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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惨呼声响成一片。
最先倒霉的，当然是那些没有着甲的溃军。包括杆子和地主武装在内，谁也没有披甲，身上都是最普通的棉袄，精铁打就的箭镞，在六十步的距离上杀伤力极大，很轻松地就能穿透这些棉袄，直接扎进之中。
凡是被射中的溃军，都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反观天字营这边，情况就要好得多。凌家军战士的标准装备就包括一件简易铁甲。随着早盛塬工匠的增多和生铁产量的加大，简易铁甲也逐渐完善，除了能够护住前胸后背之外，包括小腹和双臂在内也能大致护住。只是关节处有缝隙，可能会被刀剑所伤，至于箭镞，则不可能那么巧，正好射中缝隙。
防护不到的部位也就是头部和双腿而已。
饶是如此，一轮箭雨下来，也有二十来个战士中箭，其中有六七个人是头部中箭，当场死亡；剩下的十几个，则是惨呼着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高一功胸部中了一箭，还好有铁甲防护，“叮！”地一声，箭支弹开，掉落地上。铁甲的中箭部位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这让他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信心大增！
“兄弟们，抓紧时间冲过去！冲进他们的阵营，就是咱们的胜利了！”高一功知道，现在可不是临阵退缩的时候。
“冲啊――”弓箭造成的伤亡不算大，战士们眼看着身边的兄弟倒下，一个个被义愤所激，挺着长矛就继续冲了上去。
“妈的！官兵竟然连咱们都杀，反他娘的了！”
“就是，老子也反了！跟着凌家军，剁了这帮狗日的们！”
“凌家军的兄弟，我们投降，咱不打了……”这个杆子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义愤地凌家军战士一枪戳翻在地。
一时之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凌家军战士急着冲进官军的阵营；而原先那股溃军，则是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想要投降凌家军，另一部分，则是想办法躲过这一劫，然后继续为自己的主子效命。
“射箭！不要停止！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们手中的箭支全都射到凌家军的队伍之中！”李兴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下着命令。
“嗖嗖嗖……”第二轮箭雨来了。
“叮叮叮……”一连串金铁相交的声音，这次首当其冲的是凌家军战士，铁甲挡下了大部分箭支，又有三十多人死伤。
两轮箭雨损失了近六十人，这对于凌家军来说，算是罕见的大损失了。可现在，高一功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知道，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刺到官军队伍之中才能反败为胜，否则的话，即使跑回去，天字营这三百多人也得大半交代在这儿。这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现在距离官军阵营只有三十多步的距离了！
“冲啊――”高一功大喊着，奋勇当先，抡着大刀直往前冲。
“嗖嗖嗖……”第三轮箭雨到了！
这次距离更近！而且，冲过来的都是凌家军战士，因而，伤亡也更大。
“叮叮叮……”铁甲是生铁铸就，铁质较软，在三十多步的距离上，箭镞虽然不至于穿透，但有的竟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小坑。
这次，四十多个战士倒了下去。
高一功丝毫不顾，埋着头只是往前冲。千总奋不顾身，天字营不管是新战士，还是老战士，都是大受鼓舞，紧跟其后，不要命一样地继续冲了上来。
高一功表面上冲动，其实心里在暗暗计算，剩下这三十多步的距离，敌人顶多再射出两轮弓箭，自己就能进入到攻击范围――至于火铳，他根本就没有计算在内，火铳在战场上就是摆设，他不止一次的听一些老杆子们说过。
两轮弓箭，又会有大几十个兄弟倒下，但这种算是天字营还能承受得起，而且也必需得承受得起！
否则的话，损兵折将不说，翻身往回逃，万一影响了后面军队的士气，甚至将随后跟来的几个战兵营冲散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凌家军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新战士太多，足足是老战士的两倍多。如果他们在冲锋的过程中，突然看到前锋败退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兵败如山倒的后果，甚至比联军的丑态还不如。
这样的话，一场胜仗专业变成败仗，自己可真就成了凌家军的千古罪人！
所以，想来想去，高一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退路，宁可死在这儿，也要往前冲！
冲刺速度极快，转眼已到三十步内！
高一功握紧了手中的单刀，直等距离合适的时候，就要率先扑进官军阵营之中。
“咚咚咚……”就在这时，只听官军的战鼓又一次响起――二通鼓响，这是李把总下达的火铳营攻击的命令。
紧跟着，火铳营那边有动静了，一片火光闪起。
“啪啪啪啪……”爆豆一样的声音响起。
“叮叮叮……”
“啊啊啊――”
在三十步以内，火铳的威力是足够大的。铅弹击中铁甲，都能立刻嵌进去，打中没有铁甲护卫的部分。铅弹钻进去，并不会像现代的子弹一样透体而出，反而是动力用尽，留在了身体之中。
可越是这样，铅弹运动的动力势能全部作用在人体身上，对人体造成的破坏就越大。
尤其，这股明军使用的都是老式的三眼铳。这种三眼铳由三支单铳绕柄平行箍合而成，成品字型，各有突起外缘，共用一个尾部，药锅是共享的，里面填充小铅丸，因此点燃后三根枪管中的弹药会同时射出，对密集型袭来的敌人最能发挥威力。
这次在巧合加上把总李兴的安排之下，一轮火铳射击给凌家军战士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火铳犀利！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十人立刻扑到在地，或是捂着脸惨呼，或是直接惨死。
高一功首当其冲，好运也没能再次伴随着他。
在他算计着冲到二十部左右的时候，只听到伴随着擂鼓的声音，一阵爆豆响过，紧接着就是眼前一片红光闪过，高一功就感到浑身的力量一下被抽空了一样，迈着的脚步一软，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
…………
周郎羡：
这是加更的一章。本周要加更五章，现在还欠四章。
第一百二十章 地字营斗志昂扬
“千总大人！”
天字营随后跟过来的战士立刻向着高一功扑去，努力想要将自己的千总救出来。wWw。
“弓箭营，发射！”
李兴早就注意到高一功，现在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一声令下，弓箭营百箭齐发。
现在双方距离二十多步远，在这个距离上，射一个人这么大的目标，疏于训练的官兵也都变成了神箭手。
精铁箭镞和铁甲撞击，发出令人齿寒的声音；更有许多箭头直接入肉，阵阵惨呼连连。
前几轮弓箭的打击，天字营的伤亡本就接近一司人马；近距离遭到火铳的攒射，更是让伤亡人数上升到一半以上；最后这一轮弓箭，由于距离太近，又有五六十人倒下。
这么算下来，天字营三司人马，还没有冲到官军阵营跟前，就已经损失了两司以上，剩下的百人左右，也早就乱了阵型。
“快跑啊！”
“救命啊！”
凌家军老战士冲在最前面，几轮弓箭火铳下来，死伤殆尽。幸存的这一百人全是新兵，拿起长矛后训练的时间不足一周，更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
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们刚刚还生龙活虎地冲上去，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伤者的惨呼更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下子就崩溃了。
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跑，只想离开这阎罗地狱一样的战场。
“哗――”这一百多人，刚才追联军的溃兵追的起劲，一直追出了四五里地的样子，本就有些脱力；现在扭头往回跑，求生的本能，将潜力都激发了出来，速度竟然比过来时还要快了几分。
“怎么回事儿？这就打败了？高千总呢？”瘦猴刚打马过来，看到的就是满眼溃退的败军，他一把揪住一个慌张着逃跑的士兵问道。
“千总大人……千总大人死了！”那个士兵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瘦猴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地一声炸响，手脚一阵发软。
那个士兵趁机扭头跑了，他现在可顾不得什么命令和纪律了，能逃得性命才是真的。官兵的弓箭和火铳实在是太厉害了，让他感觉到根本就是不可抵挡的。
天字营死伤大半后溃败！
地字营三百多刀盾手紧随其后，因为保持阵型前进，所以在追击中稍微落后了一些，正好看到溃败的天字营战士迎面而来。
“怎么回事儿？高一功呢？”洪金宝也愣愣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败了！我们打败了！官兵的弓箭和火铳实在是太厉害，我们根本就挡不住，连高千总都被打死了！”几个败军受刺激过度，一看到自家的队伍，立刻哭着喊道。
地字营是新兵最多的一个战兵营，听到那些败军的话，阵营中不由一阵小混乱：
“什么？咱们打败仗了吗？”
“我就说啊，到底还是官兵厉害！”
“那可是朝廷的军队啊！”
“我们怎么办？也要赶紧跑吗？”
还好，虽然有些小混乱，但因为少数老兵的镇定，再加上凌家军铁的纪律的宣扬，倒也不至于被冲散。
洪金宝见状大怒，二话不说，抬脚将面前的两个败军踢翻在地：
“临阵逃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胡言乱语来扰我军心，真是该死！”
一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几个败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兀自解释着。
洪金宝自然是毫不客气，抡起刀来“咔咔！”砍翻两人。
“再敢胡言乱语扰我军心的，定斩不饶！这两个人就是榜样！”洪金宝瞪着大眼睛喊道。
其它溃军这时候哪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个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让开路来，让他们过去，鲁大海，你带一小旗人先把他们缴了械，然后引领着他们回寨子听大帅处置！”洪金宝虽然是粗人，可也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任由这些溃军乱闯乱说。
“是！”鲁大海答应一声。
天字营的溃军早就没有了斗志，自然不会反抗，乖乖地任由一小旗十二个战士领着，向回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只见瘦猴疾奔而来。
“洪金宝！你来的正好，赶紧向前冲！天字营打败仗，他们说高一功死了！我不信！高小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你赶紧带人向前，我怀疑他受伤被敌人抓住了！”瘦猴一边说着，声音激愤而哽咽。显然，他对自己这番话也不太相信，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瘦猴后来又问过几个败退下来的战士，大家都说亲眼看到高一功中枪倒地的。
“好！瘦猴放心！活着，我要抢回高一功的人；死了，我也会抢回高一功的尸体！”洪金宝刚才砍翻两个逃兵，满身的鲜血，原本就粗犷的相貌更加显得狰狞。
“呸！呸！呸！屁话！你这真是屁话！高一功怎么会死！你一定要把他给我活着带回来！”瘦猴赶紧连连吐着唾沫。
“好！我一定把他给你活着带回来！”洪金宝也知道，瘦猴和高一功同时是从赵家庄出来，两人从小玩儿到大的伙伴，感情极深。因而，对于瘦猴的话十分理解。
“弟兄们，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也知道了吧？没错，天字营打了败仗！不过，他们打败仗，并不是因为官兵强，而是因为他们的装备不行，而且太过轻心大意。官兵用弓箭和火铳，天字营连盾牌都没有，这仗还怎么打？大帅他老人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派出咱们刀盾营。只要咱们击溃官兵的弓箭营和火铳营，后面的大军就会一涌而上，将敌人撕碎！”
本来受逃兵的影响，地字营的士气低落，现在洪金宝一番话，战士们脸上又露出了战意。
“儿郎们，跟着你们家千总去救出高千总！咱们地字营的兄弟永远是最棒的！”
“战场上只有战死的汉子，没有逃跑的孬种！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大家可以看着我，如果我后退一步，你们可以扭头跑！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洪金宝没撤退，而你们撒丫子了，那就不再是我的兄弟，等打赢了仗回来，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洪金宝面目狰狞，凶狠地冲下面喊着。
“愿虽千总大人死战！地字营只有战死的汉子，没有逃跑的孬种！”将士们的斗志终于被点燃。
就在这时，仿佛是排练好的一般，不远处一阵鼓角的声音，官兵追击过来了！
…………
周郎羡：
感谢书友“70生人”的打赏；感谢，书友“青龙/”的更新票。催更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