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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衡微笑:“确实不太放心,只能出此下策。”
霍斥接过话茬:“至少扈氏的兵力还是归扈氏的,只是旗帜换了而已。而且,偌大的靖立州作为扈氏驰骋的天地,未尝会比缙州差!”
扈老二咬牙:“休想!”
在扈老二和扈烁转身离去时,迟衡说了一句话:“扈烁,麻行之托我给你捎一句话,乾元军已经灭了木尔牟的大部分兵力,虽然曾是盟友,他也将不得不回兵缙州之东了。”当然,这话是说给扈老二听的。
庄期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扈老二很强硬。”
迟衡摇头:“不,只是表面强硬一下罢了,我相信扈烁能将他说动,如果扈烁连他二哥都说不动了,他以后还说动部下怎么服众?”
“容越怎么办?”
“趁着扈氏接不上茬时抓紧时机攻击,一旦松懈扈老二肯定会报以期望的,不能给他这种妄想的机会。”迟衡琢磨了一下,“如果早由扈烁来掌管扈氏,他们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你有没有发现扈烁并没有出兵,所以,在他心底对他的两个兄长也是有清晰评判的。”
的确,总有狠不下的心,需要别人助推一把。
迟衡又去看了一次扈老大,经过这么几天的折磨,扈老大已软了一些,看了一眼迟衡说:“要杀要剐随便,老子不怕死。”
“你的两位弟弟却拿半壁缙州来换,我舍不得。”
扈老大啐了一口:“扈氏挣下的祖业,别以为我们会拱手让人!”
扈老大说的对,也不对,缙州还真曾是扈氏的祖业,甚至曾想染指靖立州,与靖立州的木克王结下世代冤仇。可惜扈氏后继乏人,中道沦落,渐渐的被人逐步侵蚀,乃至后来偏居一隅,再度复兴也是近几年的事。
“不是扈氏,是扈烁!是扈烁争回来的祖业,如果不是扈烁太迁就你这个兄长、如果你肯大度放手,缙州早就是扈氏的囊中之物了。你自己想一想,如果听从扈烁的意见,扈氏能吃那么多个败战吗?不要以为扈烁无能,他只是顾忌你的颜面,不然他要是振臂一呼你以为扈氏那些兵士还能不反水?”
扈老大梗着脖子说:“胡说!”
“胡说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在你手里扈氏只剩下多少地盘?没记错的话还差点儿被胡类番灭了!等扈烁带兵了扈氏又多了多少地盘?你还固执不要矽州麻行之的援兵,结果呢,后来的地皮都是借兵挣来的!别说什么祖业不祖业,没有扈烁你的祖业早就败光了!而你呢,仗着是大哥愣是压着扈烁不让他动弹。他就欠一点狠劲,不然还能轮到你来糟蹋他辛辛苦苦打下的缙州?”
迟衡拂袖而去。
至始至终,迟衡都没有笑,因为他心情糟糕,不是因为缙州,而是岑破荆快报,郑奕像疯了一样反扑,他已失一个城池。虽然石韦也遣兵去援,形势依旧严峻。迟衡本想收了缙州之后就回泞州,看来得立刻重新调整一下战略了。
迟衡再度给扈烁送出劝降函,并允许他见一次扈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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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三章】
言辞之间;露出疲乏。
迟衡拍了拍岑破荆的肩膀道:“你仅凭这么些兵力就将安州撑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将精兵都移向了缙州;没事;过不了半个月霍斥和容越就都回来了。景朔和温云白都不在身边;你的谋士是谁?”
迟衡确实不怪岑破荆连连失守,为了尽快平了缙州他抽兵抽得太厉害了。恰恰相反;岑破荆能撑这么久也是够可以了。
岑破荆面露微笑:“这个人你没有见过。”
“新人?”
“对!他十分了得;我能在那四个主将的压制下还撑了这么久,都得益于他。不是我说,他聪明绝顶绝不亚于纪副使、古照川,对运兵布阵也很娴熟;连容越都夸过他呢。”
迟衡很惊奇;从没听容越说过有这人。
“他叫宇长缨,前天接了家中的急信回去了,得过上几日才能回来。”岑破荆说起来心中激动,“我与他的相识十分的巧,今年四月在安州延平,梁诛率军偷袭,当时死伤无数也殃及了一些无辜百姓,在一处着火的宅子旁我将他救下,后来才知他就是闻名遐迩的延平三子之一长缨,年少得名。”
一处地方,总有些出众的人。
听岑破荆的描述,宇长缨应是个闲雅的男子,而且是风流才子,所作的曲子勾栏唱尽,博得一世英名。在岑破荆滔滔不绝讲述别离的一年里发生的战事和趣事时,迟衡多日奔波好不容易见着兄弟,顿时倦意四起,两眼皮耷拉在一起睁都睁不开。下马说让马饮水,马喝完水就吃点草去了,迟衡便在地上坐着想缓一缓,径直就给睡着了。
岑破荆将马一放回头一瞧,迟衡都打起呼噜来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凉风一吹,迟衡兀自醒了,睁眼一看席地幕天,扭头,岑破荆躺在身边,笑着说:“迟衡,你太不够意思了,正讲到我率千余兵杀了数万人的英武壮举时你竟然给睡着了——誒,让我怎么说你!”
迟衡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你那英武壮举早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我能不知道?这两个月有没有觉得疲于应付,不用担心,霍斥和容越大约五日后到,大军会更迟一些得半个月,石韦的援兵明天就到了,前几个月咱们是让着郑奕军,明天起就是咱们耀武扬威的时候到了!”
“老大,你睡前才说过这话好不好?”
“……”
第二天石韦的援兵先到了。
岑破荆早早出去迎,见了石韦谈笑风生,没来得及寒暄一看石韦的身后就蒙了:“崔子侯,怎么是你?”
只见崔子侯头戴一顶明月盔,身穿一副凤翅铁甲,下笼一领月牙白的绣飞鸟走兽袍,垂着绛色绒带,蹬着一双土色鹿皮靴,左边弓右边箭,皓齿明眸,却天生冷着一张俊脸,真是乾元军里再寻不到第二个的俏君郎。
至颜王军分裂之后石韦与骆惊寒随了纪策,但当时远驻泞州的崔子侯却无法追随任何人,后来颜王军分裂,泞州被郑奕夺了去,崔子侯受了重伤,在泞州寻了一处偏僻山里住下歇息了一年多,等伤好之后找上了石韦。
不过他一直无缘见迟衡。
这一次石韦派他来助援岑破荆,也算是久别重逢。崔子侯单膝跪地,迟衡将他拉住:“我一直琢磨着给破荆派一位得力干将,多日不见,子侯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崔子侯浅浅一笑,作为应答。
迟衡犹可,岑破荆却百般不对劲,因为他与崔子侯算是有过节的,还差点有不当之举。将兵士安排妥当,岑破荆领着风尘仆仆的石韦和崔子侯歇下,回头就跟迟衡说:“石韦是要死啊,好端端的派崔子侯来干什么。反正兵到了,你给下个什么令让他回去吧!”
迟衡笑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别逼我偏心。”
“我跟他就合不来!”
迟衡越发笑得诡谲:“没事,你现在就不要憷他了,你有你的宇长缨为军师,还愁崔子侯干什么。再说崔子侯在守军上还是很有一套的,又和郑奕对峙过,别人不比他好。”
岑破荆无奈。
岑破荆并不在营帐里住,而是距驻营不远的地方收拾了一间大宅院,简简陋陋却正好供大家都能住上,迟衡挑灯夜看安州的地方志,不多时就听见敲门声:“迟将军,我是石韦。”
半年不见,石韦越发有将帅之气。即使未着盔甲,只一袭天青色的长裳,亦挺拔肃杀。
一见他就很放心,迟衡给他拉了个椅子,二人坐下,石韦开门见山:“迟将军,根据你的安排,三天前五万兵士已经往夷州进军了,大约是现在梁千烈就能接收到。但是,除了谢意的信函,他一直没有给出别的意思。”
“66续续有十五万兵士了吧?”
“对,可以说,现在守着夷州的兵没几个是梁千烈的,怕都是乾元军了。而且与封振苍旷日长久的争夺,夷州军都已疲乏不堪,咱们若是现在乘势攻击,一军易主很容易。”
“我不断加筹码,就是让梁千烈自己松口。”
“他要是厚着脸皮不松口呢?”
迟衡胸有成竹:“梁千烈和段敌不同,梁千烈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而且极讲义气。他能接下这些兵就知道我要什么,一万两万是借,十几万还能是借?像他这么一个讲义气的人,承了咱们这么多恩,他一定会有个清清楚楚的答复的。”
“我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又是我的恩师,再等一等吧。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我还想多听听元州是怎么安顿的!时候太晚,明天吧,明天我要去查看粟坞周围的地形,总看地图看不出个所以然,季弦,你要不要同去?”
石韦慢慢展开笑颜:“当然,我对安州也很陌生。”
安州地势平坦,秋后的田野有忙碌的农人耕种,种下冬日的蔬菜,迟衡和石韦纵马而奔,将方圆几十里跑了一个遍。秋后,霜重叶红,路边有一棵柿子树,叶子黄了,树上缀满了柿子,颗颗红如火,比枣子略大,很是喜人,迟衡伸手摘下递给石韦,石韦剥皮一口一口吃下。
迟衡笑道:“季弦忒斯文了。”
再往前就到了一条长河,还是粟河,不过此处水流极为湍急,两边风景萧瑟,一派暮秋气象。石韦说:“粟坞不是合适的地方,进攻很费力,退守无优势——当然郑奕军也处境一样,所以都僵在哪里。你、我、岑破荆都知道,可哪里才是更合适驻守的地方呢?”
迟衡指着宽阔大河道:“季弦以为呢?”
“这里吗?”石韦皱眉道,“但我以为这里地势开阔也不合适,反而郑奕军大军能施展得开,与他们硬拼硬,划不来,郑奕军从上到下都是很能扛的。”
“这条河到了冬天就结成冰,人能从冰上行走,以河为屏障,当然很不可靠。但是郑奕军守得很死,我们进攻也难。我想了一个法子,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如我们另择一个据点,要么天然屏障,要么城池关隘屏障。郑奕军肯定乘胜追击,我们踞地利,瓮中捉鳖,多打几次,郑奕军就不敢再进了,至少可以平安度过今年。”
石韦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们今年不能和郑奕硬拼,一是他和封振苍连横,正在势上;二是我才抽兵缙州,后续乏力;以及,岑破荆的兵都打得疲乏了,若再这么下去再勇猛的将领也会废了。但经过一个冬日,我们乘机离间他们的连横并积蓄力量,明年春天就是不同景象。”迟衡扬起眉毛,“听闻今年冬日郑奕要称帝,我真是很期待啊——只要他别死盯着安州我就踏实了!”
石韦质疑道:“郑奕一向稳得住,会趁现在这种时候取而代之吗?我倒觉得,等元奚十之七八都归他了之后才有这种可能!”
“也是,姑且一听。我就等纪副使和容越回来一同商讨驻军之事。”
二人肩并肩站立侃侃而谈,时光悄然而逝。
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石韦说:“很感激你当初的信任,并将乾元军交给了我,当时连我自己也不是很自信,每场战役都倾力而为,生怕辜负了你的期望,还好,苍天眷顾都很顺利。”
黄叶随风落在肩上,迟衡笑着为他拂去:“何必说得这么认真,你从没有辜负过我。”
石韦微笑,却笑得怅然。
迟衡道:“一个人会输,不全是自己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依附的背景。在垒州你会输给我,只是因为当时垒州之势已末而我又恰好走运了而已。现在,你是一军之将,我们乾元军蒸蒸日上,没有比你更合适统领三军的人了!”
“定不负期望!”
望着水流,迟衡心情极好。
石韦将目光投向河流:“你很喜欢看河,很多次我见你都站在河边,有一次我跟着你,以为你想不开。”
想不开?
“我听说了燕行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迟衡苦笑:“斯人已去,放心上也好,没放心上也好,有什么区别,他永远不可能回来。我早就想通了,他回来,我高兴,他不回来,我愿他在别处过得好——我很痛恨他的背叛,不过,相识一场,他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太对不起我,夫复何求。”
“能这样想当然最好,不过,你的所为,似乎不是这样。”
214二一四
【二百一十四章】
“什么?”
石韦犹豫了一下坦白地说:“我听宫平说你伤心过度;无以发泄;便常找些小|倌过夜;其实;以你;大可不必如此。”
宫平的嘴……真该给缝住!
迟衡嘴角抽了又抽,弱弱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