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帅竟有些呆住了,越盯着那屋檐越是移不开眼睛,仿佛那被树荫蔽住的檐角,更胜于绚丽缤纷的大千世界。
除了屋檐本身的美轮美奂,那檐下还挂着一串风铃,通体由无暇白玉雕成,晶莹温润,随风而动,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
孟帅并非没听过美妙的乐曲,他听过高手吹奏的箫声,听过天地间最大一把古琴演奏出的百鸟朝凤,也听过直达九霄的龙吟,然而他现在听到这几声铃声,登时把记忆中其他美妙的声音忘得一干二净,只余下风铃一声声最自然不过的碰撞声。
所谓天籁,不过如此吧。和它一比,连凤凰鸣叫都俗了。
不由自主的,孟帅踏着铃声,往屋檐下走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宫殿也没了,树木也没了,带路的卫蝉玉也没了。
他的眼中,唯有那方屋檐,耳中,唯有那串铃声,心中,只想看看殿中的圣女,是怎样一番模样。
转开大树,一座楼阁出现在眼前。
与那样完美的屋檐相匹配的,必然是同样完美的殿阁。眼前那座大殿,就配得起这“完美”二字。
无论从结构,布局,装饰,细节等等,殿阁都称得上完美,而且完全没有因为完美而失去颜色,工整却不古板,轻灵绝不轻浮,这座建筑堪称神作。
然而,孟帅却没注意到建筑的模样,他的目光,全被殿中的那道身影所吸引。
一道倩影站在屋檐下,白玉风铃正垂在她头顶。洁白无瑕的美玉和她乌黑的秀发对比分明,引发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那秀发如瀑布垂下,衬得下面的容貌,又是玉一样白,少女的印象,被这两种鲜明的颜色所瓜分。
竟然有这样的女子。
孟帅不是没见过美女,他见过各色美女,各种气质性情,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认为最美丽的女子,毫无疑问是鸿鹄。鸿鹄配得上所有美人的形容词。
但这个女子,他连形容都形容不出来。
那是一种与尘世隔绝的美丽,女郎的身上,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气,似烟似雾,朦朦胧胧,比雾里看花还模糊。
虽然朦胧,他的心却在狂跳,一阵阵血气上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蓦地,少女轻启朱唇,道:“来的可是孟公子?”
孟帅“啊?”了一声,竟没反应过来,忙道:“是我啊。”
然后,他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孟帅见过圣女阁下。”
少女裣衽还礼,礼数十分周全,竟不似高高在上的一方世界的圣女。
微微一笑,少女侧身道:“客从远来,请里面用茶。”
孟帅道:“不敢当。”说不敢当,连多一句推辞也没有,跟着少女进了大殿。
殿堂之内的布置,也和殿阁本身一样,没有一处不精美,没有一处不和谐,没有一处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孟帅只觉得在殿内随意一处地板砖上站一站,都是无上的享受,何况少女还带着他进了大殿,让他坐在一面屏风前,给他倒了香茶,一切如款待上宾一样。
闻着香炉里传来非兰非麝的奇妙香气,品着眼前那一盏碧莹莹的茶水,孟帅深深吸了一口气,免得让自己彻底沉醉。
这时只听“叮”的一声,屏风后面有琴声响起,琴音清越婉转,与清茶淡香相得益彰。
孟帅闭目细听,道:“好琴。”
少女微笑道:“问琴音知雅意,公子是个雅人。”
孟帅脸一红,道:“不,其实在下对这等雅音一窍不通,喊个好,可不知为什么好。”
少女轻轻一笑,端起一杯茶来,道:“公子过谦了。今日得见孟公子,蓬荜生辉。公子且坐,小女以茶代酒,先敬公子一杯。”
孟帅忙道:“何敢言敬?我拜访圣女,已经十分荣幸,该是我敬你才是。”
少女笑道:“这一杯一定是我敬。一是为了给公子接风,二是为了赔罪。”
第十卷展翅的天游VIP卷八九七座前香袅袅;屏后琴悠悠
孟帅手一动,差点没洒出茶来,忙道:“圣女何出此言?孟帅一路以来,受到凰金宫的种种热情款待,只有受宠若惊,何言得罪?”
圣女道:“我身为凰金宫圣女,每一个弟子都是我的孩子。她们的荣誉归自己,罪责归我。普通宫人如此,首座也是这样。所以青鸾的罪责,也在我身上。她得罪了你,我向你谢罪。”
孟帅再次道:“圣女言重了。青鸾首座和我并无恩怨,更谈不上得罪。”
圣女道:“公子当真不饮么?难道还有芥蒂?”
孟帅无奈道:“您这样我怎么说话?茶我自然饮了,赔罪还是不敢当。”说罢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那茶水清凉,却当真如酒一般,饮下去一股热流入腹,熏熏然甚是舒服。
茶香和熏香,依旧圣女身上淡淡的烟雾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不饮自醉。
圣女轻声道:“青鸾是个能力出色的武者,也是合格的首座。在宫中,她的实力和能力不比朱雀差,年纪虽不大,但胜过了上一代首座。鸿鹄更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当然,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她的私德一直为人所诟病。即使她位高权重,也拦不住物议非非。”
孟帅道:“想来青鸾首座是有才华的。”就那样的人,要没有才能,早给人打死了。
圣女道:“公子身为北方雪山的继承人,将来自然是一方魁首,那我想请教你。你说一个人才,是才重要呢,还是德重要呢?”
孟帅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么奇异的问题,这个问题不知被多少人在多少平台上讨论过多少次,当然是没有结果的。但在这种清茶瑶琴面前问这个,有些微妙的煞风景。不过不知是否刚刚的熏然之意未退,他觉得头脑懒懒的,不愿意多加思考,凭着本能道:“交朋友自然是人品第一,任人任事首重称职吧。”
圣女道:“所见略同。所以尽管青鸾行事任性,所做的事也不是我凰金宫的体面,但我还是没特意管束。说来算我失职。但个人的人品由个人负责,那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虽说不上善恶到头终有报,但若因为恶行遭了报复,也怪不得旁人。”
她一面说,一面用春葱般的手指捏着茶盏轻轻转动,道:“所以她死在你手里,我一点也不怨怪。”
孟帅“啊?”了一声,浑身一震,道:“谁?死在我手里?”
这时,屏风后面的琴音一停,四周一片死寂,孟帅和圣女四目相对,气氛霎时间冰冻。
圣女轻笑道:“公子别急,我说了,绝不怨怪公子。只怪青鸾自己。”她开口,又有琴音响起,如春风拂柳,温暖和煦,立刻将气氛解冻。
孟帅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从椅子上坐起身子,道:“怨怪不怨怪是一回事,可是事情要说清楚!就压根没有那样的事?死在我手里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圣女,也不能胡乱敲定砖角。”他说话时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度,仿佛要喊出来。
圣女道:“公子稍安勿躁,这其中必有隐情……”
孟帅道:“我倒是想稍安,可是我一稍安,您这大黑锅就扣在我头上了。一宫首座,您一张口,就说我弄死的,我还能安下去?”
圣女和他对视,两人相持片刻,她轻声道:“照公子所言,青鸾应该还活着么?”
孟帅怒道:“我怎么知道?她他么的自作自受,还牵连了我,我还没找她……”他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气氛再次凝滞,空气中,但听得喘气声,孟帅正喘着粗气,情绪一部分顺着呼吸喷出,在空中化为袅袅的白烟,另一部分顺着血管冲上额头,暴起了道道青筋。
过了一会儿,圣女微笑道:“公子别激动啊,再喝一口茶?”
孟帅缓缓坐下,道:“不喝了,这茶喝起来辣喉咙。”
圣女笑道:“那是公子喝的太急了。静下来,慢慢品,才是滋味呢。”
孟帅把茶盏扣住,看向圣女,圣女笑道:“你看,我是其中必有隐情吧。公子可愿意和我细说分明?”
孟帅往外看了一眼,道:“我若不说,今天还能出这个门么?”
圣女笑道:“公子言重了,您远来是客,来去都自由啊。不过我相信以您的通情达理,是不会连个信都不肯报来的。”
孟帅道:“我当然肯报,本来我也要说的。”他说着,又饮了一口茶水,道,“圣女阁下,刚刚你说青鸾首座私德不好,我看还是说得轻了。”
圣女道:“哦?依你看来呢?”
孟帅道:“她就是个疯子。她觉得自己是神。”
圣女目光一动,道:“我以前倒是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想来是一起落到地下,有些糊涂了。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当不得真。”
孟帅道:“确实是莫名其妙的话,她非要我做她的信徒,还要封我做神使。她说她成了神,第一个就要让我也当神,你说是不是有病?”
圣女道:“听来确实有病,不过您说这个没有前因后果,倒不知道她怎么起的病。不妨从头说起。”
孟帅道:“好,我从头说。就说我和鸿鹄从冰雪世界出来,就要到了地面上,结果遇上她乱来,一扣机关,不知哪里来的劲力,把我们一起送入了地下世界。这是她第一次连累我。”
圣女道:“有一必有二。”
孟帅道:“对啊,坑人的还在后面呢。”当下把自己和谢离如何相遇,又再次遇到青鸾,青鸾如何要杀谢离,自己和她怎样周旋,竟是事无巨细,全部说的一清二楚。这些话他本来全不打算说,但此时竟一点也没隐瞒。尤其他和谢离两人扮作一个人,骗的青鸾团团转这种事,说的还分外曲折。
圣女听得掩口微笑,道:“公子竟还如此调皮。小女倒是没想到。后来怎样?”这句后来怎样,问的不像是圣女,倒像是听故事的女孩儿。
孟帅道:“然后……天就亮了。”他接着说,便将天突然亮起,然后青鸾仿佛得了启示,骤然离去的事情说了,道,“我们好好的走一路,有了好的预兆,她不跟别人说,自己走了。把我们扔在那里,这是人干的事?这是她第二次坑我。”
圣女笑道:“那确实是她不对。可是她坑你,是没有好结果的?”
孟帅道:“那是后来的事。她以为自己是去找凤凰,其实是去找死。我当时就和鸿鹄首座他们说了,前面没有好事,谁走的快些,谁就离死近些。倘若当时她叫我一起去,后面就不会那么倒霉。”
圣女道:“那倒是。青鸾的性情确实如此。不过孟公子是个仁义君子,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忍见她无端丢了性命。所以你去救了她?”
孟帅道:“我并不仁义,不过鸿鹄首座叫我救她,我就去救了。”
圣女突然笑道:“叫鸿鹄首座四个字,会不会太长了?”
孟帅道:“什么意思?”
圣女道:“你称呼青鸾都不加首座两个字,怎么称呼鸿鹄又加上了?莫非你觉得鸿鹄比青鸾还见外?还是……”她轻轻一笑,道,“欲盖弥彰了?”
孟帅神色略见别扭,道:“那就称呼鸿鹄好了,有什么特别?我去救她了,正赶上百鸟聚集,冥族人祭祀,她给人逮住做了祭品。我去救她。不仅仅是我,我的朋友,北方来的同伴,这么多人救她一个,也算尽心尽力了吧?”
圣女正色道:“北方弟子的厚谊,我凰金宫上下记在心里。”
孟帅道:“言重了。就算不看在鸿鹄面上,就凭我们南北双方的交情,也不能坐视不理。然而我千辛万苦的追上去,一有机会,青鸾便自己先跑了,把我留下,若不是我机警,说不定就要把命送在冥族人手里。这是她第三次坑我。有道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她连坑我三次,这都不说明她多坏,只能说明我蠢,蠢的一块石头绊倒了三次。”
圣女道:“好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虽然不说因祸得福,却也化险为夷。不但逃过了那一劫难,反而趁势潜入了冥族之中。”
孟帅道:“你都知道了?这件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冥族人也出场了,后面日月族人,哦,就是宫里扣住的那批人也出场了,再加上我和我的朋友们,三方混战,我一张嘴简直说不完。”
圣女笑道:“慢慢说啊。”
孟帅道:“那就慢慢说吧。”将三方混战的情形,包括自己如何冒充冥季,与冥仲密谋,挖掘隧道,最后和冥伯决战,引人离开种种过程一一说来。虽然叙述的过程中,不乏一些错漏,但从大走势到细节,竟无一句假话。
叙述的时候,孟帅的眼睛始终看着圣女的眼睛,似乎盯着那双眼睛,记忆的闸门便如被千斤顶吊开,回忆如洪水般决堤,倾泻而下。
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件错综复杂的事情说完。圣女再次敬茶,道:“辛苦了。”
孟帅哼了一声,道:“辛苦倒没什么,当时更辛苦。这种关键时刻,始作俑者始终不出现,你说可气么?”
圣女道:“确实,她并不仗义。后来你去而复返,终于把剩下的小姑娘就回来,也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