身颤抖得厉害,轻声道:“别怕,没事的。没事。”
  这条路前所未有的漫长。冰儿渴极了,每一口唾沫好容易生成,咽下去时却如烈火一般烧灼在喉头,走到最后,天地似乎已经混沌成一片,白茫茫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旋转、旋转……无穷无尽;又似朦胧的“嗡嗡”声传来,仿佛有人在说话,又仿佛有人在唱歌。冰儿机械地挪动着步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突然,谁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地,怕再挨打,挣扎着要起身,一盆凉水忽的泼在她脸上,冰儿觉得清凉无比,伸舌头舔嘴边的水渍,脑筋仿佛清楚了些,抬头一看,一个戴着青金石顶子、着大雁补服的男子正盯着她。
  “给他们点水,再给点吃的。”那男人道,“一会儿不定要提审。”
  冰儿咕嘟嘟喝了一大碗水,还是觉得不解渴,连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杂面窝头都不想吃。慕容业抢过她的水碗,轻声说:“不能一下子喝这么多水!歇会儿就不渴了。”
  牢房比家里的柴房还昏暗无光,只有到了正午,顶棚上的小天窗才会吝啬地把光线撒下来,只够昏昏照见,亦不明亮。冰儿满鼻尽是难闻的各种臭气,也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是中人欲呕。她瞧瞧四周,横七竖八坐着躺着人,这个是姐姐慕容小雪,这个是哥哥慕容业,这个是姐姐慕容晨,这个是姆妈,这个是以前来过家里的大胡子叔叔……大家都奄奄的,都不想说话。中午时天气很热,苍蝇嗡嗡嗡只是往人身上扑,尤其是带镣铐的人,手腕已经磨破,血腥味最是苍蝇喜爱,赶都赶不走,有人虚弱地说:“别让蝇子碰!会长蛆的!”慕容业无力地抬手驱赶,可人已经虚到极处,动不了两下就没有气力,只好任凭苍蝇欢快地飞舞盘旋,时而叮得人又痒又痛。
  当天窗收走最后一缕光,牢头坐的桌前点上了油灯,光色昏暗,却着人向往,冰儿眼馋地看着牢头就着炸得喷香的花生米喝着小酒,嘴里还哼哼唧唧唱着小曲。突然,有人进来,带着笑容道:“何头儿,你倒舒服!我们在堂上站了一天了!”
  衙门里捕头捕快都互称“某头儿”,类推到各个部门的衙役都以此为尊称。何头儿笑道:“这地方舒服?你来试试?妈的,热都热死我了!我看你们才舒服,怎么样?钱拿得刷刷的吧?”
  那人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球!妈的,一帮子教匪,个顶个的硬,还没一个大子儿见着!我看刑班的那些家伙才叫个倒霉,小邓子,掌竹板那个,今儿光讯杖就行了八十余,那家伙说手都酸透了,这些教匪还没几个招的,咱们府台大人倒怪行刑的偷懒没使劲儿,差点反坐。小邓子给大人看,说板子都打劈了!大人这才没有追究。娘的,要是我,下次好好使点劲儿揍这些狗日的!”
  “李头儿,”何头儿笑道,“小邓子我还不知道!他暗劲最足,一套板子下来,不打得筋折骨断那还叫打?……来来来,坐下来点酒,我弟媳妇嫁来陪的好绍红,尝点儿!”
  李头儿叹道:“我没这福分喽!大人还在堂上熬审,这会子叫提慕容家的人,正审慕容敬之呢!这家伙说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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