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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铁的栅栏轰隆隆被拉开,十几名带着头盔的角斗士,排成两列,在黑暗的长长的向上的甬道里,慢慢跑出,甬道出口处,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耳边观众的喊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所有斗剑奴的视野全部笼罩在白光之中,他们眼前产生了眩晕,直到上万名在斗兽场周边端坐的观众发出的响彻天际的喊声,把他们的思绪拉回到浸满鲜血的砂场上,顶棚上的阳光倾泻而下,到处都是洒下的花瓣,到处都是高举双手的人,衣衫褴褛的,衣衫光鲜的,砂场上几具血肉模糊的战败者尸体,被奴隶们用绳钩倒着拖走,留下的血迹,很快被绵绵的砂子,吸收殆尽,消失不见。
“下面登场的,是在喀提林叛乱里英勇夺取辛布里人鹰旗的,战斗英雄,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马可斯f!”水陆大斗兽场上,站在可半空旋转的看台上的报幕员,虽然因脚下与砂场近三十米高的距离间,只有块木板而感到些许头晕目眩,但还是倾情呼喊着,“他和他同样英勇的战友,马上就要乘坐船只,前往遥远的攸克兴海,去和满布在高加索林海之中的野蛮民族战斗了。高加索,就是天帝朱庇特把普罗米修斯捆缚在悬崖上的所在!他将建立比之前更加光耀的功勋,而当他归来时,该斗兽场会在场地上灌入海水,演示攸克兴海的激烈海战,届时举办竞技的资金,将由监察官克拉苏、大祭司兼西班牙总督凯撒、凯旋将军路库拉斯,与卡拉比斯本人承担,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21章萨丁尼亚岛(上)
“命运害怕勇敢的人,却专门去欺负胆小鬼。”——美狄亚
观众们对报幕员的解说,报以最热烈的喝彩,随后场地里的斗剑奴,按照不同训练学校,分为了两拨,一拨手举假的鹰旗,冒充喀提林的叛党;一拨以一个带着镀银面甲的大汉为领袖,扮演平叛的卡拉比斯方角色,双方在砂场上,以剑开始了殊死的搏斗。。。。。。
元老院里,凯撒正在半月形的讲台前,高声陈词:“米特拉达梯,罗马最危险最狡猾的敌人,我们花了二十多年,苏拉、费布里亚、路库拉斯,还有现在的庞培,都与他交手。每次我们都能得到远方的捷报,说米特拉达梯的威胁被消灭了,二十年一贯如此,让人感到麻木又可笑,但这个本都的邪恶君王,现如今依旧在高加索的山林里活得好好的,并时不时对着共和国的疆域和人民投来企图恶毒报复的目光,不要忘记,他曾经在小亚细亚,一次就杀戮了八万罗马移民,他若不死,和平便不会到来,移民商旅便裹足不前,共和国在小亚与叙利亚的利益便深陷泥沼——难道此时此刻,我们为什么不能拿出面对战争的气概来?既然色雷斯和博斯普鲁斯面临战争的危险,那就是让公民参加军团的时,一些元老总是在说,哦,那儿并没有我们的军团,来推诿紧急的事态——那我便告诉你们,解决问题的途径,就是从此让那儿有我们的军团!”
罗马战神庙的祭坛前,卡拉比斯站在那里。几名祭司正在给他修剪着头发。其实之前卡拉比斯有意把头发蓄长了些。虽然不能和那些山南高卢的酋长们及腰的飘逸长发比肩,但总得给祭司干点什么吧!完工后,卡拉比斯用脚尖踢了踢地板上的碎发,而后换上了带着淡紫色边条的披风,套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庇主给他的金戒指,这标志着他已经成为了罗马的一名标准的骑士了。
而后,几名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祭司,跑了出来,绕着他和其余几人,高声跳着叫着,乔装着走了个仪式的过场。一名不堪无聊的高卢年轻酋长看了看卡拉比斯,问:“你为了戴上这个金指环和披风,花了多少塞斯退斯,我花了五十万,还只是额外的贿赂。”
“我只花了五万。”当卡拉比斯看到旁边的记录员,把他的名字登记在表册上时。就淡然地回答,当他看到高卢人一脸诧异表情时。就补充说:“这儿的祭司都很感激我,是我把这座神庙的圣器,马略的鹰旗给夺回来的。”
“哦,你知道现在罗马有多少骑士吗?我想知道现在处在什么层次。”那酋长继续问。
“全罗马有一万三千名骑士。”卡拉比斯说完,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碎发,和祭司们打了个招呼,就蒙着披风走出了神庙——五百万奴隶,我走出来了;二十万自由民,我也走出来了;现在我是一万三千分之一,但罗马权力的最核心,还是在协和神殿集会的,那六百名披着紫边长袍的家伙们,但那个圈子,是竖起了铁般的栅栏的,没有强势的人脉,巨大的财富和荣耀的门楣,是很难挤入进去的。
至于骑士,角色定位更类似于共和国的职业官僚,他们负责税收、工程、农商和军役方方面面,是国家的润滑剂。但即便如此,执政官西塞罗还在不停地抱怨,“当哪些贪婪的,金发碧眼的蛮子酋长,剃干净胡子和头发,就不停地打听着元老和骑士的位子需要多少钱,罗马正在被这些野蛮家伙腐蚀。”
西塞罗有无指向自己,卡拉比斯懒得关心,他已经让奥普力克的角斗士团,在罗马城最大的斗兽场,带着镀银的面甲,来取悦观众,赢得名气。至于伊特鲁尼亚,克拉苏得偿所愿,用救火队打垮了所有购买矿山和作坊的竞争对手,而平叛军团把该地吃抢一空后,也呆不下去了,梅特拉的军队返回皮凯努姆,而由两个城市军团刚刚升格合并的第十三军团(虽然缺乏公民兵,但又新招募了批辅兵,并利用费苏莱当地的铁器作坊,加强了装备),则正南下他林敦地区和布林迪西港口,准备选吉日,乘船前往马其顿行省。
自己随时也要离开罗马城,再度出征。
当他的披风在神庙前稍稍鼓荡时,开麦斯迎了上来,亲吻了他的指环,“亲爱的朋友,开麦斯,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卡拉比斯问到。
“是的,你要知道,连尤利乌斯阁下,也在鼓励我离开大祭司官邸,找寻崭新的天地,也许当一名低层文员,真的是无法养家糊口。”开麦斯搓着手说。
“没错,去伊特鲁尼亚替我工作三年,你也能在这座神庙里,戴上骑士的金戒指。”卡拉比斯很亲昵地搂住开麦斯的肩膀,“记着,别问其他的,全部种植小麦,因为埃及的托勒密、西班牙和卢西塔尼亚已经很动乱了,如果需要水磨和高卢收割机方面的资金的话,我在费苏莱城里的神庙里,有储藏的基金,是我和克拉苏一起掏钱的,足够供你使用——克拉苏也掌控了那个地方的铁矿与冶炼行会,农具和牲畜的优惠方面,你不用担心。”
“现在农庄需要大量的奴隶,大量的。”
卡拉比斯按住对方的肩膀,“这种事情你草拟出方案,放手办,我相信你——当然,得做好一些,克拉苏当然不喜欢亏损。记住我的忠告,开麦斯,小麦种植就是一切,不要害怕人力和财力的投入。”
开麦斯连连点头,然后想起了一个话题,“我女人还拜托我来询问,为什么尊夫人一连如此多天,没有参加妇人们的聚会了?可以把小利奥交给乳娘照顾的,罗马的女子一般是不愿意哺乳小孩的。”听到这话,卡拉比斯有点为难地点了点腮帮,说:“不光是小利奥的问题——嗯,是的,我女人又怀孕了。”
让女人在哺乳期就珠胎暗结,其实,其实在这个年代也没那么稀奇嘛。
这时,一个雪白长裙的女孩,踏着街道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小脸累得通红的,居然是灶神庙的泽诺,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像一棵结实挺拔的木棉,她一气跑到卡拉比斯面前,又慌张地停下脚步,很努力但却难以启齿的模样,最后说出了“李希莉娅,希望把一些东西交还给您。”
第21章萨丁尼亚岛(中)
“我觉得,这个萨丁尼亚的李必达乌斯家族的指环,还是你亲自去还,比较好。”圣火祭坛前,李希莉娅将努马王指环和那个珐琅吊坠,都递给了卡拉比斯。
卡拉比斯把吊坠重新挂在脖子上,“这个,我想也许在将来,能还给它原先的主人。”随后举起了努马王指环,“但这个,恕我唐突,出征在即,我怕没有空闲。。。。。。”
“不,即刻去萨丁尼亚,因为这是西比尔预言书里的安排,是神的旨意。”李希莉娅很截然地说到,随后她突然牵住了卡拉比斯的手,让卡拉比斯全身有股电流穿过一般,首席贞女将他的手掌,放在熊熊燃烧的圣火前,火光将他的手掌,印上了强烈的光晕,“卡拉比斯,你认为预言书里,所说的罗马会出现三个名叫高乃留斯的君王,是胡言乱语?不,西比尔巫女的预言从未失败过,紫色的云朵降下过血雨,老鼠吞下黄金后投水梯伯河,天空里飞下十二面神盾卫护罗马的安全,等等等等,失败的只有占卜者对预言的解读——既然你就是第三个高乃留斯,这便是你挣脱不了的命运,去萨丁尼亚,就是其间的一环。”
“可是,罗马叫高乃留斯的人,又不是我一位?”
“第一位高乃留斯是细腿,第二位高乃留斯死于脾气最暴躁人之手,第三位高乃留斯不是高乃留斯。”李希莉娅说了起来,“这是西比尔预言的内容,‘细腿’说的就是苏拉。这个独裁帝王就得名于他家族遗传的这标志性的身体特征;而另外个独裁者秦纳。则因为掏不出贿赂的钱财。死在一名叛变的百夫长手里,在罗马军队服役过的人都知道,主帅通常会选择最勇敢也是脾气最暴躁的家伙,担任百夫长;第三位,你在得到高乃留斯氏名之前,和这个家族有过关联吗?我再重申一边,西比尔是不会犯错的,她已将罗马的历史与未来陈述好了。”
卡拉比斯听到这话。看着圣火与自己的手掌,呆了半晌,说实话,他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现在既已身处这个笃信神灵和命运的世界里,还有什么信和不信的区别?难道他之前,会相信自己能来到这个时代?
这时,李希莉娅居然迅速将埃米利家族的努马王指环,套在了卡拉比斯的食指上。“这枚指环,是你的食物。你去交还它,必将随后拥有它。”而后,首席贞女带着身后的泽诺,离开了祭坛,扔下了一句话:“出去后,神庙台阶下,有命运的信使在等着你。”
稀里糊涂的卡拉比斯,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努马王的指环褪下,放在了匣子里,步出了狭长的灶神庙,然后他看到一个坐在台阶上的家伙,来自萨丁尼亚岛李必达乌斯家族的“讨债奴隶”哈巴鲁卡,正满面愁容呆在那呢。
“哈巴鲁卡,这时你应该在城外十三军团的宿营地才对,马上我们的统帅接受过鹰旗,就要开拔了——是的,你的女主人尤莉亚,还在等着你的回去,二十塔伦特的欠债我很难替你一次性还清,我先给你一万第纳尔,帮助你和你的女主人度过这个冬季。。。。。。或者下一个,是的,我很难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回到罗马来,那就两万第纳尔好了。”说着,卡拉比斯若有所悟,问起了哈巴鲁卡,“你,在去萨丁尼亚岛之前,做过什么工作?”
“我在乌提卡当过邮驿员。”哈巴鲁卡回答。
一艘不大的船只,在剔透蓝色的海洋上,留下了一条洁白的惬意的航线,萨丁尼亚岛,一百五十年前才纳入罗马共和国的统治范围,当军团征服此处时,数万岛上的原住民被悉数贩卖,移民者接踵而至,此处有盐水湖、产粮平原还有铅矿等吸引人的场所,很快便抹杀了原先的痕迹,以罗马的风貌再度繁盛起来。港口都市卡利亚里,标准的迦太基风格的城市,位于全岛南部海湾之中,乳黄色的各种建筑,隐隐约约在一片橡树山坡,以及金黄色的长滩之间。
甲板上,一个贵族打扮的,和卡拉比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不停地呕吐着,身下是泛滥成灾,好心的卡拉比斯递给他一个长瓶薄荷水,让他涂抹在太阳穴和掌心上,“谢谢你,友好的骑士。”那年轻人虽然苦胆都要出来了,但还是夹着泪水,很温和地笑着,感谢卡拉比斯的善意。
“马尔库斯。布鲁图。。。。。。”卡拉比斯看到他的指环铭文,不由得读了出来。
“除了这,你还得加上共和国叛徒之子这个名号。”布鲁图擦了擦嘴角,带着种自嘲的语气说。
“你是小加图的外甥!”卡拉比斯想起来了,另外也想起了这位布鲁图的母亲,也就是小加图的妹妹塞维利亚,正是和凯撒打得火热的情妇(之一)。如果他真的是塞维利亚之子,那么他的亡父,正是当年与老李必达联手的老布鲁图,和庞培有着杀父之仇。
布鲁图的脸上立即显现很骄傲的表情,“是的,我是舅舅的亲外甥,这是我最值得自豪的事情。”而后,乘着船在岸边游弋着准备靠岸的间隙,两个人很快熟稔起来,因为谈了些希腊的哲学和语言话题,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