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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军队,也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竖起了木栅和盾牌,手持重标枪皮鲁姆,后面的博斯普鲁斯仆从兵士疯狂地朝外面抛掷猎矛、石块。一部分继续挥舞着十字镐与铁锹,挖掘着横穿海岬的壕沟,十三军团的鹰旗,也竖起在一处高地上,让赫尔松涅斯城的守军,能轻而易举地看见。
整个天空,都是飞来飞去的箭羽和投石,当本都的骑兵无法迂回到侧翼进攻罗马人时,他们乘马作战的威力便大打折扣了,人和马在缺乏补给的冰天雪地里,体力消耗很快到底,鏖战一天下来,攻势渐渐颓丧。
第二天时,塔克席勒的骑兵们,居然下马来,也开始挖掘壕沟、立起木栅起来,这表明塔克席勒在困兽犹斗,但一切都是徒劳的,骑兵大部分连工兵的器具都没有,等到他们只掘了浅浅一层时,罗马人的营垒已经异常完善和坚整了。
晌午时,寒风的雪里,罗马兵士将携带的粮食全部吃完,在壕沟与木栅间,按照各百人队排好了进攻阵势,先是号角声里十三军团的金牛鹰旗举起,而后是大队的营旗,联队的火舌旗,百人队的小旗,“罗马狗要投入总攻了。他们三个大队,是足额满员的。”对面,披着裘皮的塔克席勒,牵着坐骑,全身黑甲,捏着自己的胡髭说到,因为他看到卡拉比斯三个大队的营旗下的银环都是六个,这标志每个大队没有缺编,都是足额的六个百人队,随后“野牛”把身上的挂链取下,半跪在地上,对在其上亲吻了下,放在了刚才手下兵士新挖的浅壕里,用手推土将其掩埋,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轻声说到:“勇士在战场上,绝无牵挂。”
那边,当工事后所有的罗马人队伍都在运作时,两个举着旗帜的骑兵,踩着雪地自远处而来,随后下马对着众人,就举起了令牌,“副将克劳狄阁下,命令这支军队班师蓬提卡比昂城,拱卫总督马尔察。”
第26章王女的恨(上)
“胜利者杀人,失败者被杀。”——色诺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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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对着传令的骑兵,问到:“卫城失陷了没有?”
“没有,但马尔察和克劳狄阁下担忧守城军力不足。”
“把这两人捆起来。”卡拉比斯拍拍手,随即几个大兵就上前,把两个倒霉的信使给绑了起来,扭送到了顶上厚厚积雪的帐篷里。
接着,卡拉比斯跃过壕沟,接过掌旗官手里的队旗,走到队列前,指着顶端,对着所有的百人队兵士说到:“看到旗帜上的手掌标记了吗?这就是我们第十大队的骄傲,意味着在第十三军团里,我们是永远的先导者,是永远的杀手锏,是永远的主力,这次也是如此——佩特涅乌斯将军让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来蓬提卡比昂,不是来无所事事吃烤肉的,我们是来让宝剑沾满敌人的血污的。今日,我们要在这里歼灭一股本都骑兵,他们骄傲、彪悍,不可一世,坐在风驰如电的皮奥夏马上,自以为世界上没人能阻拦他们,他们的大将自号野牛,所有的兵士都自认为精英里的精英,但现在他们却被两条腿的我们,封死在这个海岬处,我现在可以向你们坦诚——敌人要完蛋了!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的死去充满些许光彩和荣耀,把你们的剑刺入他们的胸膛,在敌人飞溅的血中,十三军团必定会成为真正鹰旗军团!我们将在此地。成为传奇。”
“vivo!”所有兵士喊叫着。随后他们将身体伏低。罗马营垒的台地上,三个大队的十八门弩砲,猛然集火射击,射出的石头与标枪,呼啸着从人们的头顶越过,狭窄地带的本都阵地,被砸得人马乱倒乱伏,木栅和泥土的碎屑到处迸散。博斯普鲁斯的仆从弓手,紧接着射出了一波点燃的火箭,像流星雨般坠落。
火雨里,罗马人的横队迈着小跑的步伐,趁着火力急射的间隙,冲着本都的木栅与壕沟处逼来,本都的骑兵全部下马,列成阵势,隔着木栅向罗马人投掷标枪,发射弓箭。后续的罗马人也在冲锋过程里抛出标枪,双方很快在浅壕附近短兵交接。许多老兵手持斯基泰人带着倒钩的长矛,一刺一拉,即将木栅给拉倒,所有人踩着横在壕沟与木栅前的尸体,勇猛冲击着本都人的阻截。
这时,赫尔松涅斯城里也响起了喇叭,守卫者自塔楼、城门和暗门里杀出,配合罗马人夹攻塔克席勒的阵地。
在死亡的夹缝里,本都的骑兵战到日暮,死伤殆尽,受惊的战马四处乱窜,满脸是血的塔克席勒,站在一处向上的斜坡上,四边的鹿角木栅已全被踩倒踏平,上面压着累累的尸体,这儿是角力战斗最激烈的地带,热乎乎的血水融化了积雪,“野牛”的头盔已经被劈开,单手拄着剑,昔日骄傲的黑色的羽翎在风中飞散着,乱糟糟的毛发遮住了他的眼,但从远处看,他还是那个让敌人胆战心惊的骑兵大将,一头在荒野上驰骋的蛮牛。
举着队旗的罗马兵士慢慢自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海布里达对着所有人都喊了句胆小鬼,随后几名按捺不住的兵士,挺着盾牌与标枪冲了上去,“野牛”暴喊一声,用长剑将这几名兵士的盾牌与武器全都削开,斜刺一名辅助兵士,猛然用双手,把一把凯尔特剑扎入了野牛的侧腰,野牛仰天嗥叫的气流,将纷纷雪花吹得乱了轨迹,紧接着很多兵士抱住按定了他,挨个用斗剑与匕首,扎入了他的肩膀、脖子、后背脊梁。。。。。。
“把弩砲再往前拉。”满地的尸体间,卡拉比斯正让辅助兵与军奴将敌我的死尸搬走,那边砲兵与工兵们正在将弩砲往前移动,然后卡拉比斯看到了一具尸体,很年轻的尸体,手里还紧紧握着剑,胸甲上挂着四条金链,他沉默了会儿,随后半跪下来,把对方稚气的脸上覆盖的积雪掸开,“好好安葬我们的战斗英雄,把这金链送回给他的家人。”
当军奴们把俘虏的本都马匹,安上了新的马具后,牵到后方圈定时,罗马军团的弩砲阵地已前移好了,目标瞄着的,是赫尔松涅斯城的塔楼与城门,一千五百名罗马重装步兵,与数千仆从军,列好了肃杀的阵势,静静地盯着城堡,合着静静落下的雪。
赫尔松涅斯城慌乱了,他们不知道这支打着鹰旗的罗马军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来救这座城市,还是来毁灭这座城市。
“交出二十万德拉克马,就救这座城市;不交的话,就毁灭这座城市。”面对城市自治代表,坐在马扎上,举着杯热饮的卡拉比斯,给出了道选择题,在他的旁边,林立着各个队旗,两名百夫长提着野牛塔克席勒的首级,在所有人的面前晃动了下,就放入了一个酒瓮里,递交给名骑着黑色马匹的骑兵,那骑兵将酒瓮在马鞍系好后,朝卡拉比斯与诸位百夫长伸手敬礼后,就纵马朝着相反的方向驰去,他是向蓬提卡比昂城报捷的——但那两名传达马尔察命令的骑兵,还在帐篷里被捆着。
“可是,贵军所接受的命令。。。。。。”那代表还准备说什么。
“谁在乎!”卡拉比斯说完,猛然用斗剑串起几块烤肉,伸到了目瞪口呆的代表眼前。
“。。。。。。”
“吃下去。”卡拉比斯语气很平静。
代表的眼珠,看着冰冷的刃尖,而后颤抖着张开了嘴,慢慢地想把肉给吞下去,但他的眼珠又开始看着脸上毫无表情的军团特使。
待到代表历尽千辛万苦,咬下了一小块肉后,无比艰难地吞咽着,卡拉比斯嘿嘿地笑起来,“我们平日吃的就是这样的肉,埋着刀刃的肉。”
最终,赫尔松涅斯交出了十五万德拉克马,外加相当的粮秣、酒水与肉类,卡拉比斯才决心要朝蓬提卡比昂城回军了,因为克劳狄派出了第二轮使者。
第26章王女的恨(中)
一个集市日后,辛梅里安海峡停泊的如云的船只里,一艘巨大的旗舰慢慢靠岸,披着轻氅的阿狄安娜脸色略有些苍白地上了岸,几名脸色同样凝沉的本都军官在前面引导着,直到一处帐篷间,停下了脚步,分散站在门的两侧。
帐篷里的烛火下,一个傲慢的抬着下颚的罗马骑兵,叉开双腿站在小几旁,小几上面是个酒瓮,“里面是野牛的首级吗?”阿狄安娜的声音有些颤抖,询问那名骑兵,看到对方点点头,“你们这些卑贱的兵士,怎么有资格取下本都帝国最勇猛的将军的头颅?”
那骑兵没回答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珐琅金吊坠,哗啦抛在了小几上,“有人还给你的东西,他传话给您,塔克席勒是个勇敢的武士,死得很壮烈。”随后向王女鞠躬行礼,便离开了。
这下,阿狄安娜的素手也颤抖起来,她用手指轻轻钩起了那吊坠,那个吊坠盒在她栗色的眼眸前,带着叮咚的声音回旋着,“是卡拉比斯。。。。。。是双耳陶罐。。。。。。”
亚加亚的国王亚加西斯,正在另外处帐篷里闷闷地饮酒,身边睡着两个筋疲力尽的光着身子的女奴,他的王国成了这个该死可恶的本都王女的“奶牛”,人丁、木材与金钱全被搜刮一空,还有提供永久的军事通行权,充当仰人鼻息的附庸国,我得瞅准机会,在这场毫无希望的战争里,及时投靠罗马人。
亚加西斯在等待机会。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帐篷外全是武装的本都武士。他实际已成为阿狄安娜要挟亚加亚科尔基斯王国的人质,可恶!
这时,帷幕猛地被娇小的王女揭开了,两名女奴刚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就惨叫着,被孔武的本都武士揪住头发,赤身**地拉到了王女的面前。王女的栗色眼睛像冰一样,“我最厌恶,我最厌恶,最厌恶你们这些出卖**的女奴。拖出去,用乱石砸死。”面临死亡的女奴,脸上的表情是呆滞的,一种冷静的绝望,任由那些武士推搡出去,本都王女则一言不发,和没看到似的站在原地。
不明所以的亚加西斯。但也本能地感到了阿狄安娜的意图,背脊阵阵发凉。他缩到了角落,然后抱着微弱的希望,对阿狄安娜说到:“我要见你的父亲。”
本都王女还是用冰般栗色的眼珠,睥睨着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我要见你的父亲!你听不见嘛!你这个恶魔般的野猫,无权取我的性命,我可是科尔基斯的国王。”亚加西斯再也压制不住恐怖,抱着头喊叫了起来。
本都武士拥了上来,他们按住了亚加西斯,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后把融化的金子,倒入了这位国王的喉咙,而后用布带裹住了不断抽动哀鸣的国王的脑袋,不让他发出很大的声音。
帐篷里,乱动的影子里,阿狄安娜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她处死亚加西斯不为别的,就是害怕亚加亚部族会在阵前,听从国王的命令而倒戈,她已经委派了官员接管了科尔基斯国度的大小城市——攻打蓬提卡比昂在即,她不希望自己的后路,那个狭窄的海峡,因为这个心怀叵测的国王,出现什么风险。
外面,天际的彤云凝滞堆积着,厚得化不开,也许明日又是个雪日,风中的阿狄安娜用手抚了下头发,看着那耸立在她面前,坚固的卫城,而后手指触碰到脖子上挂着的珐琅金吊坠,眼神柔和了下,但瞬即又紧紧捏住,带着极大的恨意,“卡拉比斯,你居然胆敢与我为敌!”
蓬提卡比昂的塔楼上,看到前方城郊原野上,卡拉比斯的主力列着齐整队伍,举着鹰旗押着无数辎重回来时,得知了实情的马尔察,脸色不豫地看了看旁边一脸无辜无奈的克劳狄,做了个尽快处理的手势,便在近随与宦官的伴随下,走下了塔楼。
月城小宫殿里,克劳狄坐在圈椅上抖着腿,卡拉比斯与十来名百夫长齐齐立在他的面前,“该说的我都说了,博斯普鲁斯总督还是无法原谅你,你不但截取了他的税收,变相劫掠了赫尔松涅斯城,还无视他的告急,至蓬提卡比昂城的安危不顾,使得本都军队成功登陆,这个。。。。。。”说完,他做了很不好意思的手势,表示将要严惩卡拉比斯。
但,很快他看到,整个大厅里,没任何人响应他的命令,各位百夫长看着他的眼神都很陌生,大家围成了个半圈,与其说是围绕着他,不如说是包围着他,所有人的手都按在剑柄上,死一般寂静。
克劳狄咳了两声,绕了两下手指,硬生生地收回了方才的手势,继续快速说到,“这个。。。。。。这个该死的叫马尔察的总督,他刚才这番话,简直不把军团先遣队,也不把我与大家放在眼里,我决定——由我们十三军团,即刻接管城防任何事务,将博斯普鲁斯军队的指挥权置于我们之手——你们现在就去办,细节我会呈明给军团委员会。”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很快站起身子,转身就去了侧边的寝室房间,动作极其利索。
马尔察的宫殿青铜大门,在三刻钟后被蛮力撞开,而后一群杀气腾腾的罗马百夫长,带着一列列兵士,直接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