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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破荆挑眉:“瞎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左昭那样大大方方的,他往那里一站,一笑,再一说话,那真是,说什么都让人很相信。”
迟衡哈哈大笑:“你原来是被左昭骗倒的啊。”
岑破荆又气急败坏又好笑:“什么跟什么,一天到晚想什么,以为都跟你遇见朗将那样啊——跟你没法说了!反正我心里的谋士就是左昭那样的!回头咱们跑去段敌那边物色去,看上哪个,偷偷地跟梁胡子或者朗将说,挖过来。”
都是颜王军,别搞得这么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迟衡笑得不行:“哪那么容易,还想拣现成的,让梁胡子把左昭给你,看他愿意不愿意。他俩当初肯定也是磨合许久才能珠联璧合。你别挑三拣四,云白就挺好的,胚子好不怕雕不出好玉器。”
“行行行,我没说他不好。”岑破荆嘟囔,“明天我就领兵回去,有什么要交代的?”
“今天我挑的这些个人,提几个当百长,其余的你全领走。”百长,就是能管一百人的小头领。
“你看着办。”
当天,温云白与裴老六那边全部交割好了,粮草分派得井井有条。次日,岑破荆召集所有招募来的兵士,运着粮草,浩浩荡荡离开了无水县。
一切妥当,迟衡找上裴老六,说起了花府的护卫队,试探问能否将那天打头阵的数十人要过来,如若愿意的话跟着自己。
裴老六断然摇头:“万万不可,多少人出来,就得多少人回去,不然花君非要骂死小人。”
迟衡笑了笑没再勉强,让他们再驻扎三日。
裴老六同意了。
这一边的招募如火如荼,迟衡从他选的那些活跃兵士中,又挑出十个当百长,令百长们安置灾民的同时,各显神通招人去。
赈济本就是大好事,于是百长们个个斗志昂扬,一个赛一个积极。
人一多就乱,就容易没个纪律。现行的军纪是颜王军的大军纪,多用于行兵。当下是赈济招募为主,所以兵士们并不严肃。
迟衡让温云白连夜执笔,把军纪细化,奖罚分明。
到了晚上,迟衡将所有招募来的兵士召集起来,排得一行一列整整齐齐。他手执大刀往高台上一站,底下鸦鹊无声。简单训教几句之后,迟衡让温云白当众宣读了军纪。
温云白声音温软,军制又诘屈聱牙,听着都糊涂。
很快底下的兵士都不耐了,窃窃私语起来。温云白见状自己先停下来。
迟衡面色冷峻,拿起旁边一根长鞭,往空中狠狠一甩,呼啸声响彻夜际,顿时肃然。迟衡的声音洪亮:“这是第一鞭,且做警示。再有不听禁约视军纪如无者,温知事,该如何罚?”
“初犯,鞭十;再犯,鞭三十;三犯,鞭一百;重者,斩!”
顿时无人再出言。
迟衡冷静地说:“温知事,继续宣读。”
后面就极为顺畅了,温云白的声音大了三分,将所有军纪都宣讲完毕。迟衡走下高台,命所有人上前,绕着自己和温云白,围坐成一圈一圈,他的面色缓和一些:“有谁不明白军纪,可问知事,知事将一一详答。”
众人无人说话。
迟衡微微笑:“不懂就问,不要拘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别等犯了,才想起问。百长先来!”说罢,他一个一个指过去。
百长们很是踊跃,从第一条问起。
温云白一条一条用极为通俗的话语解答了一遍。先是百长问,后来也有大胆的兵士问,很快就热闹起来,一个一个口里唤着知事,温云白忙得不可开交。
等军纪解疑完毕,迟衡令兵士回营休息,明日统一训练。
温云白累得直按肩膀,嗓子都哑了,脸上兴致勃勃:“迟衡,不念不知道,一念,问题都出来了。军纪写的太拗口太繁杂,我得变通精简一下,要不然兵士们都不明白。以往都是岑都统宣讲答疑,我这是第一次。”
迟衡笑:“多讲几次就顺了。”
“他们一问,一说,我才觉察好些小的规则不太合理。”温云白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一扫之前的拘谨和腼腆,一项一项摆开,与迟衡一一分析,又将自己的建议拿出来,两人一谈谈到深夜,都理清了。
“就按照咱们说的做,你明天修正一下。明天,新进的兵依旧这么来。”
二人睡下。
半夜迟衡感觉被子动了一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他睁眼,见温云白披着衣裳在灯下执笔,分外认真。
次日,温云白依旧安排赈济事务。
迟衡则领着兵士就地训练。他的法则是:快、狠,所以兵士们一刻不能懈怠,不多时也都有模有样,武艺是没有,但列队都极为肃整,少不了有些流落的难民在一旁看的。
闲下来,迟衡也给大家耍了一套刀法,少不了得了喝彩声。而后,他又放下刀,赤手空拳,令十个百长一起上来,三下五除二全部撂翻在地,更有一个不服气的还想偷袭,迟衡一手肘过去,那百长瘫地上半天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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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兢兢业业打战啊
【第九十二章】
迟衡这几下功夫展露得恰到好处。
无人不服。
一天练下来,兵士们也都累瘫了;迟衡神采奕奕;晚上又把百长们叫到一起,询问如何能招募到更多兵士,博采众长之后;他将法子告诉给了云白,让他看着办。早晨呢,迟衡不再一个人练刀,而是把百长们都叫起来;一起练刀练棍。
一个不慎;有个百长还被同伴的棍子敲了一下;摸着肿的包郁闷地说:“副都统;我们什么时候能练到像你这样。”
迟衡道:“不一定要像我;但得练到比你们的手下都强。”
这几天,玢州的大洪水才彻底停下来,满目苍夷,无水县仍有灾民陆续涌进,温云白忙着将不同的人引向不同的地方。
迟衡挑出机灵的兵士给云白当下手。
只要新兵入了阵营,迟衡立刻让他们熟悉军纪,加入训练,一刻都不容迟缓。原先有人还在兵营里私下商议,雨停返乡之类,可这种极快的节奏令人再也没精力去想那么多事情,一连数天紧锣密鼓的训练,队伍越来越壮大,训练有素,新进来的兵士也很快折服,省了不少事。
云白总是忙到很晚,而迟衡则起得很早,二个人都忙得像陀螺一样,照面都打不着。
岑破荆离开的三天后,花府的裴老六及护卫队就撤了。
之后又招募了数天,前前后后,迟衡在无水县呆了十天左右,终于不见有大量灾民涌入,他向无水县令辞行。无水县令又笑又感慨:“亏得你们要走。再不走,就这种凶猛的招募法子,别说灾民,恐怕得把我们无水县地皮上能打仗的都搜刮走喽。”
迟衡大笑。
“绝无半点虚言,副都统虽才训了不到十天,但看上去跟训了一年的没两样。”
“过奖了,看着没两样,上了战场就露馅了。”
次日,迟衡将所有兵士召集,粮草齐齐备好,一路向南。因都是步行,跋山涉水,饶是日夜兼程也需花足十天时间,才能抵达炻州的武知县。
难得清闲,迟衡与云白并肩行马在前。
内务概由云白负责,少不了陆陆续续有人向他请教。云白已不再似最初的拘谨,一举手一投足从容有度,迟衡暗自欣喜。
“云白,跟着我们可比以前苦得多,什么事务都得亲自去做。”
“是,但有趣得多,远不是以前可比。”
迟衡笑得开心:“那倒是,你在段将军那边,不至于兵匮粮乏,如今兵是不用愁了,可到了武知我们该怎么办呢?不可能草草率率就去进攻垒州吧!再说咱们只有五万兵士,车轮战也耗不过骆惊寒。”
云白道:“不急。出发前我也与其他知事聊过,我们都觉得明年二月三月是最佳时机。”
“为何?”
“春日水涨,行船可进垒州。”
“可是哪里还有精力、材料和时间去造船?大军多待一天,武知县令都得愁死,真怕把武知县坐吃山空了。”迟衡戏谑,这可一点儿不假,武知县养不下那么多人。
“现在进攻垒州,未免太仓促了,而且你们对垒州都不熟悉。”
“你熟悉啊。”
云白惊愕地看着迟衡,慢慢说道:“是的,只有我最熟悉。”
“都是边界,咱们招兵买马骆惊寒肯定了如指掌,他必然也在准备。等二月三月,咱们万事俱备,骆惊寒也万事俱备,就等咱们攻击了。十二月天寒地冻,骆惊寒也会笃定咱们仓促成军,不敢去攻击他,攻其不备,咱们会轻松很多。”
云白道:“但这些是生兵,不是你们带的精兵。”
迟衡何尝没想到这些难处,牵着缰绳缓缓向前,天蒙蒙亮,白雾霭霭,笼着万木萧瑟。他想,自己确实不了解垒州,垒州不止是地图上偏居一隅的一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己连地势都不熟,战机再合适又怎么样呢。
迟衡叹道:“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去垒州看看,不说多远,至少和炻州想接的那几个县摸个清楚也行。”可惜在旁边的不是岑破荆和容越,他不能放着温云白一人领这两万多人。加之之前岑破荆领走的,拉拉杂杂算起来,现在勉强也能凑够六万人。
云白问:“你们和夷州的虎中侯很熟?”
迟衡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虎中侯指的是红眼虎,遂点了点头。
“如果他能同时出兵,两相攻击垒州,会顺利很多,而且梁右将军打下的基础很扎实,夷州的兵力不容小觑,出兵之后,别人打不得夷州的主意。”
迟衡却摇了摇头:“夷州和元州需听从朗将调遣。”
“我们可以向朗将请示……”
“不行,夷州的兵不能动,就算拖到二月三月再攻,我们也不能向夷州借兵。”迟衡断然否决。
极轻微的一声叹息,云白笑了一笑:“你是担心朗将会无兵可用吗?元州和炻州的兵力很足,你根本无需担心的!而且,如果只有可行,朗将才会同意。”
一提朗将,迟衡耳尖发烧。
“反正就是别动,肯定有别的法子。”
说到别的法子,迟衡还真是想到一个,夷州地广物博,红眼虎的兵不能动,但不代表没有别的,比如霍斥。如果能将霍斥的兵借过来攻打垒州,兵力绝对不差,还不损颜王军的兵。
不过,跟花雁随不同。
花雁随做的是生意,霍斥要的可不是钱,不知朗将与他是怎么商谈的。
再者,朗将和花雁随可以称之为光明正大的交易,跟霍斥却绝对是不能宣扬出去,颜王军想和乱军合力?传出去可是一大罪!
迟衡没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云白忽然变得轻松:“我听他们说,朗将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很仰慕他,是吗?”
“是的。”迟衡回答自然。
“难怪提到朗将的时候你的样子都变了。我也很仰慕纪副使,他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云白露齿一笑。
迟衡想,不止是仰慕,更是期望能朝朝暮暮,相守相亲。
一想到他,就觉得甜蜜。
云白又笑了:“就是你现在这样,像偷吃了蜜一样,提到别人你可不是这样的。迟衡,你对朗将该不会……咳,是那种想法吧?”
“我敬他,也喜欢他,想呆在他身边,就是那种想法。”迟衡直白地说。
云白停滞了一下。
“朗将在颜王军快散架时挑起来了,运筹帷幄之中,不靠上面的一兵一粮就攻下了三个州,且州州兴旺百姓安康。既能调兵遣将,为人又光明磊落,行事又雷厉风行,风度又高无人能及……总之,我喜欢他,我也想成为朗将那样的人!”
云白哑然失笑:“你把好词都拣完了。”
“你不觉得吗?”
“朗将确实,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天赋尊贵,叫人羡慕不得。”云白低头笑着,目光移向远方的枯树,“是不是接近过他的人都会着迷?这次庆功赏的调整之后,池亦悔就是跟着朗将的,才第二天就跑来与我们说朗将气宇逸群。”
迟衡一愣,大为紧张:“池亦悔跟着朗将?”
“你不知道吗?”
迟衡的心口被狠狠敲了一下,像活生生被池亦悔揍了一拳一样,心底生出不知是嫉妒还是幽怨的情绪。虽然他知道朗将把自己安排在武知的深意,可是,可是……他还是不能忍受朗将身边有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而且他说过要亲自训导一些年轻将领,莫非朗将对池亦悔十分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