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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数百年来一直隐忍不发、韬光养晦。也算是这个家族能人辈出,后来又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出来,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光复家国。
甚至,还创立了一个“九阳圣教”。他们心心念念地经营至今,势力已经遍布四国,教众们极其尊崇曾统治着这块大陆的司徒家,只差没喊出“司徒家族,英明神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口号了。
我看书时还暗笑这一大家子就像《天龙八部》里那个想皇位想得全疯了的慕容氏。
想不到自己也是局内人。
当时岂不是自己笑自己吗?
可是,我本就不是梅若影,又怎会得知自己原来也是什么司徒若影呢。
“你还向那边传了什么消息?”
我摇头,低声道:“我是邹敬阳,不是司徒若影。”
半晌,空旷而黑暗的室里没有声音。
“好,好!”他终于连说了两个好,才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计。如果你不是司徒家的人,那你的血又怎能与司徒茂相融?”
想起前些天晚上被三宫之二的林海如与孙凤梅联手活捉的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司徒茂……”我只是毫无意义地重复他的话。
“你们司徒家的人也真是口硬心狠,要不是慢慢地断毁他经脉,恐怕到死也不会供出你这内应吧。”他似乎十分佩服,但我却知道那口气背后的阴狠冷辣,“还记得今早我与你比剑么。”
自然记得。
他昨夜一夜未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今早刚一黎明就回来了,尽管他刻意压抑,但脸色仍是难看。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说有些劳神,想与我练练手。
他似是一个走神间划伤了我的手臂,其实施为了取血吧。
当时他就已经对我用上了心计,在一切都没有分明的时候……
我无话可说。
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自在心里为我打上了个奸细的烙印,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对于梅若影,我本就不熟悉。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更无法得知他还有什么身份上的秘密。
滴血认亲不是做不到,只是要滴在特制的药水里才能有效。只是……原来一滴认亲的血,竟能摧毁这么多。
不过也许也是真的,想到身上至今仍尚未化解殆尽的那股阴毒真气,也许真的有许多许多隐情,只是我没曾注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句极熟悉的诗从他嘴里恶狠狠地吟出。
隐约间还记得,似乎是前年的寒冬,与岁寒三友斗酒时弹唱的。他当时并不在场,却把那点诗词记得这么清楚。
原来……
原来我身边一直有人监视着么,恐怕早在梅若影刚入青阳宫的时候就已如此了。陈更恐怕连身边十分亲近的三宫六院十八室都不能尽信。
他续道:“还记得前年中秋,你在露台之上的筝曲么。你推说是师傅所作,我又怎会轻易相信?果然,你原先所在的戏班子里的任何一人,都没曾听过如此曲谱歌词。
“如今想来,我前年之所以会遇到你所在的戏班,也是司徒荣及引到附近的。可是当时也只能查出你确实是在南楚山村里长大的孤儿,十岁才被偶然路过的戏班带出学艺。所以也就没疑心到司徒家上头。
“我毕竟还是太天真,本来司徒一族就不是能以常理来推断。原来他们竟用心至此,为了安排一个让我们无法察觉的奸细,能把血亲也放在穷山僻壤,过那乞讨的生活,而且那时还不知道有否能用得上你的一天。我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了。”
在进入戏班之前,梅若影过的是这样一种生活啊。不足十岁的孩子,没有父母伴在身边?
不知为何,心底似乎轻轻地抽搐了几下。
不知是为自己,为陈更,还是为那个给与我一副身体,却终是错身而过的少年。
司徒家的安排?
是那个少年的血亲安排的局?
如果是,他们的深谋远虑与无情无耻,也算炉火纯青了。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并不是为那少年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的确已经不是梅若影了,只是转世而来的一缕魂。如果我真是拿什么司徒家派来的奸细,只会倾全力藏锋,又怎会数次作出引人注目之事。”
“你刚来的头半年可不是如此出尽风头的啊,莫不成是那边见你一直摸不到有价值的情报,所以催你快快接近于我的吧。”他冷冷笑了一声,道,“你后来不如此显锋,又怎能引起注意?又怎能接近于我?枉费我这一年半来对你信任有加,原来只是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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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四五岁的时候,我最是爱看一个动画片,电视里一天要放两集,每集五分钟的那种。主角是一个教授,还有一个机器人。
他们每天都会讲两个成语故事,因为很有趣,所以一直记得清楚。
其中有一天,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疑人偷斧。
有个人丢了自己的斧头,就怀疑是邻居偷的,然后他就去观察那个邻居。
他越是看,就越觉得那邻居贼眉鼠目、刻意讨好、鬼鬼祟祟,越发觉得他就是贼了。
可是等他找回了自己的斧头,再去看那邻居,却又觉得他笑容满面、待人可亲、举止有礼了。
所谓疑心生暗鬼、无中生有,其实就是这样的。
当年华佗为曹操治脑疾,说要开颅取瘤。曹操不也是因为疑心深重,把无辜的一代神医给斩了头吗。
当年我看动画看得开心,笑得小嘴直流口水。如今,我却成了那个邻居,陈更也成了那个丢了斧头的人。
我转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不算太短。
一年半的时间,我都呆在他的身旁,做他的贴身小厮,平静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
冬天寒冷的时候,他会让人备了酒具,然后屏退了,让我为他温酒。
幽幽的,有些酸涩而又清甜的黄酒的气味就会飘散在暖房中。
靠在窗边看飘落的雪,心是那么平静安稳,一动也不想动。
还记得在初夏的一个雨后,我与他在山脚散步观花。不经意间发现一只被风雨打掉的蓝鹊,它的父母在焦急地飞舞,四周的树上都站满了不断惊叫的蓝鹊。
清楚地记得他朝我笑开,弯腰轻轻拾起毛茸茸的小鸟,捧在手里让我凑着头看。
他的手很大,饶是蓝鹊的幼鸟,也只占了半个掌心。
然后纵身而起,飞身向上,将那只幼鸟轻轻放回窝里。
那一刻,心底有一丝甜味,十分平静,一如初夏的平湖,无波。
陈更!
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么苦涩?
不能相信我吗?半句话也不相信?
那这一年半的时间,难道只是幻影?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我只想要心灵的宁静,就算他不是全心全意对我,就算他身边环绕三宫六院十八室,就算会任性会专权,只要几许宁静与平和……这也不可以吗?
然而这些苦涩并不是谁造成的。
而是我……
是我将自己推进这个局。
是我,太过天真,太过愚蠢。
以为只要自己付出就足够,却忘了对方根本没有付出同等的珍视。
是啊!我将他当做伴侣,他却将我当成有趣的玩物吧。
所以,那三宫六院十七室,又变回了三宫六院十八室。
原来对他人太过宽容,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所以,一切只是活该。
他对我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楚,知道那诗词的一字一句,知道那乐曲的一音一符。
慢抬头盯着他的眼,深吸了口气,问他:“这些时日,在我身边监视着我的人,是谁?”
他并没有犹豫,无谓地道:“就是你的侍童小冉;后来的,还有林宫。”
“你也真是聪明,这么早就安排了人。”
“至少我能想到,你中秋刻意推托地位,无外乎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想不到你的疑心如此之重,是被害妄想症吗?”
他的眼半眯了起来,想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又道。
他这次听懂了,嘴角翘起一个微冷的弧度,说道:“是的,青阳宫历任宫主的做法,就是如此。你果然十分清楚。”
我并不清楚。
若是清楚,我又如何会信任他们,如何会在他们面前放心地表露自我?
杨捷说得对,自己的安全本来就应自己保障着。可我却安于平静无事、不动脑筋的生活,不去观察自己的处境,不去细想周围人的心态举动。
的确是我活该!
真是货真价实的,活该……
我不再看他。
他今日与我什么话都全然挑明,是打算以后再不讲任何情面了。
“你不说也好……”他语气瞬间转冷,断然喝道,“舒钺!”
“属下在!”
“你就对他好好用刑吧,记着,留着他的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招认为止。”
听着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关于对我的处置的命令,心中满是不屑。
何苦?我本就是个不能自求死路的人,又怎会求死。
宠物而已
13 宠物而已
“你就对他好好用刑吧,记着,留着他的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招认为止。”
听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关于对我的处置的命令,心中满是不屑。
何苦?我本就是个不能自求死路的人,又怎会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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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忘了呢?
我是一个现代人,一个凭自己能力生存,凭自己能力过活的现代人。
想当年,东周晏子能二桃杀三士,是因为古人自幼受忠君礼乐思想的熏陶,并不甚看重自己的性命,认为荣誉、忠君比生命还要来得重要。
然而晏子若是到了后世,却定不能对我们现代人也来个二桃杀三士,因为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本就不应被旁的任何人或虚荣的理由来操纵掌控。
如果当初坚定了离去的决心,不为了一时的安逸而留下,不为了一时的心乱而留下,现在我大概纵马长歌于平野,而不是陷入困顿囹圄不得自由。
是我,是我自己舍弃了独自生活的自由。
怪不了任何人……
关在地牢里,只能从那一方小小的气窗看到外面泥土上生长着的小草小花,如果不是日子太难挨,倒也一派宁静。
全身上下传来的火烧般的激辣正逐渐榨干我的精力,但是能做的只有努力地看着一人高的墙上那扇半尺见方的小窗外的世界。
外面已是暖春,花草开得茂盛,牢里却残留着腊月的寒冷,还有初春的潮湿。
只有不断地坚持下去。
年来的暗自修炼,已经把整条任脉贯通扩张了,只是如今收纳存于梅若影涌泉的阴毒真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不能轻举妄动。一个月前,我用自身所有的修为缠上那股异种真气,引渡到任脉内,任凭它们自行消融,最终收归己用。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妄动内力,否则就是任脉全毁的结局。
脚步声又在震动着我身下的地板。我知道,那些人又来了。
被拖过长长的黑暗的狭窄的走廊,两边是粗大的木栅做的牢房,并不全满,但少说也有四十来人。也有几间是厚重金属铸的小门,大概关的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以前并不知道,原来青阳宫里也有这么黑暗的地方,青阳宫也像政府衙门一样,又能关押人的地牢。要是在我们那个社会,这可是非法拘禁,是要判刑的。
毫不反抗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两手已经被固定在拷问室墙上的铁环里。
“梅若影,梅小弟……”那个日渐熟悉的阴暗的声音在我耳旁暧昧地吹着气,“今天你想通了吗?”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也就不说话了。
“呵呵,看来你今天也没什么话说啊。等下有话了,记得随时提醒我啊!”牢头舒钺十分高兴地说着。
这家伙,多半是个心理变态,虐待狂那种。陈更也算是知人善用,难怪能一宫之主胜任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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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重重地在身上锉出道道血痕,每一次都在已经结痂或尚渗血水的长痕上反复掀开新的裂口。
无力地努力放松全身,接受自称为拷问专家的舒钺的鞭打。
时间慢慢地折腾着,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是一种折磨。
在又一次晕厥过去,又被强制清醒过来的时候,终于听到他慢腾腾地说:“你再倔强,可就由不得我不客气了。”
我仍没有反应地听着这人的唠叨。
“司徒家派来的人才果然不一般。”他十分佩服地念叨着,我听他似乎拿出来什么,似乎是一个皮囊,然后砰的一声拔开了塞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在暗室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