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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他峰芒初露必定是光芒万丈,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那英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永远深不见底墨色瞳仁,射出寒星一般的光芒,那光芒却刺目的很。他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疤痕,那疤痕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更显得他男子意韵,当初他曾拿着她的手抚上额头这道疤:“如意,唯有你才能抚平我这道疤痕,也唯有你才能抚平我心上疤痕。”
她还记得杜氏含笑送她上了轿撵:“如意,这门婚事老爷一直不同意,是为娘劝服老爷,为娘总想着能让你幸福一生,三皇子是你自己选的良婿,为娘相信他一定会待你好的,你过去虽然是侧室,但为娘听闻三皇子正室已得了痨病,你被扶正也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当时的沈秋凉拉着她道:“三姐姐,虽然三皇子的母妃是辛者库贱奴,但这两年皇上越发器重三皇子,等你过去要好好辅佐三皇子,说不定君恩浩荡,你就可以一欲枝头当凤凰了……”
真可笑!她一跃枝头成为凤凰,只可惜是一只断翅折羽的凤凰,连皮带骨的都被撕开了,如今凤凰涅槃。她要用这新羽翼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
她的手缠着手帕,紧紧握在一处,指尖硬生生的将手心剜出血来,血液里仿佛燃着火般灼的她发烫,那仇恨的种子已长成枝蔓,伸展到她四肢百体,那骨头里更是渗出森冷的骨髓,在怒火中骨髓被蒸发殆尽,一点点熬成噬骨之恨。
她咬了咬,只冷眼看着,却感觉有一道光朝自己射了过来,她转脸望去却看见沈秋凉的视线刚从她脸上转开,她看了看她,那沈秋凉的视线却停落在莫离云身上,而沈秋彤早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盯着紫金发冠的七皇子莫离忧,那手不经意间却在抓着脸蛋。
更有众多闺秀一时间看不过来,表面上故作矜持,一双妙目却不停的偷眼瞧着,心里个个都不由赞叹着这天地间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
众闺秀娇羞不已,沈如意目光渐冷,收回眼中恨意,唇边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018突生变故
“三妹妹,刚见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沈如芝见沈如意脸色苍白,将身子微倾着很是关切的问道。
坐在她身侧的沈秋彤收了眼神,转脸看了看沈如意笑道:“莫不是三姐姐担心待会的表演?也难怪,三姐姐一向体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要不妹妹我去跟娘说说,让娘请王妃通融通融,省得丢了三姐姐的脸,也丢了咱候府的脸。”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沈如芝眸光一冷沉声道,“你自己不丢了王府的脸就行了,何需扯上别人。”
沈秋彤脸色一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手里紧纂着冷笑一声道:“二姐姐,你嘴巴再怎么会说,也不过是大房的一个庶女,妹妹我倒不信你今儿还能飞上天去,这会子有这闲心跟妹妹我斗嘴,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超过大姐姐姐才是真理,大姐姐才是这盛开的牡丹,二姐姐你正好穿着红,恰似那不入流的红月季季季开放。”
沈如意低头理了理衣襟上的垂丝吊带,淡淡启道:“春日里恰是百花齐放的时候,牡丹花固然最好,但怎知其它花就不好,这种话要是让王妃和公主听见了可会大不高兴,王妃先前还同公主赞赏过牡丹园旁边的月季园里月季开的正浓,也是一样的好景致,还说此花无日不春风,想来也有喜爱月季之意,怎么到妹妹口里月季就不入流了?何况今儿有公主和王妃在此,恰似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五妹妹用这花中之王形容大姐姐,未免会给大姐姐扣上大不敬的帽子。”
沈秋彤不想沈如意伶牙利齿,说出来的话让她无法回嘴,她一气语怔,气结在那里,想拿话来堵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坐在对面的沈秋凉伸出食指放在唇边摇了摇头,示意沈秋彤莫要多话,沈秋彤到底不服,纵也无法,不由的轻跺了两下脚,心里诅咒这沈如意出了大丑才好。
百无聊赖的看了几位闺秀争奇斗艳的才艺,无外乎是琴,舞,歌,画之类的,沈秋彤正暗自得意别人未有出彩之处,沈秋凉盈盈一施礼,开始上场了。
几案上名酒佳肴,野珍果品,园内丝竹悠悠,微风指面,暗香阵阵,令人心悦心神,沈秋凉着一身绿衣绫罗,容貌娇美,身姿婀娜,我见犹怜,恰似那清池里沉睡的一朵娇莲,令人欲得不能。
乐起,舞起,沈秋凉的头埋在宽广长袖之下,长袖飞舞如铺洒满池的清荷,那若白莲般动人的脸庞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却是另一番味道,头上钗环珠玉玎玲作响,整个人快速的旋转开来,宛如展翅绿蝶翩然欲飞。
只见她腰肢柔若无骨,双脚微微合拢,停住了旋转,转而仰面反倒下去,搭中臂上的轻柔绿丝带朝后飞舞过去,那柔软的带着丝丝凉凉的丝带轻轻的似有若无的从莫离云脸庞拂过,莫离云微微一怔,伸手拂了拂脸,那丝带早抽离的飞远了。
沈秋凉,踏着碎步轻往后退,一个纵身跃起,长丝带再次飞转开来,她美丽的身姿在半空中妙态绝伦,她从不担心自己的舞艺,从小娘就请来了名师教导,虽然大姐亦善舞,但她的心里从来都存着一份好胜心,总有一日,她会凌驾于她之上,凌驾于其他女人之上,特别是沈如意,她要将她彻底践踏在脚底,她从来都不懂,为什么她样样都比沈如意强,父亲却偏偏视沈如意为珍珠,视她为鱼目,她不能容忍,绝不能。
这一曲舞蹈众人皆未见过,观者莫不赞叹,倒是平阳公主觉得有些眼熟,当年平阳公主府曾有一位侍女名唤绿娇,此女不仅相貌出众,舞艺亦是一绝,太子出入平阳公主府一见此女便不能忘怀,日日与之把酒言欢,论诗谈乐,此女更是独创一曲《春情娇》,以纪念她和太子的相遇,相爱,太子大为喜欢,欲带回东宫,只可惜红颜薄命,此女在入东宫前离奇死亡,太子曾为此痛心不已。
杜氏满心打着算盘要让沈秋凉成为太子妃,关于太子的喜好她极力打探却又不敢落人口舌,倒是其妹,现已贵为宁贵嫔的杜凝雨透露过,一日太子在皇宫家宴中醉酒,无意间说出心中苦闷,倒被有心人听了去。
杜氏费尽心机找来当日与此女一同入公主府,后来却被外放的舞伎教沈秋凉这一支舞,就是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偏生今儿太子有事绊住没来,好在有平阳公主在此,平阳公主相来与太子交情颇深,大约沈秋凉这一舞定会传入太子耳中。
杜氏心思慎密,断不会落了刻意二字,所以此曲经过精良改篇,既得了《春情娇》的精髓,又有着不同与它的独特风格,才不至于引起平阳公主的怀疑,虽然费了一番周张,杜氏颇费筹谋,但此舞的确引起平阳公主的点头称赞。
杜氏踌躇满志的看着沈秋凉的表演,又偷眼打量着平阳公主的表情,内心不由的欢喜起来,看来此事倒有了几分成算,正兀自得意着,忽听到音乐声昂扬激越,婉转高亮如碧海浪淘沙,又如风卷浓云,漫天日光下,绿色的衣袂卷起一阵飞花,落红无处,缤纷灿烂。
沈秋凉长袖破空而掷,如绿色仙子般凌空起舞,此乃此曲最**之段,也是对舞技要求最高之时,长袖击破案几上美人弧里的红花,红色的花瓣纷扬而过,随舞而落上她的秀发,她再度凌空跃起,这一跃上了好一个高度。
众人正暗自惊艳此舞之美妙,忽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脸——”
沈秋凉正舞到最高点,忽听得一声惊叫,顿时失了拍子,眼看着整个人从半空中欲跌落而下,杜氏脸色大变,张着大嘴眼睁睁的看着沈秋凉,大喊了一声:“秋儿——”
众人的兴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打断了,觥筹交错的场面立时变得有几分忙乱起来。
019步步为营
沈秋凉心一凉,本以为今儿能在王府大放异彩,谁曾想中途出了这样的岔子,如今事已无法挽回,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个狗啃泥,忽见一道黑影闪过,正好将她接住,她额上汗渗渗,一颗心由于惊吓过度还在狂跳,微微转过脸,她柔弱的道了声:“多谢。”
抬眸处正对着一张放浪不羁的脸,她微有些失望,而四皇子莫离楚还沉浸在她的舞蹈之中,他素来最爱美人,如今见到这白莲花般的女子,哪舍得让她摔倒,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勉强接住了沈秋凉,他笑嘻嘻的看着她道:“本王最乐意为美人效劳,谢就不必了,如果沈小姐真要谢,不如哪日到本王府中跳完这支舞曲可好?”
沈秋凉暗想这四皇子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宠爱一个女人从不超过一个月,就连皇帝也曾为此训斥过他,只不过他为人颇有才干,除了好色倒无其他恶习,而且在众皇子之中他人缘亦好,她很害怕这四皇子打上自己的主意,却又担心言语不当惹怒了他,稍整思绪,她强作欢笑道:“四殿下说笑了,臣女……”。
她话还未完,沈秋彤却闹开了,“血,我脸上怎么会有血,好痛好痒……”沈秋彤惊惧的尖声叫着,指尖还停不住的在脸上胡乱抓着。
沈秋凉连忙趁机逃脱了莫离楚的怀抱,跑到沈秋彤身边道惊呼道:“五妹妹,你怎么了?脸怎么全都肿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在家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出门就成这样了?”
杜氏不由的冷眼看了老夫人一眼,心里着实怨她一点也不知疼惜自己的孙女,少不得她上前安抚沈秋彤道:“秋彤,你且把心放下,王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你的脸不会有事的。”
“来人啦!将沈家五小姐带到客房先行医治。”瑞亲王妃赶紧吩咐道。
沈如萱微微一笑,捡过落在衣裙的一朵红色花瓣递到慕容思手上,眼里带着淡淡笑意:“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想不到四妹妹竟有如此精妙舞曲,只可惜功亏一篑,落下了殘花败局。”
慕容思接口道:“大表姐,那沈秋凉素来与你交好,怎么她还隐瞒于你,亏我先前还唤她与咱们同行,她倒生出别的心思来了,欲在此次宴会上盖过大表姐的风头,也不想想今儿这宴会是为何而办的?”
沈如萱淡淡道:“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今儿经过这样一闹,也不知宴会还会不会继续下去。”
“大表姐多虑了,那沈秋彤算个什么东西,牡丹宴定不会因她而办不了的。”慕容思轻轻蔑的讥笑道。
果不其然,经太医诊治,沈秋彤面部起疹,乃风急阴虚,气血盛而攻上玄脉,以懦气不平而至,况且春日里,百花齐放,柳絮随风四处飘荡,最易使人脸部乃至全身起疹,只是沈秋凉病情来着急重,但经过三五日调养,面部风疹自会消除,只是她用指甲挖出道道血痕,怕是脸上要留下疤痕。
杜氏一听,整个人微微一晃,沈秋凉赶紧扶住了她,软声劝慰道:“娘,纵使你为五妹妹担忧,但也要当心自个的身体,况且太医也说了,过个三五日五妹妹就会痊愈了。”
“说什么痊愈,刚你没听太医说要留疤么?伤的又不是你的脸,刚刚你还出了好大风头,相信现在没几个人不认识你沈秋凉了。”沈秋彤眼里全是泪,一张脸蛋儿肿的跟馒头似的,脸蛋上全是血痕,“娘,我不要变成丑八怪,娘,女儿我素来身体极好,从来不会因为花儿草儿的就起疹,今日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女儿的。”
沈秋凉一听,脸色不由的沉了下去,刚才如果不是秋彤这一闹腾,她何至于这样,女儿家的脸都丢尽了,她轻咬着帕子,立着一旁欲言又止,炫然欲泣。
“秋彤,这里是王府,比不得咱们家里,任由着你哭闹。”杜氏脸一沉,心内大为气愤,今天两个女儿都丢了很大的脸面,她绝不能让秋彤在王府里瞎闹,何况秋彤的话无凭无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还会给人落下个故意栽脏,不识大体的印象,秋彤说有人陷害,这不明摆着给王妃没脸,谁敢在瑞亲王府行这样的歹毒之事。
“五妹妹放心,太医虽如此说,但脸上也未必会真的留下疤,姐姐闲着没事也翻阅了不少医书,书中倒有法子可以除疤。”沈如意走上前缓缓道。
“真的?”沈秋彤眼里立时放出光彩,只一瞬便熄灭了,嘟着一张红肿的唇道,“妹妹从来都不知道三姐姐竟还懂医,姐姐若懂医,这么多年为什么连自个的身体都医治不好,姐姐说这话就是帮着娘来哄妹妹的。”
“是啊!如意,娘从未听说过你会医术,更不要说会什么袪瘢之法了。”杜氏亦十分奇怪,这沈如意除了会点女红,还真想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