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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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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衡笑道:“当所有人不知所措时,必须有人要胸有成竹了,搏一把,对了就对了,错了也不遗憾。你也不错,这么镇定,一般的书生或平常人,进了这种地方,怕是没有不慌脚、不怨天尤人的。”

    席束没留神脚下,骤然绊了一下。

    迟衡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了起来顺势往身边一拽,席束就到了他的怀中。可席束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本能地抱住了迟衡的腰。迟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席束面露痛楚:“脚筋还没顺过来了,等一下下。”

    迟衡只得环着他。

    眼前,阳光明艳如斯,拥抱真实甜蜜。钟续忽然跑过来,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没说蓦然将席束狠狠一推。席束一个趔趄,迟衡迅速抓紧了他的手,才没摔倒。

    钟续一脸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席束站了起来微笑看迟衡:“多谢迟将军相助,方才我的脚筋抽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迟衡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向前。

    钟续追了上来,一把勾住了他的手。

    迟衡停下,凝望钟续的眼睛:“钟续,你为什么推他?”

    钟续露出怒意,不说话。

    迟衡哪能不知道,在钟续还是钟序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任性的脾气了,迟衡半俯视,严肃地说:“钟续,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我会生气的。到了昭锦城,你会遇上很多跟我相亲相近的人,他们都是乾元军的将领或谋士,你要是再这么任性,我怎么把你带回去?”

    钟续不说话。

    迟衡就盯着他,迫他回答,终于,钟续低声说:“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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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三人拿着长长的坚硬的被削尖了树干;在深林里穿梭。很快又看到熟悉的血藤荭狇,前方又是充满黑鸟凫鹫的诡异之地,迟衡回视席束:“席束,我知道你还留恋这里,反正是我曙州的地盘,什么时候来都是来,赶紧离开要紧。”

    席束握紧手中被削尖的树干:“将军可以叫我少舒。”

    少舒和席束有什么分别?

    迟衡指着烈日西斜:“再不快走;就回不到昨天的地方了。”三日为期,过期不候。

    “你这么相信我们能回去吗?这种诡异之地,就像天边忽然开了一道口子把我们装进去了一样。”席束轻松地笑,“我已做好了一生在这林子里的打算——这地方不赖;吃喝不愁;与将军一起,一世之隐再合适不过。”

    “那你呆着喂凫鹫吧。”

    当然不可能,席束脚步飞快跟了上来。这边是血藤荭狇,那边自然是畏惧荭狇的凫鹫,迟衡能看到黑色的凫鹫飞起飞落,很多很多,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大片,比进来的时候多多了。迟衡停了一停,砍断荭狇,将每个人的衣裳都染成了血红色,散发出浓郁的香得几乎成臭的味道。

    迟衡给钟续蒙住了脸;检查了每一根树干。

    “席束;火还没好?”

    火灭了四五次,包含水分的枝叶也不容易点燃,但在三人锲而不舍的坚持下,腐叶最先燃烧起来,而后蔓延到一株荭狇上,荭狇火势颤颤微微,映着那圆日,像摊开的一张薄饼。

    好在,荭狇地上是厚厚的腐叶,旁边是一棵大松树,火势蔓过去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声音悦耳如琴弦。

    迟衡愉悦地看着火势骤然向上窜过去,很快火光大盛,火焰张牙舞爪狰狞地扑向每一棵树,于是,即使不那么容易燃烧的荭狇也被火焰吞噬了。很快,烟雾笼罩了整个天空,烟雾是迷蒙的红色。

    漫天的烟味,和浓烈的香味。

    天际,无数的凫鹫纷纷飞起发出骇人的嘎嘎声。

    三人的脸上都蒙着浸湿的布巾,迟衡说:“快走吧,万一起风了,火蔓延过来,咱们飞都来不及了。”

    三人拔腿就跑。

    合着深林里无数被火势惊醒的野兽向着最初进来的地方奔跑,深林里处处是藤子绊脚。而有些可恶的凫鹫竟然还不怕死地俯冲而下,迟衡飞快地舞动尖利的树枝,席束也没有手软,将凫鹫打得狼狈不堪,甚至钟续也不甘示弱,拿着树干就朝凫鹫刺过去。

    偏偏风起,火向着这边扑了过来。

    好处是,凫鹫嗅到荭狇的味道,不甘心地抛下嘴边的食物,纷纷飞远了;坏处是,火几乎是扑着三人的脚后跟来了——这片深林千百年来,第一次发怒了一样挟风雷之势而来。

    钟续年龄小手脚很快,席束就弱了,迟衡数次将他拽起。

    火势迅猛,飞禽走兽都被惊起,席束正跑着,忽觉得前方异常安静,觉得不对,才一停滞,迟衡和钟续就跑到前边了。席束猛然驻足,因为他的前方,有一条大蛇盘旋着,横住了去了。

    席束的冷汗往下流。

    他抬不起脚,就这么和大蛇对峙着。前方,夕阳西落,薄晖渐渐收了,像滑落深林的轮子一样拽都拽不住——夕阳落下,只是一瞬,假如真的如野史志所述,那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后边是熊熊烈火。

    这条蛇却盘旋蠕动着不愿离去,它的身下,有几颗椭圆形的白色的蛇蛋。席束的汗珠一点点落下,他举起了尖利的树干。

    嘶……

    大蛇高昂起头,骤然向席束冲了过来。

    在席束树干高高落下时,大蛇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血从它的眼中迸射而出,大蛇的蛇尾骤然向席束甩过来。但已经迟了,迟衡尖利的树干狠狠地j□j了它的七寸。

    席束站在原地,汗透重裳。

    迟衡三下五除二将那蛇打死,抽出了蛇眼中的匕首,把发愣的席束手腕一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夕阳一寸寸退下去了,烟雾很快笼罩上去。

    三人一路狂奔。

    他们很快又迷路了,在奔跑中,不可能再去寻找那一个个留下的标记,而深林的每一个地方看上去都如此的相近,天空被浓密的烟雾厚厚地笼罩着。

    天际的火光刺目。

    迟衡望着四周,忽然说:“往那里跑!”

    席束来不及问原因,就跟着迟衡逃命一般奔跑起来,眼前掠过一棵一棵的树木,以及一个一个的野兽,但没有一只野兽有空停下来,因为都是需要逃命的。野兽比人还快,一只野鹿飞扬着蹄子掠过了他们,还有一群狼从不远处疾奔。席束几乎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也是一只逃命的野兽。

    迟衡三人没命地跑着,落日不知何时落下,夜幕不知何时降临,野兽们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在钟续和席束都气喘吁吁的时候,迟衡忽然停下来:“席束,没有火了?”

    那股馥郁的浓烟没有了

    席束扶着一棵大树拼命喘气,大口大口喘气,他勉强抬起头来,天际,清明一片,一钩弯月在天际缓缓,光华温和,映着深林,无比寂寥。

    钟续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拽着迟衡的手,惊异地看着那一勾月。

    三人不再跑。

    只是向前走着,向着月亮而行,时不时深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小松鼠从树上掉下来了一样,闻着春日里特有的潮湿的味道,迟衡忽然想起纪策在信中的薄笺上的字:涉潭,林里,月上始归。

    彼时,纪策的心情应是愉悦的吧。

    “迟将军在想什么?”

    迟衡回到现实:“什么?”

    席束用树干拨开了灌木:“迟将军刚才望着月亮,露出一丝笑,像是回忆什么极好的往事一样,连我看了都觉得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你现在想的事、想的人,我一直以为迟将军征战杀伐,一定是个满脸凶相的人。”席束低下头笑着说,“想不到我错得这样离谱。”

    二人说着聊着驱逐着阵阵困倦。

    不知过了多久,在钟续实在走不动时,前方出现了灯火,钟续高兴得跳了起来:“啊,有人家了。”

    熟悉的灯火,仿若久别重逢。

    感慨万千之后,迟衡笑着将衣裳解下,解下腰间系的清水竹筒,浸湿了一块方巾,蒙在了钟续的脸上,钟续纳闷地要扒下来:“现在没有大火了呀。”

    迟衡按住湿巾,转向席束:“你是谁?”

    席束凝望他。

    迟衡目光眯了起来变得冷峻,二人对视,席束的嘴唇慢慢勾起来:“迟将军什么意思?”

    “还需要明说吗?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你这种胆识?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在一个荒凉庙宇中寻一夜去,以及,和一条蛇对峙。并且,才走出深林就想要对我们下手,翻脸不认人吗?”

    席束依旧含笑。

    钟续紧张地看着两个人,迟衡握紧了钟续的手,将他掩在自己背后。

    迟衡侧头说:“席束?席少舒?容貌不是唯一能辨识人的地方,言行,举止,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察觉出来。”

    席束慢慢收起了笑。

    迟衡继续说:“你对自己太自信了!毫无掩饰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变了容貌我就不认识吗?瞎过一次的人,对之前发生的事比刻在脑子里还深!”这个人,就是瞎之前,出现在辣粉摊上的人,当然,容貌并非现在的容貌。

    席束终于开口:“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走出庙宇的那一刻,神情自信,一切尽在掌中——即使容貌不一样,这份神情别无二致,以及,许多其他。感觉是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既然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就不该与人频繁接触。”

    席束喃喃:“原来这么早,又为什么要救我?”

    迟衡没有作答。

    席束慢慢地展开笑容,下巴微扬,正与庙宇前一模一样:“本能吗?还是有别的原因?为什么不猜一猜我是谁呢?”

    谁能问出如此自负的问题呢?谁会以为自己一定能猜出他呢?谁与自己处处为敌呢?

    迟衡凝思一下:“郑奕?”

    “果然,厉害!为什么在諨冧国时不点破呢?”

    迟衡看着眼前的郑奕,想不到,如此的近,他曾以为会在征战中对决,却没想到,共度了一次奇妙的际遇。为什么不点破?双方的境地不是一样吗,迟衡冷静地反问:“你,又为什么不在諨冧国动手呢?”

    在没有人的险地荒境里,即使是宿敌也不得不相互依存,而一旦到了平安地,立刻又会变成狭路相逢的仇敌。

    郑奕后退了一步,笑容迷幻,只是他无法再如以往一样混入人群之中:“原来,我们的顾忌都一样,你我都失去了杀死彼此的最好时机,既然如此也无需掩饰了。我想知道,刚才你在想着谁?是长缨吗?还是别人?”

    “重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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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迟衡吩咐宫平把钟续看好;出了门。

    其时,深夜,月上树梢,轻雨斜飞;封府院子没见纪策;古井灶房有仆人在清洗,说话声很粗犷;盘子发出清脆的铛铛声;卧在一旁的黑狗见了迟衡直摇尾巴,嗅着他的鞋子转悠,迟衡的心情很愉悦。

    封府大,但纪策最喜欢飞来楼的二楼。

    果然;纪策一人掌了八盏灯,手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飞来楼旁的古树不知在想什么,斜坐在藤椅上,一手还拿着一根长针剔着灯绳,慢慢搅动——深更半夜,能有什么好看的。

    迟衡故意放轻脚步,纪策太沉迷没有发觉,迟衡站他旁边,木屐踏了踏地板:“纪副使,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纪策撩了他一眼:“累了。”

    迟衡将手撑在藤椅上,笑道:“纪副使,我离开那么才三两个月,你怎么就这么冷淡了,不会是琵琶别抱吧?”

    “哼,贼喊捉贼,不抱你的小情儿去?”

    小的跟醋缸子一样,大的也不轻省,一个一个都拧巴,拧出的酸劲跟山楂似的,迟衡嘻嘻一笑,撩起了他的衣裳就往里摸。纪策薄怒,一脚踹过去:“混账!”端直踹在迟衡心口,脚劲十成十的足。

    迟衡抚着心口,故意咳嗽起来。

    半真半假最唬人,纪策还想再踹也下不了手,就这么一个犹豫,迟衡已握着他的脚踝,顺着小腿、大腿一路摸上去,连摸带揉没一点儿正行,故意调笑道:“纪副使要是再矜着不放,我就找那些小倌去了反正他们玩得开玩得爽。”

    纪策被压得死死的,满脸气愤:“你赶过来就为做这事!”

    迟衡僵住了。

    纪策把书一扔抽出腰带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巨响:“你要一天只想这个事,咱们俩还干干脆脆!”腰带开了,衣裳倏然垂下,里面是柔软的亵衣。

    一时静默。

    迟衡反应过来将纪策拥入怀里,不知该哭还是笑:“我跟你闹着玩的,纪副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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