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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的风流倜傥。
这白衣公子也是出门便端坐在石桌前看诊,只开方,不拿药。有人若要留下银钱他也不去理睬,有些看似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他便随手将那些钱塞给人家去让他们自行按方子到别家医馆拿药。看病的人无一不是叩头跪拜千恩万谢,他也只是淡然一笑。
这白衣公子正是小鱼,女子自然就是她的女装扮相。
这一日坐诊从日出时分直至日上三竿,天渐渐热了起来,长龙也越来越短,却也还有人陆续从远处赶来。那个青衫男子还是站在院外树下痴痴望着自己。
小鱼装作不去看他,实际却一直在留意,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旁人向来不会让她如此在意,这个人身上却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她不能不去注意。
旁边的子衿按往常规矩开始高喊:“今日坐诊结束时间已到,只留前排最后十位,余下诸位这就回去吧,若要看诊明日请早!”
余下人等听到这话有些还在磨蹭想求着小鱼今日继续接诊,子衿便伸出手臂拦下,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树下那个男子此刻也转身打算离去,小鱼忙高喊了一声:“先生留步。”
那人回眸,小鱼便向其招手。青衫男子踯躅片刻,终于还是移步向院内走来。
小鱼迅速看完了余下三两个人,起身招呼那个男子在对面坐下,问那人:“我见先生一早便在院外守候,却为何迟迟不进门诊治,难道是信不过在下的医术?可否容在下先号个脉…… 看先生面有郁色,可是患了心疾?”
青衫男子垂目坐下,抬手拢袖,沉声开口道:“是多年旧疾,不是什么大病。”
这一开口,小鱼心里便是一跳,这声音竟是如此熟悉。
小鱼抬眼看他面容,普普通通,端端正正而已,并无特异之处。此时对面之人亦抬眼望向小鱼,目光相接,有种动人心魄的东西一闪而逝。小鱼心中霎时像是升起了一簇灿烂烟火,呼吸也几乎停滞。
小鱼按捺住心中激动,留心看他脉象,脉象沉稳,不似久病之人,只是手心里似是有一道血脉颜色十分诡异,竟是淡紫色的脉络一直向手腕延伸开去,末端被衣袖遮住,不知延伸多长。这种病倒是从未见过,心里正疑惑着,风拂衣衫,鼻间便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中间还有种独特的涩涩药香,这味道让她魂牵梦萦多少年怎么也忘不掉。
小鱼不动声色把着脉,口中却试探着轻声说了句:“师父,这几年,您过得可好?”
青衫男子望向她,口中未答,可脉搏却陡然快了起来。他想抽回手,小鱼却牢牢握住他的手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他。
男子错开眼眸,声音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欲盖弥彰泄露了真实情绪。
“我……为师只是碰巧路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果然是师父。一直以为会两两相忘,各自天涯再不相见,如今既然主动来探看,为何却不敢相认?
小鱼心脏收缩,鼻子一阵发酸,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不敢眨眼,只怕一动就会流下泪来。
什么偶然路过……若非我点破,你都不愿现身相认么?此情此境,除了自己,你还能骗得了谁?
南苎站起身想走,小鱼不顾有很多人在院外观望,不顾一切,一把从身后包住师父的腰,紧紧靠着他的脊背,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用尽了她一切的勇气,像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线生机,死都不肯放开。
南苎忍着心痛道:“鱼儿,不要这样。”
他想挣脱小鱼怀抱继续往前走,小鱼哽咽着喊了一声“师父……”未语泪先流。
南苎回身望她,小鱼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师父不动,任她抱着,任她狼狈地哭着。
她抛开了一切,再也顾不上矜持,不管师父会怎么想,哪怕下一刻他会把她推在地上,哪怕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告诉他,这么多年,她是有多么想念他。
这是她最后一线希望。如果放开,就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如果从前所有的坚持,都只因为这一刻的矜持而变得毫无意义,那她会憎恨自己,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她默默爱了他许多年,却只能锁在心里不敢轻易泄露一丝一毫,此时此刻,忽然如若洪流肆虐,再也关不住。
他依旧脊背挺直,不肯回头。她不甘心,抹掉眼泪,捧着南苎的脸,直接将唇贴上去。
依旧没有回应。
一颗灼烫的心就这么凉了下来,小鱼退后一步,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透过泪水看着面前的男人。“师父,究竟是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搅乱这一池秋水,若喜欢我,我已经不顾羞耻做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回应?”
等不到他的回答,嘴唇咬出血来,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个满脸。
终归还是一厢情愿的啊,她好不容易重筑起来的勇气和尊严,在他面前,再度灰飞烟灭。
他依旧高高在上如同神祗,而自己卑微渺小如同蝼蚁。他明明并非无情无欲,只是不愿施舍给自己。
情 爱虽无刃,抽走留伤痕。一颗原本骄傲的心,好容易修补完整,却又再次被碾成了碎片。
她膝盖发软,差一点滑跪到地上,强撑着腰背,面容平静下来,似乎连哭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抹了抹脸,深呼一口气,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抬腿,慢慢从南苎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的一刻,一只手勾住了她的手腕,无暇思索,拽过来,南苎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不染情欲。
他只想要告诉她,她一直是他最最珍视的东西,甚过自己的生命。他也是爱着她的,如同她的爱一样深沉,一样蚀骨。很想和她一样,不顾一切,可是他不能。
他此刻只能是她的师父,不能做她的情人。
她仰起头,怔怔看着他锁住的眉头,困惑地解读他眼中深藏的情绪。
一秒钟变成了一分钟那样漫长。
一分钟又变成了一天,一年。
月月年年,生生世世。
如果这份爱,可以这样任性的存在,这样任意的宣泄,会是多美好,多幸福。
可契约尚未结束,他亦生死未卜,此刻不能对她做出任何许诺。
他松开了手,努力抑制住冲动。这一刻,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心底里的绝望和无助,他和她一样的痛,不差分毫,却不能在此时吐露半分。
他只能在心里对她说:鱼儿,如果能渡过天劫,结束契约,为师一定回来找你。如果不能,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小鱼贪恋地看着师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面容,清雅依旧,只是更加消瘦。
师父此刻的目光,她不应该看错,他也是爱着自己的吧?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承认,只因为他们是师徒么?
子衿静静立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青衫男子卸了伪装,转眼变作了一个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仙人。那仙灵的气质,淡淡的光华,悲悯的眼神,圣洁无瑕,让人不敢逼视。
原来,这就是她刻在心里的那个人,她的师父,她解不开的心结……
南苎片刻动容,转瞬便又恢复了理智,抬手拭去小鱼的泪水,压下胸中令人窒息的痛楚,对小鱼说道:“过几日便是出师大会,你虽已出师,师父却未曾正式宣告过,若你愿意,这次可以回山,名正言顺地出师。”
小鱼心中千回百转,他终究只能做自己的师父。一派掌门,德高望重的南苎仙尊,只该受世人顶礼膜拜,怎能为了自己这儿女私情被人冠上不伦之名,为人诟病。
是自己奢求太多了吧,其实只要知道他心里也在记挂着自己,就应该知足了。
强自忍着哽咽,小鱼放开了师父,垂目点点头道:“徒儿知道,谢谢师父心里记挂着鱼儿,师父……此后珍重。”
说罢跪倒,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南苎托起小鱼,从袖中拿出那枚源水精微石,重新系在她颈上,凝望一眼,转身绝尘而去。
小鱼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心中空茫。
师父再一次弃自己而去,这一次,总该死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莫失莫忘
自从那日师父走后,小鱼便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仿佛所有的生气都已被抽走了一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子衿只好关门停诊,为了逗她开心,还去市集买了只鹦鹉回来,偷偷教了大半天才教会一句:“妞儿,给爷乐一个。”
小鱼听了也只是惨然一笑,然后继续发呆。
这样过了几天,子衿终于受不了了。
“要是不甘心,就去跟他问个明白,这样半死不活的究竟算什么?”
小鱼还是不动,坐在窗口,偏头盯着院外的荼蘼花,好半天才眨一下眼。
七天之后,小鱼似乎忽然活过来了,一大早就去买了一堆食材,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她的厨艺是前世跟师娘学的,很是不错,虽然久不下厨,拿手的那几样却还没忘。
子衿看着小鱼乍然恢复了生机,似乎是想开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她跟自己不同,向来不食人间烟火,在此之前,他还从来不知道小鱼居然也会下厨。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了一顿丰盛大餐,子衿头一次不顾形象,吃得风卷残云一般。
小鱼却吃得很少,吃了几口,喝了点汤,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子衿的样子禁不住微微地笑。
子衿狼吞虎咽,吃了个一干二净,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回来时小鱼已经在院外树下的石案上摆好了七弦琴。
“子衿,再给师父弹一曲吧。”小鱼道。
“好,难得师父兴致好,今天徒弟弹个新曲子给你听。”说罢拢袖端坐,沉思片刻,手腕轻抬再落下,清婉琴音便随之而出,若风吟泉诉,缠绵徐延……
这曲子是他特意为她作的,用了十年方成,只弹给她一人听。
子衿抬眼向小鱼望去,看着她默默卸下自己一只冰镯,解下随身带着的乾坤袋……
手指突然顿了一下,琴声戛然而止。
一根弦居然在此时断了。
“师父要出趟远门,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这只圆月轮留给你防身用,袋子也留给你,还有画卷……”
“……”
“里面的书都是留给你的功课,等我回来,再检查看你到底学会了多少。”
“……”
“我只是,回山看一眼,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不过山中一载,人间十年……”小鱼试图安慰下子衿,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
晨风拂过发梢,风中花香弥漫,是荼蘼的味道。
荼蘼花开春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眼里有些酸胀,子衿缓缓站起身。
呕心沥血,十年方成,一曲过后,竟是离别。
绕过石案,走到小鱼身前,像兄长一样拍拍她的肩膀。
“受了委屈就回来,记着,咱生来是要享福的,不是去受苦的。”
子衿说罢,忽然抱住小鱼,用力抱住,再放开,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笑。
他学会了驻颜术,却依旧是个凡人,不像她,有数不尽的日子可以挥霍。
一别经年,沧海桑田。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
暮色渐浓,弦月初升时,小鱼终于回到了见微山——这个魂牵梦萦无数次,心里一直当做是家的地方。而在此之前,南竺也刚刚离开别院去了炼器阁。差了不到一分钟,却让两人刚好错过。
梨花别院,一桌一树一残影。
桌上还有两坛酒,两只杯盏。那两个没事就拼酒的人,应该是刚刚离开吧。
小鱼默默坐在那棵梨花古树上,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师父跟暄夜在这里品酒论剑的情形。那时的她只有八岁,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师父,何曾想到后来,她跟师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画卷中,凡尘里,连二十年一遇的心绽花都攒了百朵,自己的思慕,也沉淀了不下百年了吧?却还是抛不开,放不下,非要来问个究竟。
南竺卧房的窗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小鱼痴痴望着房里的布局,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逝去的时光一如昨日。
这样看了不知多久,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小鱼。
久石无悔正从院外姗姗而来,身姿婀娜,美若精灵。
小鱼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换上一张笑脸,跳下梨树,飘飘落在石桌前,静静看着无悔走进来。
无悔乍见小鱼,片刻惊诧之后,转瞬就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一边朝着小鱼飞扑过来,一边叫着:“小鱼,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好想你呀……”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