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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蛤蟆道:“它说不好吃。”
孟帅道:“你怎么知道?”
那蛤蟆道:“我和它有默契……其实是我闻出来的。它身上散发了不悦的气味。看来是刚才进食的不好。你不能找点好东西喂他么?比如什么一品二品,或者什么金玉草药,越值钱越好,它倒不挑。”
孟帅道:“说得轻松,它不挑我还挑。我哪给你弄去?”
那蛤蟆道:“拿钱买去,街上有药店吧。别小气,你就是有金山银山,能买的来这一片草叶么?为身外之物犹豫,糟蹋东西,真可耻。”
孟帅道:“少废话,感情不是你的钱。”
水思归一开始就抢了一千两黄金,这笔钱真正是巨款了。但孟帅并没拿这些钱,毕竟这些钱不是他的,也不愿意随意取用。不过这些钱放在哪儿他是知道的。
犹豫了一下,孟帅取了五两金子。那蛤蟆在旁边叫道:“多取一点,反正也不是你的钱。”孟帅叫他闭嘴,到底又拿了十两金子离开家门。
沙陀口是个大城市,南来的北往的,商品充足,上好的生药铺也有好几间。
孟帅心道这药铺必然是门面越大,卖的药材越好,向人打听了,最好的药房是都在城西。
一路穿过城西,眼见前面就是最繁华的街道,就听旁边有人叫道:“对,就是十文钱,拿了就走。”
孟帅一怔,就见旁边街道上有一个大棚子,棚子前面摆了桌子,围了一圈人。不时有人挤进去,不一会儿出来,人人都拿了十文一串的铜钱。
他心中好奇,也跟着往里面挤,人小身子轻,轻而易举就挤了进去。
就见桌子上面摆了一把绸布条,另外放着纸笔墨砚,有人趴着在绸布条上写名字。另有两个大汉把着两个大箩筐,筐里堆满了铜钱。
孟帅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目瞪口呆,问旁边人道:“这是什么买卖?”
就听其中一个大汉道:“写名字啊,写名字啊。本地父母汤太守汤青天造福一方,整整十年,现在任满高升。本地黎庶送万民伞送行。凡是沙陀口的乡亲,在绸布上签名的,一人十文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写一个名字十文钱,现写现给,童叟无欺了啊。”
孟帅又是好笑又是吃惊,道:“写一个名字十文钱,我发一条十五字的好评给多少?”
那大汉没理会,孟帅心道:我就胡乱写一个,苍蝇也是肉啊。随手写了个“张二麻子”拿了钱出去。
捏着钱埋头往外挤,不小心撞到一人,孟帅道了个歉,再往外走。
就听身后有人道:“这什么世道,连小娃娃都拉来充数。那汤季礼治理沙陀口这么多年,除了加捐税,就是勾结帮派,走私吃回扣。有什么恩德,配享用万民伞?”
就听一个老者道:“你娃闭嘴。我去写一个名字。”
刚才那人急道:“二叔,你怎么也凑这个热闹?你不也说他黑心,咱们的辛苦钱,他要拿三成,他勾结的帮派要三成,泼皮混混要一成,咱们三成都赚不到,这样的狗官,还能给他万民伞?二叔你为了十文钱至于么?”
就听那二叔道:“不为别的,就为我还活着。凉州再不好,它是太平地界,没有大兵大盗。汤大人再不好,他没让我被铁蹄踏死,也没让我活活饿死,我还求什么?你这娃娃没经过逃难的那些日子,不懂这里的好处。”
最后,那老人幽幽叹道:“不知道下一个太守是什么人,我不求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只要不是个丘八老爷,把战火烧过来,就阿弥陀佛了。”
孟帅离开那摊乱象,找到离着自己最近的一间大药铺,叫做‘郭记药房’。
看着这个招牌,孟帅暗道:又是郭家,是不是那个郭家?想不到他们连药铺的生意也做。
那郭记药房七间大门面,里面一水的红木药柜,数十个伙计站在柜上,笑脸迎人。孟帅走了过去,道:“伙计,买药。”
那伙计一怔,一般来药铺都要言明买什么药,什么分量,哪有直眉瞪眼说要买药的?不过看孟帅的年纪,倒也释然了——这必定是小孩子第一次出来买药,不懂得什么,当下笑道:“小客官,要买什么药?家大人病了么?有方子没有?我给你看看。”
孟帅心中也知道,没有漫无目的,过来就买的,当下道:“没方子,我要买……”
正在这时,就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走进来,道:“伙计,上次抓的补气丸药再来十副。我们少爷练武辛苦,夫人说了,要大补。”
立刻有伙计迎上来,笑道:“黄总管好,您楼上请,新到的养元丹,颗颗上品。这一帖下去,少爷必然更进一层。”一面说,一面把那人迎上楼去。
孟帅目送那人上楼,回过头来,道:“有练武补身子的药?”
练武有补药促进修为,他当然知道,但没想到在公开的药店就有卖的,他还道是什么高端洋气神秘丹药,只能在拍卖会见到呢。
那伙计笑道:“别家药店当然是没有,但是我们郭记么,生服的草药,内外用的丹药,泡水的药浴,练气培力,滋补血气乃至辅助练功的应有尽有。而且保质保量。就是其他服务,也是有的……”
孟帅奇道:“什么其他服务?”
那伙计道:“我们郭记有郭家堡的客卿来老爷子坐镇,他老人家神医妙手,神通广大。可以用针灸之术为少年武者疏通筋络,拔除杂质,几有伐骨洗髓,脱胎换骨的功效。小少爷要不要试试?一千两银子一次,就是下下等资质,做一次,保管你一个月之内,练武的进度赶上优等。”
孟帅咋舌,暗道:一千两银子管一个月?别说有用没有,就是有用,一个月就要花一千两,这是多有钱的人家才供得起?
除非是郭家堡中少爷小姐吧?
看来这个世界,除了世界树,也不是没有突破资质桎梏的法子,不过那是真正有钱人的游戏。
排除杂念,孟帅道:“不要那个,草药给我看看。”
那伙计心中暗笑——这就是主顾上门了。
就是这种不知道行情,又一心练武的孩子最好骗,当然,若有个望子成龙的家长跟着,那就更好了。孩子虽然好骗,但毕竟手里没钱。
那伙计从衣服上忖度孟帅的身价,略一评估,从后面拿出一个木盒,道:“买练武的补药,重要的是合适。倒不可一味求贵,譬如刚刚那个养元丹,效果是好,但性价比么……这个怎么样?血气丸。是我郭记的独门秘方。对于滋补血气,强筋健骨有奇效。服用一颗,七日之内,练武的速度增加一成,只要十两银子。”
孟帅见是成品丹丸,便即摇头,那蛤蟆也在他耳边道:“味道臭死了,没半点药香,这东西不是毒药,至少也是个泻药。”
孟帅直接道:“我要草药,不要成品丹药。”
那伙计一怔,有些不喜。按照道理来说,丹药的成本应该在草药之上,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这等药铺没有什么炼丹之说,所谓丸药,不过是把各种草药配合打成药糊,搓成丸药,除了配方,其他手艺不值钱。何况这些丸药里面,起作用的主药其实分量极小,里面大量掺杂甘草、薄荷、红糖乃至面粉这类不值钱的材料,一斤草药弄出十斤丸药也不稀奇,因此卖丸药比卖草药利润高的多。那伙计宁可卖丸药,不乐意出手草药。
但郭记药铺毕竟也做草药买卖,他不能把主顾往外推,暗中道:想买草药,我看你有多少钱。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行情,也敢开口?
当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揭开盒盖,露出一枚人参,道:“草人参,六两银子。”
孟帅道:“这是多重啊,六两银子?”就听那蛤蟆叨咕道:“不行,跟枯木一个味道,定是朽坏了,用不得。别说世界树,连我也不吃。”
那伙计道:“人参么,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七两以下的人参,都是一两银子一两参,要是八两的,那是一两黄金一两参。”
孟帅算了一下,自己有十多两金子,这年头一斤十六两,那么……道:“给我来个一斤的。”
那伙计差点趴下,道:“小子,别信口开河,你知道一斤的人参什么价钱?一斤的人参,好家伙,你当时一斤馒头呢?”
孟帅道:“你说一两黄金一两参啊?”
那伙计又好气又好笑,也就是孟帅年纪太小,不似故意捣乱的,这才撇着嘴道:“娃娃,你不懂就不要瞎说。人参在七两以下,都叫草人参,不入品级。到了八两就叫人参了,入了九品。过了十两,那就叫玉参,成了六品草药。到了一斤,那叫参精,三品草药。嘿嘿,那都是皇宫里面珍藏的宝物。整个沙陀口,就咱们郭记有一株镇店的玉参,还不在我这里,在郭家堡封存着。你要想买,一千两金子拿来,便让你请回去。”
孟帅这才有个概念,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六品草药一千两金子,那自己用掉的那个金玉阶的金伴虎草,要多少钱?
后院剩下的两株草药呢?
说不定他坐拥金山而不自知啊。
孟帅道:“二十两金子,能买什么品级的草药?我不论是什么品种,人参也行,其他的也行,只要品级高,哪怕是狗尾巴草呢?”
他有个预感,自己那个世界树,恐怕是只挑品级,不挑效用。
那伙计把孟帅的底子探出来了,暗道:也是个阔主了。道:“二十两金子,买甘草,也能买个……”
就听身后有人道:“七品。”
二十八猫耳
那伙计接口道:“七品,怎么不去抢……”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紧接着,他好像反应过来,突然神色大变,一脸的呆滞。
过了一会儿,从后面转过来一个伙计,对着那伙计的耳边说了几句,那伙计点点头,僵硬的一笑,道:“小兄弟,里面请。”
后面来的伙计出了柜台,道:“请跟我来。”
孟帅心中疑惑,还是跟着他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看起来比一楼大厅狭窄一些,用屏风隔成了几个房间,那伙计将孟帅引到其中一间靠窗的房间里,但见房中坐了一个人。
孟帅先是一怔,紧接着“咦”了一声,只见那人竟是个十**岁的少女,一身月白的长裙,头上戴了一朵白色绒花,怀中抱着一只花猫,一双丹凤眼眯起,看向孟帅。
“原来是……郭三小姐。”孟帅想起来了。
这个少女,就是当初去给老船东吊唁的郭家小姐郭宝茶。
见她兀自穿着白衣,孟帅才想起,老船东的七七犹自未过,郭宝茶穿的倒比当初吊唁时更像样子,面上那副慵懒的样子丝毫未变。
郭宝茶抚弄着猫儿,道:“请坐,小老乡。”
孟帅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坐在地面,道:“谢谢。”
郭宝茶悠悠道:“没想到啊,我不过随意来铺子里面走一走,竟也遇到了瓜陵渡的小老乡。瓜陵渡是好地方,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我很喜欢。”
孟帅心道:怎么说的你好像对那里印象深刻一样?不就回去过一次么?那时你外公还死了,难道你还有什么美好回忆不成?
郭宝茶感叹了一句,抚着猫儿,道:“你好像要练武用的补药,是不是?”
孟帅含糊其辞道:“嗯,是啊。”
郭宝茶目光侧过来,看着孟帅道:“我记得,我哥哥挑选伴当,你却没有应选。”
孟帅略感尴尬,道:“嗯,当时不方便。”
郭宝茶长叹道:“我印象很深刻呀。当时所有孩子排成了长龙,都为挤进我郭家的大门。只有两个孩子,你和另外一个,靠在墙上,对着其他人冷眼相看。当时我就想问问,你们干嘛看不上我郭家,或者说是我哥哥?”
孟帅分辨道:“不是看不起……”
郭宝茶懒懒道:“得了吧——像我哥哥那样的人,大大咧咧去外祖的白事上招伴当,这样的人品,倘若他不是我哥哥,我也看不起他。”也不管孟帅满脸尴尬,道,“不过我郭家,在沙陀口一带,论起条件好,却是不让他人。入我郭家的门,丹药补药,都有分例,武功和兵刃,更是早早准备好了。你若当时来我郭家,丹药吃也吃不完,何至于要花钱来买?”
孟帅不以为然道:“就算是有药材,少爷小姐还要用,也轮不到伴当吧?”
郭宝茶微微一笑,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家了。我郭家做的就是药材的买卖,更有自家祖传的配方,沙陀口一带,无人能比。别人不提,我自己的分例——养元丹一百枚,血行丹一百枚,人参粉十斤,珍珠粉十斤,药浴药材十副,每副各种药材十斤,这都是一个月的量而已。我要想要,即使再多一倍,也可以随手拿到。”
孟帅暗自咋舌,确实很厉害,水思归可以给他郭家见都没见过的珍惜的一两株药材,但这种几斤几斤的供应量,非大豪门不可为之。
郭宝茶道:“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我郭家虽然豪富,但架不住人多,我哥哥的分例虽然在我之上,但他光正式的伴当就有二十人,随侍的童子不下百人。这些人都吃他的分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