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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一马平川,找个稍大的高坡都难;张遇要和征东军里应外合,只能在草丛中趴着埋伏。石青又看看天色,已经入寅;这时是黎明前最黑的一段时间。
“好!大伙准备去吧。一刻钟后,同时动手。对方一杀进大营;我们向北撤,杀向悬瓠城。剩下的交给三义军和民部。”石青话音一落,五个志愿兵统带、两个义务兵统带马上消失在黑暗之中。
望着沉沉夜色,石青心潮起伏。穿越到这个黑暗时代,自己必定要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一切,就从这一刻,从改变豫南民众的命运开始吧。
“杀——”
骤然。宁静的夜里,爆出雷鸣般的喊杀。
三义军大营、南方小营同时躁动起来,十几个火头被迅速点起,几个帐篷燃烧起来。帐篷内窜出衣裳不整的三义军士卒,一个个茫茫然不知所措。
黑暗中突然涌出大批穿戴整齐的兵士,嘶喊着冲上来。三义军士卒拔腿就跑,后面的兵士紧追不放。
一时间狼奔狗逐,两个营地乱成一片。
北方小营被身边的喧闹惊醒,呜呜地号角鸣响,战鼓擂起。人喊马嘶之中,传令兵穿梭来往,衣甲不整的士卒拎着刀枪急忙聚拢。
蓦地,西南方爆发出更大的喊杀;黑糊糊的夜里,一团比夜更黑的黑潮涌向三义军营地。
黑潮势不可挡,轻轻一碾,首当其冲的南方小营化为齑粉;近千溃兵被大潮追赶着卷进大营。五千官军紧跟着追进…
一切顺利。顺利的让石青不敢置信,此时,如箭在弦,不容他有半点迟疑。“征东军。撤!你们随我断后。”
对方大部已入大营。扮作溃兵的义务兵和扮作追兵的志愿兵顺势向北退去。那儿有预留的通路,他们过去后,就会被阻死。
官军来得极快,前部已和北撤的征东军发生接触;落后的一队征东军被缠住了。
“断腕!”石青大喝冲上。
孙霸大喝“断腕!”带着志愿兵随后跟上。
蝎尾枪从来不负石青。轻轻一抖,三名敌军咽喉洞穿;左右一挑,两个敌军飞出,砸到三四名官军。
“杀!”孙霸适时赶上,如狼似虎的志愿兵猛力一突;这股官军大哗,转身就逃。
“走!不要纠缠。”石青拦住意欲追击的孙霸,当先向北退去。
“悍民军不过如此!”孙霸沾沾自喜。石青猛然一怔,心中的疑虑再次涌出:悍民军怎么可能后退!这不会是悍民军,应该是豫州兵。可豫州兵怎么比悍民军冲得还快?
“杀!”西南方再次爆出震天的喊杀声。
马蹄奔腾,八百子弟骑从官军身后突然杀出,将官军向着大营驱赶。整个三义军大营,只有西南方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将被子弟骑和三义军主力封死;其他几面,早被油脂、干柴堵住。
石青刚刚冲出,征东军民部老幼扛着干草、油脂倾倒在他们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道亮丽的火箭腾起,点燃了夜空,点燃了布满柴草的大营。三义军大营,烈火冲天而起,转眼间就会成为一个大火场。
大局已定!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头和火中仓皇躲避的官军,石青心情复杂万分。
“走!杀向悬瓠城。”爆喝声中,刚才的一点疑虑早已丢到九霄云外,石青带着孙霸等冲向悬瓠城北门。
悬瓠城北门离三义军大营有八里。他必须尽快赶到,在城里内应发现异常前,杀进去。
此时,征东军义务兵、志愿兵前后拖出两里,裹成几团,马不停蹄地向前赶。没有任何队列阵形。石青从后向前追赶,一边跑,一边大喊:“注意建制!队列可以不要。建制一定不能散!”
待追到最前首的司扬部时,他已经过了城墙拐角。奔跑在北城墙下。
“蝎子,还是被你追上了。”司扬拎着砍山刀,恼怒道:“原本我想独自拿下北门,偏偏你赶上来。这下好了,风头又让蝎尾枪抢去了。”
第一集 血火铸炼 第十九章 新生
“宁可抢去风头,我也不让子弘大哥独自冒险。”石青笑着抬头看向北门城头。
作为多年州治之地,安城城高墙厚,护城河宽阔;石勒毁城时,将城墙推倒在护城河中,护城河再不复存在;大晋重建悬瓠城时,在豫南找不到足够民夫。因此,悬瓠城建得不仅小,也没有壕沟和护城河。
天际发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城头上露出几个畏畏缩缩的脑袋,看到征东军后,呼喊着跑下城头。征东军先锋刚到北门,城门吱吱呀呀一阵响,打了开来。
石青大喜,正要呼喊士卒“冲杀”。人影一闪,司扬不声不响冲了进去,他麾下志愿兵随之跟进。苦笑声中,石青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由司扬打前锋。
北门之内,十来个郡兵站在上马道之上,还有四五十个郡兵站在城头好奇张望,对冲进城的征东军指指点点。
这是张遇的内应!
既然翻脸,石青对这些内应不敢放任。拦住韩彭道:“带人上去,将他们拿下。义务兵进来后,你留两百人,配合本部,控制城门。”
“内应”一见要被捕拿,不等韩彭上去,呼喝一声,顺着城墙跑了。
石青不为已甚,没有追撵。只要进了城,打一个措手不及,驱散守兵,抢到物资,目的就达成了。没必要赶尽杀绝。会合了孙霸、崔宦,他带领五六百征东军向城中心开去。
此时的悬瓠城正沐浴在晨曦之中,还未从黑夜中彻底苏醒,依旧保持着宁静。征东军上下欢喜鼓舞,仿佛面前是个肥美的羊羔,正等着他们下刀宰杀。
队伍迅疾突进,将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时,突然,路口左侧哗地一声,爆出震天的喊杀声。这声音太过突然,众人没有丝毫防备,骤然听到,都是一惊。
“子弘大哥遇敌了!”孙霸大喊,舞着石青以前用的马槊向前冲。
“遇敌!?”石青心中一沉,莫名的,几个被忽略的疑点袭上心头。
从声音判断,至少有上千人嘶喊拼杀,司扬身边只有百人;喊杀声是敌人发出的…石青一慌,“随我来!”喊声中,疾步狂奔,比孙霸更早一步赶到路口。
往左一瞥,他顿时目瞪口呆。
东边街道宽约两丈,只够两辆牛车并行;街道两旁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各式铺面,这些铺面此时门窗大开,顶盔贯甲的敌军蚂蚁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与此同时,门后、窗洞,一支支长枪吞吐攒刺,几乎封锁了整个路面。
两旁冒出来的蚁群适时封住街道两端,截断司扬部的去路和退路。一时间,百十志愿兵在汹涌的刀山枪林间,时沉时浮,岌岌可危。
“陷阱埋伏?”不祥的词语从脑海迸出,石青霎时大汗淋漓。
心神颤抖之际,他的身子猛地蹿出,蝎尾枪高高昂起,绽放着刺眼的锋芒…
这一刻,他再次一化为二,一个是石青,高高在上,冷静、理性,追根求源,找寻缘由;一个是毒蝎,风车一般卷进蚁群,狠辣血腥,冷漠地收割生命。
敌军至少上千,倚仗房屋遮蔽,箭矢、长枪在旁助功,刀盾手冲出,没命地乱砍乱剁;司扬部自愿兵就像靶子,杵在街道正中,承受着四面而来的攻击。司扬红了眼,砍山刀左冲右突,毫不顾惜自身,没多久,他全身已被鲜血浸透。
“杀——”孙霸带人杀到。
街道狭隘逼窄,几百征东军与敌军挤在一处,人挨人,刀碰刀,如粘稠的液体,裹得人身子发紧。毒蝎浑不顾我地前冲,只想尽快与司扬会合。谁知突进竟是异常的艰难。
石青似乎处身在战场之外,正在观看欣赏血淋林的战争画卷。忽然,他心神一震,心脏跳得要蹦出口腔。七八步外,十几杆长枪从旁边房屋倏地伸出,从四面八方攒刺到司扬身上。铁甲挡住了大半枪刃,可还有一些从铁甲结合处缝隙刺了进去。
“嗥——”司扬悲声嗥叫,砍山刀团团一圈,长枪尽断,三四支断刃挂身上,鲜血汩汩流出。
“嗥——”
石青惨嗥——是冷静旁观的石青,不是毒蝎。
灼热的怒火从胸腔腾起燃烧,整个人似乎陷如熔炉。炙热从下到上,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融化了。融化到另一个温暖的身体之中。
莫名地,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闪现:我和毒蝎融合了。不是附身,是融合!灵魂与肉体的融合,真正的、彻底的融合。
一切都不一样了。
耳边的风声是那么细微,眼中的刀枪轨迹了然在怀,口鼻中的血腥气味如此奇特,似乎不再特别难闻,铁枪似乎是生命的延续,与身体合二为一,澎湃的力量在四肢筋肉中汹涌鼓动…穿越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
毒蝎经历的苦难、辛酸的回忆再不像书册记录的一样需要翻看,而是感同身受。从这一刻起,他就是毒蝎,毒蝎就是石青。两个人的情绪感受再也无法分开。他们彻底融合成一个新的生命。
奇妙的感觉电闪而过,没有时间体会,没有时间感悟;惨嗥声中,大铁枪挟带无匹的强大气势,旋转向前。如同旋转的巨型钻头,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密密麻麻的敌人、挤挤攒攒的刀枪哗地分了开来。
这一枪,在面前一切搅得粉碎,露出一道丈余长的空白地带。这一枪不再是刁钻的蝎尾,这一枪如腾渊而起的巨龙,不可匹敌,不可堵挡。
“子弘大哥!”就像亲人间的呼唤,饱含真情。石青身子一闪,扶住司扬。
司扬粲然一笑。“蝎子,恭喜你,枪法又上一层。”
“别说没用的,你怎么样?一定要坚持住!”石青口中说话,手中连出四枪,将司扬护得严严实实。
“这可不是废话,依你原来的身手,杀进来时,哥哥就成一堆肉了。幸好,你及时突破,早半刻杀进来;哈哈…挺过这次,哥哥又能继续厮杀了。哈哈…”司扬双手柱刀,摇摇欲坠,看起来十分凶险,可他竟然没心没肺地狂笑起来。
孙霸带人堪堪杀到,护住司扬。
石青刚松口气,四面八方再次响起无数喊杀声。
喊杀声起,十字路口西边,冲出无数敌军;南边具体情形石青不知,他只见到路口的征东军向南边举起了刀枪…
东、南、西三面被围,只有北门一条出路。差点被包了饺子。“向北!冲出去!”北门有韩彭,但愿可以从那撤出。
孙霸断后,崔宦护住司扬,石青在前,重新杀到十字路口。一到路口,石青的心忽然坠下,掉进冰冷的深渊。
站在路口,四周局势一目了然。东、南、西三方,各有上千敌军快速攻来;被他寄予希望的北门烟尘滚滚,不知多少敌军正在涌入,韩彭抵挡不住,边打边撤退过来。
如果在野外,还有突围的希望;可这是在城内。窄窄的街道被敌军一堵,要想过去,必须踩着敌军的尸体才行。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种情况下突围,能活几人?
“哈哈…疯虎顶不住。他奶奶的黑豹也顶不住。”司扬狞笑,伸手拔出插在身上的枪刃,胡乱包扎着。“从现在开始算,老子倒要试试,能拉几个垫背!”
司扬经惯沙场,一眼就能看清当前局势;他不再心存侥幸,决心死战。
“好!要死一齐死。”石青就像输急了的赌徒,脸色扭曲,大声嚎叫:“放火,破符!给我四面放火。烧死他们!你们坚守这里,我去接应逊之。”
丁析提醒一声。“小心。早点退回来,火势一大,想退就晚了。”
“我有甲防护,你们尽管放火烧。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大火中和我们拼命。”嚎叫声中,他单人独枪,冲向北门。
韩彭也是一身血沫,但还保持着冷静。见到石青后禀告道:“我们被算计了。上千悍民军突然从码头杀过来。城门被事先破坏,关不上,悍民军太凶悍了,弟兄们拼不过。”
“什么都不用说了。拼吧。你收拢兄弟退下去,我来挡一阵。”石青很平静,事已至此,惟有拼死搏命。
一个人,一杆枪,石青迎着上千悍民军冲上去。
敌人如潮,汹涌扑来。石青屹立街心,如同大山一般,硬生生挡住潮水的冲击势头。寸步不让、滴水不漏。敌人巨浪般狠狠扑上,一浪接着一浪,循环不止,无止无休,他一声不吭,默默地舞动铁枪,堵住每一个缝隙。
面前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血水淹没了脚面,敌人依然奋不顾身地冲上来。体力以惊人的速度衰歇,石青感觉身子渐渐迟钝下来。
“|叮——”一声轻响,终于有人能实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