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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杯茶,猴子坐在卧榻上使劲伸出手,却如何也够不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帮我端过来,就我这样跑过去拿茶万一扯开了伤口怎么办呢?算了,反正身上有伤喝茶也不太合适。”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一个矮小的身影闯进了院子,站在院子里高声大喊。
“猴子哥,猴子哥!”
“在这呢。”猴子靠在窗便朝外面招手。
黑子一下朝他冲了过来,身后跟进来的还有吕六拐。
“猴子哥,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
“这边住满了,住满了你懂吗?”吕六拐插着腰喊道:“嘿,你这老鼠精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啊?”
黑子完全不理会他,两只小小的眼睛只一个劲地盯着猴子看。
猴子瞧了吕六拐一眼,问道:“这边没房间了?”
“真没了。”
“挤一挤吧,未必要一个人一个房间的。”
“这……”吕六拐扭扭捏捏起来。
“和你挤一挤吧,你们两个头都不大。”猴子随口说道。
这一说,吕六拐一下目瞪口呆。
“哼。”黑子得意地仰起头来,瞧着吕六拐道:“你的房间在哪?这个吗?”
“别乱闯!在这!我可告诉你啊,这院子里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平日里别乱走知道吗?”
“了不得的人物?猴子哥我知道,月朝哥我也知道,杨婵姐我也是知道的,短嘴哥大角哥我也服。你嘛……哼。”
吕六拐的脸一下憋得通红。
“黑子,你也住这吗?”小狐妖一下开心地从房间里蹦了出来。
两个小妖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吕六拐当即鬼鬼祟祟地跑到猴子面前压低声音道:“大王,这小老鼠搬这里明显是有用意的。”
“能有什么用意?”猴子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这……大王没看出来吗?”吕六拐瞪着眼睛使了个眼色。
“没懂。”猴子白了他一眼。
“啧,大王,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这……这……”吕六拐指着小狐妖,又指着黑子:“还不清楚吗?”
猴子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黑子这小家伙我挺喜欢的,他们要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倒也不错。”
说罢便把脑袋缩回房内不再理吕六拐。
“啊?”吕六拐一下懵了,挠挠头叹道:“难道我想错了?”
转过头看着黑子与小狐妖,囔囔自语道:“这小狐狸与大王关系如此亲密,却不是……那到时候这老鼠精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似乎打定主意似的朝着黑子跑了过去:“喂,喂,你叫黑子是吧?”
看着笑成朵花似的吕六拐,黑子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诶,黑子你有什么行李没?要不要帮你搬啊?来来来,我把房间里好位置让给你。听说你这次救了大王啊,那可是大功一件……”
听着屋外传来的声音,猴子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躺下,心里琢磨着早点睡比较好,明天一早还要去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师兄道个谢才行。
毕竟这年头,收留这么一窝妖怪可不是谁都敢的。
想着,他忽然觉得原本心怀芥蒂的八师兄凌云子一下亲切了不少。
这凌云子在凌云阁收那么多妖怪徒弟,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呢?纯属同情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该是回凌云阁去过逍遥日子去了吧。”他想。
如果不是须菩提的心思摸不透,猴子倒真是愿意一直呆在斜月三星洞里。相比外面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斜月三星洞简直就是天堂。
可惜的是,透过种种迹象,凭他所学的悟者道推演之策,他可以清楚地知道须菩提想要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更糟糕的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没有须菩提的引导,自己却还是在一步步地往他所希望的路走,义无反顾。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微微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月朝与吕六拐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到院子里。看着月朝那疲惫的模样,猴子实在不忍心提起拜访幽泉子的事。
没有月朝引路,原本拜访幽泉子的计划也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早早起来的猴子干脆又猫回被窝里睡回笼觉,只是这觉实在睡得不舒坦。
那些个妖怪实在兴奋得紧,一个个聚到院子里要找月朝与吕六拐探讨,说是为了接下来的规划,似乎已经真打算在这里久住不走了。
月朝是真的累极了,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吕六拐倒好,听到规划什么的,当即也跟着兴奋不已,跑来猴子窗前说了两句让他与妖怪们先行探讨搜集意见再交由猴子定夺之类的话,就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跟一堆妖怪聚在院子里嚷嚷个没完,最终杨婵发火了,将这一干妖怪连同吕六拐一起撵了出去。
说起来,这个院子里那些个妖怪最怕的恐怕要数杨婵了吧。只要她眉头一皱,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妖怪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安静地休息了一个早上,到中午的时候猴子实在睡饱了,爬起来坐在窗前,刚巧看到厨房的炊烟滚滚升起。
不多时,杨婵端着几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端着盘子的黑子和小狐妖。
除了金霞洞,还真没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杨婵下厨的。
想到这,猴子不由得笑了。
……
六重天,天宫,层叠起伏的楼阁都隐匿在云雾之中只留下淡淡的轮廓。
缓缓流动的溪水升腾着奇异的云烟,宽广的庭院中尽是珍稀鸟兽花草,时不时能见到美艳无比的仙娥往来。
玉石搭建而成的石桥上,身披银色战甲的天蓬缓缓地走着。
天宫不比人间宫阙,有南天门四十万大军顶在前面,这里基本不用担心什么刺客问题。也因此,在天宫内院里看不到人间宫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那种场景。
下了宏伟的石桥,天蓬一步步沿着庭院里各色玉石切割铺垫而成的碎石路前行,不时有迎面而来的仙娥禁卫默默地行礼,每当此时,他便淡淡地点个头算是回礼。
绕过宽广的庭院,又入长长的回廊。
回廊两边尽是奇异的山石松柏,渠间清泉涌动,发出清澈悦耳的声响。
两只雀鸟落到山石上啄了啄青苔,又拍打着翅膀飞走。
回廊的尽头,天蓬看到一座巨大的宫殿,殿门前两个天兵笔挺地站立着。
见到天蓬,两人简略地行了个军礼。
“劳烦两位启禀陛下,天蓬已到。”天蓬恭敬地拱手。
其中一位天兵拱手回了个礼,将侧边的门开出一条缝走了进去。
不多时,正门敞开,一个与天蓬一般高大,看上去却比他更加壮硕,身穿银色铠甲手持伏魔杖,留着大胡子的天将走了出来。
“卷帘参见天蓬元帅。”
第一百四十二章姻缘
“卷帘参见天蓬元帅。”卷帘恭恭敬敬地行礼。
天蓬也是简单地躬身回礼:“卷帘将军客气了。不知道,此次陛下急宣天蓬觐见所为何事?”
“陛下的心意,为臣者岂敢妄加揣测。”卷帘恭敬地答。
嘴上是这么说,手却悄悄地指向了一旁。所指处,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高塔轮廓。
天蓬顿时会意,不再多问。
侧过身,卷帘淡淡道:“元帅请。”
天蓬一步跨过大红色的门槛。
空荡荡的殿堂里点着无数的高烛,璀璨的光晕映衬着壁上华丽的金色饰纹,淡淡的迷雾,金红交错之间,有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带着天蓬从侧边的小门走入内道回廊,两人很快到了一对巨大的红色木门前。
仰头望去,门上镂空的雕纹里嵌着金箔,在两侧烛台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卷帘高声喊道:“天蓬元帅到!”
喊罢,伸手推开那对红色木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默默地朝卷帘点了点头,天蓬抬腿跨入屋内。
大殿恢弘,这内室则是精致到动人心魄。
如同寻常人家的厅室,只是这房间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木,映在交错的光中无不透着华贵的美感,便是墙壁上也是繁琐的雕花壁画、精致花阁。
迎面正中,是一串将整个房间分成两半的竹帘,竹帘后隐约可见宽大的躺椅,一个人影侧坐在那椅上凝视着窗外的花海,看不清面容。
挺起胸膛,扬起大氅,天蓬单膝跪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喊道:“天河水军都统天蓬,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
正当此时,卷帘也从门外进了来,手持伏魔杖挨着竹帘站着。
玉帝轻捋长须道:“天蓬啊,辛苦啦。”
从竹帘后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着磁性,有一种威而不露的感觉。
“为天庭,为陛下,无所谓辛苦。不知陛下急召天蓬,所为何事。”
玉帝稍稍沉默了一下,随手拿起侧边桌子上的奏折低头翻了翻,道:“你的奏折,朕已经看了。”
跪在地上的天蓬微微抬起头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竹帘,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玉帝的神情。
玉帝轻轻将奏折合上,随手丢到侧边的矮桌上,接着说道:“就在方才,李靖才离开这里。”
天蓬的头微微低下,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等着玉帝把话说完。
“他与朕说的,无非也就是你上奏那事。这事儿啊,朕想听天蓬你的意见,该当如何?”
天蓬拱手朗声道:“大将犯法,评断之事,非臣者分内,臣不敢妄加论断。”
“说说吧,让你到这内室,便无须如同朝堂上那般拘束。”端起茶盏,玉帝轻呵了口气,抿了两口,慢悠悠道:“朕,想听你的意见。”
天蓬这才干咳两声,深深叩拜,道:“大将勾结下界妖怪,已属重罪,此次勾结的又是那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蛟魔王,牵连甚广,弄得南天门上下人尽皆知,可谓丢尽我天庭颜面。如此,若查实,当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只是那竹帘后的玉帝,却是凝视着窗外的花海沉默了去。
许久,传来玉帝捋着长须啧啧地叹气声,悠悠道:“天蓬啊,先前朕也问过李靖对此事如何评断,只是那说辞,却是与你的略有出入。你,可想听听?”
天蓬低头拱手,也不吭声,那目光淡如止水。
玉帝点了点头,道:“南天门一系,如今出这等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乃是积弊所至。个中因由,非一时半会说得清。往后,自当倾力整顿。只是若对此事追根究底,难免动摇军心。如此论断,天蓬,你以为,如何?”
天蓬缓缓地吸了两口气,仰起头拱手道:“臣以为,若是乱世,更当用重典,此乃凡间官吏皆明白的道理,李天王对此事的说辞,若是流传出去恐怕天上地下一众仙家都难以苟同。身为南天门镇守天王,事到如今不检讨自身,反倒想着开脱,实属不当!”
玉帝顿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天蓬眉头微微蹙起。
“朕以为啊,南天门积弊之事,李靖不查,自是脱不开干系。对此,李靖亦直言甘受处罚。朕已经下旨扣他两年的俸禄,官降半级,他亦欣然接受。只是,这天将与妖王勾结传出去到底是有失天庭颜面,况且李靖所诉,亦不无道理。朕所思,如何取一个折中的方案,既惩戒那增长天王,又能保住天庭颜面。不知天蓬你,可有良策啊?”
天蓬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低着眉,依旧面不改色,拳头却已经悄悄攥紧。稍稍沉默了一下,一拳重重敲在胸甲上,天蓬拱手道:“臣资质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呵呵呵呵。”玉帝捋着长须,淡淡道:“不如这样,你即刻回去,将那增长天王放了。朕下旨,照此次紫云碧波潭兵败之事,治他个统兵不力的罪责。罚十年俸禄,品级降三等,姑且容他继续履行现职,戴罪立功,可好?”
沉默了许久,天蓬仰起头问道:“那,臣斗胆请问陛下,勾结妖王一事如何处理?”
玉帝顿了顿,缓缓道:“如此一来,便没有了那勾结妖王一事。对外,若是有人提起,便称是增长天王奉旨挑拨妖怪内部关系,行剿妖之实。你以为如何啊?”
此一言,落到天蓬耳中,那高大的身躯顿时一震。
话到此处,天蓬纵有千言万语,也再说不得,只能叩首道:“臣自当遵旨!”
没想到啊。他以为只是武功不如权术,到头来在这天庭,事实亦不如权术。
似是为了安抚天蓬,玉帝干笑了两声,捋着长须道:“这些年,你为天庭,统领天河水军,征战四方。对外力压凡间众妖战功赫赫,对内致力整改除旧弊政绩斐然,这些,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正思量着,如何犒赏你呢。天蓬啊,这次便要委屈你了。”
天蓬拱手朗声道:“为陛下鞠躬尽瘁乃是为臣本分,臣,不敢妄谈‘委屈’二字。”
说罢深深叩拜在地。
玉帝呵呵地笑了起来:“你有如此忠心,甚是难得。朕听闻,那月树上长出了一颗花蕾,与你有关,可有此事啊?”
此言落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