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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看了看被击晕的姚玉瑶,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妮子性子跟她老子姚文瑾还真是像,还真是难缠。
陈海原本来就打算要去玉庭城走一趟,这时候看到数道流光急速掠来,心想既然姚出云他们过来了,那就在这里,将姚文瑾的烦心事一并解决算了。
苍遗负手站在山嵴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姚出云几人,并没有下来的打算。
姚出云几人飘飘然落了下来,站在一座百余米的山崖,看到陈海几人脚下人事不省的赤濡、姚玉瑶以及被制住的赫罗,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不知道姚玉瑶牵涉到什么事情里,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当前的形势绝对不妙。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姚出云踏前一步横眉道:“陈海,你虽然已经改了名姓,立了基业,但是你莫忘了,你浑身流淌的毕竟是姚氏的血液——三更半夜,你跑到玉庭山有何贵干?”
陈海听姚出云这样讲,哈哈大笑起来:“我来玉庭山有何贵干?我倒想问问高高在上、当年将我当蝼蚁一般抛弃的姚阀,你看到眼前这一幕,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真就想让姚氏在玉庭山数千年所立基业,都毁于你手上吗?”
姚出云心中“咯噔”一声,难道神陵山的刺客和姚玉瑶有关系?
此时一番争斗刚刚过去,天地元气还没有消散,姚出云他们虽然没有一个道胎,但还是能分辨出玄煞寒冰留下来的气息,想想今天所听到的神陵山行刺诸多细节,一个个脸色惨然,心里皆想,难道在梅渚湖行刺陈海的两名刺客,就是此时跟玉瑶在一起被陈海制住的二女?
燕州地榜也就三四百人,可能个个有名有姓,即便诸多宗阀势力还有很多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实力,但也绝对没办法随随便便派两名道丹境强者出来。
姚出云想否认玉瑶跟今天的行刺之事无关,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姚阀自从上一个道胎老祖陨落之后,已经近百年没有天榜高手坐镇了,虽然大家世阀的底蕴还在,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都被逼的不得不让步。
这才有了姚兴的被逐,姚文瑾被废,难道眼下在小辈中名列前茅的姚玉瑶也要保不住了么?
想到这里,姚出云就一阵心灰意冷,他知道姚氏不想被拖进去,就只能牺牲玉瑶,但就算他此时说这一切都是玉瑶个人行为,跟姚氏没有半点关系,就一定能让姚氏置身事外?
若不是山嵴上的苍遗和陈海身旁的四位大妖都有着道丹的修为,姚出云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
多事之秋怎么就惹上这样的事端,姚出云悲凉的想着,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陈海的质问。
初秋的晚上天气已经转凉,饶是如此,肥硕的姚出云硬生生还是急出了一身冷汗,但转眼看陈海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也没有防备着他们过去抢人,姚出云心神一跳,暗道这逆子莫非是要有其他的条件?
姚出云定了定神,说道:“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没有当场把玉瑶带走,等着我们这些老东西过来,大概是有什么要求要提吧?”
陈海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诸阀最近应该正在谋划送赢累皇子出京就藩之事,不知道姚阀是什么态度?”
这句话从陈海口中说出之后,姚出云登时就震住了。
为了消除赢累对英王的威胁,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其彻底灭杀掉,但是在燕京城内,有宿卫军及内庭诸多强者的拱卫,想将之悄无声息的刺杀,无异于痴人说梦。
燕州有制,成年皇子都会被封王,封王有实封、有虚封。
虚封的皇子就会留在燕京城中做个闲散王爷,若实封的话,一旦诏书下来,就要即可赶往封地就藩,没有帝诏不得回京。
内廷看似权倾朝野,但是也仅限于燕京城内,出了京畿平原,他们就再无多少影响力了。
到时候莫说是一个通玄境低微修为的皇子,就算是道丹境强者,英王也有把握将其悄无声息的杀掉,至少能限制其再也无法归京。
如此一来,文勃源这些阉臣,就没有可能再将赢累当作傀儡差使。
然而这事还在密谋阶段,知道这些消息的仅限于京郡最核心的宗阀中人,这逆子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难不成参与密谋的诸多宗阀,已经有人偷偷倒向内廷了?
想到这里,姚出云心里也是暗叹,事不密则败,都到这一步诸阀都还不能同心,这往后的形势就难看了,咬着牙道:“我不知此事,但也不会参与这事。你要是不信,我在这里可以立誓,此后所有涉及皇子之事,我姚阀都不参与。”
陈海也没有确定的信息源,只是随口诈一诈姚出云,但这段时间陈海看到英王府那边迟迟没有动作,想必也不会立时就去激化矛盾继续搞刺杀,那英王府能用的手段就有限了,送赢累出京就藩,无疑是诸阀此时能够尽量不激化矛盾的最佳选择跟手段,所以想猜到这点,也不是难事。
陈海没想到他这一诈,姚出云就将老底都露出来了,但姚出云说的这些话,陈海却是不信,燕京形势已成恶局,姚氏想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不过,表面上陈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我本不是滥杀之人,只是那姚文瑾当年在榆城岭三番五次的挑衅于我,他自己求刑而死,我能奈何之?今天姚玉瑶刺客,欲对我不利,我今天要是放了她,谁知道她还要搞什么妖蛾子。为绝后患,姚文瑾的所有家人、弟子,都要交给我处置,我便当今夜之事没有发生过——不过,你们也放心,同为姚氏血脉,我此时也只是将他们囚禁起来,不至于立时就杀了。”
陈海提出的条件绝不能算苛刻,姚出云相拒绝都不知道怎么拒绝,说道:“自该如此。”
看姚出云如此爽快,陈海心中也是非常满意。同时他心中对各大宗阀无比鄙夷了起来,宗阀虽然都是庞然大物,但是利益纠葛还是太过复杂。总的来说,只要能够让宗阀延续下去,不触动他们的底线,他们面对强权的时候就会选择忍让。
只是他们今天抛一个棋子,明天甩一个累赘,早晚有一天被牺牲的那个人就会换成他们自己。
不过陈海还是想的有些偏颇了,姚阀因为百年内没有天榜高手坐镇,在和其他势力纠缠时就会尽量避免不重要的冲突,如果此时姚阀有一个道胎老祖的话,恐怕又是另外一种局面。
当然,陈海今天也只是想着将姚文瑾的家人、弟子带走,暂时还不想将姚阀逼得太紧,就再没有提其他的过分要求。
姚文瑾的家人及门下子弟还有十几个人,陈海直接要姚氏明天派人亲自押送着这些人前往曹家堡交给他们处置。
跟随姚出云出来的几个宗老,在他们二人交涉期间,一直都没有人插话,此时终于有一个锦袍老人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陈海大吼:“要我们亲手将门下弟子押送给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海侧着身子,冷然看着他道:“难道要我派兵马亲自赶到玉庭城缉拿案犯吗?你们确定就能丢得起这么大的脸面?”
姚出云慨然一叹,虽然不知道陈海将玉瑶她们扣住,还会提什么条件,但眼前还是不能将行刺的盖子揭开来,将姚氏拖进血腥而残酷的泥坑里去,他拦住了那个气得发抖的宗老,向陈海拱拱手,转身而去。
第520章 相认
孤灯夜下,昏黄案前。
子夜交替之时,天地阳气初生,正是修行、恢复灵真的最好时刻。
向来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苦修的姚文瑾,今天却像改了性子一般,在自己房间坐立不安的斟茶自饮。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姚文瑾不知走出院门看了几趟。
终于按捺不住,自去寻了一坛烈酒回到房中。
自从道丹被废之后,他已经三年没有碰过酒了。他怔怔的看着案上的酒坛,被刀剑刻过而留下道道伤疤的脸阴晴不定,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狰狞。
过了好一会儿,姚文瑾一咬牙,拍开泥封,托起酒坛向口中倒去,他喝的猛了,清冽的酒液流的脸上、衣襟上都是。醇香的酒刚刚入吼,一团火就在腹中炸开。
他重重的将酒坛拍在桌上,舒服的呻吟了一下声,但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烈酒并没有麻醉他的神智,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自然知道陈海下手之间是有分寸的,姚玉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万一赤濡二妖乱了神智,拿玉瑶做人质怎么办?万一赤濡和那个道丹后期的赫萝反扑太猛,误伤了玉瑶怎么办?
种种可能在他脑海之中飞快的旋转着,让他头疼欲裂,让他想要放声大吼。
姚文瑾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这几年苦苦磨炼心智终于还是忍住了,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恍惚间,突然远处几个强大的气息破空而来,姚文瑾快步向外跑去,欣喜若狂之下,竟然“砰”的一声撞在门扉之上,将墙壁破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所幸他住的院落在曹家堡的角落之处。
为免姚文瑾的身份败露,陈海除了特意吩咐过谁都不许轻易踏入此院外,还在此院设有特别的阵法禁制,甚至不比陈海所居住的寝所稍差。
陈海这样做,也是防备诸阀或燕然宫有人暗中窥视这边,无意间将他们此时最大的一个秘密看破。
因此这边动静再大,也没有谁探头过来看究竟。
姚文瑾在院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兜转,终于几团光华落了下来,显出了陈海几人的身形。
陈海让魔猿四妖亲自将被锁住灵海秘宫及周天窍脉的赤濡和赫萝二人送到地牢看押起来,也省得他们知道太多,嘴里守不住秘密,他则抱着人事不省的姚玉瑶朝呆立的姚文瑾走去。
“幸不辱命!”陈海笑眯眯的将姚玉瑶递向姚文瑾。
姚文瑾愣愣的站在那里,竟然忘了接一下。
陈海摇了摇头,向姚文瑾的房中走去,看到姚文瑾破烂的房门,微微一愕,和苍遗二人相视而笑。
陈海将姚玉瑶轻轻放在姚文瑾的床铺之上后,院中的姚文瑾才反应了过来,一阵风跑进房中,看着熟睡中的姚玉瑶,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陈海一挥手,解去了姚玉瑶身上的禁制。
灯光下,姚玉瑶缓缓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狰狞如恶鬼般的脸庞,吓得她要惊声尖叫起来,就要驭使着灵剑向面前这人刺去。
可是神念一动再动,祭炼多年的灵剑明明就在储物戒里却丝毫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被陈海那狗贼拿什么法门封禁起来,她咬着牙,又要挥掌劈去,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凝聚的劲力陡然散去。
“玉瑶,是爹爹我啊!”姚文瑾颤抖地说道。
姚玉瑶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非常熟悉,但是爹不是在雁荡城被陈海处死了么,那眼前的这个是……
神经有点错乱的姚玉瑶眼光一动,这时候看到了姚文瑾背后的陈海,顿时怒火滔天,厉声喝骂:“姚兴,你这狗贼,害死我爹爹不说,还找人假扮你爹爹来戏弄我,你不得好死……”
姚玉瑶的声音尖锐无比。
陈海对着苍遗耸了耸肩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讨人厌,所幸这院子里叫破喉咙都没有听见,要不然扰人清梦,却是罪过了。”
苍遗活了近万年,对这种小儿女姿态早就无趣,他瞪了陈海一眼,转身往地牢而去。
姚文瑾三年来在瀚海蛮荒之中磨炼的坚毅无比,但此时见到这个最疼爱的女儿,也忍不住涕泪横流。
他抓住挣扎不已的姚玉瑶,连声说道:“真的是爹,真的是爹啊,玉瑶,你可还记得,你成功开辟第一条灵脉时,爹爹曾砍下一棵雷击木,以便你踏入辟灵境能有灵剑祭御,谁想你喜欢那棵雷击木春后发新枝,埋怨爹爹手下无情,那柄蕴雷灵剑你便没有真正祭炼过……”
姚文瑾也是老泪纵横,将一桩桩旧事徐徐说来。
姚玉瑶傻似的坐在那里,犹是难信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道:“姚兴这狗贼,怎么可能饶爹爹不死?”
“你再骂我狗贼,我可要翻脸啊——再说,你也拿镜子照照自己,我犯得着费这么大心思欺骗你?”陈海无奈的摊摊手,看他们父女二人相认,他也不再在这里自讨没趣,回自己屋里去。
陈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闲下来,又连番两场恶斗,饶他初登道丹境,精气完足,但精力也有耗尽之时。
陈海回到屋里伸了伸懒腰,浑身关节噼啪作响,盘膝而坐,搬动真元在全身窍脉运转了一个周天,不知不觉天外就泛青了。
这时候,陈海察觉到有十数车马,从玉庭城方向匆匆驰来,心里微诧,暗感姚阀的动作也太快了,然而转念一想,要是等到天亮再将姚文瑾的妻子、弟子押送过来,姚出云怕也是没脸跟族中子弟解释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