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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卫兵瞥了一眼背后透着亮光的中军大帐,随即扯着怀中长戈走了两步,站在了胖卫兵身旁。他压低声线,向胖卫兵道:“别说这么大声。咱们周将军不是占卜过么,明日大吉。你说这晦气话,被他听见会被训斥的。”
胖卫兵冷哼一声,也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回道:“周将军连占了十五个吉,但我们半个月来从离咸阳不到百里的戏水一路溃败到这函谷关外。这么长时间,他哪次准过?就凭将军这占卜本事,在街上给人算命,不出三天准得饿死。”
瘦卫兵眼中显出惊恐的神色,道:“你可别乱说,对将军出言不敬是要杀头的。”
胖卫兵撇了撇嘴,皎洁月光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许自己无能还不许别人说了?”
“呔!何人在此处胡说?乱我军心,该当何罪!”一声冷喝从两人背后传来。
胖瘦两卫士听得头皮发麻。脊柱发凉,冷汗倏地布满了两人的额头。
他们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看见了周文那满面怒容的脸。
原来,在帐中自觉无计可施的周文闲来百无聊赖。他正准备出帐透透气。不想却意外听见了自己帐前的两名卫士在嚼舌头。
周文侧耳倾听了一番之后,不由得老脸通红,恼羞成怒。他一脚踹开大帐门帘,显出身形。
二人见主将出帐,面色不善。两人慌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瘦子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念念有词:“不关我的事,是他胡说,请将军明鉴。”
胖子忙用手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脸,辩解道:“小的胡说,小的下回不敢了……”
羞愤难当的周文,脸色铁青,他呼啦啦拔出佩剑。
正待他欲将两人斩于帐前之时,忽然一名传令兵匆忙赶来。
传令兵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启禀将军……秦军……夜袭!”……
明月如轮。
一处小土坡上。
借着月光,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部将士兵直扑周文大营的是此次夜袭的策划与指挥——大秦少府、秦骊山军将军章邯。
面对着如待宰羔羊般的周文兵士,章邯手下的这骊山军团好似出柙的猛虎。此次夜袭对周文军的打击是相当致命的。
章邯见状,脸上得意之色尽显。他捋了捋胡须,拍了拍座下骏马的脖子,亲昵地说道:“好伙计,咱们今后的胜仗会越打越多。”
这章邯坐下是一匹毛色斑驳的骏马,名唤五花骢。这匹马是章邯领兵从咸阳出发前,秦二世胡亥特命他从御马监挑选的。
章邯无视战场的肃杀,捋了捋骏马的鬃毛,忽然想起了这五花骢的来历:
当章邯领了圣旨兴匆匆地到御马监选马时,却被御马监养马的两个小宦官拦了下来。
这两个小宦官面对身为九卿之一的少府章邯时,一脸的不恭敬。
原来这御马监的头头太仆范同是郎中令赵高身边的红人之一。仗着有赵高这个大靠山,范太仆从来没把不是赵高嫡系的章邯放在眼里。让小宦官拦下章邯故意为难一下,正是出自他的亲自授意。
在宦海中沉浮了数十年的章邯当然涵养够好。在他出示了胡亥的圣旨之后,又拿出了100钱打点了两个小宦官之后才得到了进御马监挑选御马的机会。
依旧是出于范同的授意,小宦官故意把章邯领到了蓄养着最劣等御马的马棚里。
饶是章邯涵养好,当他看见马棚内的劣等马匹时也不由得勃然变色。
小宦官察觉到章邯的面色不对,忙拿出章邯交付给他们的胡亥圣旨说事儿:“陛下赏赐少府大人良马一匹是不假,但陛下没有明确指明是哪匹良马。这御马监内只剩下这些马了。其余的马匹在这几日里正在做训练,陛下的御辇要换新马了……”
章邯面色一沉,对着这口舌如簧,牙尖嘴利的小宦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正色回道:“就从这里挑。”
章邯心道:矬子里还能拔出个高个子。更何况这御马监里的马即便质再差也比市井之上的普通马匹高过不少。
在寻遍马棚之后,一匹卧在一个不起眼的马棚里,身上沾满泥土的马匹
引起了章邯的注意。
小宦官看见章邯对这匹脏兮兮的马产生浓厚兴趣的时候,不由得掩嘴窃笑——因为这匹马是范太仆亲自批示准备淘汰的劣马。
范太仆的结论是:这马花色太杂,完全看不出良种马的特貌特征。加上这匹马脾气古怪,桀骜不驯。因此必须放弃。另外,将这匹劣马送进御马监的马夫也要重责20大板,给他提个醒,不要再犯糊涂——把劣马当良马选进御马监。
于是这匹马就被静静安置在御马监这处肮脏的马厩里。因为它是专供皇家使用的御马,身份和地位已经不同于普通马匹。因此,它虽然被淘汰下来,也只能接受在御马监的马棚里了此余生的命运。
但章邯的到来翻天覆地般地改变了这匹马的命运。
章邯是一名深谙相马之术的人,更是朝廷内外出了名的“马痴”。当他第一眼看见那匹马的眼神之时,就有了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好马!
根据章邯熟读的、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伯乐《相马经》所指出的良马特质,这批看起来肮脏不堪的卧槽泥马其实是一匹难得的绝世好马。
章邯将这匹马从马棚中牵出。带着发现宝马良驹的激动心情,章邯和部下一起为它洗去身上的泥土,梳理毛发。
待这匹马以清爽利落的姿态出现在章邯面前时,章邯的眼中闪耀着异样的激动光芒。
只见这匹马通体大部与四肢呈鲜明的白色;躯干部分在白底上斑驳地杂陈着红、黄、棕三色;四只马蹄是通透的乌黑色。这匹马身形高大,气质优雅。马臀高耸,四肢有力,一看就知是一匹脚力很好的良驹。!~!
..
第四十五章 章周对决(下)
只是由于在这御马监里过着等死的无聊日子。。虽然食住无忧,这匹骏马本应十分飘逸洒脱的明黄色鬃毛卷在了一起,显得了无生气。
章邯将马首拉进怀中,不住地亲昵抚摸马的鼻梁面颊。
章邯招来看守御马监的小宦官问道:“陛下可曾为这马起名字?”
带着看笑话的心情,准备把“少府大人挑劣马”的糗事上报范同的小宦官,勉强绷住脸上的笑意,道:“回大人。因为这是一匹淘汰下来的劣马,它并无名字。”
章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是它了。”
章邯随即招呼随从取来马鞍。
绑扎完毕,章邯纵身跃上马鞍。他策动缰绳,带领随从自御马监南门扬长而去。
从此,这匹马就随着章邯带领大军对周文屡战屡捷。这匹马也因为独特的花色,被章邯命名为“五花骢”。
自从这五花骢跟随了章邯,在他细心照料愈发精神。在咸阳朝堂之上放出大话“少府大人挑花了眼,肯定要在那劣马身上吃苦头”的太仆范同因为始终没有得到印证自己判断而暗自懊恼不已……
月光下的关东平原上,喊杀声震天。
轻骑简从的骊山军吐出含在口中的茅草、取出马匹嘴中的铁环,分左中右呐喊着三部直扑周文军的临时营地。
被除掉了警戒哨探的周文军上下在听到四下响起的喧嚣时,无不肝胆俱裂。
辕门已经被秦军攻破,负责周文营帐值夜的卫兵在辕门后勉强组成了第一道防线,试图阻止秦军直扑中军大帐。
而灵活机动的秦军骑兵手中执着火把、火油罐绕开在辕门附近死命抵挡的周文士兵。他们趁着周文军的混乱,根据逼供周文军哨探得来的消息,直接杀向周文军囤积粮草的营帐。
火油洒下、火把扔出,粮草营帐迅速燃起了滔天的大火。一时间烟焰张天,情景十分骇人。
守备在屯粮地的周文军士兵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当他们顾不得穿戴外套,下意识地拿起武器冲出营帐时,发现局面已经不可控制。
他们惊恐地发现四下里满眼是森寒的黑色马匹和人影。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文军赖以维持的粮草已被付之一炬。
本来在屯粮处匆忙组织起来、与秦军骑兵缠斗的百余名周文军守粮士兵眼见已经无能为力,索性虚晃一枪,掉头逃跑。
秦军骑兵队长见状一声呼哨,止住了手下追击的企图。
他高声喝到:“穷寇莫追!整顿队伍!小心警戒!等待章将军的命令!”显然,这名队长接到了章邯的严令,不得随意扩大战局。从这里也看得出,在章邯整肃军纪之后,属下遵从号令、令行禁止的执行力度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当周文的亲兵卫队提着武器冲出营帐的时候,骇然惊觉:向己方咆哮着扑过来的黑衣士兵们手中剑锋刀刃映着血红的火光和清冷的月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劈啪作响的大火映着章、周两方的将士的面颊。一方在英勇杀敌,一方在做拼死抵抗。血腥壮烈的场景触动了厮杀的双方的神经。
在你来我往之间,双方只剩下刀剑往来的劈砍与招架、矛戈来往的穿刺与闪躲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才能让自己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继续站立着,或者就此倒下——只有这两种姿态留给身在这场血腥搏杀之中的人们去选择。
刚刚探出头不久月亮又偷偷侧身躲进乌云之中,好似不忍见这人间的血腥与暴戾……
“秦军的斗志不低。居然能不顾疲劳,趁夜攻击。”周文在听到第一个传令兵报来的消息时,暗暗感慨一声。
但接二连三报来的消息,让他的感慨变成了惊恐和慌乱。
“我军屯粮营房被烧!”
“马棚被烧!马匹损失大半!”
“辕门被攻破!亟待救援!”
“我军右营溃败,副将军陈安有阵亡!”
周文瞪大眼睛,眼神之中满是不愿意相信的神色。
他猛地喘息几下,复述了一遍这个消息:“陈安有将军阵亡?”
“是的。”传令兵抬头稍稍打量了一下看着周文的脸色。他陪着小心,怯生生地肯定道。
周文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自觉浑身一松,踉跄着退了两步,靠在中军大帐的木柱上。
他长叹了一声,痛苦地掩面,喃喃道:“陈将军是陈胜大王的堂弟。他……死了,我怎么向大王交代?怎么……交代?”
跪在地上,惊恐地听着接二连三报来恶讯的胖瘦两名卫士眼看周文颓唐如此,互相对视了两眼。
两人互相点点头,壮起胆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胖卫兵躬着身子走到周文身边道:“将军,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多想无益。趁着秦军还没打到这里,我们还是逃吧?”
瘦卫兵伸出手搀住了周文的臂膀,点点头说:“我哥说的对。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撤离这里,今后再为陈将军报仇不迟。”
周文无力地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向身边两名卫士看了两眼。
“好吧,我们撤!”周文有气无力地下了命令。
思考在此刻已是多余,求生的本能在这时占领了周文的大脑。
胖子赶忙向护卫在周文身边的亲兵高叫道:“给将军备马,大家掩护周将军杀出重围!”
不一会儿,周文那匹耀眼的白马被牵了过来。
几乎瘫软在地的周文被胖瘦二卫兵搀扶着上了马,瘦卫兵在白马马臀上猛拍了一记。
白马一声嘶鸣,众卫士追随着马上的周文急速向东撤退……
领兵击破周文右营,手刃陈安有的秦军副将董翳领手下众将士以一个迂回动作,直扑周文中军大营。
将守卫在周文中军大营前的周文军打散之后,董翳命人闯进大帐进行了搜查。
不一会儿,两名面带喜色的士兵兴冲冲跑了出来。他们手中托着的是一件精美的软铠甲。
董翳也是识货之人,立即就判断出铠甲的主人非周文莫属。董翳手下的一名队长向董翳贺喜道:“恭喜将军,缴获贼首周文的铠甲也是大功一件。”
董翳点点头,却不答话。他挑开大帐门帘,走进帐中探查了起来。
帐中烛火通明,榻上的被子没有打开。董翳心道:这周文连战连败半月已经有余,想必心绪不宁。无心睡眠,也是情理中事。
但案几上的陶制茶杯引起了董翳的注意,目光敏锐的董翳察觉到那杯中的水正隐隐冒着热气。
董先走到案几边,俯身伸手摸了一下杯子之后高声叫道:“周文没跑远,立即给我追!”……
一路上小心躲避秦军的周文和身边两百余名士兵渐渐远离了火光和喧嚣。喊杀声和火光在此刻看起来有种不恍惚的真实。
周文看身边的众人跑得已是满头大汗,自觉危险已远,于是下令稍作休整。
还没等众人喘口气,忽然,背后一声炸雷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