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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愧是孤的‘铁血宰相’…那么,就让我们来期待一下,格雷尔小鬼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吧…身为你的计划里,最大的障碍的他…”
“承知,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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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特利亚法典国,七曜大圣堂东部,“隐者之家”——
虽然依然如同平日一般清静…但是恐怕很难有人将礼拜堂里堆放着各种仪器,甚至挂上了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的“隐者之家”,用“一如既往”来形容吧。
不过,虽然放满了这些东西,礼拜堂中却空无一人…
“夫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人声,从礼拜堂旁边的祷告室传来——听声音,是一个年纪可能在30~40岁左右的中年女性。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么…”
回应她的,同样是一位女性——只是她的声音中,已经无法避免的带上了微微的苍老。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身着黑色紧身武士劲装的淡紫中长发女性,用手扶着一位修女,缓缓的从房间中走出。
“多亏了星杯骑士们的帮忙,所以这些东西倒是很快搞到并安装了…不过为了避嫌,他们不能留下,所以先一步离开了。”
“呵呵…我明白的啦…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人质’嘛…”
“尤里雅夫人!!”
“啊,抱歉抱歉,梅伊…我忘记这个在这里是禁语了…”
“总觉得夫人您最近,心情很愉快呢…”
“是呢…怎么会不愉快呢…”
轻轻地取下头巾,任凭依然柔顺的秀发甩下,人生又是十年过去的尤里雅,那张即使已经有了皱纹,却依然能够动人心弦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期待与欣慰笑容——
“我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比他的父亲还要胆大妄为的男子汉了…我怎么会不愉快呢…”
“我可不觉得胆大妄为是什么好词就是了…夫人。”
“呵呵…也是…不过…”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幕布,尤里雅对着与其说是侍奉了自己多年的女仆长,不如说是情同姐妹的好友的梅伊。帕德笑道:
“你和我一样了解那个孩子…所以…那孩子的妄为,最后为之头痛的人,都不会是他自己呢…”
“原来如此…从让自己父母头痛的胆大妄为,变成让自己敌人头痛的胆大妄为吗…”
“是的…所以,路卡…让妈妈看看,你是怎么样守住这个你的父亲留给你的国家的吧…”
那个笑容…毫无疑问的,属于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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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尔公国,加拉尔城,“公爵书房”——
“差不多是时间了啊…”
站起身,将披风甩到身后,年轻公爵的脚步,缓缓的走向了前往阳台的,落地窗旁边的小门。
一旦跨过那道门,一切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路卡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有多少目光,正看着这里呢?
又有多少颗心,无论怀着什么样的思念,正朝向这里?
无论是眼前的广场,街道,还是远方的导力投影装置前,等待着的人…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呢?
白色的军礼服上,红色的钩线在阳光下,发出了璀璨的光。
“独角兽”同样是来自前世的NETA,然而或者不再会有人明白,这件衣服,同样意味着路卡真心期盼着的“变革”与“可能性”吧
站在变得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的广场前,路卡这么想着…
然后,他开口了——
“诸君…”
“这将是身为公爵的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第一次单独一人站在这里,与你们对话…”
“同时…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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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话 永远摘下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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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往右扫视,路卡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的格雷尔人。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面对无数的观众,自顾自的歌唱,自顾自的舞蹈,自顾自的演武,自顾自的…的呢?
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再不畏惧“人们”的目光的人了?
不懂的话,不知道的话,不明白的话,想不起来的话——就无视掉吧…
只是此刻,请让我独舞。
在心中默默许下心愿,站在阳台边缘的少年公爵,开口了——
“诸君…”
“这将是身为公爵的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第一次单独一人站在这里,与你们对话…”
“同时…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
那些因为自己的这句话产生不好联想的人们,开始了窃窃的私语。
“诸君…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确实会想…我们的战斗,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敌人作战至今?”
“我们的敌人,是在兵力上强过我们5倍,土地上大过我们15倍的军事大国…他们拥有着力量,拥有着资源,甚至拥有着表面上的道义…”
“而那样的敌人,已经打到了距离我所站的地方,不到一天距离的位置…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他们拼死作战?”
动摇的表情,开始渐渐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你们所拥有的历代格雷尔公爵中,最年幼,最无能,最懦弱,最弱小的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一点。”
“…用各种光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包装的如同烈士,用无数前仆后继的将士把自己形容的宛若受害者…逃避着,逃避在这层面具之后…逃避于出现在诸君的面前…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就是这样一个‘弱者’。”
“直到昨天为止。”
这种先把自己贬低到极点,然后在最后引出转折的演讲方法,一旦一个把握不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诸君…就在昨天…我见到了几个人…几个同样是年轻人…略微比我年长…和我同龄…最小的甚至比我还年幼的年轻人。”
“他们,来自公国的各个角落,拥有着不同的年龄…相貌…然而,却有一个共同的烙印…他们是格雷尔公国第二装甲师团仅存的士官学院志愿兵幸存者。”
“没错…第二装甲师团…我们无法忘怀的,在弗莱尼死战到了最后一刻的英雄们…这群年轻人,给我带来的,不是身为逃兵的耻辱…而是率领那群英雄的人,为我带来的——答案。”
不解于我的转折,以及从怀中拿出的破旧笔记本所欲为何吗?
“伊雷斯。诺森中校…这个男人…找到了我一直想找到的答案,然后,他把这个答案,记录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传达给了我。”
“以一个从未接受过任何政治培训,更别提演讲训练的纯粹军人身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他的士兵们发自灵魂的呐喊的方式…传达给了我。”
“他让我把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忘却的,我的父亲…卡纳德殿下,曾经教导过我的‘格雷尔’的意义,重新从记忆的角落找了回来!”
翻开日记。
“伊雷斯中校他在他的日记中回忆道…他曾经这么问过他的母亲:‘公国的纹章是一头狮子…那么我们的殿下就是狮子的化身了?’,而他的母亲却回答了他‘不,伊奥,公爵殿下,是格雷尔人这狮群的狮子王啊…’”
“我不知道我们每个人,从自己的父母口中,听到的解释是如何…但是我却知道,在那我自己抛却,却因为伊雷斯中校重新拾起的记忆中,我的父亲,卡纳德公爵告诉我的,却是——‘格雷尔这个姓氏…是狮群的王的王冠’。”
“真是奇怪啊…身为埃雷波尼亚帝国从属国一员的我们…为什么会是狮群?不,或者说,只是‘帮帝国治理’这片土地的格雷尔…难道不是连狮子之名,都是对方恩赏的吗!?虽然没有通过教会的合法手续,但是已经至少在名义上被帝国罢黜公爵之位的我!我所在的这个国家,不是应该连狮子都失去了吗!?”
“为什么!?”
手猛地在胸口挥过——少年的吼声,忽然转为了平淡——
“为什么…?答案,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诸君…当我们在帝国的其他地方,遇到其他帝国人时…可曾有人把我们当作同一个国家的同胞看待?”
“诸君…当我们远行他地,与陌生人邂逅,我们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何方?”
“诸君…我们从小耳濡目染的,我们从小出口遍唱的…是帝国的开国皇帝的丰功伟绩和那首‘埃雷波尼亚,黄金的军马’,还是我们格雷尔人手握最原始的冷兵器,以整整数千人性命的代价杀死了上古巨兽老山龙,为如今的富足打开了大门的壮丽史诗,和那甚至没人知道它准确名字的‘狮子颂’!?”
双手平举,缓缓抬起。
“…诸君,我们和埃雷波尼亚,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或者诸君并没有知道这点的渠道,或者诸君已经有所想法,却没有更明确的认识…那么,今天我就告诉诸位…”
“自我格雷尔最初的领主开始…格雷尔和埃雷波尼亚的关系…就是交税和收税,养人和被养的关系而已。”
“开垦出海洋走廊平原的,是我们格雷尔人的先祖;击败老山龙,让后来人能进入藏金山脉找到无数财富的,是我们格雷尔人的先祖;爬上古罗尼山脉顶峰,找到那里深藏的七曜石矿脉的,是我们格雷尔人的先祖…里面,没有来自帝国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帮助——甚至就连这片土地本身,本也是我们应得的。”
“埃雷波尼亚帝国…不论是那个时候只有6大都市的帝国,还是如今这个靠吞并扩大了无数倍的帝国…除了曾让格雷尔人为它作战,然后给予一个其实只是越来越好听的爵位之外…它给了我们什么?”
“什么都没有…从过去开始,格雷尔公国就只是一个傻傻的,支援着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另一个国家。”
“答案,真的就是如此的简单——格雷尔公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实际上完全独立的,属于格雷尔人自己的国家!!!!”
“于是我忽然明白了…我明白了伊雷斯中校和他的第二装甲师团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理由…也明白了能让我…能让诸位为了它而战斗的理由。”
面具下露出的嘴,露出了演讲开始后的第一次笑容。
“还有什么理由…比守卫自己奋斗获得的劳动果实与财富,比守卫自己开垦过并生活着的祖国大地,比守卫自己最爱的亲朋好友,妻子儿女,更充分!?”
“诸君…或者你们会有疑惑…即使明白了理由,明白了我们是在被邻国侵略,明白了我们的战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但是那和战斗的结果,又能有什么关系?”
“哪怕我们能在自己的灵魂中找到真正的道义,可是我们的面前,敌人的战车依然在不断地前进,敌人的步兵依然在不断进军,整个大陆的舆论,依然会更倾向埃雷波尼亚帝国吧…不明白真相的他们,始终也只会把我们的话,当作一面之辞。”
“…光有理由,我们也只是有了‘战斗的信念’…光有信念,能保护的了什么?能战胜的了什么?”
“我们面对的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强大到让诸君看不到胜算与希望…事实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不是吗?或者诸位中的一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都会这么想。”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在这里告诉诸位,错了。”
“因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理由的我…终于能够前进了…”
“不是作为一个公爵,一个埃雷波尼亚帝国施舍的公爵头衔拥有着…而是作为冠着‘格雷尔’这个象征的,格雷尔家的继承人!!”
“不是作为一个领主,一个名义上的埃雷波尼亚帝国从属国的领主贵族,而是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这一代的领袖!!!”
“如果说诸位的战斗,将在帝国铁蹄到达我加拉尔城下时,开始的话!!”
“那么,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的战争…在此时此刻此地,就已经开始了!!”
说起来…
“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再不畏惧“人们”的目光的人了”吗…
或者,是那不断样子和形状变化,却一直罩在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功劳吧…它让自己不再害怕,不再害怕自己的恐惧,悲伤,怒火…等等各种的表情,会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不过,那也到今天为止了。
在所有人——无论是望乡广场上的人,还是远方的导力投影设备前的人或者讶异,或者好奇,或者了然的目光中。
路卡的右手收回,缓缓的移至那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头盔的,遮挡面孔的器具上方。
“咔嗒!”
机括的弹起声,扑入了路卡面前的话筒,然后被扩音设备,传遍了整个广场…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