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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哪吒伸手比划着,急切地说道:“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掺合。如果能让杨婵姐出来,为什么二哥还要困着她?那是他亲妹妹啊!困着她,是为她好!跟那猴子纠缠在一起,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如果我一定要这么做呢?”
“那我就上奏!让陛下干预此事!”
清心侧身推开哪吒,伸手将沉香从刘彦昌的怀中夺走,随手抓起放置在桌面上的发簪转身就往外走。
“你站住!”
一声叱喝之下,清心停下了脚步。
“你别以为我不敢上奏!反正这件事我也没掺合里面,陛下肯定不敢拿二哥怎么样,更没办法拿杨婵姐怎么样!闹大了,也就是凌霄宝殿上一通胡扯罢了!”
清心用手上的发簪刮了刮沉香的小鼻子,轻声笑道:“沉香啊,姐姐带你到另一个地方去,去修仙,当神仙,好不好?”
沉香眼巴巴地望着清心道:“要……离开这里吗?”
“当然要了,这地方怎么修仙?”
“那沉香还可以回来看爹和奶奶吗?”
“当然可以,学成啦,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神仙都会飞天的,懂吗?”说着,清心握着发簪的手做了个飞天的手势。
沉香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那……沉香想和爹,还有奶奶道别……”
“去吧。”清心躬身将沉香放了下来。
“陛下那边,我自有交代,不用你操心。还有。”再仰头望向哪吒之时,清心神情一变,对着哪吒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三圣母想他来接,那么,我就一定,一定会让他亲自,来接。”
第五百七十二章黑水河
此时,西牛贺州某地。
风浪之中,一艘小船正在漆黑的江面上缓缓行驶着。
船首,天蓬迎风而立,那眼睛微微眯着,一动不动,神情冷峻。
那身后,黑熊精和卷帘分别坐在船舷两侧,面无表情,却都是一手按在自己的兵器上,保持着警惕。
再往后则是猴子了。
他盘着腿,双目紧闭,看上去好像打坐入定似的。
那船尾上,玄奘与小白龙靠坐在一起,与掌舵的艄公谈笑风生。
一开始的时候,谈的是艄公的家人。那艄公支支吾吾的,话题打不开,于是又扯到了这黑水河中的鱼,对这个艄公倒是能聊,但似乎又不大感兴趣。最后东拉西扯地,话题就扯到了小白龙身上。
那艄公似乎对小白龙格外感兴趣,一提起,那精神头整个就上来了。
与其他人不同,小白龙是西行队伍中仅有的话唠,被艄公这么一问,就真给和盘托出了。从西海三太子的身份,到为了白素离家的往事,连半点遮掩都没有就直接给说了出来。
更奇怪的是,这身份,这经历,艄公一没怀疑,二不震惊,而是直接就相信了,就好像再平常不过一般地与小白龙侃侃而谈。
一旁的猴子耳朵微微颤了颤,那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玄奘低着头,悄悄朝着其他众人瞥了一眼,似乎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就这么侃着侃着,艄公随口来了一句:“父母之恩如同天地,儿女情长如何比得?”
闻言,小白龙有点不开心了,鄙夷地瞧了艄公一眼道:“父母之恩我知道,逢年过节,父王寿诞,我都有去函问候的。”
“只一封信函如何够?父母希望看到的是你啊。”
“如果他真的希望看到我,就不应该继续处处针对我家娘子。”
“毕竟是父母,总有点父母的架子不是?身为子女的,就不该体谅一下吗?依老朽看,三太子若是有空,还是应该回一趟西海龙宫,探望一下老龙王,老龙母才是啊。你若是能常回去,那西海龙王就算不说,想必心里也是高兴的。”
“嘿,我说你咋那么关心我的家事啊?”小白龙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屑地说道:“他要肯让我带我家娘子回去,别说回去探望了,就是搬回去都没问题。”
“哪能这么说?”艄公摇着船桨长叹道:“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趁着父母健在,便该多尽孝才是。莫等日后有个什么风雨不测了,悔恨莫及啊。”
“切。”小白龙甩了甩头道:“有些事儿,你们凡人不懂。龙宫有天庭下赐的蟠桃,延年益寿。怎是凡人可比?”
“我怎么就不懂了?”艄公悠悠叹道:“若真是有了蟠桃就不会死,你那姑丈泾河龙王现如今身在何处啊?”
这一问,小白龙顿时一惊,抬眼瞧了瞧艄公。
玄奘静静地坐着,手握佛珠,一言不发。
猴子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艄公一愣,连忙说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泾河龙王赌局的事,天下人尽皆知,都已经传开了。”
“那倒是。”小白龙点了点头道:“我那姑丈也就是一时糊涂了,才会做出那种傻事。”
扭过头,小白龙轻轻用肘部碰了碰玄奘,道:“玄奘法师是大唐人士,我那姑丈泾河龙王的事,想必略有耳闻吧?”
玄奘微微点头,道:“听,倒是听过。好像说是泾河龙宫与一江湖术士打赌,赌次日的雨水,那江湖术士算对了,结果泾河龙王私自更改了时辰和雨量,结果引得玉帝发怒,所以……”
小白龙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道:“哪是那么简单?六百多年前那一战之后天庭衰落,四海龙宫早就不像之前那般臣服了。就因为更改了时辰和雨量就要了我姑丈的命?你觉得这可能吗?”
“哦?”那艄公笑了笑,随口问道:“不是这样,那,实情是如何?”
“这,你们就知道得没我清楚了。”小白龙干咳两声,缓缓说道:“不是更改了时辰和雨量,而是停雨,整个长安一年不降雨。而且也不是玉帝要我姑丈的命,而是魏征先斩后奏。”
闻言,猴子忽然睁开眼睛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正当此时,那江面上的风浪似乎大了不少,整条船都倾斜了起来。玄奘已经有点坐不稳了。
还没等小白龙反应过来,黑熊精和卷帘已经一下站了起来,两人运力往两边一压,顿时,船体回复原位。
任那江面风浪如何肆虐,船体稳如泰山。
一滴冷汗从艄公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了,连忙低着头继续划船。
“没事。”猴子伸手指了指小白龙道:“接着说,我想听听这泾河龙王的故事。”
“大圣爷也想听?”小白龙干笑两声,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那我就接着说了。我这姑丈,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啊。那一年,大唐遭了灾,国库里的粮食有些紧,唐皇下令让大臣们想办法。钦天监的台正袁天罡就求助于他的叔父袁守诚。这袁守诚,本就是个修士,虽说修为不咋滴,不过刚刚踏入炼神境,但放到凡人之中,也是佼佼者了。他呀,将算盘打到了泾河上。你说一个炼神境的修士想要告诉渔夫哪里能捕到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经他那么一弄,泾河渔夫的收获自然大增,袁天罡也受了唐皇的嘉奖。”
“可,这人是好了,那水族怎么办?虽说人吃鱼,千万年来都是如此,可泾河就那么大,你捕那么多,水族肯定锐减的。龙王毕竟是水族之王,这件事,我那当泾河龙王的姑丈怎能不管?”
干咽了口唾沫,小白龙接着说道:“为此,我姑丈托梦唐皇,要他处置这袁守诚和袁天罡叔侄。可那唐皇护短,又自认是天子,哪里肯?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唐皇不单不处置那叔侄,还给袁天罡奖赏了。这口气,我姑丈哪里咽得下。于是啊,就停雨,长安城地界,不降雨了。”
“那唐皇也是个硬骨头呀。长安一年不降雨,他也不妥协。一方面从其他地方运粮食接济长安,另一方面,还不断祭天,有点向天庭告状的意思。”
“这消息玉帝知道了之后,三番五次下令降雨。可我们龙宫一族哪里肯答应?要真对一个凡人妥协了,以后我们水族还哪有立足之地呢?于是乎,我那父王把事情拖着,就不降雨。后来才有了魏征先斩后奏的事情。其实不是玉帝下旨斩杀我姑丈,而是魏征受唐皇之命出的手。这件事后面还有好长一段扯皮呢。四海龙王联名上书要取魏征的性命,天庭诸神又出手保他,袁守诚得知事情已经彻底激化,连夜出逃……这些个东西,到现在都没扯清。要再详细的,我就当真不知道了。”
说罢,小白龙无奈摊手,笑了笑。
那其余的众人都沉默着。
玄奘点了点头,轻声叹道:“传说的东西,总归是有些错乱的。有的是被蓄意曲解了,有的,则是以讹传讹,传到后面已经面目全非。”
“你要真如实传了,天庭颜面何存啊。”小白龙伸了伸懒腰道:“要我是我姑丈呀,才不管什么天神不准干预凡间的天条呢。袁守诚不过是个炼神境修士,直接自己出手杀了就是了。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把事情闹那么大,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说罢,长长一叹。
正当此时,只见江面一阵涌动,忽然掠起一卷滔天大浪,由上至下朝着船体拍了过来。
这浪之大,莫说是江上的浪,即便是海中的浪,也难与之相比。若是迎面拍中,任你船体重心如何稳定,肯定也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大浪吸引之时,只听艄公疾呼一声:“大师!小心!”便朝着玄奘扑了过去。
可惜,还没等他碰到玄奘,便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他的胸前,阻断了他的去路。
仰起头,他看到坐在远处的猴子正握着金箍棒的一端,而那金箍棒的另一端,则顶在自己的胸口。
一时间,那艄公整个怔住了。
此时此刻,船上除了小白龙,其余所有人都在冷冷地瞧着他。而那大浪也没有如意料般将整艘船拍翻,因为它凌空就被冻成了冰雕。
不仅仅是大浪,就连船体四周的江水也都被冻住了,在那冰块的承载下,小船微微上浮了一点。
天蓬面无表情地走到玄奘身旁,将玄奘拉到自己身后。
“回去。”猴子握着金箍棒瞧着艄公,冷冷地说道:“没有你,我们也能过江。所以,别打什么歪脑筋。”
那艄公手微微一颤,往后退了一步,乖乖地伸手去握船桨。
汗如雨下。
此时整艘船四周都已经被冻结,完全是靠着猴子的法力连同冰块一起推动着朝着对岸去的,哪里还需要他撑船呢?
一时间,整艘船都寂静无声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陷阱
无边无际的河面上,水流被法力操控着推动浮冰,载着小船一点一点地朝着黑水河对岸缓缓飘去。
黑熊精和卷帘拿着武器迅速跳出小船,站到浮冰上警惕地查看四周。
天蓬握着九齿钉耙将玄奘稳稳护在身后。
那艄公虚握着已经被冻住的船桨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好像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船的正中,猴子依旧盘腿而坐,微微仰头望天,淡淡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是谁,对玄奘法师出手,是何居心?”
闻言,小白龙连忙缩到猴子身后去了。此刻,所有人中也只剩下小白龙还搞不清状况了吧。
“大……大圣爷说笑了。”艄公缓缓咧开嘴干笑着,轻声叹道:“老朽能是什么人?老朽……老朽就是这黑水河上的艄公而已啊。”
风从猴子施法凝成的冰上掠过,吹在他的脸上,一阵寒意袭来,那汗水却忍不住一滴滴地滑落。
“演技这么差,就别装了吧。”猴子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将金箍棒扛到肩上,扭头瞧着艄公悠悠道:“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
“大圣爷……您,是不是误会了?”
“三。”
“老朽真的只是黑水河的艄公,您可别错怪了好人呐!”
“二。”
那艄公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一。”
话音未落,只见那艄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一阵白光闪过,那艄公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一只身高约莫七尺的妖怪。
长达一尺的上下颚,浑身上下遍布着褐色的鳞片,长长的十指看上去锋利无比,那身后更是甩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那模样,像是一只鳄鱼精。
这一切,对其他人来说似乎都是意料中事了,唯独小白龙惊叫了出来。
“鼍洁?”
那鳄鱼精微微抬头看了小白龙一眼,却不发一言。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天蓬轻声问道:“你认识他?”
“这是我表弟,就是我刚刚提起的姑丈泾河龙王的儿子。”小白龙连忙拦在猴子身前道:“大圣爷,这是我表弟鼍洁,肯定是误会了。”
“是吗?”猴子冷冷地盯着鼍洁,依旧不为所动。
正当此时,只听“咣”的一声闷响,整艘船连带着冻结的冰面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玄奘差点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那原本被悬在头顶上的冰雕浪花被拦腰震裂了,整个朝着小船砸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猴子一个翻滚,那棍子骤然伸长刺在那砸落的浪花冰雕上。
顷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