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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轻轻悄悄的擦过,就带起了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动作在须臾间展开,又在须臾间结束,黄衫客一个漂亮的盘旋重新落回到大汉身后,气质已然是那般的高贵
目前,孤单单的,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有如两个木鸡般呆在那儿,三只眸子里的神色黯淡得如残阳落山后残留的那一点可怜的光晕,这光晕里却包含着惊悸和畏惧接了任务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两个不起眼的小猎物,会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
黄衫客淡漠的注视眼前这两个人,他的面孔上没有半分得意,也没有庆幸,那种神情,只可说为是理所应当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那独目者的凶戾气焰已经完全消失,他的另一个同伴,是个身材肥胖又十分高大的壮年,这大肥猪一样的黑衣人满脸横肉,颔下还生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的一撮痣毛是黑衣人昔日爱护有加的对象,现在却正在轻轻抖索着但他的面孔上没有半点退缩之色,都已到现在的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汉与黄衫客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仍旧没有吐出一个字二人的一切态度全都用眼神表达了,那种透透彻彻的恨意,已清晰的表明了一切
几乎不易察觉地,缓慢地——
两个黑衣人在悄然向后移退,这移退,说是这两个黑衣人惊惧之后的退避,莫如说是他们两人在心神具惊之下的下意识反应,甚或,以他们往昔的强悍习性,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畏缩了
黄衫客半侧过脸,默默凝注身后不远的黑色巨松,松树的枝丫在盘结飞舞,在寒瑟的山风里掀起如涛之声,天上的阴云滚动着,聚合着,四周光度晦涩,在这狰狞的黑色石山衬托之下,是一幅活生生的死亡迷图啊
微微叹了口气,黄衫客的语声如来自九幽,那么遥远的响起:“我们就是躲到了黑水山,那位主儿也不愿意放手么?”
两个黑衣人眼神一缩,黄衫客的这句话让他们想到了自己畏惧的可怕后果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那样的苦涩
黄衫客转过身来,目光远淡的望向山外的一片浮沉落霞,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往昔……
从当初的家境沦落到现在,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独目者喉头颤动了一下,他鼓足了一口气,语声却沙哑低涩:“永馨郡主,这怪只怪你太放肆,当初下手却偏又不够狠……”
“刑茂,你真的要陪着这钦犯之女浪迹天涯,再也不回北汉,再也不回塞外沙场了吗?”
“难道你当初说的要替李帅报仇的话,都是屁话么?”
肥胖的黑衣大汉却蓦然一跺脚,气塞胸口的大吼道:“独眼,你还等什么?咱们背后是廷尉府和朝廷,你还怕咱们死了没有人报仇吗?”
黄衫客再度冷冷的接上道:“会有的,如你们运道好,黄泉路上就等一等后来者”
独目人那只独目骤而凶光暴射,喘息刹时急促起来,背后的组织很强大,强大到他必须‘勇往直前’浑身的功力调动了起来——
最后一击要开始了
黄衫客淡漠的一挑那双剑眉,猝然掠进——这是他,不,是她自开始以来,首次主动攻击!
淡黄色的影子如一抹流光,独目的与胖大的黑衣人方始惊觉,已经到了眼前,两个人慌忙分跃左右,四掌齐出斜劈,但是,却有如击向一个虚幻的影子,尚未来得及收势变招,那肥胖的黑衣人已厉嗥一声,满口鲜血狂喷的仆跌出九步之外!
独目人心头的跳动在这一声厉号发出的同时凝结住了,他来不及侧视,双掌迅速按地,两脚似两个流锤般抛甩而起,但是,很不幸得很,昂然大汉,也就是刑茂这个在李辉祖时代的汉军中名头响亮的中郎将亲军统领,已经大步向前,双拳击在独眼的双脚上,然后大手一把拿,双手就已经扣住了独眼颤抖的双脚,像要掷石头一样带着满腔仇恨猛力摔出
刑茂很恨当今的北汉朝廷当初从柏平山惨败中辛苦挣扎逃出一命的他,被兵部去职入投李家时,他也没有对朝廷产生半分的怨恨因为李辉祖柏平山之战败的实在太惨了,朝廷在之后只是去掉了李辉祖的荣誉和象征性的惩罚一下李家,还让刑茂对朝廷充满了感激
那时的刑茂相信李家可以重新崛起,以李辉祖在朝中的能量和军中的关系,就算现在后者折损很严重,李家要重新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个信念就是在北平之变时李家损失了自己三代中最出色的的那个人时,刑茂也从来没有动摇
可是当王宫内的态度一遭转变,当李家在朝堂和军伍中遭受到全面的驱除和清扫后,刑茂不能不黑化了
他对李家的忠诚有多深,他就对现今北汉的朝廷有多怨恨
黑化了的刑茂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潜伏在北平城里长达一年的时间然后他做了一件大事,当街袭杀云家的家主——安平侯云瀚
这当然是没能成功的了但刑茂凭着自己强悍的实力逃出了现超并奇异的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兼同伴,前太子侧妃黄氏之女,现在已经‘病逝’了的北汉朝永馨郡主
而事实上的永馨郡主并不是已经病逝,她还活的好好地当初还连同刑茂,一起逃出北平城了
也是勋贵之女的太子侧妃黄氏,当初病逝的有点急促,姿容端秀的永馨郡主虽然在暗中有王室第一美女之称,但处境并不好太子在时还很念父女之情,而太子没有后,云琴手下讨生活的她是何等的战战兢兢啊
元武元年,十九岁的永馨郡主被唐王赐婚给了中山王第五子汉中山两国和亲,唐王阵营当时在那个关键时刻表演一下‘一家’欢好
可表面看起来暗弱,却暗中修习武功的永馨郡主,如言情小说中的狗血剧情一样,想到了逃婚,渴望着‘自由’
老天爷可能也可怜这个孤苦的女子,在这个时候把刑茂送到了她面前,然后……一切都不需要说了
不过,从乔装打扮离开北隅,到进入了中原依旧隐姓埋名,最后行踪暴露逃进黑水山中,再到现在,他们真的挺不容易的
独眼在空中挣扎翻舞,他剧烈的想要脱出这股足以致他于死命的强大力量,可是,他脱不开就在他的四肢箕张之际,,他的背脊整个撞在一块坚硬的黑色山岩之上,瞬间断裂成了三段,反震之力接着又将他硬生生的朝反方向弹出了七尺!
“连这里也不能呆了,咱们要继续南下,出北疆吗?”
敌人全死了,永馨郡主也没有了刚才的高傲紧,走到一身杀气还没有平息下的刑茂身边,手攥住了丈夫的胳膊
“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除非一辈子隐姓埋名,否则又怎么能脱开朝廷的追杀?
再说了,真的远远离开北汉,你愿意吗?
我可看不进去云家和宫里的那个小王八蛋好过”刑茂爆出自己的心意,他还不愿意放弃‘报仇’
当然,刑茂心底里的报仇不仅仅是针对姬昀与云氏,还针对的有塞外胡骑
“那就去河东无量道和李宪李延等人,不都在祝彪手下活的好好地?咱们功夫不差,跟朝廷水火不容,你跟他又有几面之缘,祝彪没道理不收咱们”
永馨是很清楚自己丈夫的心里的她没有意见,还欣赏于刑茂的忠诚和坚持要知道,两人当初从合作伙伴关系晋级到夫妻关系,刑茂的品性是占很多分的……rs
第八百一十四章措手不及
ps:丫的,就已经腊八了。这一年过的好平淡好快!
七月的草原,碧草如茵。
然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却就是不见牛羊。
祝彪盛夏之时再度领兵出塞,去远三千里,可是没能见到一个胡人,更没见到一个部落。
“老天,连燕然山都放弃了,乌稽真舍得来啊!”
“大帅,咱们还要继续往北吗?”
“缩起拳头来的胡狗,虽然远不比当初的实力,可也不是我们这十万骑兵能应付的。龙城还是……谨慎为妙!”
聚在祝彪跟前的军中诸将一言一语的讨论着。十几二十个人开口,却有条有序,不见一点混乱。这就是军中,就是祝彪的帐前。
“朱都督……”祝彪目光看向了朱武。
“祝帅,看乌稽这架势,很有可能是把胡族整个力量收拢了起来,如此龙城不可小觑啊。”朱武显然是撤军的赞成派。
祝彪点头,表示理解。乌稽既然能放弃整个右翼,那自然也能收起他的左翼,乌达的实力还是很强的。联手乌稽,现在的龙城还真可能是恶龙盘踞。只河东的这十万骑北上……祝彪心里也放弃了。
“白瞎了一番准备,耗费如此多的粮秣物力。”
马鞭扫过草地,在绿莹莹的草毯上留下了一道完全泯灭的粉齑。
不过大军纵然已经做着掉头离去的准备了,但是既然到了燕然山,祝彪也不会立刻就走的。至少,他需要在这里停留上几日。宣示一下汉军的‘主权’。
而此刻的北汉却完全翻了天。
赵国,北汉抗胡战场是历来最坚定的同盟国,五百年盟友,又一次让北汉上下尝到了背叛的感觉。
赵王赵丹赵国。完全倒向了帝都天京。
这一消息从赵国传到北汉,整个北平城都震动了,无数人不能自己的发出惊恐的咆哮。
延州内侧根本无险可守,十数万大军又已经会同罗州二十万大军杀奔柏平山、焉支山,赵国大军却已经团集了起来,若这个时候一拳横向捣来,北汉该如何应付?
安国公赵胜?姬昀他爹当年的好基友之一,赵丹的亲兄弟。
但是现在还是别指望他了吧。不说北汉被灭后赵国的实力和地位会有多么大的提高,就是现今做汉王的人是姬昀他爹。赵胜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和国家。
再说,北汉发生的这档子事,到了今天了。还有什么可隐瞒性吗?
没有。
一切的隐秘在明眼人看来都是那么的透彻。所以,情谊这玩意也甭指望了。
如今的大赵安国公手掌兵马大权,估计正做着报仇和春秋大梦呢。如果赵国能灭掉北汉,中山国又肯定是不会继续存在的,那么一来赵国就是不能完全吞下北汉中山两国领土,也至少能把自己的疆域扩大上一倍。作为赵王的嫡亲弟弟,赵国王族自赵廉之后继任的大都督,也不是没有可能开疆裂土,也带上一顶王冠玩玩呢。
“相国和太尉有什么打算?”云瀚问道。
蔡珽慎摇了摇头,满面忧色道:“云侯啊。我要是办法。还用得着问你么?实不相瞒。我已经约了朝中几位至交,到此处商议对策。稍后便到。”
“明日朝会。怎么着也要拿出个章程来。”
云瀚自然明白蔡珽慎的言下之意,以北汉现在的形势,大‘回兵’是不可避免的,但回兵究竟能挽回多少局面,且要不要‘回’一回河东的兵,就是一个未知数和大难题了。心下也不介意,便点头应允。
蔡珽慎看了他一眼,“相信云侯是能够理解老夫的难处的。”
两人坐下说了一阵,便听外面响起一片脚步声,云瀚识趣的站起身来,退到内堂。
未知数不好搞定,河东更难解决。
只要姬昀还在位,只要云家还当权,祝彪跟朝堂就回不到当初的无间无隙,以至今天这场必定要涉及到祝彪的商谈,云瀚也待避让避让。
进来一人,身穿一领团花战袍,系一条龟背腰带,个头虽不高但极壮实,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在书房里扫视一周,向蔡珽慎拱手一礼。
然后书房里就又来了一个。也是云瀚的熟人,北汉禁军中的重将,五十来岁的年纪,魁梧挺拔,满面长须,甚有风度。与蔡珽慎见礼后,便与先进来的官人拱手点头,打了招呼。
“时局难测,国途艰难,二位都督皆为国家栋梁,军中柱石,可有何意想?”
“什么意想不意想的,自我大汉上了唐王这条船以来,一切就全系在了唐王的胜负上。现在唐王正面战场不利,丢城失土不断,赵丹不在保持中立,跳出来……也是道理之中。”
胡人实力骤然的衰落,祝彪连续给其右部、右谷蠡部、单于王庭的巨大杀伤和伤害,给赵国解开了身上背负的最沉重也是唯一一道负担。
先进来那官员端起茶杯放至嘴边,不假思索即答道:“话就是这个理儿,咱们这里已经完全无可挽回了。”
“打是打定了。而且我们必须要用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时间里打下这根出头椽子,不然唐王的麻烦会更大。”
因为唐王的背后还有燕国和卫国,雪崩效应,或多米诺骨牌效应,可以此来做诠释。
他这么一说,对面老将完全赞同的点头。并且一把扯开了此次商谈的最重要话题——河东。
“必须要把祝帅调回。想要显示雷霆手段,还有谁比河东军比祝帅更适当的么?我不是说云峥差,跟别的人比起来他绝对优秀,但祝彪是妖孽,我北汉五百年才出这么一个的妖孽。”
元武三年七月下。延平郡,作为延州这片范围内的至高权力中枢,刺史府已经被一片投降逃跑的氛围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