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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兵十万-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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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果洛、年尼雅、鸿吉里、莽乌特、贾扎拉、江老头,石靖翰和一个虎背熊腰的猛汉依次而入,而在江老头手中,还举着一副黑红色的斑纹铠甲。
    分雷踱至矮台窗前,望着天宇骤明骤黯,蓦地张开双臂道:“更衣!”
    除鸿吉里和石靖翰两人外,买天诸将齐齐半跪而下,江老头上前将斑纹铠甲逐一穿戴在分雷身上后,天空突地劈下数道闪电!分雷脚尖一挑奔狼绷簧刀,迅快地别于身后,他转身望向诸将,在这幽幽闪电之中,在这狂风肆虐之时,他向列位微微点了点头。
    莽乌特道:“买天乌骑甲向头人致敬。”
    另一旁的汉子道:“属下塔尔多罗!率领七百买天旧部增援!听候头人赐示!”
    分雷含笑致敬,接着一甩狼袍迈出佛厢。
    在内城上下,突厥亲兵已然紧守岗位处于临战状态,这时见分雷率队而出,全城立时爆出轰天喝彩!直到他们迎着碎雨下到内城之底,近千名买天勇士整齐有序地翻身上马,高举长刀斜指向天,千双眼睛瞄向分雷等人。
    分雷和诸将跨上战马,一行人由分雷启头向狼头牙底飞驰而去!
    奔驰之中,所到处无不爆出惊天大喝!分雷一马当先,如黑红色的蛟龙直抵狼头牙底,在阵阵呼喊中,大将阿史那晨烈挥开战袍迎上城头,眼望内城如江流一般涌来的买天乌骑甲,不禁仰天大笑!
    “分雷!是你吗!”
    狼头牙底近万双眼睛随音望去,果见分雷厉马而至,不禁再爆喝彩!
    风雨飘摇中的玳轲岩城不再沉闷,面对三面劲敌,不论是东线的纳什,还是西线的索阿,均在冲天的大喝中找到了勇气!
    那是来自草原之魂的呐喊!
    那是草原巴哈秃尔的精神所在。
    第六十九话草原之魂的呐喊
    
     
   
第七十话 遨雨 (上)


    
    分雷率买天众将登上狼头牙底,正看到一头猎鹰伤痕累累地飞落在阿史那晨烈的肩头。
    三十多头突厥猎鹰与薛延陀的鹰隼已然开始交锋了,那头受伤的猎鹰显然是阿史那晨烈的心头宝贝,他默默递上一块兔肉,轻轻抚着它栗棕色的羽毛,隔了许久,他才一手拧掉了猎鹰的脑袋。
    分雷走上前来,阿史那晨烈的脸上泛着苦处,喃声道:“肚子被划开了……我不想让它死的太痛苦。”
    分雷点点头,转目望向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淡淡道:“每次登此城头,都是别样的心境。”
    “头人似乎心有感伤?”
    分雷微微笑道:“不知为何,以往观敌之余总是顿生拼杀之念,今日却只想看看草原之上的壮丽景色。”
    阿史那晨烈附笑道:“若说草原的景色,最美不过雨中的景致了。”
    分雷深吸了一口湿润的草原之风,那股沁心的感觉直入心肺,他眯着眼睛昂首望向细雨绵绵的天空,油然道:“正是这场雨惹起我的幽思,恶战待前,生死在天,将军是否能感觉到,这点点细雨没入大地瞬间与那生命一般,人的一生转瞬即逝,不论在生时英污之名如何,也不论死后怎样被人评说,这大地,这草原,跟本不会记得谁与谁非。”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苍穹之间也不曾理会。”
    分雷阖上单眼微微垂下头来,摒弃那海潮一般的喊杀,感悟着天地的玄要,蓦然之际,他倏地睁看眼睛,那眼中放射的寒芒从归于草原买天乌骑甲战无不胜的神话,他自言道:“既然沧天不会记得,既然大地不会记得,这一生还有何顾念,全然无畏了。”
    阿史那晨烈哼笑一声,道:“不错,全然无畏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薛延陀终擂起了狼嗥大鼓,从后致前的方阵响起一阵惊天大喝!整整五万大军的声浪掀开了决战的序幕!紧接着,东、西两线的联军也擂起急促的战鼓,一时之间,联军各部的抛投车响起机栝脆响,迎着玳柯岩城三面防线,抛出数千枚千斤厉石!
    广陌的细雨苍穹,划过数千道黑烟,燃烧的大石在突厥战士摒息之间,拖着死神的尾巴重重轰在城头之上。
    不稍片刻,东、西、北三面城池一时乱石飞溅、火光冲天!
    阿史那晨烈迎着投石,挥手喝道:“全军低首!”
    “全军低首!”
    在各个侍号兵接连的厉声断喝下,狼头牙底的将士们窝下身子紧靠在墙垛处,东、西两线也如北线一般缩在防墙之后。
    薛延陀联军的抛石一波接一波的砸下,损毁爆裂的城墙和着突厥联军的士兵残骸飞溅在天宇之中,在三面防线焦躁的等待消耗下,敌军的抛石并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
    伴着一阵阵猛烈的轰击,分雷紧靠在阿史那晨烈身旁,耳间充斥着惨叫和猛烈的石爆声,不时扬起的碎石粉尘扑洒在众人盔甲之上,天上本下着绵绵细雨,泥水混合在一起,突厥的将士们犹如泥人一般忍受着轰击缩在防墙之后。
    这时一队队防火城卒冒着飞石涌上坍毁最严重的城墙,他们三三一组,抬着夯实的砖块垒在缺漏处,而另一批则拎着水桶洒在火光之中,在这周而复始的循环下,一个年轻的突厥战士不时闪动在分雷眼前,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看样子不超过十四岁,周身黏着巴掌大小的泥块,拎着水桶摸爬滚打地扑向大火,而不曾间断的火石总将他刚刚熄灭的大火砸个烈焰熊熊,在兵队不时的惨叫中,他显得有些迷惘,分雷知道,这种消耗战攻击的不是身体,而是将士们的精神,似乎在瞬息万变之间,战士们需要的是痛快的战死,而不是无能为力的防守。
    那个年轻的突厥战士,还是倒下了。
    他被一块大石砸碎了下半身,然后血肉模糊地黏在石上滚出五、六丈,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分雷漠然地望着那一路血痕,哽噎无语。
    阵阵的惨嚎骤然加剧,薛延陀的石抛攻击在最后的一刹,倾泻出万余燃石,玳轲岩城如火焰地狱一般,燃烧在贺兰山脉,不足半个时辰,三大防线急急告危。
    一声号角陡然响起!阿史那晨烈与分雷起身望去,只见三大阵营的先锋长弓手各分三批浩浩荡荡地冲向玳轲岩城!两人对望一眼,均知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阿史那晨烈“哗”地抽出长刀,一指向天断喝道:“抛石车准备!”
    “抛石车准备!”
    侍号兵接连传去,狼头牙底仅存的三辆重型抛投车缓缓转向正北方,突厥战士各司其职,在敌军零星的大石攻击下填装完毕,紧接着,上下两阶梯的一万弓箭手现身于城头,阿史那晨烈眼望越来越近的敌弓蓦地暴喝一声!
    只听机栝绷簧之音不绝于耳,上万支劲箭和着大石飞射而去!
    刹那之间,以狼头牙底为中心,扇形的劲箭覆盖扫去,第一波敌军闷哼连连,跌踏着倒去数片,三大重投车抛出的石头重逾万斤,甫一落地便磕飞数十人,随着激石的滚动,数百人卷在其中亡命于天。
    分雷眼望此景,不禁嘘唏一声,转身向列将道:“各鞍准备!”
    莽乌特仰天一声大叫!余下战将飞奔至城下,千余买天乌骑甲早已按捺不住,见各将下来,一时齐声大喝!
    分雷拉过阿史那晨烈道:“我致北门出,南门迂回!还是那句话!”
    阿史那晨烈朗声笑道:“你主攻!我主守!”
    分雷点了点头,二人双目紧锁,一时道不禁的男儿胸怀,两人大手紧握后,分雷头也不会地飞身下城,待他跨上战马,昏黑的狼头牙底大门缓缓打开,薛延陀见主门大开,不禁群起而攻!
    在这万均一刻,细雨转为迷天暴雨,低矮的闪电频频压击着草原,忽明忽暗的正北大门,分雷解下鞍旁的长矛,迎着数万敌军冲出狼头牙底!他一勒缰绳,战马喷出两响喘哼提身而起!在那暴雨之中,分雷挥开长矛厉马跳去……
    玳轲岩城,西线,巳时。
    索阿迎雨端坐。
    暴雨敲打着他翠绿色的铠甲,在唐军、德喀及四盟联军攻城的一刹,他蓦地睁开双眼,一抖紫色长襟,接过属下递来的八尺环刀抢身跃上城头,在那深邃的双眸极力眺望下,他看到了唐军中阵微微闪动的人影。
    那是不可一世,自镇边陲的唐军指挥使——元敬焱。
    三万余人的敌军撕破电闪排往城底,丧失了广顺堡的西线本是岌岌可危,但索阿并不关心那破败的防线,他将环刀斜指向天!上千名环刀子部的精锐战士以刀击地!在他们眼中闪烁着誓死的神光……
    东线。
    梭伦抢身扑在八大刀徒之一的身上,他拍打了数下才将火焰扑灭,但在一声剧烈的轰鸣后,二人险些被震出纳福堡,梭伦一声咒骂后,眼见契、奚联军冲杀而来,不禁冷笑了一声。他抖起斩马刀傲立于堡垒之上,迎着雨水舔了舔干烈的嘴唇,身后的抛投车劲射而去!在两万敌军中爆出三朵红花,梭伦看在眼里仰天大笑,道:“八大刀徒何在!”
    “属下在!”
    梭伦捋着落腮胡子,咯咯乐道:“尔等看看这阵仗,哈哈哈哈!能与你们死在这里是我的荣幸!”
    八人各自相望,不由露出率性的笑容,一时之间,九人于纳福堡之顶响起震天的笑声。
    遥望契奚联军排山倒海般围攻于纳福堡,身在玳轲岩城东线之上的纳什不禁眼放红芒,他跳在城垛之上手拄长刀,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刻在想着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手握近万劲兵的感触是什么。
    在这暴雨袭来,兵凶险危的境地之中,却只有一人知道。
    那就是娜耶。
    她双刀在握,与纳什眼望如蚁排来的契奚两军,默默地祈求长生天能让梭伦挺到那一刻的到来。
    那一刻是什么时候?
    那一刻就是纳什这一生中,真正不苟的时刻。
    第七十话遨雨
    
     
   
第七十一话 遨雨 (下)


    
    他任凭咧咧长风吹抚,道道闪电映着黄金甲忽明忽暗,纳什抬手一挥,隶属东线的南头角垒的抛头车齐齐瞄向纳福堡右侧,在一声震天的喝令下!三枚熊熊燃烧的大石激射而去,在那暴雨之中,大石划过三道黑烟重重轰击在堡垒防线之前。
    率先冲击而来的奚部战士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凄烈的惨叫响彻天宇。身在纳福堡的梭伦率众乱箭扫去,一波波敌兵跌倒在地,在后迎来的盾攻手不得不整队排在前面,掩护攻城梯队缓慢向前推进。
    梭伦左右不时有中箭的士兵跌下堡去,他回头喝道:“上滚油!”
    环刀子部的几百后勤力量得令后,抬着一锅锅沸腾的滚油走到堡头圆孔处,在敌军潮水一般冲到纳福堡堡下时,堡头三百六十二个圆石孔被掀了开来,一锅锅滚油被倒入石道,一时之间,整个堡垒仿如水塔瀑布,洒下的滚油将攻来的敌军烫杀得嗷嗷直叫,在雨水的冲刷下,股股蒸气包裹着堡垒弥漫在四周。
    侥幸未死的敌兵血肉模糊地向后退去,十几个头皮被烫掉的士兵哭嚎着倒在地上打滚,待环刀子部的乱箭洒下后,纳福堡四周一时声音皆无,这次攻城竟杀伤了奚部近千人!
    可战争的脚步并未停歇,第二波敌军如蚁般冲掩上来,梭伦看在眼里不禁牙关紧咬,在这纳福堡之上,唯有死守别无他路……
    近千买天乌骑甲以分雷为针锥,硬是扎入薛延陀长弓阵中,身后的北大门再次闭合,分雷众兵已无退路,恰恰这样激起了买天乌骑甲横扫千军的气魄,分雷率众左右撕杀,血肉横飞之下杀开一道道血路,他知道骑队在阵中决不能停留片刻,在冲杀了不到半刻钟,分雷挥洒厉矛带队杀向西线,这时身后已跟来五千余人的敌骑,分雷回头一看,不是别人,为首的正是买天弃将苟古拉。
    分雷心中抹过一阵莫名的惆怅,转身刺出长矛一勾一带,将马下两兵敌兵挑飞向天,他高声唤道:“老石头!”
    横在队中的石靖翰催马上前,手上一抖七尺锣纹长枪,道:“这狼披子我认得!叫苟古拉!”
    分雷点点头,道:“此人万不能硬取,我带队由西线迂回南城,他必会紧追而来,这样会给索爷带来麻烦,你手下有两千精骑在城内,现下你脱队回城增援西线。”
    石靖翰愕道:“要是索老头要我的命怎办?”
    分雷回转身形,一矛戳死敌骑后哈哈乐道:“索爷看到你增援,狠不得亲上你两口,哪会杀你。”
    石靖翰自顾嘀咕了两声,随后极不情愿地杀出大队,一溜烟儿地飞奔向西线。分雷率队横出侧击,掩护他消失在兵海之中后,一声大喝下从大队中间蹿去,左右买天兵将纷纷向后迂回,眼看这就要与苟古拉的骑兵正面交锋。
    分雷一拍马股,“嗷”地一声掷出长矛!
    苟古拉见长矛响着风哨含劲激射而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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