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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
一听这名字,永夜便笑了,游离谷又有任务来了。“师傅不必这么严肃,你我都知道,方圆二十丈内绝对无人在偷听。”
游离谷终于认可了他的方式。跟着他的思维在走。
对外称病,背里为他们做事。
还要多久,自己才能从蛛丝蚂迹中找到游离谷的秘密?永夜不着急,自己年轻,而对面的李言年和他的谷主总会老去。
也许,现在是一块块的下苦力帮他们移开挡路的石头,等到皇子们成年,自己移开石头的同时也就拥有了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力量。
这几年,就这么过着吧。
吾家有女初长成
裕嘉二十三年春天,京都笼罩在一层不同寻常的气氛之中。
沿建安门通往午门外长街两边的茶楼酒肆座无虚席。
“端王爷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又亲率京卫骁骑、熊渠、豹骑三军精锐出战,听闻三殿下有万夫不挡之勇,陈军必败。”一书生自信的说道。
有人不屑道:“想那散玉关地势如何险要,十八年前陈国大军压境就吃了这地势的亏,被端王大败而回,如今重蹈覆辙再遇我军精兵良将蔫有不败之理?”
桌上众人皆点头称是。
安陈两国之间的这场仗从去年冬天起始,已经三个多月了,端王挂帅,三皇子永祥加封武显将军随军同行。安国六军尽出其三,再据散玉关之险要,陈军败退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今日三军得胜回朝,京都臣民都纷涌而出,要一睹端王与三殿下风采。
喧闹声中,听得清脆一声:“小二!可还有靠窗座位?!”
这声音如黄鹂出谷,顿时吸引了楼上客上注意。回转头去,见来了位少女,十四五岁年纪,清丽的瓜子脸上一双黑乌乌的眼睛说不出的灵动。穿着浅绿的春衫,更衬得肤色如雪,如画中人一般。
小二见她衣着打扮非富即贵,却有些为难,殷勤上前赔了笑脸招呼:“姑娘,今日客满……”
那少女嘴一翘,纤手往角落里一指:“那里不是空了一桌?”
小二自是知道她说的正是竹帘后空着的雅座,赔了小心道:“三天前就被人订下了,想来也是为了瞧三军风采,三军进城尚早,客人还未到而己。”
那少女哼了一声,手翻开掌心托着一锭金元宝,足有五两:“这些够你们赔他订钱了么?”
小二额上开始冒汗,盯着金元宝咽了口唾沫,却不敢伸手接了。掌柜听得吵闹笑着走过来对少女一揖:“这位姑娘请了,小店几十年经营,全赖客人捧场,却不敢坏了声誉,姑娘出金再多,小店也不敢接的。今日客人多,小的为姑娘寻个好位置可否?”
说着又对临窗客人团团一揖,掌柜平素与人和气,眼前的少女是位美貌佳人,谁会与佳人为难?只盼着她能多坐会儿,多瞧上几眼也是好的。没多会儿,真的腾出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姑娘这边请!”掌柜小二满面笑容,以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那少女轻轻一笑,径直走进了竹帘后的雅座。这时楼梯上再响起脚步声,跑上来位丫头,转头望了望,不住喘着气走进雅座:“小姐,你走太快了。”
这一主一仆目中无人可急坏了掌柜,冲那小姐连声道:“唉呀姑娘!等客人来了怎生是好?”
少女轻轻一笑:“掌柜的放心,他必不会与你为难,就让他……”少女脸上飞起一片红晕,轻咬了唇又道,“就让他坐外面好了!”
阿玉掩嘴笑道:“掌柜的莫愁,有我家郡主在,不会有什么麻烦!小二哥!麻烦上一壶碧螺春,再带几碟精致点心。”
掌柜的与小二被阿玉的话吓了一跳,来的是位郡主啊,可是那位爷……不由自主又抹了把冷汗,茶楼上众人也听到了,好奇心更重。
“蔷薇郡主!是静安候爷的掌珠蔷薇郡主!”
“难怪不肯坐大堂!”
“郡主身份如何贵重,想来订座的客人也心甘情愿让出座位来。”
有人噗嗤笑了,瞟了里面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等会儿有好戏瞧了。”
他的声音神秘且轻,三军尚未进城,众人便尖了耳朵听他继续说。
“难道你们不知,这位郡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当今太子殿下心仪之人?”
众人哗然。
那人神神秘秘又是一笑:“郡主却有位克星!”
“谁?”
“谁敢与太子殿下争风?”
那人满脸兴奋,正欲抖露这个中秘密。突听得楼梯又一阵响,竟上来四名带刀侍卫。众人的目光移向楼梯口。不知来的是何人,竟有这等排场。
掌柜见是前来订座之人,又抹了把冷汗,赔笑迎上去:“爷!那位……小的……”
那侍卫顺着掌柜的眼风看过去,瞟了眼竹帘后的二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忍笑还是欲大怒,终于叹了口气恭敬地回头喊了声:“少爷!”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只见楼梯上漫步走上来一位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穿着紫色绸衫,身形略显单薄,面色苍白黯淡,但五官之美难以形容,举手投足间自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流气度。不由吸了口凉气,一位美貌如花的郡主,又来一位风流倜傥的贵少爷。只觉得今日撞了头彩能大饱眼福。
有人低了声音指点:“这是端王世子啊!”
“听闻端王世子与王妃酷似,若是王妃,不知是如何□的一位美人!”良久有人感叹了一声。
“听说一直病着,瞧他脸色便知。”
“世子想必是来瞧端王班师的风采!”
话语间已领会了郡主的克星原是指端王世子,更瞪大了眼等着看好戏。
永夜上了楼,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正欲抬脚走向雅座,已瞧见竹帘后的倩影,脚步不停却变了方向,走到了临窗空出的那桌坐下。
四名侍卫在他身后一站,挡住了众人目光。
掌柜见他没有生气,亲自上前奉了茶,又选了店中招牌小店心,小心在旁侍候。
“你下去吧。”永夜知道掌柜的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发火。
掌柜点头哈腰退下。抹了把汗心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郡主要抢世子的座位,好在这位世子一如传言中温和,不然,这茶楼怕是开不下去了。
蔷薇在里间却把外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见永夜当她不存在,对她抢座一事不置可否,气得直跺脚,扯了阿玉道:“怎么办?他不理我!”
阿玉眼珠一转:“郡主急什么,你平时怎么对太子殿下的?”
蔷薇哼了一声,理了理衣衫,一掀竹帘走了出来故作惊喜:“永夜哥哥,原来你也来看三军班师!真是好巧!”
永夜头也没回,目光望向窗外,当没听见。
蔷薇走近,侍卫为难的伸手一挡:“郡主!少爷……不喜人打挠!”
蔷薇顿时找到了理由,大骂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挡本郡主的道!让开!”
侍卫悲愤地扭开头,却是一动不动。
“难道,又要我揍趴下他们,你还肯回头说话?”蔷薇也不急,笑容可掬的说道。
永夜从窗外收回目光,不自觉瞥了眼茶楼角落,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讶,喃喃自语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说着站起了身,往楼下行去。
四名侍卫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卟!”角落里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蔷薇大怒:“笑什么笑?!再笑一声试试!”
角落那人抱着头捂住嘴,身体犹笑得发颤。蔷薇正找不着出气的,便想去揍人。阿玉出来拉着她:“郡主!人……走啦!”
蔷薇一惊,狠狠瞪了穿白衫的那人,急步走到窗前一看。永夜正欲上轿。她脚尖一点人轻飘飘跃了下去。
茶楼众人被女孩吓了一跳,生怕她有事,又探出头去。
蔷薇轻盈地在空中打了个转身,绿色的衫裙飞洒开来,像只蝴蝶般盈盈落在轿旁,挡住了永夜:“永夜哥哥!”
永夜见楼上探出无数人头看戏,极为恼怒,侧了身板着脸道:“让开,我要回府了。”
蔷薇一头钻进了轿子笑嘻嘻地说:“好啊,我也正想去王府给王妃请安,我们一起回去。”
永夜见茶楼上众人探头探脑,叹了口气道:“蔷薇,这月你几次要坐我的轿子了?男女有别……”
话还未说完便被蔷薇打断:“你可以骑马回去啊!哦,没马啊,你可以施展轻功!”说完眼睛眨不也眨地瞧着永夜,眉梢眼角全是得色。
永夜气结。他一直不露功夫,连骑马也免了,出门只坐轿子,摆出副体弱多病的样子敷衍众人。得了方便,却偏遇上了蔷薇。他恨恨然的盯着她想,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粘人的功夫她怕是天下第一。
见他语塞,蔷薇走出轿子顺手指着旁边的绸缎庄娇笑道:“你给我买礼物!我就不拦你了。永夜哥哥,我知道你体弱,不会武功。为了保护你,我专门请了师傅教我!练武功很辛苦呢。”
言下之意却是你不会武,你手下这帮侍卫又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乖乖听话吧。
永夜想了想,满脸无奈地进了绸缎庄,不理蔷薇埋头看货。
蔷薇见永夜拿起一匹翠绿缎子,小嘴一翘,马上凑过去笑道:“我就知道永夜哥哥心里疼我,选的颜色都是我最喜欢的。”
永夜哭笑不得,板着脸说:“发青发暗,霉气十足,这匹不要!”
蔷薇一呆。见他的手抚上另一匹大红,眼珠一转说道:“本郡主肤色如雪,这匹布很衬我的肤色,永夜哥哥好眼力!”
永夜的手如烫着了似的缩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前些日子见王媒婆穿了这色,还真衬她的脸色!”
“李永夜,你成心的是不是?!”蔷薇怒了。
永夜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随意点了一件衣裳道:“蔷薇穿这柔红才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花儿。”
蔷薇怒气顿消,喜滋滋了拿了衣裳笑道:“我换了给你看!”
阿玉此时进了绸缎庄,见蔷薇要去换衣,正要开口,已被蔷薇拉进了内室。
永夜见她们进去不屑地撇撇嘴,抬步就出了庄子,急呼道:“快走!回府!”
侍卫已经看熟了这两人猫捉耗子似的游戏,抬起轿子飞快的离开。
蔷薇换了衣裳走出来没看到永夜眼里顿时起了层水雾。失魂落魄轻声说道:“他又长了一头了。他……他还是躲着我……”
“郡主,你每次都这样被世子甩了……”阿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蔷薇露出一个笑容:“也不虚此行了,总算又瞧见他了。阿玉,这月我瞧见他几次了?”
“小姐……三次。”
蔷薇又高兴起来:“上个月才一次呢。走吧!记着,下回见了他让他付我银子,这衣裳总是他买给我的礼物!”
阿玉对蔷薇的自欺欺人早已司空见惯,摇头叹息不己。
这一切都落入了茶楼上穿白衫的人眼中。此时他已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剑眉微扬,眼中除了笑意更有一丝调皮:“被那郡主粘得头疼么?”
他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双眼睛注视着他,风扬兮一身黑衣,风帽下的胡子遮去了半张脸,他慢慢品着茶,若有所思。
山雨欲来
春天的气息覆盖了整座花园。莞玉院姹紫嫣红一片。
假山下水池里几尾红鱼活泼地在水草里钻来钻去。永夜知道左右无人,想逗鱼手里又无吃食,张嘴便吐了口唾沫进去,得意地瞧着鱼儿争相奔往涟漪处抢食。
假山之后是一片林子,永夜喜欢在花树下煮茶,便种了高低错落的樱花与桃花。此时樱花正浓,桃花吐蕾,粉粉白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永夜不准人打扫,说自然成景。
看了会鱼,他慢慢踱步走到花林中,足下生苔,落花如雨。永夜安静地伫立良久,七年,他做了些什么呢?
白天睡觉,晚上在佑亲王的屋梁上晒星星。或者随风潜入夜,留下小李飞刀的大名,听到风扬兮撒下江湖帖躲在王府弄了张瞧着偷笑。
偶尔进宫给太后请安,陪裕嘉帝下棋,顺便偶遇太子殿下,听他嘲弄的说:“永夜若是着了女装,陈王必肯割让散玉关以东十城土地做聘礼求娶!可免战事了!”
永夜只是微笑:“需要永夜换了装跳舞给太子殿下看么?现在可好?”
太子色变,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让端王世子换了女装为他跳舞,除非他不想做太子了。毕竟,当年只一句话送了三个内侍的命,顺便也让他的大哥,佑亲王出了宫。
永夜大笑拂袖而去。
隔一日,太子便出宫亲往端王府陪礼,永夜板了脸请他在花树下喝茶。
没多久,东宫左卫率曾偏将在集花坊里将夜宿群芳院的盐课司提举陈大人赤条条拎了出来,理由是争风吃醋。后果是一查陈大人,居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