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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不能放他们过去!”一个声音大喊着,人同时死死的挤在车里,不让里面的人开门。一个学生如此,其他学生更是如此,十几个院警拿这些学生根本就没办法。
“车窗……”车里的辜鸿铭着急的敲着挡风玻璃示意。从七点五十分开始,他就被学生堵在这——显然,学生们看了车外的铭牌知道车里是谁,更知道他的立场。之前他还想和这些学生理论,可之后他就只能生气吹胡子了。现在,他刚让司机打开些车窗说话,那些学生就把手挤进来了。
代表大人都下令砸车窗,院警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两个院警当即跳上车前盖,用警棍狠狠的砸挡风玻璃。汽车、特别是稽疑院代表的配车都是价值上千的高档货,学生们之前只想到堵,没想到院警会砸。他们想上前阻拦时,车下的位置也就被院警站住了,最终只得无奈看着他们砸玻璃。很快,没砸几下挡风玻璃就‘砰’一声全碎,玻璃沫子溅了一地。
“快!块!”辜鸿铭官帽已经掉了,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想马上进稽疑院投票。
“别让辜鸿铭跑了!”见堵了半天的人要跑,学生们又躁动起来,拦车变成了抓人。
稽疑院内,中间最低处的座钟正在滴答作响,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待到十四分钟的时候,原本有些担心的国民党、国家党诸人终于吐了口气——赞同票数是四百一十五票,在场代表是六百一十二人。只要赶来的复兴会代表不超过九人,那自己就赢了。
梁启超一边张望着门外、一边看着座钟,在他正要放心的时候,一阵呼喊传了过来。最先脱困的六名代表被院警背着跑了过来。
“老师!”梁启超身边的张君劢见此很是不安,六个能来那就等于十个也能来。
“不用担心,我们赢了。”梁启超的位置靠近稽疑院的中央过道,他能看到正对着门的那条路,此时路上已经没人了。
“议长。时间已经到了。”梁启超微笑间,湘籍代表罗杰又站起来发言,时间还差五秒。
瞪了瞪罗杰、又看了看那面座钟,吴景濂举着锤子的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秒钟走到十二点位置时敲了下去。“现在宣布表决结果……”
他这边话音一落,那边早就知道结果的书记官有些木讷的道:“关于退出东亚同盟提案之表决结果……,赞同票四百一十五票,反对票一百八十三票,弃权票二十票。本次投票票数超过三分之二,即。本次提案获得通过……”
书记员越说到最后越不是滋味,而此时刚刚走入稽疑院,且只穿着半片官袍、双赤着脚、散着辫子的辜鸿铭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堂堂大中华国稽疑院代表,即便是总理、各国大使见他也要礼让三分、客客气气,可今天却被学生堵在稽疑院外一个小时之久;而且进来的时候,拉扯间学生不但将他的官袍撕破、官靴也丢了、辫子也差点被扯断……书记官一说提案获得通过,稽疑院里满是欢呼声,但辜鸿铭的出现却让这些呼喊的人噎住了声音。
“辜先生……”看着衣不遮体的辜鸿铭,吴景濂赶忙从席位上下来。扶着踉跄的他前行。但辜鸿铭显然不想去自己的位置,他只想说话、他只想要发泄、他只想骂人。
“大中华开国二十六年有余,民生、经济、国势、处处都胜过我大清,我这个前清余孽不得不佩服这个国。更感觉当年复兴会诸公革命确实是革对了,可今天我才知道。这泱泱大国、这东亚大邦,除了钱多了些、人多了些,终究还是不如我大清啊!”
辜鸿铭最后那一句说的大声,这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正是这咳嗽、这副衣不遮体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忘了起哄。
“我大清素来不会做这种卖友求荣之事,更不会……”他撩起自己前胸还挂着的半片官袍:“更不会以如此下作之手段阻拦一个堂堂国会代表!这是什么?这又在做什么?今日敢唆使学生拦住代表、不让代表进来投票,那以后是不是那个代表不听话、不合意,就要像当年屠夫蔡元培一样,让这些学生拖出去枪决?无耻!简直是无耻之尤!我辜鸿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下作之手段!
我很想问那些幕后指使之人:这个国家到底是在座的六百多名稽疑院代表做主,还是外面那几千名学生做主?要是学生做主,那各位还是请回吧,把这稽疑院让给他们,他们爱怎么表决就怎么表决;要是是咱们这些民选代表做主,那就不要行此下作之手段!
多行不义必自毙,玩火者必自焚。此乃古训,各位好之为之吧。”
辜鸿铭话说完,便又赤着脚裸着身子往外走,根本不顾及正在给他不断拍照的记者和不听叫着他的吴景濂。他这边话说完了,可后到的那十二名代表正气得脸色发青——书记官示意他们投票已经无效。
“诸位,还是坐下吧。”王季同出声劝着他们,他此时已心如止水。国民党挑唆学生拦住反对议员的手段是很下作,但问题关键在于他们能拉来四百多张选票。退出不退出东亚同盟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内代表除了山西广东两地几乎全在站在他们那一边。
‘炸弹不落到头顶上、不流血国人怎会长教训?’杨锐当日的话又回响在王季同耳边,他长叹了口气,真是一切都被他猜着了!
第六十一章立威
总参谋部内,总参谋长徐敬熙上将正睡得朦朦胧胧,鼾声也渐起渐落——这一夜他考虑得的东西太多,以致人非常困倦,吃过早饭收到车队的来电后,他便靠着椅子睡着了。他的梦是带着血光的:一会是从己方航母舰队起飞的舰载机与美海军飞机在太平洋上做殊死之战,几万架军机遮天蔽日;一会又是陆军数万艘登陆艇如潮水般涌向北美大陆,那边海岸上,战机缠斗、巨炮嘶吼、黑烟滚滚……
战火对其他人来说是恐怖的,但对他这个总参谋长来说却甘之如饴,他甚至还梦见先生也到了北美、到了洛杉矶,在那里的中华大戏院……,不!不是中华大戏院,是一座比大戏院更雄伟、更壮观的城楼——城楼下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站满了来听先生讲话的人;城楼上面则铺着红色地毯,同样站满了人。
梦里,先生就站在那一排大大的红灯笼底下。他对着话筒,挥着手、用响亮的声音向全世界宣告:“我们胜利了!”这一句话刚说完,整个广场就立刻沸腾,欢声雷动、旌旗挥舞。
虽然是在梦中,徐敬熙上将依旧不由自主微笑起来,但很快,美好的梦境就消失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唤着,他不得不带着遗憾醒来。
是副参谋长郭弼在叫他,他和作战部长黄宗邠,以及海军办公室的沈鸿烈正站在他身前。放弃回味梦境的徐敬熙当即抹了一把脸,他哑着嗓子问道:“是车队来了么?”
“不是。”郭弼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道:“刚刚传来的消息,稽疑院那边通了退出东亚同盟提案,现在外面的学生正在庆祝。”
郭弼一说提案被通过徐敬熙心中美好的梦境残影便消失不见,他再细听外面,这才发现堵着门的那些学生正在放鞭炮,更有几个尖利的声音再喊‘和平万岁!’
“荒唐!”徐敬熙站了起来,负着手在办公室里犹如困兽度步。本来他觉得自己辞职那些人就应该满意了,不想那些人要的是彻底拆散东亚同盟。真是一群卖国贼!想到这里徐敬熙握着佩剑的手就抓的越发紧,牙也在狠狠咬着。可沈鸿烈中将的一句话却让他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了。
“据说此次赞同退盟的票数有四百一十五票之多……”与一个多小时前电话频频故障不同,此时的电话通畅无阻。稽疑院的表决结果一公布,总参谋部这边马上得到了消息。
“惺初。既然民心如此,那么我们还是算了,请辞吧。”郭弼黯然道:“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咱们不伺候了,今日欢呼的这些人不需两年就要后悔的。”
“先生那边有消息吗?”郭弼如此。徐敬熙还是寄希望于杨锐。
“先生来了电报,上面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郭弼无奈答道,“先生还说我和你可以辞职,但总后那边、还有下面的人不能辞职。”
“还是‘不干涉’?”徐敬熙再次抹了一把脸,刚刚得知提案通过时他是恼怒的,可再听到赞同退盟的居然有四百一十五人,他便悲凉起来——在路上去吓一只狗,那狗大骇后退的同时也会撕牙咧嘴、对着这人狂叫几声,可现在大战临头国人居然自断臂膀。真是比畜牲都不如!
“是!不干涉。”郭弼点头,他似乎是想摸出香烟点着,可摸出的却是一包抽光了的,激动中他把所有不满和愤恨都发泄在那个已空的烟盒上,揪成一团扔掉后他又带着哭意带着笑意的道:“我郭弼他娘的活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知道前明是怎么亡国的了!”
“车队到了没有?”徐敬熙终究要比郭弼冷静些,他一会就恢复了平静,打算着下一步。
“还要三个小时。”作战部的黄宗邠道。“已经到宝坻了,距这里不到一百公里。”
“那东西都收拾了吗?”徐敬熙再问。他相信自己终究要回来的。
“都收拾好了。”黄宗邠道,“自毁系统彻底检查过了。能用,剩下的资料将被彻底销毁。”
“那就好!”徐敬熙点着头,刚才走着的他此刻又坐下了。“就按先生说的吧,我辞职。不过,”他看向郭弼,“奇远你还是留下吧。这里总要有一个级别高的,好拦着他们胡来。”
“我同意。”郭弼已经是心如死灰,留与不留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
见郭弼如此徐敬熙想说什么又忍下了,他转而看向自己的副官。“去找个文笔好的,给我写一份辞呈吧。不要说什么学生什么的,就说是因为惊闻稽疑院背盟弃义而请辞。”
“不如干脆提一句学生吧。”黄宗邠建议道,“据说表决之所以通过是因为有人故意破坏了稽疑院的电台,还让几千名学生在宫墙外拦着那些投反对票的代表,这才让提案以三票的微弱优势通过。真要被拦住的那十二名代表进去了,提案根本就没通过的可能。”
“居然有这等事?!”徐敬熙再次惊讶,这种手段不但下流,已经是违法了。
“是。”沈鸿烈也道。“稽疑院已经将此事通报给督察院,要求督察院调查局马上彻查此事。”他说完又带了一句,“从这两天看,巡警已经靠不住了。”
“这些都是后事了。”徐敬熙不自觉说了‘后事’二字,可此时谁也没在意。他再道,“日本那边呢?天皇玉音放送了吗?后果如何?”
“放了。”黄宗邠道,“据说之后东京街头哭声一片,但既然是天皇说了话,全日本没人敢不从的,就是又有几个海军将领在二重桥前剖腹请愿。”
黄宗邠这边说完,沈鸿烈当即补充道:“都是些老将,没有航母编队的将领。可要是我们这边退盟的消息传过去,恐怕就……”
“别恐怕了,先生既然早料到了今天,那自然会对日本天皇有所交待。”徐敬熙并不在乎日本那边的反应。他摆摆手道,“就这样吧,马上把辞呈写好,学生的事情就像刚才说的。加一句,不要太重,也不要太轻,点到为止即可。”
“明白了。”副官看着他道。转个身就去了。
两个半小时候后,这份辞呈送到了文华殿。此时,刚刚礼送完暴跳如雷的日本大使和朝鲜大使的翁文灏正满心轻快。这东亚同盟一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大中华实现民主自由更是指日可待。他这边还没欢喜完。吴景超又笑着跑过来报喜:“总理,徐敬熙请辞了。”
“真的?”翁文灏迅速接过那份辞呈。除了痛斥学生那几句外,他没什么不满意的。“那就马上回个文书过去,批准他辞职吧。”看罢后翁文灏吩咐着,说完他又颇为自得的道:“其实这复兴会专。制是专。制,可还是明事理重承诺的,要不然我们这几步棋跟本走不了。”
“这只能说他们那些人迂腐吧。”吴景超也想不到日夜筹划的事情就这么一上午全办完了,他臆测道:“再一个就是杨竟成也担心打不过美国。想想吧,我们连一艘战列舰都没有,美国人现在有二十艘。船坞里还有十六艘,我们算上日本也才只有十四艘。如此看来适之之前定的那个方向是正确的,就要借助美国压着复兴会这些顽固势力,唯有这般,这个国家才有救,百姓也才有希望。”
两人高兴着,好在吴景超毕竟是做秘书的心比较细,他想起那些撤离稽疑院后又围在总参谋部的学生,道:“既然徐敬熙主动请辞,那些学生就应该回学校了。”
“是。不能再出事了。”翁文灏当即表示同意,嘱咐吴景超去办。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觉得自己捍卫了世界和平、又保卫了国家安宁的学生已经疯了。在他们看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