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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胸膛一鼓,朱山之中精元又是渡入进来,一时气血奔流,轰轰有声,再度补满亏虚。
只是他也小心留意了起来,很快便就察觉到,自己气血一旦离体,便会在悄无声息之中被对方吸摄了去,无法再返还过来,顿时又惊又怒,发声狂喝,同时一摇肩膀,左首那只头颅陡然变得比巨大,冲着魔相就是一口咬下。
张衍看他过来,目光微微一闪,却是不去躲避,起神意一引,来个顺水推舟,魔相上半身立时化作道道烟气,沿着其喉咙就往里冲入进去。
火鬃鬼祖刚把烟气吞下,顿觉身躯难受无比,好像要被化开一般,知道不好,一只手臂上去一抓,将这只头颅扯下,只是怕被张衍把血气吸去,故是拎在了手中。
那股气烟仍往里不停钻入进来,可谓无孔不入,这么下去,好似用不了多久,就可把他浑身上下都是占据了,不得已之下,又将那半边身躯斩了下来,可一与他正身相离,便化散为无数血气,那乌烟立刻自内冒了出了。眨眼间将之吞得一干二净。
火鬃鬼祖看得恼怒不已,可偏偏又无法可想,把身躯一摇,方才断去的肢体头颅又再长了出来。
为免再次气血被夺,暗中使了一个“鬼觉”之术,如此一旦肢体断下。立刻可变作另外一个自己,至多可化出三人,此举虽也消耗不少血气,但总好过被对方摄去。
这般你来我往,又再斗有半天之后,火鬃妖祖见自己气血愈发稀少,那朱山已是不及原先三分之一,尚不够支撑他斗战一日的,心中就萌发了避退之念。
“这天外修士本元浑厚。神通之术也是了得,老祖我在朱山用尽之前怕无法胜他,此回且先退去吧,下次再找机会就是了。”
他自觉此次还是小觑了对手,自己若是准备充足,或是再多带一座朱山在身,或许结局便会有所不同了。
好在此回他直冲北天寒渊,看似莽撞。但实则是也想好了退路的,出来之前。曾自惊穹山拿走了万座世鉴塔。
当年来至山海界的天外修士,多有护身法宝,天鬼部族中人与其等交手,纵然实力相近,也很难击败,非要数人齐上。打破法宝,或是耗尽其法力,才能最终降伏。
为了克制其等,天鬼部族祭献上界,得了这世鉴塔炼造之法。此宝筑成之后,不但可用来护身保命,也能用来攻伐伤敌,从此之后,天外修士所具优势便就荡然无存了。
他自觉有此塔在手,可安然离去,不过即便要退,也要找个合适时机。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在他一番不顾消耗的狂攻之下,终是窥到一个良机,令两个分身主动冲上,而自己则是稍稍后撤,张嘴一吐,一道血光有如匹练飞出,其上有万余座世鉴塔跳跃出来,到了虚空之中后,化作道道灵光,围着他绕旋飞环,那旋转变动之间,自有规矩,似依照着某种玄妙道理,裹绕着他往山海界方向退去。
只要到了惊穹山中,便算脱了险境,那王城之中还有百万世鉴塔,还有几座朱山,不但足够他恢复元气,且也不惧对方追来。
张衍将那两个分身都是打散之后,抬头望去,见火鬃妖祖已是远远退开,目中光华一闪,却是朝其使了一个“目匡日月”之术。
火鬃妖祖被这神通之术摄中,前冲身形顿被一定。
张衍此刻已是驱运魔相冲上,一拳朝着他背脊之上打落下来。
火鬃妖祖连忙把手一张,浑身气血滚滚涌出,渗透入世鉴塔内,此塔得得他一催,表面立赤芒闪动,来回飞转之速骤然快了数倍,竟是袭来之力全数吸入化解了去,随后往外飞舞,往张衍处撞了过来。
张衍稍稍后撤,见正攻无用,就立刻改换了战法,那魔相身外乌烟煞气变化出了一条条锁链,往那世鉴塔上扣锁,想要将其拘束住了,只是一落在那塔身之上面,却好似遇到莫大阻力,俱被排斥震开。他一挑眉,又仔细打量了几眼,不觉微微一笑。
此物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万座宝塔浑然一体,一动则俱动,好比那无数细丝合拢,就可凝成为极是坚韧的一股,但单独一根拿了出来,却可轻易扯断,要对付此物,只需扰其运转,将之化分开来,就不难破去。
若操持此物之人乃是九洲修士,要达成这般目的恐怕很是不易,但火鬃妖祖根本不懂其中奥妙,只是在后不断灌入气血,所有变化都是世鉴塔自身完成,驱御手段失之粗糙,表面看来守得滴水不漏,实则底下有太多破绽。
最为关键的是,这世鉴塔自身无有识意。
若是九洲法器,不说真器,就是玄器之流,因为自身早有识意,假使宝主失策,或是一时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其也可自发有所应变,而无有识意,那便是死物,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大小,全看宝主本事了。
他神意一催,再是分化出万千道乌煞锁链,此一回,却是同时往每一座世鉴塔上缠去,这些气锁表面看去一般,但内里却是截然不同,有实有虚,有柔有刚,世鉴塔一旦转运至那势盛所在,就会以柔虚相迎,而一旦势弱,那立刻会纠缠上去,使之无法甩脱,很快就有不少世鉴塔被锁拿住了。
此物本就是靠数量取胜,数量越少,则威能越小,随着一座座塔身被扣住,就逐渐失了原来效用。
火鬃鬼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番结果,但他见机极快,见世鉴塔无法再护住自己,立刻分出一具分身来驾驭,往前迎击张衍,自己则山海界方向退去。
张衍用了几个呼吸,从容将那分身击散之后,就追了上去。
火鬃鬼祖一路遁逃,且战且退,前后连续化出分身数十次阻挡张衍,随着时间推移,已是渐渐挨近了山海界上空。
然而这短短一段距离,却似天堑一般无法逾越。
此刻他身上那座朱山已是用尽,血气也是所剩无几,他已是明白,今日自己是无法逃脱了。
而在这最后关头,他也是露出了凶悍本色,狂叫一声,将仅存一点气血自躯体之内挤了出来,全力使了一个“火阳”神通,此刻他尚在“元烈”之术下,此法威能比最初之时大了数倍不止,天中好如爆开了一轮大日,无尽炽光肆无忌惮地向外散发。
张衍知他是最后挣扎了,法力一转,霎时踏破虚空,退至极远之处,只是魔相已然沾得那光芒,正被不断消融,在他法力神意支撑之下,散去又生,足足有一刻之后,那赤光才彻底不见。
这时他才又飞遁回来,见火鬃妖祖因身躯之中最后一滴气血也是耗尽,此刻已是变成了一尊高大石像,正在虚空之中飘荡。
其实到了此时,这鬼祖也并未真正亡去,若有天鬼后辈肯以鲜血浇灌,或是祭献出足够妖魔异类,仍旧可以把他唤醒过来。
他目光一扫,可以看见在那石像之内,有一缕神魂盘踞,只是这时候,其对外已无有抵御之力,便驱御那魔相一吸,顿将那神魂扯了出来,眉心处那魔简一闪,就吞了进去,随后一挥袖,就将火鬃鬼祖震了个粉碎。
哪怕到得此时,这头鬼祖还不算是真正死透,若有人把碎片聚集起来,再不惜代价以血相祭,仍有复生之望,不过先不说如何在茫茫虚空中找到此僚,就是真个活了过来,因神魂缺失,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张衍见已无事,正要离去,这个时候,他却发现有一方白圭飘了出来,看去应是火鬃鬼祖身上之物,便就将之拿了过来,这物一入手中,就能感到上面传来一股浓郁至极的生机,只是拿在手中,就觉自身回复之力竟是快了几分,再看了看,见上面本刻有字,不过已是残缺不全,显然是此物有所缺损。
“这些文字倒似是蚀文,绝非天鬼所能写出,或许可从中找出天外修士的线索,可回去之后再做查看。”
他把这方白圭收好,踏破虚空,来到两人先前交战之地,见一座座世鉴塔飘得四下皆是,其袍袖一卷,将之都是收了回来。
此回击败火鬃妖祖,其实最大收获,还是这些世鉴塔。
他得司马权传书,要攻破惊穹山,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些宝塔。
此物好比九洲修士的护身大阵,是用来护住天鬼祖部宫城的,若能解透其中的玄妙,那么天鬼王城在九洲修士面前就如解去了坚甲,再无任何遮护可言了。
第七十章 昔年遗宝未全功
张衍击败火鬃鬼祖之后,就自虚空回至天青殿,站在殿中往下一望,见山海界中不见有什么动静,知晓天鬼部应再无其余布置了。
于是盘膝坐下,稍作调息之后,就把神意遁出,来至一处无以名状的空域之内,与两位掌门相见,言那来袭之敌已除,为日后之战,他还将火鬃鬼祖种种神通变化,长短之处皆是细细道明。
此次与火鬃鬼祖斗法,他几乎将对方所有拿手本事都是逼了出来,对鬼祖之流也算有了一个了解,但也不是说从今往后就能轻松对付此辈了。
除却天地开辟后那第一头天鬼,余下鬼祖都是返还祖身而来,彼此之间还是有所差别的。
岳轩霄道:“以张真人之见,天鬼部是否会再有什么动作?可还会再有鬼祖来袭?”
张衍回道:“三部覆灭,袭来鬼祖又被打杀,天鬼部族除非此刻便把所有鬼祖都是唤醒过来,不然对我九州各派威胁也是不大,以司马道友和那炼寂所透露的消息来判断,鬼祖沉眠,是为积蓄血气,此举有如我修士闭关,若非遇得重大之事,部族中人也不可随意将之唤醒,而其若当真如此做,此回也不会只来得一个鬼祖,故而这等可能极小。”
秦掌门道:“传闻之中鬼祖共有四人,如今被渡真殿主斩杀一人,未来对付天鬼部族,少将少去一个大敌,只是此部之中,似还存有外援。”
张衍点头道:“那白衣女子身上满是妖气,非是天鬼那般精怪,而从其行止上来看,来去也算自由,以弟子观之,其并非在那天鬼奴役之下。”
秦掌门道:“若可为我所用,渡真殿主可设法拉拢。”
张衍打个稽首,道:“弟子明白。”
他知晓秦掌门之意。此女如能够拉拢,便就设法拉拢过来,若是不成,那就只有下手除去了。
方才勾月妖祖来时。秦、岳两位掌门其实本有机会下手,只是二人正在准备玄术,若是抽手除去与人斗战,法力耗损多了,便需从头过来。而且那处距离地渊太近,才被火鬃妖祖肆虐过,再有两名凡蜕层次的人物了起来,就再难存完整了,故只是将其惊退了事。
这里事机很快商量完毕,两位掌门各是退走,张衍也把神意收回,他睁开双目后,将那方玉圭拿出。
圭上大多数字迹因为残缺缘故,已是难以补全。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完整,尚能辨认,此刻仔细看来,的确是蚀文无误。
他起得神意,推演片刻,就知其中之意。
这白圭乃是一件礼器,只是具体用途为何,本来又归何人所有,再也难以探明。
不过此物能增补元气,也算是一件宝物了。
他试着稍稍运转法力。顿觉一股力量自玉上补入进来,与此同时,那玉圭则是微微少了些许,不觉点头。看来火鬃妖祖先前多次用过此物,才导致其残缺不全,原先则可能是其从天外修士手中得来的。
此物如此神妙,只用来恢复法力却是有浪费之嫌,他想了一想,便放入袖中收好。而后坐定蒲团,调息气机,数日之后,已是神气尽复。
他起得身,摆袖来至截妖所在的那处偏殿之中。
此间侍女迎了上来,躬身一礼,道:“老爷,奴婢按照老爷吩咐,每日在此处添补血药,不过库中血药已是有些不够用了。”
张衍神情微动,道:“哦,血药已是不足了么?”
侍女道:“是,特别是这几日,奴婢每天要添上十数回,此般下去,怕是不足支撑一月了。”
张衍微微点头道:“我知晓了,你无需多观,只要照着以往那般做就是。”
他挥退侍女,走上前去,见截妖身上毛皮有一层层薄薄光亮,似血如油,而且身躯之上已是有了明显气息起伏,可眼下仍是半死不活,分明还缺乏一剂猛药。
他略作思索,神意一动,背后就有乌烟煞气涌出,而后自里有一滴滴鲜血流淌下来。
此是从火鬃鬼祖身上吸纳而来的气血,毕竟是鬼祖之血,到了此刻,也并未有完全炼化而去,便将余下这些放给了截妖吞吸。
此物比那血药更为暴躁,虽然蕴含无限生机,便是一滴流入江河之中,也可造就一方生灵繁盛。
截妖感得这气血,忽然身躯一颤,而后身躯背面有一张张细长利口张开,贪婪吞咽起来,随着吸入血液,浑身生机也是澎湃起来,与此同时,身上毛皮一层层掉落下来,底下又有新生血肉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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