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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缓缓走了进来,本来她是想留个机会给皇上和卫妃单独相处的,结果皇后偏偏跑了过来,她上前安慰卫妃道,“卫姐姐,只要你心里有皇上,终有一日,你是怀上皇上的孩子的,到时侯你也不必如此痛苦了。”
“如意,你说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卫妃迷茫的转过眸子,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哀伤,“其实我明明知道皇上心里没有我,还偏偏起了这份奢念,你说日后我真的会有皇上的孩子么?”
“卫姐姐,这世间有许多事没有对不错,只是你自己必须要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在你选择皇上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这孩子的结局,你的奢念不过是源于对皇上的爱意,妹妹想着皇上心里亦有姐姐,姐姐何愁怀不上皇上的孩子。”
“妹妹,你的话听着总是让人觉得宽慰,姐姐这会子心里倒觉着好了不少,在这后宫之也中容不得我后悔悲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今儿早上的事明摆着就是皇后和舒妃布下的局,好险恶的用心,只是这次便宜了她们,只抓住鄂贵人这条小鱼儿。”
“姐姐先养好身子,来日方长,姐姐不用急于一事。”
“嗯!”卫妃点了点头,呆呆的望着那帐上的多子多福的吉祥纹样,只喃喃道,“妹妹,姐姐这会子却有些累了。”
“姐姐先睡会子,想必待会皇上还会再来问姐姐话的。”如意轻声劝慰一句,卫妃合目又是一声叹息。
……
锦梨堂内,皇帝脸上阴冷如三九之雪,鄂贵人披散着一头秀发跪倒在皇上面前,皇后坐在皇上旁边,一样的冷着脸色,鄂贵人哭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想害卫妃腹中的胎儿,是她自己扑向臣妾的。”
“贱人!”皇上怒气冲冲甩手就重重的打了她一个大巴掌,“你还敢狡辩,卫妃那样珍爱腹中的孩子,怎会扑向你?”
皇后忙劝道:“皇上再生气也还要顾及着身体,如今太后听了消息已是伤透了心,若皇上再气坏了身子,叫太后她老人家可如何是好。”
皇上脸色愈加难看,定睛看着皇后淡淡问道:“今儿好好的怎么会发生那么事多?先是舒妃豢养的狗无故袭击卫妃,后又是这个贱人绊倒了卫妃,你身为皇后,怎么能一个小小的赏枫宴都能办出这么多事来?舒妃也就罢了,朕素闻皇后你和鄂贵人交情颇深,她犯下这样的大错,岂不是你素日里管教不严?”
皇后心里倏地一跳,艰难的起身跪倒在皇上面前,抬眸凄婉的看着皇上,白白的粉脂下是早已褪尽的华丽:“皇上说这话是疑着臣妾故意纵着鄂贵人了么?皇上责罚臣妾,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皇上不能怀疑了臣妾是故意为之的,卫妃的孩子没了,臣妾也很伤心很自责,臣妾愿意这会子就受了责罚,但臣妾的真心不容皇上来质疑,即使皇上认为臣妾冒犯了你,臣妾也还是要说,就算臣妾是个死罪,也要死的清清白白。”
皇上缓缓道:“朕不过问了你几句,你就有这一箩筐的话来回朕,你若清白也无需在朕的面前表白,清者自清,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了。”说着,他半眯着眼,目光慢幽幽的从皇后脸上略过,那语气已是十分淡漠了,“你起来吧!若跪疼了膝盖,太后怕是又要心疼了。”
皇后扶着膝盖慢慢站起,皇上的目光复又放到鄂贵人身上,“看来你在这锦梨堂住的太舒服了,是时候该换一个地方待待了。”
“皇上——”鄂贵人一凛,凄厉的叫了一声,“皇上就如何认定了臣妾的罪,臣妾没有罪,是卫妃故意陷害臣妾的,臣妾是冤枉的啊!”
“放肆!”皇后冷喝一声,伸手指着鄂贵人道,“卫妃就算要想冤枉你,怎么拿腹中之子来冤枉了,这样做她有何好处?”
鄂贵人似乎受到什么提点一般,她神色一亮道:“除非是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拿腹中之子来害臣妾的,臣妾说句诛心的话,说不定卫妃怕生下来的孩子不像皇上,所以想借机利用孩子来……”
“砰——”皇帝彻底震怒,站起身来一脚踹着鄂贵人,又目圆睁,额上青筋突突跳起,薄唇微颤动了一下,厉喝道,“贱人胡说!”
鄂贵人爬起身来,眼里涌出一股浓重的血意,若不是有朝一日能再见慕容剑,她早一头碰死在这里了,想着此事再无回转,她反倒生了一股决绝之意,她咬着牙,身上每一处关节都疼的撕心裂肺,眸底血红,带着一种深刻的仇恨与不甘瞪着皇上,那声音幽冷和森然:“皇上,臣妾早不知道你不喜欢臣妾,因为臣妾是慕容家送到皇上身边来的,慕容家叛乱谋反,怕是皇上早就视臣妾为眼中刺了吧?不管臣妾有没有绊卫妃,怕是皇上对臣妾的惩罚都不会变,也罢,顶多不过一死,臣妾若死了,也还要到阎罗殿上去找阎王爷,叫她来找皇上,让他告诉皇上臣妾是清白的,臣妾比那个下贱的卫妃清白多了。”
她本就生的绝色,虽然脸上留了一道伤痕,但丝毫不能减少她的美,她的脸色通红,一双眸子又圆又亮,樱红的唇被鲜血沾满倒添了另一种凄艳无双的美,她挺直了脊梁跪在那里,眉间紧拧的一缕相思之意渐渐飘远了,她冷幽幽道:“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皇帝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便成全了你。”
“皇上——”皇后惊呼一声,“此事还未查明,就连卫妃那儿皇上都还没问清楚,怎么能这会子就赐死鄂贵人,非臣妾要偏袒鄂贵人,实在上臣妾担心皇上一怒之下错冤了人,反凉了宫中众姐妹的心啊!”
皇上眼中一片阴翳,皇上眼中一片阴翳:“朕的皇后果然顾全大局,还担心朕错冤了人,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由皇后来查如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着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这会子在夫君面前臣妾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臣妾不为别的,也并不想袒护谁,还请皇上查明真相再行定夺,若这会子赐死了鄂贵人,皇上问了卫妃或许是误会一场,皇上到时该如何面对宫中诸妃,就算卫妃以为是鄂贵人使的绊子,这宫中还有其他嫔妃可以说话,今儿早上目睹事情发生的可不至臣妾一人,宫中诸姐妹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皇上大可以一个个仔细问清楚了,若可以证明是鄂贵人故意暗害卫妃的,皇上再赐死她也不迟,何必又急着这一时半会的。”
皇上神情凝滞如寒霜,微微看了皇后一眼,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良久,他淡漠道:“既如此,朕就给皇后一个面子。”说完,他复又看向鄂贵人道,“死,何其简单,朕的就要你死的心服口服。”
126突发变故
鄂贵人只呆呆望着那抹绝然而冷酷的明黄背影,她忽然有种想拿剑刺死他的冲动,可是她不能,因为这样她绝无成功的可能,打从皇上派兵征剿慕容剑的那一刻开始,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皇上,若皇上死了,群龙无首,说不定慕容剑还可以逃过一劫,只可惜皇上后来再也没召过她侍寝,这锦梨堂就像坐荒芜的空城,皇上也不来,她寻不着一点点机会。
皇上这一走,恐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皇后不可能为了她一而再的向皇上求情,况且她与皇后之间除了有共同要对付的敌人,她们之间不过尔尔,她也只是皇后手里的颗棋子罢了,欲棋子能保便保,保不住便弃了,皇后没了她,还可以寻找到新的棋子,如今那舒妃可不就成了皇后的棋子了么,怨只怨沈如意,若不是她带来的人多管闲事,卫妃早就被小狗撞到了,还何至于会连累到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卫妃为何要故意摔倒,莫不是她真的是不小心踹到了自己的裙角,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要那肚子里的孩子。
若她不想要又何必费心费力的让沈如意为她保胎,在杜凝雨给她下了麝香时她就应该趁机不要那孩子了,难不成她以自己身体作代价为的就是栽脏自己?脑袋里只觉得想的隐隐作痛,如今就算她想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她除了等,等皇后最后的宣叛结果,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艰难的站了起身,身边的小宫女阿古一脸忧色,她赶紧弯腰扶了一把鄂贵人又劝道:“主子放心,皇后娘娘既然那么说就必是找好了后路,那宫里的妃嫔有哪个敢不听皇后娘娘话的,只要皇后娘娘暗中吩咐一声,她们岂敢不从,何况主子本就没有绊倒卫妃,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到的,这根本怪不能主子身上。”
鄂贵人满脸哀婉之色,散乱的发上一饰全无,更添了几分凄凉之意:“阿古,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会费心救本宫么?不过是顺水人情的事,她能救自会救,若连累到她,怕是她避之不及呢,何况皇上也不是单为了卫妃的事,不过是借着这件事要发落本宫这个眼中刺,肉中钉了罢了,单凭本宫是慕容剑送给皇上的就该死了。”
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暗,她只静静坐在花梨雕松竹梅椅上,形容枯槁,不说不动,也不许人点头,抬眸只盯着空洞洞的殿门外,那高挂在飞檐廊下的八角黄纱绢灯发出昏黄的光,齐齐的一长条,慢慢汇聚成一行旖旎而温暖的光,光映在青砖地下透着一股让人向望的明亮,而她的世界再没这份明亮,或许从她被慕容剑送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光明,她嘶哑的嗓子淡淡的说一句:“阿古,吩咐将那些灯都撤下来,本宫瞧着甚觉刺眼。”
“主了……”阿古迟迟疑疑,鄂贵人不准她去打探消息,她心里急的如猫挠似的,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风声传来,说不定鄂贵人已经脱险,可是鄂贵人这副样子真叫她害怕。
鄂贵人冷喝道:“本宫的话你没听懂么?还忤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把那些灯都给本宫撤了。”
“主子。”桂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如今事还未有定论,主子何苦这会子想不开折磨自己,主子要想想在那个地方还有个人在等你,若他看到主子这般,心里岂不要疼?”
鄂贵人眉色一动,整个身体瘫软在椅子上,好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轻闭上眼:“若他真的会心疼我,又怎会将我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到底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将军明明说过,终有一天会将你亲自接回去的。”
“呵呵……”鄂贵人颓然一笑,目光定定的望着阿古,长叹一声道,“终有一天是哪天?待我白发亦或者将我的尸体抬回去?”
“主子……”
“阿古,你不必再说了。”她强撑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那面挂着干将剑的墙,就那样静静的盯着那柄剑,她愿做莫邪,可他愿做干将么,她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冷光,取出那柄剑,剑抽出鞘,漾着碧若秋水般的青光,只是那青光太冷太寒,右手回肘她将剑刃架向脖颈,若一横,她可就一死百了了。
“主子——”阿古凄厉的大叫一声,她急忙跑到鄂贵人面前眼里流下痛楚的泪来,“你若这般死了,就真的成了畏罪自杀了,即使主子要舍了这副身子,也该想想将军的处境,若主子还顾念着将军,就该知道皇上欲将将军除之而后快,正如皇上所说,死何其简单,既然主子都不怕死了,不如就为了将军拼一把。”
鄂贵人微一怔:“如何拼?”
阿古眼里忽然冒出狠戾的光,只咬牙说了一个字:“杀!”
“叮——”一声脆响,长剑落地,鄂贵人软软的瘫倒在地,口里喃喃道,“对,我不能死,我要杀了他,没有了他,我就可以见到我的慕容大哥了。”
她浑身徒然爆发也一股力量,她不能傻傻的坐以待毙,她赶紧命阿古去打探消息,阿古好不容易见到文心,文心只问了她一句话,“你愿不愿意代你主子去死?”
她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文心只淡淡说了一句:“幸好还来得及。”
而宫里的鄂贵人来回不停的在殿内踱着,终于见到皇上身边的乔艳艳前来宣读圣旨。
心,猛地颤抖,是生是死,也不过就是这一刻的事。
乔艳艳细嫩的声音高高响起:“奉天承运,皇帝召日,鄂贵人彝氏言行有失,不知悔改,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锦梨堂闭门思过,钦此。”
鄂贵人倏地一跳,本来她已生无可恋,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原来这世上的许多事当真是出人意料,只要她活着,她就还有机会,她平静的接了圣旨,却久久不见阿古回来,她心内突突的跳着,又命人去寻阿古。
将近戌时末她才见那人急急来报,阿古已经被撞柱身亡,她才知道原来皇上离开之后却接到黄河南北地区蝗灾急报,一时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