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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他们都想起了那晚的战争，区区十余人的肖克利斯家，面对那种压倒性的围剿，竟然也挑起了惨烈的抵抗。最后只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已经被毁去大半的身体，勉强逃出了他们的视线。他们都以为那个人不可能活下来，但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
他们都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
——肖克利斯？希林。
“无论如何，王已经诞生了。”有人叹道，“我们必须把王接回来。”
***
银河系猎户臂，距离银河中心约2。64万光年处，地球。
“我们很相爱！”为了强调这一点，杨霄特地握起了简昊明的手，“我们一直很相爱！但是就算我们相爱，也不能保证孩子就一定不会出问题，不是吗？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林希眨了眨眼，“真的？”
“沙叔，相信我，如果我们不相爱，孩子最初又怎么会有？”杨霄说，“这个孩子足够证明我们是相爱的。”
“但孩子现在这样……”
“我们会努力的！”杨霄干脆和简昊明十指相扣，“虽然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好，但是只要一起努力，总会变好的。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们很相爱。”
林希又看了杨霄好半天，最后忽然一笑，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一笑，就像是冰雪初融，连四周的风声也重新喧嚣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我家小杨不会是那么乱来的孩子。”林希笑着拍了拍杨霄的手，“对不起，沙叔也是太紧张了，这到底是你第一个孩子，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杨霄慎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希又笑着拍了拍简昊明的肩，“小明啊，我家小杨以后就拜托你了。”
小明？简昊明抽了抽嘴角，然后恭恭敬敬地赔了个笑。反正他已经决定要为了孩子认下杨霄这个伴侣，多个长辈也没什么。
“这样就好了。”杨明远在一边捧场，“我们家霄霄终于也有了归宿。”
“可惜昊明家在A市，不能再常常陪着你们了。”杨霄说。
“这怕什么？”杨明远说，“我有希希，希希有我，都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要自己过好就行了。以后和简先生在一起，凡事要多互相考虑，不能老是顾着自己，也不能老是不顾着自己，如果受委屈了就和我们说，但是你要乱使脾气我们可不会站在你那一边……”
杨明远说着说着就婆婆妈妈了起来，林希在一边听着，也忍不住有些惆怅。
一起吃了个晚饭，又恋恋不舍地和两位家长告完别，杨霄终于牵着简昊明的手，跟着简昊明一起坐进了那辆小跑车。
车门关上前，还能听到杨明远在那里抱怨，“怎么也不留他们过个夜？”
“小杨都在我们身边待了多久了，难道差这么一会？”林希骂道，“就你没点出息。要真舍不得就跟着去A市啊，别在这里哼哼唧唧。”
车门关上，汽车发动，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杨霄取下眼镜，用手覆着双眼，显出一点哀伤。然后他想起自己另一只手还和简昊明握在一起，连忙将简昊明甩开，还特地将手心往身上蹭了蹭，一脸嫌恶。
简昊明无语，“说好的相爱呢？”
“我只是不想让沙叔担心。”杨霄说。
杨霄又向后靠着椅背，仰着头，压低着声音说，“当初我也确实以为，我们是相爱的。”
“你这是在怪我了？”简昊明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多洒脱，真的有多不想和我在一起，原来还是在怪我。”
杨霄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地球上的男女，从恋爱到上床的平均周期是六个月。”
“什么？”简昊明茫然。
“所以不能全怪你。”杨霄继续说，“是我太不自重。”
现在简昊明听懂了。虽然听懂了，但是听到杨霄说出这句话，他心里反而越发不痛快。
“以前的旧账没什么好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简昊明说，“我已经决定和你重新开始了。”
“为了孩子？”杨霄笑着问。
简昊明点头，“为了孩子。”
“你以为只要说一句‘重新开始’，孩子就能好好的？”杨霄问。
“我总得试一试。”
杨霄摇着头，忽然一笑，“这不像你。放弃吧，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简昊明看着他。
“我们分手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这段时间你不可能不找新男友。”杨霄说，“现在你应该和那个男友也分手了，而且暂时还没找到最新的，对不对？”
简昊明见他这么看自己，开始有点生气，然后愣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不对，我还没有和他分手，今天是他生日，我本来说要陪他，差点忘了。”
“我就知道。”杨霄靠着椅背，呼出了一口浊气。
简昊明没再和他多说。他加快车速，赶着回去陪自己的小男友——这个刚追了十来天，还没上垒呢。
小跑车呼啸着开进了A市。
“中途就把我放下吧。”杨霄取出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新号码，你记着，如果孩子再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直接打给我一个。”简昊明说。
杨霄照做了。然后他打开微信，一条一条看着自己的朋友圈。大概十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高中同学半个月前发的求合租信息。
杨霄找到那个高中同学，打了几个字过去：你还缺室友吗？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缺！太缺了！
杨霄：我又回A市了，正准备找房子。
对方十分激动：太好了！你真是我的救星！快过来看看，包你满意！
这个时候简昊明刚好遇到红灯，视线随便往旁边一斜，就看到杨霄手机屏幕上的这段对话。
“这谁？”
“以前的同学。”杨霄简单地说。
简昊明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说什么，绿灯就来了，他连忙继续赶路。
“我要去B大街。”杨霄说，“找个近点的地方放下我。”
简昊明点了点头。半个小时之后，他将车停在了紧挨B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
杨霄走出车门。简昊明在后面问，“如果又遇到今天的情况怎么办？打电话给你也来不及吧。”
杨霄停在车门外，想了想，回答说，“今天的事情不会经常发生。我每那么做一次，就可以缓很长一段时间。一个星期见一面吧，这样就肯定不会出事了。”
“那就这样，一周后见。”简昊明表示同意。
“一周后见。”杨霄关上车门。
等到杨霄往前走了好几步，简昊明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之所以接杨霄回来，是为了和他重新开始的。
简昊明赶紧推开了车门，准备追上去。
“昊明？”他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简昊明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着顶白色毛绒帽子的大男孩，正十分高兴地朝自己跑来。这是他新交的男友，今天刚满二十岁，是个大二学生。
“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大男孩抱着简昊明的胳膊。
本来这个路口就是他和简昊明约好的地方，他在这里再正常不过。简昊明一下子又把杨霄忘在了脑门后面，摸了摸大男孩被吹红的脸，目光要多深情有多深情，“都和你约好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杨霄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回过头就看到这一幕。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杨霄！”路口的另一端窜出一个人，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凯。”杨霄朝着这个老同学走过去，“好久不见。”
“不就几年嘛，客套什么？”周凯极其热情地把手臂搭在了杨霄肩上，“你来得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及时雨！快去看看我的房子，如果合适，最好今晚就住下来！”
“不合适也得合适。”杨霄勉强笑了笑，“不然我今晚没地方住。”
周凯在杨霄身上重重拍了两下，继续搭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那边简昊明挽着自己的小男友转过身，刚好看到了这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身影。
☆、简昊明的审美
简昊明明显僵了一下。
他的小男友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只见简昊明脸色出奇地糟糕，“怎么了？”
简昊明紧紧盯着杨霄和周凯的背影，直到他们转过一个弯，再也看不到了。
“没什么。”简昊明又摸了摸小男友的脸，“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竟然忘记给你买生日礼物了。”
“怎么能这样？”小男友故作不满。
简昊明笑了笑，拉着小男友拐进一家手机店，挑了个苹果给他，“所以只能随便给你拿一个，凑合凑合。”
小男友把手机收进怀里，挽着简昊明的手挽得更紧了。
简昊明带着这小男友逛遍了整条街，每次只要小男友多看了什么一眼，简昊明二话不说就给他买。
午夜十二点，简昊明包了家酒店的一层，笑着看小男友吹灭了蜡烛。
“今天高兴吗？”
小男友红光满面地点着头。
“那我们分手吧。”简昊明说。
咔嚓一下，小男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今天送你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分手费。”简昊明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往外走去，“明天开始，我们就没关系了。”
“简昊明！你给我站住！”小男友大声叫着，一张脸涨得通红，“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简昊明脚步不停，“今天你过得很高兴，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已经看腻你了，所以要和你分手。”
小男友怎样也不愿置信。他知道简昊明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简昊明在A市的同志圈子里是很有名的。他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甩的准备，因为每个和简昊明进过酒店的男人，都必定会在一个星期之内被甩。但那是在进过酒店之后。在发展到那一步之前，简昊明对每个男友都是有求必应的，荷包又鼓，简直是个完美情人。现在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他本来准备一定要在最后一步之前多拖点时间，多占点好处……为什么偏偏会这么快！
“我知道了，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不对？”小男友咬牙切齿，“他之前是从你车上下来的，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后来你又盯在他的背后盯了那么长时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简昊明听出这指的是杨霄，愣了一下。会是因为杨霄吗？简昊明说不太清楚。他之所以选择分手，就和刚才说的一样，真的只是因为今天晚上过得不高兴。但要说今天晚上为什么不高兴，好像和杨霄又有那么点关系。
“原来你都看到了。那你今晚还能装得这么高兴，真不容易。”简昊明淡淡地回击。
小男友气得脸都是绿的。
“别这样，好歹交情一场，别闹得太难看。”简昊明从怀里掏出张支票，签上名字，递过去，“安静一点，好吗？”
小男友一看支票上的数字，果然安静了。
简昊明叹了口气。其实吧，今晚之会所以分手，最根本的原因，大概还是他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大二学生。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被这个大男孩看似纯情的外表给吸引了，但一相处就知道，对方只惦记着他口袋里的钱。这根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简昊明喜欢干净的男人。并不是物理上的干净，甚至不是生理上的干净，而是……怎么说呢……大概属于气质的一种。
就像天上漂浮的云一样，洁白，干净，高高在上，不惹尘埃。这本来就是不该属于凡尘的气质，但简昊明一直试图在凡尘中寻找。每当好像找到了一个，简昊明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等追到了手，简昊明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简昊明一个人回到家里，点开灯，躺在床上，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
他忽然想起初遇杨霄的场景。那个场景说来有点可笑，是在公司的食堂里，四周都是油腻腻的。简昊明从来不在食堂吃饭，那天不知道怎么的跑去看了一眼，一眼就看中了最角落里的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身影。
杨霄一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明明站在那儿，却好像和哪儿都格格不入。三个月前的简昊明，就疯狂地爱上了这种感觉。他觉得这样干净。
后来是一整个月的追求，以及最后的那个夜晚。
杨霄躺在酒店的床上，放任着简昊明的为所欲为。就是那个夜晚，让简昊明发现这个看起来冰冷干硬的男人，实际上是温暖的、柔软的。也正是那个夜晚，让简昊明发现，杨霄也不是他所追求的“干净”。
越是温暖柔软的人，越是容易被脏东西所玷污。原本再怎么干净的东西，一旦跌到凡尘里，惹了尘埃，也就不再干净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简昊明发现自己久违地做了梦，还是那种梦。他摸了摸自己遗留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