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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被人知晓的地宫,仍然属于戒严区域。
到现在隔三差五还有漏网的妖魔从下面跑出来,清理完毕至少要三个月,复原的话,等明年吧……
现在的圣城,除了营业火热的妓·院和充斥各种未成年人不能接触的玩意的酒吧之外,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玩乐的地方啊。
“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圣城还不如毁了算了。”
白汐皱眉,鄙夷着自己的便宜表哥:“中央圣堂总可以吧?我想去圣城结界中枢玩很久啦。”
玩什么?
玩爆炸么……
叶清玄伤脑筋的扶着额头:“抱歉,这个也不可以。”
“切。”
白汐撇嘴,不理他了,而是走到前面,无所事事地在圣城的主要干道上散步。
许久之后,她的脚步停下了,拉了拉叶清玄的衣角,指了指前面排队的人潮。
“表哥,我饿啦。”
前面是圣城的临时建立的食物配给处。
除了按人口分发的粮食和生活物资之外,圣城里大大小小的临时食物配给处还兼职了大众餐厅的职能,为难民提供现成的熟食。
不喜欢配着冷水吃石头一样的压缩饼干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分量足到撑死人,价格低到几乎免费。
不过至于口味……就算了吧,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到白汐饿了,叶清玄松了口气:
“好!吃饭!表哥带你吃好的去!”
以他的身份和财产,根本不需要带着白汐去跟那些难民抢饭吃。虽然圣城的商业萧条,但这两天已经有不少有名的餐厅和俱乐部已经悄悄开业了。
在这种紧要时节,依旧能够吃到来自全世界的美食,虽然价格昂贵了许多,但能去那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食物的价格吧?
正好,叶清玄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圣城最顶尖的餐厅。
当叶清玄还在监狱里的时候,有幸被死鬼卢多维克请客,品尝到餐厅的招牌菜,不得不说,美味到令人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只是,走到门口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他没带钱。
这两天他根本没空出门,自从苏醒之后就忙得根本脚不沾地,一应开销都由圣城买单,根本不需要自己掏钱。
现在他的口袋里只有几枚零碎的铜子儿,就连坐马车回使馆都不够。
“怎么啦?”
白汐察觉到他摸索着口袋地尴尬样子,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没有不快,没有恼怒,甚至没有任何的不满。
只是捏着小下巴,端详着不远处的餐厅,露出了一丝缅怀地笑容。
“没事儿,表哥。”她踮起脚,拍着叶清玄的肩膀:“这顿饭我请了。”
“你请?”
叶清玄一愣:“你有钱?”
“当然没有。”
白汐跃跃欲试地搓着手:“看我重操旧业。”
说罢,就在叶清玄还来不及阻拦的时候,她便伸手切下了一段外套的衣摆,随手用炼金术改成了面罩,蒙在脸上。
然后弹指,将路边的圣徒雕像大卸八块,抡着那两根圣徒胳膊炼成的长剑,冲进了餐厅。
“都不许动!”
女孩儿的吼叫从餐厅里响起:
“——打劫!!!”(~^~)
第五百三十五章 神之手
寒风吹卷
枯叶雪粉飞扬
叶清玄呆滞地站在门口,倾听着餐厅里远远不断传来的巨响,还有一连串破碎的声音。几个黯淡的以太波动刚刚出现,便被一个风暴般的狂乱波动摧垮。
直到最后,墙壁轰然破碎,飞卷的烟尘中,有人仰天大笑,夺路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
蒙面的白汐抱着一大包刚刚出炉的新鲜事物,面罩外的眼睛上,两道小眉毛兴奋地飞扬着:“走呀!走呀!跑路!”
说着,在渐进的刺耳鸣笛中,她扯起了他的手,拉着踉踉跄跄的叶清玄开始跑路。
“就是那个家伙!”
“他在那儿!”
“不要放走他们!”
在巡警迅速逼近的尖锐吹哨声里,叶清玄被白汐拉着,奔跑在圣城的街道上。
在那一瞬间,叶清玄有些恍惚。
就像是忽然之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同样的陌生城市里,他们夺路狂奔。
这一次,换成白汐拉着他的手了。
…
…
直到下午两天,他们才将屁股后面的追兵给甩掉。
两个人瘫倒在街上的长椅上,大口喘气,听着追逐声远去,便忍不住松了口气。
“啊,都冷掉了。”
白汐打开纸袋,掏出了饭盒,无奈地摇了摇:“汤也漏了好多。”
“没事儿,反正是贼赃,凑活吃吧。”叶清玄搓着手,感觉到了饥饿:“牛扒归你,熏鱼给我好了,汤也都归你。”
“为什么要五五开?‘白汐抱着纸袋,斜眼看着他:“动手干活儿的是我,跑路带头的也是我,你只是望风而已。分你一块冷面包就不错啦。”
虽然话这么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将还温热地三明治放进他的手里。
一看就是闯进厨房里逼着大厨现做的。
酱都没撒对。
叶清玄端着三明治,笑了笑,塞进嘴里。
然后扭过头,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塞了这么多酸黄瓜!!!
事实证明,惹怒大厨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白汐抢来的竟然大半都是各种味道古怪的黑暗料理。
“啊,这个面包好辣啊!!!”
白汐的嘴肿了,眼泪汪汪,然后看到被酸到脸发绿的叶清玄,便忍不住大笑,嘴里的面包屑都喷出来落在了叶清玄的汤里。
叶清玄叹了口气,吹掉了面包屑,抿了两口,总算涮掉了嘴里的酸味儿。
“下次还是忍忍等我回去拿钱吧。”
叶清玄仰天长叹。
远处,有隐约的轻柔旋律传来。
在已经停止的雪中,倾颓的教堂中,传来了隐隐的喧嚣。
穿着白纱的少女从租来的马车上走下,挽着心上人的手,在有些走调的欢快旋律中走进教堂里。
一场婚礼。
那些宾客们的罕见笑容似乎是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依旧还有人活着,生存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为此痛苦,可怀中还存有笑容。
在长街的尽头,破败的教堂中,双方置办起了一场简陋的婚礼。
在神父们遵从着教团的调度,忙得脚不沾地的时节,依旧请来了一位年轻的教团学徒来见证婚礼。
似乎从无经验的年轻人披着教袍,手捧圣殿,手忙脚乱地主持着婚礼,闹出了不少乱子,幸好,婚礼依旧在继续。
葡萄酒不够,面包供应也不是很敞开,并没有丰盛的宴会。几个会吹奏乐器的老工人临时被拉来组成了一只管弦乐队,演奏婚礼的进行曲。
虽然简陋,但一切都像模像样。
“路易,你……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按照……”
年轻的见习神父站在台上,磕磕巴巴地念着怀里字条上的内容:“按照圣典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不论……不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冷的天气,那见习神父的额头见汗,尴尬地嗫嚅着。
忘词了。
这场景真是尴尬的要命。
偏偏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然后就越是尴尬……
外面围观的叶清玄可以发誓,这个场景绝对排的上他这辈子见到的十大尴尬场景之一。
“算了,帮你一把。”
叶清玄叹息了一声,嘴唇无声开阖,一缕声音顺着微风落入年轻神父的耳朵里,令他精神一振,宛如得到救赎,狂喜地喊出最后的话来:
“——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新郎颔首,“我愿意。”
婚礼得以顺畅的进行下去,尴尬很快被抛在脑后。
新郎亲吻新娘。
掌声响起。
“真好啊。”
在门外,白汐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跟着拍手。
在宁静之中,车马行进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了。
自教皇宫而始,华丽的车驾旖旎而出,伴随着宏伟的号角声,行进在圣城的大道上。
在宛如烈日一般高亢的长号声中,雪粉从地上惊起,被车轮转动的风吹到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洒落在华盖与旌旗之上。
馥郁的熏香从铜炉中升起,袅袅扩散向四方,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那若有若无地温热春风中。
披着黑衣的骑士们挎着刀和剑护卫在车队的两侧,高举着旗帜,刺向天空。那无数鲜红的旌旗在白色的风和雪中漫卷,宛如燃烧地火焰。
空旷的街道上,黄绸铺地,无数随侍的仆从奔走在前方,迎接着那华贵的车队,一直延伸到圣城的大门之外。
无数军士的拱卫中,漫长而蜿蜒地车队向着外面行进。
千百人行进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雷鸣,震荡在庞大的城池之中。
宛如皇帝出巡。
叶清玄茫然抬头,只看到层层护卫中,六匹三米余高的俊健龙马拉扯着庞大的车舆缓缓向前,所过之处,万物俯首,所有人都恭谨地低头,不敢直视。
白发的乐师们披着长袍,骑在马上,追随在车舆之后,亦步亦趋。
来自东方的庞大仪仗,前所未有的出现在圣城的街头。
本应该向着城外缓步而去的车舆,此刻却停在了街头,无数人沉默地伫立在融化的雪水中,似是等待。
“东方人?”
叶清玄皱眉,凝视着车舆两侧高悬的旌旗,那个陌生的纹章,不知为何,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恐怕又是麻烦了。”
叶清玄摇头,伸手拉着白汐:
“走吧。”
可白汐没有动,依旧伫立在原地,凝视着教堂中拥抱在一处的新人,许久,她忽然抬头:“表哥,有一天你会向我求婚吗?”
“嗯?”
叶清玄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白汐却沉默地看着他,等待答案,令他忽然慌乱起来了。
“呃,怎么忽然……”
他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话。
可是白汐看到他窘迫错愕地样子,便像是恶作剧得逞了,愉快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低下了头。
她说,“表哥,我要走啦。”
“嗯?”
叶清玄一愣,“去哪儿?”
“应该是去东方,我没有去过,应该会很远吧?我讨厌坐船,头会晕,而且人多了很烦,很麻烦。不过,应该不需要担心这个吧。”
她轻声呢喃,看着远处那漫长的车队,华丽的仪仗中,有人向着白汐奔走而来,低着头,双手捧着纯白的狐裘,碎步上前,停在了十步之外。
恭谨又敬畏。
叶清玄沉默地看着他,许久,看向白汐:“这是怎么了?”
“据说我现在是摄政王的女儿啦。”
白汐说,“他们都不敢正眼看我,都害怕我杀他们的头,比云楼城的那帮下人听话多了,我让他们跪下就跪下……跪下。”
侍从应声跪下,不顾地上的淤泥和雪水,可是却高举着那纯白的狐裘,不染一丝尘埃。
“你看,多棒啊。”
白汐笑了:“去了那里,应该会过的不错吧?表哥你也可以放心……”
“不行!”
叶清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那么大,又那么尖锐,尖锐地像是在害怕。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被白汐看着,便觉得窘迫又慌乱,手足无措。
自己明明已经做的足够好,明明已经拯救了圣城,明明已经成为了很强的人,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转……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连白汐都要失去了。
“为什么要去东方啊……我是说……东方那么远……很麻烦,而且很累,我可以……呃,我这边又不会赶你走。我是说,你可以留下来……”
他迟疑地伸手,却不敢触碰她,生怕她像是梦境一样消散。只是看着她,语无伦次,卑微地祈请:
“白汐,请你留下来。”
留下来好么?
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可以再把圣城砸他妈个稀巴烂。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留下来,好不好?”
他僵硬地拦在那个侍从的前面,将白汐和远处的车队隔。
只是发出声音,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老师、夏尔、叶兰舟……
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沉默中,白汐看着他的脸。
“表哥,赫尔墨斯已经死啦……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刚才我还想着等会要是回去晚了,他又会啰嗦。可是他已经死啦。”
“可是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