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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你们没有任何联络?”
“……对。”
“唔,这么久都没有回应的话,应该是因为已经找到新恋情了吧。”
心,猛然被揪住,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也好,你们都可以摆脱这束缚在彼此身上二十六年之久的伽锁,自由地去寻找自己真正的所爱了。”
是这样吗?
浓重的窒息感让他的全身都犹如被刀割似的痛,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支离破碎,消失在尘埃中……
“嗯,是个好消息!”
像是丝毫也没有发现启炫愈来愈苍白的脸色,史密斯爽朗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豪迈道——
“所以,启炫,明天一定要好好地滑他个痛快,庆祝你的新生!”
***
早晨八时许,六个倒楣的研究生就被一大清早便精神抖摊的史密斯用尽各种手段从暖和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教授,滑雪场要到下午才开耶!”最早被挖起来示众的Ma庄n揉著睡眼惺松的眸子,不满地抗议道。
下一秒钟,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就落到了他的头顶上,让他直呼痛。
“年轻人,现在已经八点了,还像死牛一样瘫软在床上岂不浪费大好的青春?”史密斯得意洋洋地用银勺轻敲著咖啡杯。
“真不知道您是爱我们,还是恨我们……”Martin一边揉著头顶,一边咕哝著。
“众爱徒,用你们的聪明才智想一想,你们的导师我会带你们专程来白朗峰玩吗?”
从容不迫地将学生们的背包分别塞进各自的手里,史密斯坏心眼地揭示唤他们早起的真正原因——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啊!”众生顿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所以,我们现在要出发去研究白朗峰的地质成因了!”
“教授,你是披著天使皮的恶魔!”
哭丧著脸,六只“鸡蛋”分别被塞进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越野车内。
“谢谢赞美。”
史密斯爽朗的笑声直到越野车开出很远之后,仍在原地回响了许久。
金色的阳光如丝如缕地撒在噎嗤的白雪上,反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不过,倘若不戴滑雪镜就沉迷于这约烂的美景,极有可能它就会成为你能用双眼看见的人世间最后的景象。
因此,尽管六有四、五是菜鸟,虽然大家都有无论如何要痛痛快快滑一场的想法,但出于对地理知识的了解,几乎无人不是全副武装,把自个儿从头到脚统统牢牢地包在保护措施之下。
结结实实地将六个稻草人爱徒嘲笑了一通,一个潇洒的划动,史密斯身轻如燕地朝下坡悠然而去,只留下干瞪著羡慕之眼的六人。
基于互相帮助的原则,经过一番挣扎,六个人好歹也算是跨出了滑雪的第一步,即使三番五次地摔个狗吃屎,大家也嘻嘻哈哈地继续前进,总算安然到达半山腰。
再次乘坐缆车到达山顶,却发现史密斯教授早在哪里等著他们了。揶揄般地弹去George帽于上残留的白雪,坏心到令人发指的伟大导师终于大发慈悲,耐心地对爱徒们惨不忍睹的滑雪姿态一一加以指导。
指导,练习,再指导,再练习……经过数次反覆,一个半小时后,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能以不太难看的姿势一溜到底了。
当启炫第十次回到山顶时,史密斯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启炫,虽然你的伤已经大致痊愈,但因为失血比较多,你身体的抗寒能力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水准,所以现在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好。”接受了导师的建议,启炫脱下雪撬,向旁边的休息区走去。
“对不起,你们的滑雪衣颜色不符合安全标准,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进入滑雪区。”
刚坐下没多久,在休息区出口处发生的一场小小的争执便在无意中吸引了启炫的注意。
“可是,我们没有带别的滑雪衣啊!”两个身穿宽大银白色滑雪衣的女孩几乎是哭丧著脸拜托滑雪区安全人员。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们进去。因为一旦发生雪崩事故,你们滑雪衣的颜色很有可能会送掉你们的性命。”
“什么意思?”两个女孩都瞪大了眼睛。
安全人员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你们滑雪衣的颜色跟雪的颜色差别很小,万一你们失足的话。空中救援队根本无法把你们和雪区分开来,这样一来,你们就几乎没有可能会得救。”
“可是,我们是特地从台湾到瑞士来滑雪的啊,而且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对不起,除非你们能另外租两套颜色鲜薛的滑雪衣,否则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其中一个女孩拿下滑雪镜看了看对方,用中文问道,“姗姗,你身边还有钱吗?”
另一个女孩满怀希望地掏了掏口袋,最终却露出了失望之极的表情,“只有十法郎,完全不够啊!”
再看了一眼藐然不动的安全人员,两个女孩终于垂头丧气地准备打道回府。
“等一下。”
启炫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们。回头,两个女生眨眨眼,迷惑不解。
“你们是中国人吧?”
领悟到对方讲的同是中文,两个女孩惊喜地点点头。
“反正我在休息,滑雪衣可以换给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至于另一个,可以想办法再向别人借借看。”
两个女孩开心地瞪大眸子,“真的可以吗?”
启炫点点头。
“太谢谢了!”
幸好女孩们的银白色滑雪衣十分宽大又中性化,套在身为男性的他身上虽不至于非常合适,倒也不算很勉强。
女孩们欢天喜地地远远地跑去另一边碰碰借衣服的运气,启炫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杯热咖啡后回到座位上,继续休息。
喝著暖暖的咖啡,视线在不远处喧闹的滑雪者中随意地游移。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他视野中一晃而过,待到他想要再仔细确认时,却已完全消失了踪影。
是错觉吧……
自嘲地笑了笑,将渐渐变冷的咖啡一饮而尽。
“vic,怎么不去滑了?”
肩上突兀地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有点气喘嘘嘘的Martin。指了指身上的白色滑雪衣,启炫简单地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是遇到了不懂滑雪知识的同乡啊。”Martin释然。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一下雪撬。我想过去那边看看。”站起身,启炫向不远处观望。
“哦,好。没问题。”
走到入口处,果然被安全人员拦住,但当他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安全人员在失笑的同时便让他过去了,不过依然没有忘记克职尽守地叮嘱他要小心一些。
漫步在雪地里,不时地看向滑得欢快的人们。莫名的空洞感再度袭来,亦伴随著些微的心痛。
滑雪道上忽然传来一群年轻人肆无忌惮的笑闹声。寒意十足的空气仿佛也被他们的热力撼动了,开始发出异样的振动。
半数以上正在滑雪的人们忽然停住了脚步,惊恐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山顶。
“快跑!”
数名安全人员在一分钟之内全部冲入滑雪场,使劲地挥动著手中象征著危险的鲜红色旗帜。人们纷纷开始逃散,启炫亦快速地往安全区域退去。
然,还未等所有的人都疏散开来,巨大的、犹如瀑石流般的大量积雪便呼啸著翻滚而下,撼动了整个山峰。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整个世界犹如产生核裂变般的一片茫茫,完全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为地。
就在退出危险区的最后那一刹那,一道熟悉的人影再度闪入启炫的视野,而此时此刻他恰恰正处在滚滚雪流即将冲袭而过的区域之中。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启炫在人们的惊叫声中飞奔向那道即将被覆灭的人影,以矫健的身手准确地将他扑倒在地——
下一秒钟,两人便消失在奔涌而过的雪流中,再无任何踪影……
***
不知过了多久,被窒息感惊醒的启炫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一片雪白,费力地伸出手清理去脸上的冰雪,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埋入雪中。花了数分钟让自己摆脱被雪包围的困境后,启炫终于站在雪层的上面,得以估量目前的状况。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寒带树木,陌生的灰白色岩石群,陌生的地理位置;而头顶上那闪烁著星光的蓝黛色天空却清楚地显示现在已是午夜时分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对了,他呢?
抱著强烈的信念,启炫艰难地在厚厚的积雪中移动,还不时地睁大眼睛,试图藉著微弱的星光,在白茫茫的地面寻找到一处微小的异常。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在没有确定那个身影究竟是不是以宁之前就飞扑过去,只因为……他承受不起任何一丝……失去以宁的可能……
——真是傻的……不是么?
其实他也明白那个身影会是以宁的可能性渺茫得令人心悸,毕竟他从来不曾提到过他会在十二月的时候来瑞士考察,且以以宁的个性,他也绝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背著行囊来旅游……
自嘲地看了看身上的银白色滑雪衣。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了他和以宁的争吵,注定了他来瑞士的季节,注定了他会遇上那两个女孩,也许……也注定了他和以宁……永远的别离……
如果,真的会在这里消失……那在他的这一生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告诉过以宁——
其实,他真的……很爱他……
不远处一块灰白色的岩石边,有一小撮异样的黑色忽地映入了启炫的眼帘,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启炫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到达了岩石边。
用力扒开积雪,一张令他不敢置信的脸庞便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会!?
启炫大吃一惊。
现在,他不是应该在英国,在帝国学院里完成耶诞节前最后的设计图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1?
拼上所有的力量,在几分钟之内将以宁几近冻僵的身体从雪地里挖了出来,全然不顾手指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紧紧地抱住以宁,让身体的温暖传送到他的身上。却在同一时刻愕然地发现,以宁的身上,竟然穿著和他一模一样的银白色滑雪衣……
轻轻地笑了,悲哀而又绝美,一颗温暖的晶莹不知不觉地落下,落在那张冰冷的脸庞上。
“……唔……”
缓缓地睁开眼睁,一张比记忆里消瘦了一圈的俊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一定是已经升天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从来不哭的你在为我掉泪……虽然,真的很美……”伸出手想要抹去启炫眼角点点光芒的同时,以宁喃喃地自语。
“白痴,谁在掉眼泪了!”迅速擦去水渍后粗声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离开了家以后草草地投宿在Jimmy家里,因为终日颓废等死,Jimmy那伙人在忍受了近一个月后终于爆发了,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把我强压著飞来瑞士散心。”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抚摸著恋人冰冷的脸庞,满足地在唇边绽出一朵微笑,“幸好,我来了。”
“笨蛋!”
含泪扶起欲起身的以宁。
“启炫。”
“干什么?”
“……真的……是你吗?还是……我确实是在做梦?……”紧紧地凝视著他,仿佛仍不相信这是事实。
“你要做梦的话我也不反对,但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比较暖和的地方去做梦。——现在能站起来吗?”
与嘴上的犀利刚好相反,启炫的动作温柔而耐心。
但就在以宁站起来的同一时刻,忙碌著的身影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怔了一秒,静静地闭上双眸,放任自己全身心地沉溺在这熟悉的味道之中……
那么紧,那么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仿佛分离了一个世纪的生命节奏……慢慢地,慢慢地,心脏里邢空缺的一半被渐渐填满,成为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残缺的一个……
“……为什么我们会蠢到一度以为……自己不是彼此生命真正的另一半呢”凝视著启炫的黑眸,以宁低低地问道。
“……其实从出生开始,我们的生命就是完整的。但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在我们的心里太过理所当然,我们便自然而然地遗忘了它。所以,在情路上一时遇到坎坷的我们才会以为自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需要去寻找生命里缺少的另一半。”
“……很傻对不对?”
“……对……”
肯定的尾音消失在密合的唇与唇之间……
满天璀璨的星光似在为这份爱情见证,见证彼此的情比金坚,也见证彼此的爱比海深。
即使,他们……或许并没有明天……
***
——已经整整三天了!
史密斯焦急地在屋内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