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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三十四章 离奇尸臭
阳城寺,在苏州城东五里。
寺是古寺,建于宋朝年间,当时占地面积极大,后来蒙古靼子占据攻占苏州时,寺里和尚纷纷拿起武器加入了抗争的队伍中,成为让蒙古人头疼的一支劲敌。再后来,蒙古人依靠他们的金戈铁马平了苏州,便一把火把这寺烧成了平地。
明初洪武年间开始重修,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到了成化年间就成为苏州城东香火鼎盛的一间大寺了。
不过阳城寺之所以出名,和这段光荣历史倒没有多说关系。再怎么着,这寺也是在一片废墟上盖的,和原先的那个阳城寺虽然名字一样,但是寺已经不是那个寺,和尚也不是那些和尚了。
阳城寺在苏州府小有名气,是因为散居在它周围的一片片的小商铺。
苏州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文化圣地,文化人多了,摆弄的东西就多,死了之后,入土的东西也就多了,自然,专门干着掘土取物的事情的人,也就多了。
阳城寺距离苏州城不远不近,周围又多是墓葬群,这对于那些掘土的人,可就是个落身的老地方。
近了,容易被衙役们捉到,远了吧,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不便于出手,阳城寺正合适。
永乐年间,这地方就发展得小有规模。开始只是苏州府内的掘土人暗地里云集在这里相互倒卖手里的东西,后来连旁边的几个府的人都裹了进来。时间长了,阳城寺名气越来越大,人自然也就越聚越多。不但有了专门的“鬼市”,而去业务也搞得很开,不仅仅是从土里掘出来的东西可以拿到这里出手,连很多文物贩子都云集此地,很多人更是干脆在这里开了店铺,坐起了正经的文物生意,所以有“苏州骨董十只有六在阳城”的说法。
所以陆良听到郑光这么一介绍,对那个贾长头倒是有些了解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肯定十有八九是个掘土的人。
一行人出了娄门,过了永定桥,往东行了三里,便进入了阳城寺的地界。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到了那里,远远望去,街道两旁一片一片的都是古董店铺,街上人头攒动,南来的北往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什么人都有。这些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上带有一种独特的气味,那种气味,只有那些经常和古物斯磨在一起的人才有的。
陆良等人走在街上,前面有袁善带着一帮衙役们开道,中间有郑轼亲自坐镇,后面又有让整个苏州城的人闻名丧胆的吴郡四恶,所以原本车水马龙的大街,一时间鸡飞狗跳。
街上的人,本来大部分就是见不得光的人,见到官差,哪有不跑的道理,即便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见到这样的气势,也是躲到一边不想惹麻烦。
不过这倒是给陆良他们一帮人带来了不少便利,时间不大就穿过了阳城寺最繁华的地带,来到了寺的正门之前。
“好一座大寺!”看着面前的阳城寺,陆良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占地面积至少有个好几十亩地,里面香火缭绕,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那贾长头难道住在这寺里不成?”郑轼皱着眉头问袁善道。
袁善摇了摇头,指着寺后道:“非也,这寺后有几十户人家,大都租种寺里的土地,贾长头就住在那里。”
郑轼听了,点了点头,带领众人转到了寺后。
阳城寺的后面,是一片上好的田地,归寺里所有,倒也有几十户人家,盖着一片草房。
来到村前,早有里长迎了上来。
贾长头的家,并没有和其他人家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村外的一个土坡上,和他家挨着的,只有两户人家。
据里长介绍,这贾长头,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长洲人,自小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后来成年了之后,叔父就让他自立门户,先是给了他点钱做点小生意,哪知道这贾长头根本干不了正经营生,半年不到就把叔父给的钱挥霍一空,后来叔父也就索性不管他了。
没有人接济,贾长头就和那帮浪荡子混在了一起,今天偷鸡明天摸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成为了阳城寺周围响当当的一号浪荡子,深让周围的人头疼。
平日里,村里就没有多少人和他交往,和他住在一起的两户人家也不搭理他。上段时间,村里人觉得老长时间没有看到贾长头,就觉得奇怪,要知道,这贾长头属于闲不住的人,平日里没事就到村里溜到这家串到这家,他在的时候人们觉得烦,可是时间长了看不到他,村里的人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于是他的邻居黄老二就去敲打他的门,见他房门反锁,敲了半天却不开门,黄老二就觉得蹊跷,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撞开了贾长头家的门,哪里想到一进门发现那贾长头死在了床上,连尸体都腐烂了。
“那贾长头平日里干过些掘土盗墓的事情吗?”郑轼听罢里长的介绍,皱紧了眉头,一边走向贾长头的家一边问道。
“掘土盗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没听说过,不过村里头有人偶尔会在半夜里碰见他回来,穿着一身紧身衣,背上背个布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里长咂吧了一下嘴。
“大哥,我看这个贾长头肯定是个掘土盗墓的。”郑光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
“我也觉得是。那副古画可以肯定是埋在李大胡子父亲的墓里的,既然出现在他的手上,十有八九是他盗来的。”张灵也点了点头。
“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倒最好不要先下定论。我们先看看那贾长头的尸体再说。”陆良笑了笑。
贾长头的家离村子也不太远,时间不大一行人就来到了贾长头的家门口。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三间正房,三间偏房,一间门房,门口早有衙役把手,禁止闲杂人等进人。
郑轼进了院子,便问那贾长头的尸体放在那个房间。
袁善指了指正房。
几个人推门进了正房,刚进门,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
“我的娘呀!怎么这么臭!还让不让人活了!”郑光眉头一皱,捂着鼻子就窜了出去,然后在院子里一阵狂吐。
杨石头也窜了出去,同样吐得脸色铁青。
在房间里的人,郑轼和袁善那是老手了,还不至于被这样的尸臭熏出去,王开属于反应迟钝的人,可以忽略不急,袁方和他老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至于陆良和张灵,虽然也被熏得晕头转向,但是对于案件的好奇心在他们心里还是占据了上风,因此也就顾不得臭了。
不过闻到这种和平常尸臭迥然不同的恶臭,身为典史的袁善,还是皱了皱眉头。
“娘的,我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难闻的尸臭!”袁善骂骂咧咧道。
几个人来到贾长头的窗边,看到床上的尸体时,郑轼惊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的椅子上。
袁善更是圆睁双目呆若木鸡。
“娘的,这死得也太奇怪了吧!”张灵看了看陆良,说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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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三十五章 蹊跷现场
床上的贾长头的尸体,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就连胆大的郑轼,都有点害怕了。
贾长头个子本来就高,但是尸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婴儿在母体中的位置一样,一看就仿佛是被什么勒过一样,尸体腐烂的严重,面部已经完全模糊,但是两只眼睛却睁得极为巨大,仿佛要瞪出眼眶一般。更吓人的是,那眼神之中,分明就带着极端的恐惧,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之物。
双手蜷曲,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脖子,舌头外伸,这样的姿势连经验丰富的典史袁善都没有见过。
最奇怪的是,这贾长头的尸体,竟然全身漆黑,奇臭无比,让人作呕。
检查了一下贾长头的尸体,没有发现什么伤口,接着,郑轼和袁善等人细细地查看房间里的东西。贾长头的房间里,东西不多,家具也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家具,看来也是个吊儿郎当过日子的人。
陆良带着满心的疑虑也四处查看,不过要想在这家徒四壁的房间里找出来点有用的线索,怕是不太容易。
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东西,房间里极其空荡,一眼就能望个遍,加上人多,所以时间不大就搜了一遍。
“大哥,你过来看看!”就在陆良失望的时候,站在窗户旁边的张灵叫起来。
“怎么了?”陆良走到张灵跟前,小声问道。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这窗户好像有人动过。”张灵指了指窗台。
陆良顺着张灵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窗户的缝隙中,夹着一片似乎是衣服碎布的东西。
贾长头家里的窗户,是翻窗,也就是那张中间安轴上下都可打开的恍惚,看这窗户的样子,似乎是有人从外面翻进来然后用从里面翻了出去。
但是这窗户极小,一般人是根本翻不进来的。
郑轼和袁善都走了过来。
袁善小心地把那块衣服碎片取下来,却是一块巴掌大的布,也看不清眼色,只能勉强认出是一种青色的丝绸。而且这布上粘有黏液,湿答答的奇臭无比,和那贾长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如出一辙。
“大人,我看可以断定这是仇杀。”袁善指了指窗户道:“肯定是有人从这窗户翻了进来,杀了贾长头之后又翻了出去,一不小心留下了这布片。”
袁善的分析,让郑轼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窗户太小了,一般人钻不进来,这案子很怪!怪!叫仵作去验尸。”郑轼对手下的衙役挥了挥手,然后带着陆良等人走到了院中。
出了房间,在外面吹一会,陆良方才头脑清醒,那恶臭实在是厉害无比,熏得头都疼了。
不过这么一清醒过来,陆良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头。
“大哥,你怎么了?”一旁的张灵看着陆良皱着眉头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有些好奇地问道。
“四弟,你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的吗?”陆良的话,也让郑轼和袁善为之一愣。
“贤侄,你且说说有何对头的地方?”袁善虎目圆睁,问道。
陆良笑了笑,道:“袁叔,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知道对不对。”
“哈哈哈哈,不管对不对,先说说看。”袁善和郑轼相视而笑。
陆良见两人满心期待,也就不在卖关子,徐徐道来:“袁叔,我觉得这个案子疑点甚多,极其蹊跷。其一,那贾长头全身漆黑无比,发出奇臭,据我的了解,人死之后,即便是天气炎热尸体腐烂,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气味,更不会有那样的黏液。况且全身漆黑,这也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贤侄说得对,这一点,我也有些感到奇怪。照理说,如果人是被毒死的,骨头会黑,这样的案子我碰到过不少,只需取银针来,插入尸体验明即可,但是从来还没有看到人这么死的。”袁善连连点头。
陆良咳嗽了一声,继续道:“其二,那贾长头双目圆睁,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恐惧,想来临死之时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物才会有如此表情,如果是一般的人闯进来,即便是吃惊,也不会有如此恐惧的眼神。”
“是了是了,贤侄说得是。我刚进去的时候,看到贾长头的那一双眼睛,也被吓了一跳。”郑轼抚了抚胸口,皱了皱眉头,显然响起了贾长头的那一双眼睛,郑轼还是惧怕无比。
“这第三,如果贾长头是被人杀死,断然不会自己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而且掐得那么用力,把自己的舌头都给掐出来了!这不符合事实呀,照理如果他发现有人杀他,应该奋起抗争才是,怎么会反而对自己下手呢?而且我看了一下,他好像被什么勒过,肋骨都已经断了,这也不像是人所为。”陆良自己一点一点地分析,自己的头脑中也渐渐有了思路。
“说的是。”郑轼和袁善都点了点头。
“其五,贾长头如何发现有人谋害他,必然会有所反应,也就是说他会起来抗争,如此一来,房间里必定会有搏斗的痕迹,但是我们看到的却是房间里一丝不乱,没有任何搏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也让我有些费解。”陆良咂吧了一下嘴。
“大哥,会不会是那家伙使用了迷药了呀!?”一直不说话的郑光插嘴道。
“不可能,如果来人使用迷药的话,那贾长头肯定是在昏迷中被杀,自然也就不会又是睁眼睛又是掐自己脖子的。”袁善否定了郑光的这个分析。
陆良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