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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后投奔封振苍,又不受重视,经宋和举荐成为了一个城领,现因屡立战功,破格提为大统领。其余人等,末将就不多说了。”
卞承挑眉,自然是断然拒绝。
易鸿雪也不再多说,告辞前忽然想起似的,转身又说:“迟将军还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卞将军机智过人,自是可以明哲保身,但卞将军可曾为数万大军着想,都是血肉之躯,一腔忠骨,尽付血流。可曾为追随你的部下和副将着想,他们若是失了城池,在虎将济济一堂的郑奕军哪还能受到重用?”
说罢,告辞。
见易鸿雪出来,夏斯年迫不及待地进去:“皇族的人来干什么?莫非是九王私下又给你什么任务?”
卞承摇头:“九王大势已去,他心知肚明,不会再兴风浪。”
“那刚才那个左丘初雪是什么来头?”
卞承抿了一口茶,微笑道:“有人好快!锄头又准又利,哪有墙脚挖不了!我真要怀疑,是不是咱们这里出内奸了,我的心思能被人猜得这么清清楚楚。斯年,迟衡看上去像值得相信吗?”
夏斯年皱眉:“什么?”
之前,夏斯年都是奉了卞承的命令按兵不动,跟一个牡蛎一样敲不开壳,让人干着急。但与迟衡交锋之后,夏斯年的挑衅骤然多了。迟衡反而更加高兴,因为卞承不动,他不知道卞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动了,迟衡才能从一次次交锋中看到卞承的实力。
有迟衡周璇布局,容越的利刃所向披靡。
郑奕军的疲态很快显出,夏斯年的攻防都越来越混乱。十天后,经过多方试探,迟衡在靖南郡最脆肉的四周都埋下了重兵,迟衡踌躇满志地说:“容越,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试探卞承了,他愿意当然一切都好,他不愿意咱们就硬攻,攻下之后立刻挥兵西北向鹤山,咱们越快他就越难衔接上,现在都有些迟了,郑奕军的反扑很快的!”
这天,迟衡和容越整肃出征。
与以往的不同,这次迟衡率的是齐整的乾元军,纵横如棋。正如迟衡所料,卞承竟然率兵亲征了!容越手指前方:“那个就是卞承,穿上盔甲还能看。”说罢要引马出征。
迟衡将他拦住:“我来!”
那边夏斯年才要策马,卞承也将夏斯年拦住:“斯年,我来会一会他。”
夏斯年急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放心!他不会和我对打,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大战当前,还是聊几句好,斯年,迟衡不会在堂堂两军之前,与我对战的。”卞承牵马而出。
果然,迟衡将大刀置于一旁,手无兵器,引马上前。
夏斯年才放心了。
两军离得不近,所有的兵士眼望着两军主将越走越近,心渐渐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身后,是十几丈远的两军,在两阵中间,迟衡打量卞承:只见他身着轻盔甲,手拿长枪,铁叶状的几片铠甲护着要害部位。不过在迟衡看来这跟便装没什么两样,不经几下打,看来卞承真的病得不清,连一身铠甲都承不住。
卞承倒是极少见的彬彬有礼,互报姓名的从容不迫,不像在阵前倒像是酒肆里邂逅一样,卞承眼神有意无意地望了自家营阵一眼,眼神流露出不可名状的情愫。
迟衡开门见山:“卞将军,这一战可以不打。”
卞承道:“一年前,我身为九王的将军,却不战而降,眼睁睁看着大好的信北州改旗易帜;今年,我身为郑奕军的副将军,却守不住区区一个靖南郡。我又有什么颜面面对数万将士呢?”
迟衡微笑道:“九王昏庸无能,为人懦弱,虽然拥有三州和皇族血脉,迟早是会被郑奕吞噬的,仅凭卞将军一人怎么可能抵挡——何况开门迎敌的就是九王本人,他贪生怕死,你何必自责?至于靖南郡,从来都没有说哪一个城池孤零零的还能守得住,董纵天见死不救,你若是领着数万无辜的将士白白赴死,才是九泉下无颜相见。”
“将军战死,是最好归宿。”
“卞将军无意再活,但数万将士呢?夏斯年呢?夏斯年不足十八岁,他为什么要给一座死城陪葬呢?我若是你,一定会让他活下去!可是,你要是死了,以他的脾气一定活不下去——至少在郑奕军活不下去!”
卞承眼睛微低,嘴角勾起笑:“迟将军真是善掐七寸。”
“我还得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听说你在董纵天面前立下生死状,靖南郡一旦失守,就是死。明眼人都能看出,董纵天不是要你死,而是将你压在靖南郡不能动弹而已。不过,你要是失了靖南,副将军之职肯定就保不住了,夏斯年太嫩了,脾气又狂妄,离了你他在郑奕军不会有好果子。”
卞承冷笑一声:“不劳你费心。”
“迟某素闻卞将军练兵了得,任何兵到你手里都会很快变得规规整整。实不相瞒,我乾元军征战过快,但后方兵士练起来太慢,我需要卞将军这样的良将,在最短的时间给我练出一支一支的精军,随便哪个将军调遣都能得心应手!但是,卞承,我不会封你任何军衔。”
卞承反而一怔。
“你放心地在昭锦城安安心心地养病,我会封夏斯年为大统领,由他来负责,一直到——你放心将他放出来。卞承,我身边有的是良医,我的眼睛曾经瞎过都治好了,何况你身在壮年,续命而已。卞承,战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为谁而战;求生不可耻,没有人能忍心让别人跟着自己白白赴死。”
卞承目视前方,前方是夏斯年引马,一直望着这边。看不清他的面容,能猜出是满脸焦虑。
“我和容越都与夏副将交战过,他年轻气盛,刚强易折,但容越非常欣赏他。我们乾元军的将领都是十六七就出来带兵的,哪个不是轻狂的?只要能胜战,就有狂妄的资格——郑奕他是权谋得来的数州,结党营私,错综复杂,我们乾元军可都是硬生生打拼下来的!只要夏斯年愿意打,张狂一点又怎么样!”
卞承沉默良久。
迟衡指着夕阳西落的地方意味深长地说:“靖南郡最坚固的地方:一个是城池,一个东边的武海镇,还有南金陂——这些地方我都不会攻,只有延清崖、龙原洞、芜泽乡、昌平庄,这四处是我的重兵所在。卞将军,我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你若不甘心,可以去这四处试探试探,三天时间,我愿意等你回复!”
望着整肃的队伍进了靖南郡,容越疑惑地说:“迟衡,为什么不下令攻击?”
“再等三天吧,我想让他再想一想。”
“三天?咱们安州的战线过长,南北都是郑奕军,日夜夹击征战不断,不是我说,董纵天现在也慌脚了,骤然加兵,尤其是才夺下来的泗梨道,眼看就又要撑不住了,再拖下去只怕垮的是咱们。”
“扛住!扛不住也要扛!”
。
第276章 二七九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正如容越所说;郑奕军虽内斗不止,但生死关头董纵天绝不会含糊。假如其他地域的援兵和卞承的靖南郡连成一体;想攻下来就又增加了无数困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越这几天已经忙着四处救火了。
可迟衡的命令很强硬;容越眼睁睁看着平静的靖南;焦急也没有用。
第三天夕阳西下;靖南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容越气愤地一顿青龙戟:“卞承这只狐狸,肯定是模棱两可故意拖着咱们!攻吧;我就不信还能攻不下来;咱们埋下的重兵就等这一天了!”
“兵不血刃,不是更好?”
“迟衡,卞承就不像能投降的人。看看咱们以前劝降过的;要么就是贪生怕死的,要么就是打到最后不投降就是死的。像卞承也算是一员名将,为了头顶上的名望也不可能轻易投敌。”
迟衡摇头:“卞承原本就不是郑奕部下,又倍受打压,对他来说,除了九王是他的恩人,别人都不是,存亡关头为什么不选取一个明主呢。元奚当下,除了乾元军,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我看靖南郡的部署井井有条,压根儿不乱。”
“卞承不是一般将领,不管投诚不投诚,他也会对得起这个头衔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最开始卞承就已向咱们示弱、示好了。”迟衡自信地说,“咱们得给他一些时间去说服去部署,他病成这样,必须要面面俱到才可能放出准话。”
“你就这么肯定?”
“我确定!”
迟衡直觉这一次会成功,因为与以往的都不同。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迟衡率领大军兵临城下时,重重的城门豁然开启,为首的卞承身着一袭副将军的明档铠甲,单膝跪地,面容平静。他身旁的夏斯年紧抿嘴唇,倔强但不得不屈服的模样,恰与卞承形成鲜明对比。
迟衡笑望乾元军整齐有素地进入靖南郡城中,晴空万里,霞光流溢。他知道,有第一个人愿意放下兵戈投诚,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远处,口鹤山若隐若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卞承和夏斯年归顺得迅疾且波澜不惊。卞承的确身体不佳,说不了两句话,一路咳嗽听得人心惊肉跳。靖南郡更替之后,迟衡下令封夏斯年为大统领,专门负责招降后及新招兵役的训练之职务。
八月,安州全部落入迟衡之手后。
迟衡见卞承实在是体弱多病,不堪颠沛,遂下令让卞承及夏斯年回昭锦城,让安错亲自为卞承调理身体,而夏斯年则安排至石韦手下,专门训练及调遣从各州而来的新兵。
城中和平无事,落得清闲。
安错又妙手回春,稀贵的药材每日蒸熬,卞承渐渐不再咳嗽,气色转好。
夏斯年很高兴,每次练完兵后都会拖着卞承在昭锦城里信步游玩。卞承闲了,气顺了,就走访乾元军各个将领谋士,博采众长,又融合乾元军原先迟衡、石韦、纪策等人撰的兵法,在庭院中编纂起了新的军书兵法,其中在他最擅长的教战、练士、励军、以及各个兵种协战的技巧等方面尤为详细,手把手交予夏斯年,运筹帷幄之中。
夏斯年虽然脾气暴躁,胜在果断强干,善统兵,又有卞承随时指点,从他手里出去的兵是前所未有的整肃。
与容越迟衡不同,夏斯年练的不是精兵,而是最普通的步兵、骑兵、车兵等,以及投诚至乾元军的各种杂军、被平息的地方乱党,不一而足。总而言之,无论之前是什么乱糟糟的样子,但凡经夏斯年统领之后成正规乾元军,而且练兵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止十倍。夏斯年还在军中把卞承的兵法普及开来,就算兵士目不识丁,也都学得很顺利,不止军纪整肃,兵员的素质极高,虽然单个作战比不上精兵,可一整支军出去也是无坚不摧。
随着迟衡往中原及北部压阵,夏斯年的练兵也随之而动,与大军贴得很近。在与郑奕的对战中,兵员补给从未落下,丝毫不让前线将领操心。有一次,前方遇险,将领j□j乏术。在音讯全无之下,夏斯年果断出征,领着一支最普通的步兵前突后击,将数万乾元军将士从重重包围中救回,反败为胜,这一战令乾元军上下均为之一振。迟衡很是高兴,狠狠将夏斯年赞赏了一番,并擢升为副将军。
不过,夏斯年的脾气一点儿没变,出口成脏,只对卞承言听计从。
且说这一天,寒冬腊月,战事稍闲,迟衡将卞承、夏斯年、容越等人邀入帐营之中,寻常家宴寻常酒,还有容越等人在场。夏斯年一袭素衣,面容严肃,坐于卞承之侧替他挡酒。
觥筹交盏间,夏斯年还是旧模样。
想起了之前阵前的对骂,容易故意提壶给夏斯年斟了一杯酒,逗他:“夏副将,我们可都是迟将军的部下了,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什么色狼色鬼的话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夏斯年眉毛倒立,卞承举起酒杯挡住脸。
迟衡一手拽过容越来,桌下暗地里狠踹了一脚:“嘀咕什么呢,喝酒!你是存心把我往墨汁里黑啊!”最后一句当然是咬牙切齿低着声,好笑又好气。
卞承饮了几口,就走到旁边的栏杆旁赏雪。
迟衡见了,少不了跟上去问他身体,无论气色还是精神都比以前好了百倍。卞承覆在栏杆上,迟衡则背靠着栏杆,二人聊得兴起,聊着聊着迟衡给卞承斟酒一杯。
夏斯年瞄了一眼本没觉得怎么样,就听见容越呀了一声:“迟将军的酒他也敢喝?”
夏斯年不服气:“怎么不能?”
容越做了个鬼脸说:“迟将军既然是色痞子,他的酒也就不是好东西,小心你的卞大将军今晚喷一床鼻血。”
夏斯年纳闷:“什么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