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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从元兵尸首中摸出来的几道公文和腰牌,看来看去。却见文字弯弯折折,不明其意,便有意向曹三多请教。
但此时心情平定,抬头一瞥,却见曹三多虽然风尘满面,人又憔悴,可是衣衫华美,并不显得如何敝旧,而且相貌堂堂。形相清癯,端非常人,当即不由得心中起疑,上前问道:“曹老伯是何方人士?”
曹三多叹息道:“老朽本是大同人氏,家中颇有田产,不料去年,孛罗帖木儿与扩廓帖木儿两强内讧互争,兵荒马乱,我等只能举家逃亡。欲奔江南,可是扩廓帖木儿镇守太原,不让我等商家随意迁徙,迫于无奈。只能行此险计,企图一路向西借道迂回,却不料被镇守此地的河南王扩部帖木尔看破了用意。落得家破人亡……”
齐御风听他左一个“帖木儿”,右一个“帖木儿”。不由得心里迷迷糊糊,他这一次穿越原本就是个意外。功课做得不足,当即不由的皱眉问道:“这些帖木儿,就没个汉人名字么?”
曹三多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有,那坐镇太原的扩廓帖木儿,现在已随元朝的皇太子入京,官拜左丞相,他原本有个名字,说起来现在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什么?”
“唤作王保保。”
“啊……那不就是赵敏的哥哥!”齐御风好容易听到一个认识的名字,却不由得一呆,“他居然坐到了丞相的宝座?”
曹三多点了点头,随即面上现出一丝得色,道:“不过蒙古人朝纲内乱,暴虐卑鄙,惯杀汉人、无恶不作;元帝昏庸无道,不守信义,屡屡军变;眼下这天下大势,元人虽然暂窃据北方,但其势必不可久,这天下终究还是归我们汉人所有了……”
当即齐御风又问了些天下大势,众人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齐御风遇见那群女子之处,却见地上马蹄印迹宛然,人却渺然无踪,寻了一阵,那些女子才主动现出身形,原来她一干人等,惧怕再有变故,却在那与齐御风对话过的女子指引之下,躲在远处山坡之后。
众人见面,又是一阵抱头痛哭,曹三多引来齐御风先前所见的刚烈少女,对着齐御风道:“此乃我家小女,名唤采萧。”
曹采萧两颗眼珠光溜溜的转动,直盯盯看着齐御风,见父亲说完,便对着他大礼参拜,被齐御风急忙虚扶而起。
齐御风这才想起,一路之上,他神思不属,竟然忘记了介绍自己姓名,当即道:“在下齐御风,山东人氏。”
他对着曹三多拱手作揖,又念及曹采萧年纪虽幼,却性情刚正贞烈,旌彰可表,便也对她做了一揖。
曹采萧受了这一揖,却登时双颊红晕,忸忸怩怩起来,直与方才诉说自己如何安慰众女,指挥若定,神采飞扬的模样大不相同。
齐御风问道:”曹老伯,你等意欲何往,眼下可有去处?“他寻思这些人家破人亡,至此乱世,可如何安置才好?
曹三多垂泪道:”我等南方还有些生意,不过兵荒马乱,多年没有交通,也不知该如何去得,只能就近寻一处无人滋扰的安静地方,暂歇几年。“
齐御风“嗯”了一声,寻思道:“既然他们无处可去,倒不如去我那山寨之中,那本是个三不管的地段,再有田再镖这等人护山,只要不是武林高手入侵,一般百八十的官兵流寇,谁又能敌得过他的七探盘蛇枪。”
当即他对曹三多这般一说,几名老者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名少年英雄,慷慨豪爽,英风飒飒,却原来是名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喜的却是这群匪盗若是自己人,那又何怕之有,况且听齐御风所说,那山寨地处偏僻,却能休养生息,正合他曹家避难之用。
当即齐御风运使长剑,在一块木板上刻下字迹,以为信物,让这些人带着前去山寨,又在众人千恩万谢之下,指明了道路,两彪人马才告辞而去。
曹采萧目送齐御风纵马狂奔,脸上神情古怪之极,既有些诧异,又有些伤心,直至他身影不见,才缓缓坐上马车,向南而行,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孤单凄凉,难过无比,忍不住又偷偷的哭了起来。
齐御风先前出走,看山寨经营困难,并未带多少银两,也未曾骑马,此时在元兵身上得了不少银子,又抢了一匹快马,这一路便风驰电骋,不日便赶到了一处村庄,暂做歇息,依茅老八等人所言,再过半日,便可到了那处市集。
次日续向西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然初春,亦觉炎热。
正行之际,西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齐御风摇头苦笑,心道自己怎么这般倒霉,处处都遇见兵灾**,这般行侠仗义过去,可要到何年才能赶到湖北武当山?
正在此时,却见风中飘来一物,他伸手一抓,却见那是个康师傅方便面的袋子!
他当即不由得一惊,便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疾驰。
第七章弦满按剑何须问
齐御风踏马如飞,不一会儿便奔到那个破旧的小村门外。尽在
他放眼望去,但见那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只是约有十七八户人家的一处小村,但此时此刻,这村子却东南西北,尽是人声马嘶,已乱成一片。
过了片刻,大队兵马已把村子一角团团围住,众元兵手中持着长矛短刀,弓弩利箭,七八名武将骑在马上往来奔驰。
只听得众兵丁齐声叫喊:“捉拿反贼,莫让反贼逃了!”
齐御风寻思:“这些元兵如此大动干戈,却不知道追寻那路豪杰,此人便是武功再强,加上自己搭救,恐怕也敌不过这许多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他将包裹在身上系紧,甩蹬离鞍,任由马儿自去,看那元兵逐渐聚拢,便偷偷摸摸凑到近前,却突然听得一名武将高声喊道:“公主,还请约束手下,快快受缚纳命,莫叫我等难做。”
齐御风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心说怎么还出了个公主,莫非这破屋里面蹲着的居然是当今那个皇帝的女儿?
他听曹三多所说,现在天下之中,除了元顺帝之外,颇有好几人称孤道寡,什么至正、龙凤、天统,年号纷繁,一时也记不得那许多。
可是看这模样,莫非这里面的,居然是元顺帝的女儿?
这武将一言方毕,却袅无回音,齐御风躲在远处犄角偏僻之处,也看不见里面场面。只约莫着,这其中既然能飞出那方便面的塑料口袋。便定然与自己大有渊源。
却不知自己凭借自己这柄长剑,能不能保护得这些人突出重围。
他一身剑术出神入化,又久经战阵,此时临危不乱,便握紧了长剑一点一点向前探去,贴在一堵土墙身后,静静等待。
过一会儿,那武将见无人应答。便叫道:“公主既然不肯出来,就怪不得我等无礼了,放火!”
说罢不过一刻,齐御风便只见火光闪耀,黑气冲天,众兵丁已然点燃了一堆柴草,放置在那间破屋前面。挥动长棍,将火势不断向房中引去。
接着又有两名兵丁举着火把上前,来烧那破屋的房檐,霎时间烈焰腾空,火舌乱吐。
正当此时,突然一名大汉怒吼一声。昂首挺胸,开门走出,手中刀光连闪,瞬息便将那两名不知死活的兵丁砍死,大喝道:“车力特穆尔。你们要干什么?”
那武将冷笑道:“若无梁王手谕,我等又岂敢惊扰了玉辂。段思邪,到了今rì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速速拿下了!”
登时这武将左右,站出了六人一拥而上,便要抢步上攻。
齐御风听得那大汉声音,正是先前于自己在小村中交战的那个,当即不由得一惊,心说这元朝人物内部纷争,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倒真的懒得管了。
自己先前看那个黑脸汉子,慷慨豪迈,一身侠肝义胆,居然看错了人?
他展开衣袖,掩住长剑光芒,用力在土墙上一攮,点出一个小洞来,偷眼望去,只见那黑脸的大汉段思邪长刀一摆,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与那六人战成一团,一柄长刀如风乎舞雩,于堂庑开廓更别有一番气象。
只不过那六人却也并非庸手,六柄兵刃,刀、枪、剑、棍、铲、钩、联环相扣,招招致命,绝招频出,不留活路,三十招过后,那大汉便有些吃不住这排山倒海的攻势,出手有些迟滞,似乎甚为艰难,口中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支撑不住之态。
正当此时,那门中走出一人,年约三旬,面如冠玉,颏下一丛漆黑的长须,看相貌却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只听他口中叫道:“大哥,我来助你。”说罢手中长剑振动,只听得他长箭之上,嗡然作声,久久不绝,也参进了战团之中。
齐御风仔细看去,却见那六人武功,闪展腾挪、招数奇诡,似乎像是崆峒一派的武学,但却又与他所见,似是而非;而那段思邪与使剑的书生,两人招数却自成一家,从所未见。
那武将骑在马上旁观,啧啧冷笑,口中却高喊道:“公主,我等看在梁王的面上,不yù伤你,若是再不停手,刀枪无眼,可须怪我不得。咱们都是帝皇后嗣,当今皇上待公主恩德如山,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等了半晌,那房中却依旧无声无息,并无声音外传,而一边那段思邪得了书生之助,缓过气来,听到这话,却陡然破口大骂:“我大理段氏虽然僻处南疆,但本是中原武林一脉,公主既然入我段门,便是段家之人,如今汉人气运重生,烽烟四起,你还想继续作威作福,霸居中土,永世绵泽么?”
车力特穆尔闻言冷哼一声:“一派胡言,咱们大元兵强马壮,又有扩廓帖木儿这等大将,攻城掠地,无往不利,自然旗开得胜,几个贼寇,当什么紧。”
段思邪哈哈笑道:“不错,王保保打仗厉害,可是他与孛罗、李思齐、张良弼自相争战,可却便宜了我们汉人!等到北伐之rì,便是你断头之时!”
车力特穆尔闻言大怒:“段思邪,你勾结中原流寇,图谋不轨,左右,速速将他杀了!”
齐御风听到“大理段氏”,陡然一惊,心中疑惑尽然得解,当即哈哈笑道:“段大哥,我来助你!”
说罢他隔着矮墙,飞腾而起,一道剑光冲天,径直便朝着那车力特穆尔刺去。
这一下奇兵出现,众人都是一惊,车力特穆尔见到空中明耀刺眼,宛如升腾起一团电光,不由得吓得肝胆俱颤,连声叫道:“大师救命!”
眼看齐御风身子尚有两丈多远。军中突然闪出一人,相貌刚毅。脸sè黝黑,确是蒙古军官打扮,他抬手搭箭张弓,右手一松,一箭登时势挟劲风,朝齐御风shè来。
齐御风原以为元兵之中,以那六人武功最高,他只要不落入敌军阵营之中。凭借宝剑之利,当也无妨,是以也并未在意,可是陡然听见这破风之声,便知道这一箭劲急异常,此人内力高深,比之那六人强上一倍。他心中一惊,忙空中变式,长剑回旋,将那一箭斩得粉碎。
这一箭势头甚强,以齐御风之武力,居然也被挡了一挡。无力进击,他就势向后一翻,落在地上,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见一箭无功,也甚为讶异。当即沉声喝道:“放箭!”
霎时间元兵百弩齐发,箭如雨下。齐御风躲闪不及,只能将手中长剑舞得如一扇明光闪耀的盾牌,将箭羽纷纷挡开。
这边长箭一落,那六人纷纷退开,段思邪与书生护着齐御风,三人便回转房中,以为躲避。
车力特穆尔大叫道:“不可伤了公主!”但那些兵丁未得那张弓之人命令,手中却也不停,只是攒shè不停。
齐御风与那两人躲避在墙后,段思邪拉住他的手,叫道:“朋友,你如何……受伤没有?”
齐御风此时想之,那蒙古军官内功深湛,竟似乎不亚于自己多少,惊佩无已,心中好胜心起,摇头道:“无妨,看我再冲杀一阵!”
他通读《九阳神功》,只是乏人指点,不知真经的神奇竟至于斯。此时见到大理段氏的武学,再加上自身武功加以印证,登时悟到了不少极深奥的剑法拳理,此时心中雪亮,登时对那“破箭式”有所感悟,一时心痒,便要转身而出。
那段思邪先前蒙他大恩,此时焉能让他出去冒险,忙上前一步,抱住他身形道:“不可!”
一边书生也沉声道:“不错,小兄弟,此时贼兵甚众,我等须从长计议。”
齐御风微微一笑,身形一抖,登时段思邪便觉得双臂一麻,抱之不住,齐御风走开两步,来到窗边,叫道:“段兄,你且看我手段。”
只见数支箭羽,攒刺透窗而入,齐御风长剑一撩,使剑脊接住,轻舒猿臂,带着箭羽在空中绕了个弧形,继而激发如电,三只长箭透窗而出,顷刻间便听到门外“啊、啊”几声惨叫,有元兵中箭身亡。
他这一招,登时段思邪与那书生不禁又惊又喜,心道如此劲箭,他居然能反shè而回,此少年武功之高,剑术之奇,端的是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