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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人?他们会来救援?”王朗有些疑惑。“大燕尊奉大晋朝廷,与我后赵一直是宿敌啊?”
“此一时,彼一时。”
张举眼中精光闪烁,胸有成竹道:“鲜卑慕容南下之心久矣,之所以停留幽州不前,打得是坐山观虎斗的主意,一俟冉闵与襄国斗得筋疲力尽之时,他们就会出来收拾残局。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等他们成了气候,岂有蒲家那帮人的立足之地?哼!张某定将他们早早拖进局中来。”
王朗精神一振。“太尉可有计较?”
“张某正在布饵。一旦香饵布下,由不得慕容俊不来。”张举嘿嘿连声,盯着王朗的目光却殊无笑意。“清誉直管听某吩咐就是。”
“诺!”王朗亢声应诺,这一刻他心中再也没有了惶恐和不安。
大晋永和七年正月初八。
元日节刚刚未过罢,张举、赵庶等一帮老臣上书石祗,请石祗去皇帝号,换取他国同情,从而向他国请求援兵,以解襄国之围。石祗见奏暗自恼怒,却不敢对这帮老臣如何,只能置之不理。
张举、赵庶锲而不舍,每日一奏,连着上了三份劝退表。
附和张举、赵庶的官吏初始只是汉人世家,没多久,禁受不住大魏军恐吓的胡人单于酋长跟着附和起来。此时石祗不能再装糊涂,只得召开朝议,没想到朝议一开,张春、王朗等军中过半武将即刻站出来响应张举、赵庶之议,石祗退位已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了。
正月十六。石祗下诏宣布去皇帝号,自称赵王。历史上,石祗去皇帝号是二月份的事,因为石青的出现,历史进程有了些改动,以至于石祗提前半个月放弃皇帝称号。
石祗就任赵王后,办得第一件事就是派遣张举出使大燕国。你张举不是说去皇帝号可以请来援兵吗?哪你就去试试吧,请不来咱们再算这笔帐。
“大王直管安心。微臣此去,必定请来救兵。只是…”
张举一笑,说道:“大王需得给燕王写一份书信,言明若是大燕国愿意出兵,大王愿意奉上传国玉玺,并尊大燕慕容氏为兄,日后两国世代和好,永为兄弟之邦。”
“传国玉玺?寡人哪里有传国玉玺奉上?”石祗不明所以。
张举在怀中一掏,拿出一个木制印章,印章上刻有“受命于天”四个古朴篆字。他在石祗面前一晃,道:“大王直管写书就是了,微臣等着用印呢。”
石祗依言写了,用上小鉴。
张举将木质印章在书信上一按,收起书信,又道:“大王还需给冉闵写一封乞降书,言道愿意献上传国玉玺以乞降,只求保全身家性命。”
“嗯…”石祗低哼一声,一闪念,已明白了张举的用意,当下再无二话,又给冉闵写了一封谦恭的乞降书,盖上小鉴。
张举在乞降书上盖上木质印章,随后将木质印章交给石祗,道:“大王静候佳音,勿须多久,微臣便即带大军回转。”说罢,从容出宫。
回到宅第,张举一边命江屠收拾行装,一边请人招来王朗,密密叮嘱道:“清誉。此番北上,请来援兵之后,张某打算直接去并州二弟那里,不再回转襄国了。只是张某家眷还在襄国,思之令人不安……”
“太尉放心。有王朗在,必定护得贵眷属平安。”王朗慨然承诺。
“有清誉照顾,张某就放心了。”张举点点头,思虑着说道:“襄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清誉切切小心在意,一有机会,立即带人离开。或去并州找我二弟,或去豫州,芝华(张焕)和他兄长都在许昌。”
王朗点头称是。
正月二十五晚。张举在江屠和一百名骑士的护卫下,从西门离开襄国,绕道西北,沿着太行山东麓北上,避开围城的大魏军后,转道东北,前往清梁。
第五集 第四十九章 再见佛图空
若是将幽州南下冀州的路线粗略地分做东、中、西三路的话,清梁就是中路上的枢纽。清梁份属河间郡,乃冀州最靠北的县份之一,位于幽、冀两州交界处中心。幽、冀之间的来往交通大多经由此地。
半年多前,燕王慕容俊兵发鲁口,在清梁受到邓恒麾下猛将鹿勃早的突袭,险些功亏一篑。此战过后,慕容俊回返蓟城,命令大燕军先锋悦绾率三万精骑在此驻扎,以为大燕军南下的前突部。
公正地说,大燕军若是南下,从中路清梁攻伐冀州并非一个很好的选择。
清梁东南是幽州邓恒七八万大军盘踞的鲁口(今河北饶阳),西南是襄国石祗治下的中山国(今河北定州市一带),正南面对着冀州方向的石琨。若由此南下,大燕军势必像楔子一般,直插冀州腹心;这个楔子钉的愈深,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也就愈大。
与这种冒险的中路突进相比,无论是从东路的渤海郡或是从西路的中山国南下都要来得安稳、容易许多。大燕军却一反常态,在东、西两路收缩固守,只将机动兵力集中到了清梁。
个中原因张举曾和不少人探讨过,很多人认为,这是大燕国对襄国表示友好的姿态。以此证明,大燕军马无意南下,只打算清剿清梁东南方向——鲁口的邓恒。
张举不会如此天真。
大燕军确实摆明了不愿南下的势态,但是,他们这般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清剿鲁口邓恒,而是为了让襄国没有后顾之忧地和冉闵拼杀,以便收拾残局时更为便利一些。一旦认识到这一点,张举便有意将大燕军尽早拖入襄国之战的漩涡。他不愿意让大燕国来做最后的渔翁。
经常山郡向东,张举先往冀州走了一趟,与汝阴王石琨深谈一番后,这才折转北上。
大晋永和七年二月初二。张举来到清梁。
距离清梁城尚有数十里,鲜卑游骑的身影便开始在四周出没;张举指令江屠前去接触,报出大赵特使和南和张氏的身份,并请见大燕军前锋御难将军悦绾。游骑这才离去。等来到清梁城外,看到一个年青精明的白胡将领率队候在城下。张举知道,那应该就是悦绾。
悦绾大约二十七八岁,作为非慕容氏鲜卑人,在这个年龄能率军独当一面,可谓深得慕容俊、慕容恪看重了,其才情勇智自然不差。
见到张举,悦绾在战马上一揖手,不卑不亢地招呼道:“大燕国悦绾见过张太尉,太尉远来辛苦,请入城歇马叙话——”
“承蒙盛情,不胜感激。打扰了”张举在战马上揖手还礼,从容入城。
清梁是个县城,平时也就一两万人,三万鲜卑精骑一来,连人带马将这个小城塞得鼓鼓囊囊,鲜卑人、扶余人、高句丽人、塞外汉人…一伙伙一队队来来去去,拥挤之中又有几分热闹气象。
张举穿梭其中,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越来越恼怒,主人的觉悟越来越强烈:这些‘外人’真把中原当作自己的家了!哼——
“太尉!请——”
悦绾打断了张举的思绪,原来他们已到了清梁县衙——悦绾临时的中军驻地。张举强自压下心头忿怒,翻身下马,进了县衙,在悦绾的引领下来到一个大堂坐定。
“悦将军。张某此行乃奉我主赵王之命,意欲北上拜见燕王,并有要事相商,不知燕王是在蓟城或是龙城?”张举就座以后,开门见山地敞开话题。
“赵王?”悦绾有些不解。
“我主已去皇帝尊号。是以……”
悦绾不宜察觉地笑了一下,道:“不瞒张太尉说,燕王刻下既不在龙城,也不在蓟城,就在清梁。”
“什么——”张举霍然站起,正旦日才过去多久,慕容俊怎么就会在清梁,难道他没有回龙城祭祀?
悦绾似乎知道张举的疑惑,饶有意味地笑着说出了答案:“元日在龙城祭祀罢历代先王,燕王便即冒着风雪启程南下,昨日刚刚到得清梁。张太尉与燕王可谓有缘啊。”
有缘?慕容俊,原来你也知道着急,匆忙南下只怕是担心错过渔翁之利,白白便宜了冉闵吧。
张举暗自冷笑,对诱使鲜卑大军南下已经胸有成竹。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佛号。“弥勒佛。张太尉何以来得如此之迟?”
堂前猛地一暗,两个人影随之出现在门前。来得两人背对着光,面容显得模糊不清,然而,不需要细细辨认,张举已从声音听出其中一人是谁。
“佛图空!”
张举惊呼一声,双眼一咪盯住那个高大肥胖的身躯厉声质问:“汝怎会在此!”
邺城铜像浇铸失败之后,佛图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任何踪影。张举以为他逃回了西域或者是被哪一股流民盗匪给害了,并一直暗暗可惜,没想到此时竟在这里出现。
眼前一亮,佛图空和同伴进入大堂,日光再次涌进来,驱散了阴影,洒在佛图空笑容可掬的肥脸之上,张举心头一暗,感觉堂上的阴暗一瞬间都移到了自己体内。
“哈哈哈。弥勒佛。贫僧原本就该在此,亦一直在此…”
佛图空一揖手,大笑道:“我佛有万千化身,张太尉以往乃是受幻象所惑了。”
原本就该在此!一直在此!
听到这里,张举心中一片雪亮。自己和老蒲洪看错了,佛图空早就倒向了慕容鲜卑。两人试图利用佛图空在信徒中的影响,以对抗冉闵;佛图空反过来利用他们祸乱中原,为鲜卑慕容南下铺平道路。
想明白这些,张举霍然一凛,大冷的天,他却感到身上毛炸炸的,瞬间冒出了一层透汗。鲜卑慕容眼光之长远,布局之早,当真可惊可怖。石虎死后,中原乱成一团,无论是冉闵、自己,或是蒲洪、姚弋仲、石祗,都是这团乱局中的棋子,身不由己,懵懵懂懂,难以清晰地认清大势。鲜卑慕容和大晋得以置身于棋局之外,却是洞若观火。只是大晋朝廷昏庸无能,既无落子之力,也无布局之智。如此一来,只能便宜了鲜卑慕容,天下只有这一家能够下好这盘大棋。
“张太尉。来,贫僧为你介绍——”佛图空不知道转眼间张举已经转了无数念头,他收起嬉笑,肃手指着身边之人庄重地道:“这是燕王四弟,大燕辅国将军慕容玄恭。”
慕容恪!!!
张举又是一震。
在大赵,慕容恪的名头远比慕容俊响亮得多,大赵朝廷自石虎以下,很少有人没吃过慕容恪的苦头。棘城之战、密云之战,慕容恪不仅将扬名天下的石虎、蒲洪、麻秋等凶神杀得狼狈逃窜,并以此威名奠定了大燕国的根基,大赵自此不敢对北方再动刀兵。其后他灭宇文鲜卑,平扶余、扫高句丽,败新罗…每一次胜绩传来,大赵朝廷就要震动一次,以至于石虎不得不改变方略,对大燕国专攻为守,在幽州屯积下重兵,时刻防范慕容氏南下。
对这一切,张举知之甚清,对慕容恪之名可谓如雷贯耳。可当慕容恪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佛图空开口引见……
很清秀的年青人,年青得让张举有些妒忌;清秀得有了两分柔美,极易让人产生腼腆的感觉;合着安静沉默的姿态,整个人就像幽谷中的兰草;遗世独立,深沉内敛,不带一点浮华,没有一丝惊艳,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张太尉。”慕容恪笑了笑。
张举悚然清醒,意识到失礼之后,他恼怒地收回目光,将南和张氏家主的架子端了出来,淡然一揖道:“原来汝就是大燕辅国将军,幸会幸会。”话音未落,张举就感到悦绾的目光刀子一样刺在自己背上。
慕容恪却未在意,还了一揖,随即一伸手道:“太尉一路辛苦,请坐下说话。”
明知自己有求于人,处在下风,但南和张氏的声名却不容张举谦卑,遇到佛图空时的挫败感刺激的他越发在意身份了,以至于对慕容恪的谦和半点也不领情。
“吾受我主重托,辛苦一些倒也无妨。”张举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口气一变,直言道:“我主命吾前来拜见燕王,有要事相商,不知燕王……”
悦绾看向张举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佛图空哈哈大笑,打趣道:“多日不见,张太尉风采依旧还是这般犀利。哈哈……”
慕容恪径直在首位坐下,似乎没有听出张举话中蔑视之意,和声道:“张太尉稍安勿躁,国事繁重,王兄一力担之,难得闲暇。是以命慕容恪前来见见太尉,一探究竟。张太尉有何要事,可先说与慕容恪知道,若是慕容恪不能作主,自会回禀王兄,请王兄决断。”
话说到这里,张举也不再废话,掏出石祗分别写给燕王和冉闵的书信,放在案上,直接道:“张举奉我主赵王之命前来,却是开门揖盗,敦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