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另一名工匠发现了我们,变了脸色。执鸾这才抬起头来,一见我,眼睛里便泻出笑意,但还是努力板着脸,“我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呆着,你倒好,跑出来跟人打架?!”
我委屈地瘪瘪嘴,“明明是你们祭剑岭的人合伙欺负我……我一只妖哪打得过你们那么多人啊?”
他站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一番,神色微微柔和几分,“有没有伤到?”
“哼,岭主你应该担心跟他打架的那几位师傅。”那个叫戚罗的在一旁冷哼道,声音里满满的吃味。
原来这个臭小子也喜欢我们执鸾?
可惜他是不会有机会的!
执鸾叹了口气,“也怪我,让你憋闷的太久了。既然你这么想出来,就在这儿等着我吧。”
“岭主!”另几个工匠和戚罗都不干了,充满敌意地瞪着我。
执鸾像他们几人微笑道,“他已经是背叛辟邪宫之人。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就算是妖,如果他弃暗投明,我们又怎么能因为他的出身就排挤他?”
这番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的语气平稳,颇有分量。那几个工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那个戚罗,狠狠等着我,“只怕……他是别有用心……”
“住口!”执鸾突然怒喝到,把我都吓了一跳。只见他严厉地瞪视着火泉使,“殷离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我把他带回祭剑岭,他早就重伤而忘了。这等污蔑之词,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戚罗垂下头,不再多说。但我知道他此时定然恨我至极。以后只怕要多多小心此人才是。
我坐在一边喝着茶水,看执鸾他们几个人对着一把剑长吁短叹。
“白泽不死之身甚为古怪。我听说他不仅自身不死,还有办法复活已经死去的人。”一个工匠苦着脸道,“好像说,只要尸身上还残留一缕命魂,他就有办法将之复活。所以妖怪大军里好多妖怪都被他改造成了相似的不死身。”
“这是谣传吧?我怎么没听说?”
其中一个工匠看向我,“喂,你是九黎人,你知道这件事么?”
我被一口茶呛了几下,“你们问我?”
戚罗冷笑,“对啊,你不是要归降我们么?总得提供点情报作为交换吧?”
我清了清嗓子,“不错,白泽是有在研究令人死而复生之法,而且也有了眉目。只不过呢,还没有真的复活任何一个人。”
执鸾面色又凝重几分,“他是如何办到的?与他自己的不死之法可有关系?”
“好像……是用他的心头血可以保存命魂,但是具体要如何另那些命魂在尸身上重新引回天魂和地魂,再进而衍生出七魄,还是停留在理论阶段呢。如果他真的可以复活所有死者,九黎现在早就占领华夏了。”
我没说谎,白泽这些年,一直在找有没有复活死者的办法。他说他厌倦了,只有自己一人永生不灭,周围的人却总是一个一个离开。如果他找到了这个方法,就可以复活我的姐姐和家人了。他也不用再继续担心,有一天会不会连我也离开他。
虽然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吧。这世上,哪里真的会有后悔药?
火泉使道,“岭主,你上次寻访姬幺先生,难道他也没有办法?”
执鸾摇摇头,“办法是有,但是代价太大了……如无必要,还是不要用的好。”
一个工匠急道,“天下能打散魂魄的阵法我们已经都试了个遍了。如今两年之期快要到了,不论什么办法,还是试一试吧。总比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好。”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执鸾仍然有些犹豫。
戚罗道,“岭主,这个方法究竟有什么不妥?”
哎呀,看来这个戚罗对我们执鸾还是很了解的。一看他那纠结的小表情,我就知道这个方法肯定会涉及……
“这个方法,首先需要一位修为高深的修者自愿献祭。并且,这位修者对巫术必须有一定的了解。”
果然……
要出人命……
众人都沉默了。执鸾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还不止这些,除此之外,还需要一百条冤魂之执念祭剑。如此铸成的剑将有极大的煞气,所以还需要以清圣之气浸染七年,才能稳住它,不令其堕入魔道。“
他这话说完,整个大殿里安静得连烛火毕剥声都一清二楚。
执鸾长叹一声,“白泽之不死身,乃是他经历千万劫累世修行所得,岂是这么容易破去的。这巫术唤作血冥咒,是巫族上古禁术,无比歹毒,就算只是听着也令人心惊肉跳。我已经将此事告知过离恨天佛,他也说,如果可以,还是尽量避免用这么极端的手法。”
他说得沉重,我听着也沉重。
原来这世间,竟然真的有破白泽之身的方法……
好在他们暂时决定不用此法,我必须在他们改变主意之前,毁掉祭剑岭……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存活!
☆、第95章 血冥旧事(5)
那天与众人商谈结束后,执鸾带我进了火泉窟。站在洞口,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祭剑岭那闻名天下的天然铸剑炉——从地心涌出的沸腾之血。热浪蒸腾中,穆执鸾的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从容平和。
“祭剑岭中诞生的所有神兵,身体里都流淌着大地的血液。正因如此,才极易产生剑灵。”他转头看我,有些纳闷,“我倒是从未见过你用剑。”
我嫌弃地撇撇嘴,“舞刀弄剑的,太不美,不符合我的气质。”
他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剑乃是百兵之君,你还要多美啊!”
“你难道觉得那些臭道士的剑法比我的莲华地狱还要美?”
“……那是你还没见过好看的剑法!”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走,我让你见识一下。”
不同于那些他铸出来卖钱的华丽冰刃,执鸾自己的佩剑普通得就像地摊货,而且还没有剑灵。这令我有点儿诧异。他说他深居简出,很少有跟人打架的机会,所以也用不上。与其让个有灵的神剑荒废在他手里,还不如都送去,给更能让他们一展宏图的人使用。
他拉着我到了祭剑岭后一片开满野花的山披上,将剑鞘随意一扔,银色剑锋在夜色中开除绚烂的银花。在他身后苍茫山影重重推开,满天星河横贯穹窿。他缓缓将剑举起,向我罕见地张扬一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剑舞’。”
在看到他的剑法之前我确实不觉得剑舞有什么美的,中规中矩,不够华丽。然而今晚一见,我才知道剑原来可以这样舞。
轮转的剑芒仿若是围绕着他优美的身姿飞旋的月光,黑色的衣衫恍惚化作了飞扬的翅膀,随时都要带着他飞入九天,搅动漫天星河绚烂。他在我面前张扬地舞着,脸上明媚的笑容就算在我将他忘却以后,也总是隐隐约约带给我心醉的感觉。
一遍剑招舞毕,我情不自禁飞过去,揽住他的腰身,深深吻了下去。
星海月光,另这个吻格外长久,仿佛到了地老天荒。
“这剑法,美不美?”他弯着眼睛问我。我点点头,“美,你会教我吗?”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他笑的狡黠。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因为我知道三个月后,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那颗特殊的花种已经迅速蔓延了整个寂静岭,不动声色地将岭中受阵法保护的树木花草浸染。蒲公英的种子也已经成熟了,此时已经载着我探查到的讯息,飞出了祭剑岭,飞向白泽的九寰宫还有我的辟邪宫。当九黎大军到达的时候,祭剑岭外的树灵早已尽归我的控制,我万妖大军可直捣泪泉宫。而这一切,他们不会有一丝防备。
这三个月,是我离幸福最近的日子。
我和穆执鸾做了很多恋人之间会做的事。他教我祭剑岭的独门剑法,我教他怎么酿制梨花酒;他在月下吹笛给我听,我跳起祁灵之舞,给他在后山造了一座小小的秘密花园;他读书给我听,我躺在他的膝盖上午睡;他青涩地主动吻我的唇,我则把他压在床上索求无度……
三个月还是一点一点过去了。
九黎大军围困祭剑岭,最开始执鸾还是很淡定的。他召集诸位长老和地水火风四圣使商议,说是祭剑岭外的古阵坚不可摧,九黎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蜀山等十派的联军已经飞雁传书,说是十日内就会抵达,该是万无一失的。
然而当九黎大军长驱直入,岭外古阵失灵,众古树仿若有知觉那样纷纷为入侵者退避开路的消息传来,祭剑岭才终于炸了锅,陷入一团混乱。
我本以为执鸾会方寸大乱,谁知道他格外镇静,把城中老幼妇孺都藏入泪泉宫,亲率四圣使调集人马据守山门。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易守难攻,能拖一刻是一刻。
我也跟着他一直到山门前。当逐月护法带领的万妖大军如潮水一般从山峦另一侧狂涌而来,我感受到了祭剑岭所有人的绝望。
但执鸾,我脆弱的执鸾,却高高举起长剑,大喊着,“诸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怕,我也是!但是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爱人!我们必须战斗到底!”
众人被他的气势激励,咬紧牙关,瞪着一双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俯视着当头压下的死亡。
我感觉到执鸾在握我的手,“小离,这本不是你的战争,一会儿你快点走吧。”
我说不出话来,连假装都做不到。
在大军到来之前,山门处一道辉耀天地的光华迸射,宛如千叶莲华绽放,锋利的花瓣四散开来,刹那间,便是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那才是真正的莲华地狱,辟邪宫主的杀招,而不是当日在盘古林中的小打小闹。
我身上的白衣被九色华彩覆盖浸染,绝世灵光笼罩周身。我转过身来,停驻在半空中,望着那些被不敢置信和绝望惊恐吞噬的人类们。我露出睥睨天下的笑容,享受着凡人对神的畏惧,却独独不敢看那人的脸。
“小……离?”
“吾乃辟邪宫主,你们口中的万妖之王,”我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祭剑岭已经完了,现在投降,我可以留你们的孩子一条性命。”
话音落,妖军铺天盖地而至,展开血腥杀戮之前,我还是忍不住看了。
我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仍然弥漫着不相信的眼睛。
当血色染红了曾经苍碧的山林,当昔日的属下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他面前,他眼中那美丽的、令我着迷的光芒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破碎了,碎的彻底,碎到连碎片都找不到,都被吞噬进一片听不到回响的空茫中。
他愤怒地砍杀着,但是眼睛一直在看我。死死地盯着我。直到……他呕出一口鲜血。
我身体猛地一颤,用灵识向众妖命令道,“众人不准伤祭剑岭岭主,我要活的。”
尽管妖兵们没有碰他,他还是身形不稳,用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他的眼睛也变红了,但仍然看着我,从眼眶中流出了两道血泪。
一颗颗一点点,血色泪滴仿佛地心的熔岩,吞噬着我的心……我感到胸口无与伦比的痛,像要裂开了一样。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恨。
曾经绝对不会在他眼中看到的东西。
火泉使杀出血路,将他背起来,向着泪泉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没有了上古神阵的祭剑岭不堪一击,我九黎大军如海啸般顷刻间便冲破了山门,吞噬了整个城市,一直蔓延至辟邪宫。曾经那些我见过的人类,现在都化作累累尸块横陈路边。大地被血染成了黑色,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血液混合着的腥臭气息。
泪泉宫,祭剑岭最后的堡垒。
所有人都杀尽了,大门被我的妖力震开。我率先走了进去。
在火泉窟外,戚罗企图阻止我进去,被我一道灵气劈死了。我推开了大门。
他并不在洞窟里。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另一侧通往火山口的洞口向下看。他就站在那被铁链拉着悬在滚滚熔岩之上的铸剑台上,黑色的衣袍和长发被热浪吹得飘飞而起。
我缓缓降落在他面前。这里炙热得要命,就算我有灵气护体,也觉得燥热难忍。
他背对着我,看着脚下几千尺处沸腾的岩浆,表情空茫。
我忽然有点害怕。
“执鸾,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可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我只是知道,我不想他死。
就算他恨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也没关系,只要别死就好。
“辟邪宫主……哈哈哈哈……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辟邪宫主……我何其有幸啊!”他忽然低笑了几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们造出那把剑……”也不知是不是空气太闷热,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徒劳一般,我开始解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