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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管治得力,萧寄海才放心将剑题留在石壁上,而不虞被人窃取拿走。再说了,剑题载体上还烙上了独门禁制标示,除非被破解,否则有人私自拿走的话,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人赃并获。
这些,梁丘锋不懂,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玉片,仿佛玉片内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死死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目光深沉、深邃、明净如水,不含半点其他的情感。
哗啦哗啦……
水波荡漾的声音,可眼帘内目睹到的不是流水波浪,而是一丝丝犹如蚕丝的光线,很多的光线。
光线驳杂,纠缠在一块,就像一大团乱麻。互相混杂着、错乱着,令人理不清头绪,看久一会都觉得头晕脑胀。
但梁丘锋站立如山,目光不偏不倚,不为所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成团的光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捋清了,分开了。一根根,一丝丝,剥茧抽丝,慢慢化作无形。
最后,当围绕在外的光线全部被解开,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事物来。
一柄剑!
一柄幻化的袖珍光剑,形神毕备,不过三寸长,两指宽。
骤然之间,那光剑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触动,猛地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好像一滴水般朝着梁丘锋眉心间激射而至。
梁丘锋下意识地猛一闭眼,摆脱了幻景——
“好个梁丘锋,竟敢偷懒!”
怒气冲冲的叱喝声,如雷声在耳边响起。
梁丘锋大吃一惊,来不及反应,右边肩膀便吃痛,却被打了一记,他抬起头,便看到罗执事那张阴鸷的肥脸。
“罗执事,你怎地打人!”
少年倔强的质问,更加引得罗执事火冒三丈:“打你又如何了?我现在宣布,你被开除了!”
“走就走!”
梁丘锋将手中抹布狠狠往地上一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早就不想受这份窝囊鸟气了。
他这番强硬表现,着实让罗执事恼火,暗想直接开除对方,会不会太便宜了。不过话已出口,又有其他杂役在场,却不好再下狠手。那就将此子驱逐下山,永不再用,也算出口气了。
梁丘锋走出去,随便收拾收拾,不外乎些曰常换洗的衣衫,打成一个小包袱;然后用米票将寄存的十斤灵米全部兑换出来,提在手中。
这个过程,罗执事全程监督,对于少年的十斤灵米,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以前的杂役,每月有三两福利,不少人都是这般省吃俭用地积攒够一个整数,然后再拿下山换东西。
“小子,属于你的东西都拿了,不属于你的,一片叶子都拿不走。一下终南山,永不再用,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你曰后能混一碗饱饭吃,别饿死了。现在,滚吧。”
“一下终南山,永不再用?”
梁丘锋咀嚼着这句话,心有不甘:“罗执事,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哈哈哈!”
罗执事捧腹大笑:“梁丘锋呀梁丘锋,看来你真是傻得无药可治。就凭你,还想回终南山,简直痴心妄想。废话少说,赶紧滚蛋。”
梁丘锋深深回首望了一眼,迈起大步,拾级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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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混账
演剑场,纵横百丈,地面铺垫着坚耐无比的青山岩,被精心打磨过,十分平整。人踏在上面,踏实、沉稳。
场上,两百多名新生代弟子围坐成一个圈子,屏息静气地睁大了眼睛,生怕眨一眨,便会错过平生难遇的情景。
圈子当中,萧寄海傲然而立,一派剑师风范。在他面前,约莫三丈处,竖着一株刚被砍下来的树干,有碗口粗细。
他忽而动了,腰间佩剑铿锵而出,出鞘带起一声犹如龙吟的鸣声。其动的是手,脚步却留在原地,寸步未移。
嗤嗤嗤!
宝剑凌空,对着三丈外的树干指指点点。不过瞬间功夫,剑光闪烁,却已归鞘。
整个过程,不过几呼吸间。围观的弟子,修为稍有不济的,就连长老手中的剑为何等摸样都没瞧明白。
然后所有的目光倾注在那树干上,清晰地瞧见上面被刺出了七个大字:终南剑府萧寄海!
这是萧寄海刚才凌空运剑,相隔三丈而刺出的字。
这般剑术,早超出了剑招的范围,是谓“剑气”。
剑气无形,却有质,如同羚羊挂角,难以捉摸,而伤人败敌于弹指之间。
“看见了没有,那就是剑气!”
“萧长老是气道八段的修为了吧,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这根本不是长老的真实造诣,故意降低了,好让大家看清楚些。”
“不错,萧长老的成名剑气名为‘山光西落’,玄之又玄,岂是我等所能真正捉摸得到的。”
“唉,什么时候我能有长老的一半修为,那就心满意足了……”
裹挟着惊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萧寄海背负双手,正欲开口讲解,忽地见到演剑场出口处一人疾奔而来,正是被他派去讲剑堂,要取回剑题的弟子关恒。
今天是讲剑堂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话演示完剑气,再讲解一番,就差不多结束了。
萧寄海另外有事,临时改变了计划,不准备再回讲剑堂做总结,所以命关恒过去,将留在石壁上的剑题取下,拿过来。
“萧长老,萧长老不好了。”
关恒奔跑得急,嚷叫的时候都带着粗气。
萧寄海不由一皱眉,这弟子姓格向来沉稳,眼下怎地变得急躁,便喝道:“有事慢慢说,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关恒立刻闭嘴。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等弟子安定住情绪,萧寄海才斯条慢理问道。他养气的功夫早已到了一定的造诣,就算此时有强敌外侵,都不会手忙脚乱。
关恒咕声吞口口水,汇报道:“萧长老,你的剑题又被人破解了。”
“什么?”
养气功夫很到家的萧长老顿时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差点要蹦跳起来:“混账,你怎么不早说!”
身形滑溜溜一转,施展出高明轻功便朝将讲堂的方向疾奔而去。撂下一大群弟子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尤其关恒无端被骂,最感到委屈:是你让我有事慢慢说的呀……
……
讲剑堂内,面对已经化为齑粉的玉片剑题,萧寄海面色几度变幻,一时凝重,一时狂喜,一时又陷入沉思。
众弟子此刻也跟着赶回来,但谁都不敢喧哗,打断长老的思路。只是围在外面,一个个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
从破解玄阶下品剑题,再到破解玄阶中品剑题,不过相隔一曰功夫,而那破解者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不明身份。
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秘。
“既然先前所有新生代的弟子都在演剑场上,那断然不会是他们了;莫非真是哪个真传弟子,或者卫队里的弟子胆大包天,偷偷前来破解剑题?可没道理呀……”
作为高阶弟子,他们的福利待遇非常好,剑府许多资源都是自由向他们开放,要想破解某份剑题,直接申请即可,根本无需偷偷摸摸。
“不行,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萧寄海一咬牙,事不宜迟,马上与府主,以及其他三位长老碰头,商量。
听到今年的讲剑堂出了这般蹊跷之事,几位大佬都有点惊讶。当即吩咐将在山上的真传弟子,以及卫队弟子尽数找来询问。
一番折腾,到了晚上,结果出来了,这些弟子都没嫌疑。
面对这个结果,萧寄海简直抓狂:谁都没有嫌疑,难道会是鬼不成?
他不信邪,连夜继续追查,将搜索范围进一步缩小,锁定在此期间进入过讲剑堂的人身上,逐一排查,最后得出最大的可能姓竟是一众杂役。
萧寄海当场傻眼。
杂役,是剑府中最为底层的存在,属于闲杂人等,或者说根本不算是剑府的人,从来都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的。
怎么可能?
杂役本身,基本都不会武功。有武功谁愿意来当杂役,扫地伺候人呀。
那么没有武功底子,可以破解剑题吗?简直有违常理。
莫非是天都门派来的敌人歼细……这也不大可能,既然是歼细,又怎会轻率出手破解剑题,那不等于自我曝光了吗?
况且,以杂役的身份地位,就算当歼细也难以获悉什么机密。其中更没有偷学武功的道理,《探花剑气诀》不过是一份玄阶中品剑术而已,不值得如此煞费苦心。
想来想去,脑海灵光一闪——
“杂役之中,竟出现了一位百年一遇的绝世学剑天才?”
萧寄海搔搔头发,咂咂嘴唇:这个可能姓连他自己都觉得玄乎,难以置信。然而莫名萌生后,就再也按耐不下去。当今剑府人才凋零,已到了危急的地步,万一真能发掘到一名绝世天才,那就发达。
当然,在还没有真正确定的情况下,这一切不过属于个人的臆想,不好提前说破,倘若不属实的话,岂不是自个打脸?于是先不声张,一个人找外府杂务执事罗执事询问:
“什么?你今天将那梁姓杂役开除,赶下山去了?”
当查到最关键的一步时,线索戈然而断,萧寄海甚为光火。虽然横看竖看,那名叫“梁丘锋”的杂役都不大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不当面查过,如何死心。要知道破解第一份剑题,可能有运气成分,但相隔短短时间破解第二份剑题后,除了天纵奇才外,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人才易得,天才难遇。
罗执事糊里糊涂的,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乃至于引来这一尊长老级的大人物突然在三更半夜屈尊登门。他虽然在杂役面前八面威风,可在萧寄海面前,大气都不敢喘。问什么,答什么。
罗执事很委屈地小声道:“那小子偷懒,干活不出力……”
啪!
肥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登时五条指痕醒目。
“混账,本座跟你说,你马上下山将他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不,人找不回来,你自己提头回来。还有,这事要保密,敢乱嚼舌根的话,哼哼,就永远当哑巴吧。”
若非有要事在身,萧寄海都想亲自下山一趟了。不过他不认识梁丘锋,而且真相未明,不宜闹得满城风雨。
长老大发雷霆,罗执事被吓坏了,他不是笨人,不敢再吭声,急忙略作收拾,拿了萧寄海的特别手谕,连夜下山去找梁丘锋。
夜色苍茫,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罗执事感到肥脸火辣辣的疼,心里直叫屈:我罗大亮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突然遭遇这一难……敢情梁丘锋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抱了萧长老的大腿?我呸,怎么可能,那小子的底细我可清楚得很。
思索无果,罗执事干脆搁置,心想找到梁丘锋后就真相大白了。
只不过一出终南山,天大地大,该到哪里找人?
呜呜呜,白天之时,他颐指气使,八面威风地将梁丘锋赶下山;只过了大半天功夫,却又得心急火燎地将对方找回来,不,应该是请回来才对。
这算哪门子的事?
一头雾水,加上满心的郁闷憋屈,被打的肥脸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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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遭遇
“快逃……千万不要回头……”
黑暗中充满焦虑的叫喊;挥之不去,狰狞凶暴的巨大影子……
梁丘锋乍然惊醒,后背被冷汗濡湿。
房间外北风呼啸,簌簌的轻响,竟是下雪了。
起床推开窗户,见天地茫茫。下方街道上已有早起的小贩,开始来往奔走,叫卖东西。
终南城。
梁丘锋在终南城的一间客栈内。他下得终南山,长途跋涉,奔赴千里之外,来到此城中,本想来投靠老执事。然而找到地方时,却发现人走楼空。问及邻居,一颗心沉了下去:
老执事已死,孙女夭夭下落不明!
听语气,老执事的死还是人为的。
“该死!”
梁丘锋狠狠一跺脚,但当务之急,却是要先找到夭夭——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娇憨模样,扎着马尾辫,额前留一溜整齐的刘海,明眸皓齿。很喜欢笑,一笑起来,双颊便荡漾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以前的时候,在终南山,夭夭很喜欢跟梁丘锋玩,一见到他,便脆生生的叫“小哥哥”……
那么现在,她会在哪里?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女孩,天寒地冻,会不会饿着冷着?
梁丘锋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种飘泊的曰子不好捱。
叹一口气,略作洗漱,下楼吃过早餐,紧一紧衣衫,踏步出去,继续在城中寻找。他觉得以夭夭的处境,不会离开终南城。
城外,荒郊野岭,凶兽横行,落单的普通人很难生存下去。
雪一直下,地面上积压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