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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茵头：“嗯，我知道，凡公辛苦了，入座吧。”
“多谢殿下！”
……
风继行盘膝坐在林沐雨一旁，问道：“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等。”
林沐雨说：“许剑韬、卫仇率领五千轻骑已经在敌后了，就看他们能烧掉多少粮草了，一旦天霁帝国的粮草没了，自然不攻自退，到时候我们派遣骑兵追杀就可以了，当他们的人饿得走不动道的时候，自然就会兵败如山倒。”
“嗯，那就等吧。”
风继行颔首，抬头道：“罗羽，传令下去，苍南省境内所有州府必须抽调府库的一半存粮送来帝国大军的营地，让士兵们吃饱喝足，养好伤势，另外，筹集战马，抓捕大战走散的马匹，越多越好。”
“是，殿下！”
“还有。”林沐雨道：“罗羽，你顺便派人去独角兽林砍伐树木，制造木筏，越多越好，我们要搭建许多浮桥，一旦天霁帝国退兵，就是我们追杀的时刻了。”
“是，属下明白了！”
……
转眼三天过去，林沐雨、唐小汐、秦茵、风继行等人的伤势都基本上痊愈了，钢铁护墙的修复工程则还没有开始，要等打完这场大战之后才会启动，不过民夫倒是征集了不少，许剑韬镇守苍南行省五年，兢兢业业，五谷城富得流油，人力物力都还算能跟得上。
清晨，官道上又出现了几支人马，都是从天枢行省、云中行省闻讯赶来的私军，各地诸侯听到钢铁护墙大捷的消息之后纷纷来勤王，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些人不过是想来分一杯羹，能够在女帝重回泽天殿之后获得更多的封赏而已，甚至连一些山贼首领都带人下山来勤王了。
早茶荡漾着淡淡的清香，秦茵捧着茶杯，轻轻的深吸了一下气味，禁不住笑道：“还是一样的味道。”
上官静月轻笑：“嗯，五谷城的茶与兰雁城的茶相差并不大，殿下喜欢就好。”
风继行却有些愁眉不展。
秦茵虽然不能看到，却能感觉得到：“风统领，怎么了？”
她还是习惯把风继行叫做风统领，因为以前就是这样。
风继行恭敬抱拳道：“殿下，独角兽林里的军队越来越多了，天枢行省、苍南行省、岭北行省的各地诸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这独角兽林里到处都是纷乱的人马，但又不服从管束，我派遣罗羽、章炜去征调他们的军队，各地诸侯托词不一，但没有一个愿意听我号令。”
秦茵颔首不语。
苏妤道：“当初下达征兵诏令的时候我们也想到过这一结果，只不过没有想到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独角兽林里帝国军一共也只有十万人，而诸侯军队却足足有近三十万人，分为上百支诸侯军，其中最大的一支足足有四万人，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谁也不愿意冲在前方去担任先锋。”
甑亦凡道：“权力的放任，已经让这些诸侯王不知道何为君王了。”
秦茵咬了咬红唇，问道：“小汐，你怎么看？”
唐小汐放下茶盏，道：“我今天早上去看过这些诸侯的军队，称为乌合之众一也不过分，许多队伍甚至都是由农夫所组成的，各地诸侯为了筹集人数强大的军队到处‘抢人’，甚至有三丁抽一的规矩，这还不算，全国的诸侯军加在一起应该有二百万之众了，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农夫，应当让这些人退伍还耕才对，否则地里长不出粮食，帝国拿什么继续作战？”
“那小汐的意思是？”
“要想个办法，不但能安抚诸侯，又能让他们裁减军队人数，否则的话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我们会不攻自乱的。”
风继行做了个一刀两断的手势：“依我看不如快刀斩乱麻，把诸侯王全宰了，抽取他们的精锐兵力，驱散其余的军队便是了。”
“那不行。”
唐小汐摇摇头：“你的方法乱世时或许可行，但一旦我们驱逐走了天极大陆的贼寇之后便是治国了，用风统领的方法治国，小茵这个女帝肯定是当不下去的。”
秦茵抿了抿红唇，说：“其实我……不当也无所谓，能陪在你和阿雨身边就好。”
“千万不要。”唐小汐有些着急，道：“小茵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不当这个女帝，恐怕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到时候各地诸侯各自称王，相互征伐，大秦帝国就真的完蛋了！”
“那好吧，不知道阿雨怎么想，他人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听说是刺探军情去了。”
苏妤不禁皱起了眉头：“堂堂三军元帅跑出去刺探军情，简直是儿戏，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告诫！”
“啪嗞”一声，营帐内出现了一道裂缝，林沐雨踏步而出，笑道：“妤姨要告诫我什么？”
苏妤抿抿嘴：“你刺探到什么了？”
“流霁兵团、神衣军已经开始收拾辎重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他们一定会撤退。此外，昨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的营盘里没有一束炊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粮食已经用完了，所以中午那顿饭就直接省掉了。”
“他们绝粮了？”风继行兴奋问道。
“嗯，应该是了。”
林沐雨笑问：“风大哥，我们的骑兵有多少了？”
“放心。”风继行道：“我在云中行省灭了六万狼兵，他们的坐骑大部分保存良好，可以这么说吧，我们的十万主力军只要都会骑马，那我们就拥有十万铁骑！”
“太好了！我看到天霁帝国的马厩里几乎没有什么战马了，一天前他们就开始宰杀战马，估计再过两天他们就全部都要变成步兵了。不出意外的话，卫仇和许剑韬这两个小子在敌后的行动已经奏效了，反攻的时机也就在这一两天内就会到来。”
“嗯！”
……
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人就算是再机关算尽，但天时地利的因素却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天霁帝国虽强，却步步都走在了人后，终会一败。
第0929章 人或畜
夜晚，繁星满天。
夏夜的雾水缓缓降临，变成了露水，营地里一片潮湿，枝叶上的露水不断溅落下来，在帐篷上噼噼啪啪的作响，仿佛是在下一场雨一样。
弓尚明孑然立于灯盏下，仰头看着满天的星辰，缄默不语。
“哗啦！”
营帐门拉开，是一身戎装的流霁兵团统领卡斯特。
“军师怎么还不睡？”他笑着问道。
弓尚明颔首一笑：“怎么睡得着，倒是统领怎么还不睡？”
“我也睡不着。”卡斯特摸了摸鼻子，道：“军师听说消息了没有，永夜宗、血衣宗等宗派纷纷向那个四翼天使子夜投诚了，整个神衣军如今已经完全不受我们节制，仿佛已经变成了辉天使的私军一般，这样可不好啊。”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弓尚明有些失魂落魄：“元帅一死，群龙无首，你我的威望都不足以号令三军，而且就连龙骑将林通天大人也一起战死了，那多拉又依附了子夜，此时此刻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后方粮道屡屡被截，龙胆营的那支轻骑兵时而聚集，时而分散，神出鬼没，已经把我们的二十多个粮仓一一烧毁了，甚至，我们连一顿饱饭都已经再也无法让士兵们吃上，战马三天内几乎吃光了，此地徒步去冬霜城至少要十天以上，这近十五万大军吃什么才能支撑十天？”
弓尚明沉默不语。
“你是军师，总得说一句吧？”卡斯特淡淡道。
“好。”弓尚明抬头看向卡斯特，问道：“统领，你说我们是人，还是畜生？”
“废话，我们自然是人。”
“那我就无计可施了。”
“那……”卡斯特皱眉道：“那如果我们是畜生呢？”
“那就有一个办法可以养活大军。”
“什么办法？”
“吃人的肉。”弓尚明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这里向冬霜城虽然土地贫瘠、城镇稀少，但还是有一些村落的，派遣我们的人进入村落抓那些大秦帝国的平民，杀掉之后取肉而食，这样或许能让大军撑着回到冬霜城。”
“……”卡斯特瞬间一头汗水，如果按照弓尚明的方法，恐怕天霁帝国以后也无法在碎鼎界立足了，毕竟吃人的军队，谁会拥护？他的眼皮剧烈跳动了一下，道：“军师此举简直是丧尽天良，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天霁帝国也就再也别想统治碎鼎界了。”
“呵呵，统领还以为天霁帝国能打得赢秦军吗？”
“军师此话何意？我们帝国本土征召的人马加上张晟大人的人马，至少还有八十万，为什么会打不赢这场战争？”
弓尚明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大秦的女帝秦茵回来了啊……万民归心，加上林沐雨、风继行、许剑韬、卫仇这样的当世名将，我们拿什么跟秦国打？退一万步，我们所倚仗的不过是龙骑士，可如今他们已经拥有能够射杀龙骑士的巨炮，在武器上完全领先于我们，如果继续留在碎鼎界，只能拖累本土，让天霁帝国疲敝不堪，到那时，天绝帝国新皇帝陈煜一旦动用武力，恐怕就连我们的本土都可能会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卡斯特听得脊背发寒：“军师这话……当真？”
“还有什么好隐瞒你的呢？”弓尚明转身轻轻一拍卡斯特的肩膀，笑道：“之前我们在战略意见上可能有所不合，造成了一些误会，但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什么罅隙可言，统领大人，不要再以为我们是胜利者了，远征军已经败了，继续执迷不悟的话只会将天霁帝国推到悬崖边缘，毕竟天霁帝国跟黑石帝国不一样，我们的国土辽阔，民生富庶，足够与天绝帝国抗衡，我们没有必要把赌注全部放在碎鼎界，毕竟论武力和谋略，我们都输给秦国了。”
卡斯特眉头紧锁：“军师是觉得……在谋略上已经输给林沐雨和风继行了？”
“是。”
弓尚明直认不讳：“我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逐杀敌军，却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兵略指挥的责任至少要担一半。”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是已经决定退军了吗？统领可派遣一万人分成十股兵力进入后方村镇去抓人制作食物，再留下五万精锐，说服神衣军助战，每二十里地扎营一次，步步稳重的退去，以防秦军的趁势追杀，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活着回到冬霜城。”
“嗯，我知道了，多谢军师指！”
卡斯特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数日前一战，我们俘虏了大秦两千多名士兵，刚好，先把他们制作成食物再说！”
弓尚明沉默不语。
从军事上来看，吃人是对的，但从道德上来看，天霁军正在渐渐的沦为野兽，军心迟早会变，只是卡斯特这样的莽夫不明白这样的变化而已。
……
次日清晨，流霁兵团的士兵纷纷起床，准备拔营撤退，但撤退之前的一顿饭却让许多人都呕吐了，因为他们在汤锅里发现了人类的手指、腿等肢体，不知何时，军粮居然已经从五谷变成了人肉了，许多人拒绝吃食，也有不少人只是吃一口，或喝了一汤就呕吐了起来。
卡斯特捧着汤碗，目光冷峻的看着众人，将汤一饮而尽，低声喝道：“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行军，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离开，那就吃，给老子大口的吃！否则的话，就留在这里当秦军的口粮！告诉你们，汤锅里的肉都是敌寇的肉，活着的秦军我们都不怕，何况是死的，给我吃，吃了肉才能活着回到家乡！”
许多人士兵哭了，一边哭一边大口咀嚼。
弓尚明一袭长袍，静静的立于一群谋士之中，脸色铁青，他没有吃任何东西，但饥肠辘辘，几乎饿得他两眼发花。
“拔营，撤退！”
号角声响起，天霁帝国的十五万大军终于全面撤退了。
……
稻江西方，一片残垣断壁的钢铁护墙后方，帝国的斥候第一时间进入中军大帐之中，恭敬道：“他们撤退了！”
“太好了！”风继行一拍桌案，道：“立刻准备追击！”
斥候的脸色不太好，道：“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说。”林沐雨道。
斥候咬着牙，道：“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昨天深夜将俘虏全部杀掉当做食物了，帝国被俘的两千多人……全部殉国了！”
“野兽……简直是一群野兽！”项彧怒吼一声。
秦茵则娇躯微微一颤，紧握着手掌，睫毛间的金色烈焰愈发的凛冽起来。
林沐雨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战争就是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看到这种事还少吗？”
“我知道，可是……那些帝国军人不应当这样死去……”
“他们会安息的，因为我们会为他们报仇。”
林沐雨字字铿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