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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社会,富者可以愈富,但贫者决不能愈贫,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最起码的底线。
但是,要守住这个底线,却又是何其艰难!
那一世,他的国家就不用说了,仅仅三十几年,便水落石出:贫穷的,当得贫穷,富贵的,大享富贵。
就是那些kao掠夺起家的西方国家,景况更是不容乐观。
福利资本主义的欧洲,因为掠夺越来越不容易,所以,福利资本主义越来越难以为继,各种社会问题便越来越层出不穷。
竞争资本主义的美国,同样是因为掠夺越来越不容易,那些大财团便不得不把掠夺的目标越来越多的对准自己本国的国民,于是,美国和欧洲的问题也如出一辙。
苏联和美国,这两个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它们崩溃的都是何其突然,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尤其是美国,苏联崩溃之后,即便美国开始迅速衰落,也很少有人认为美国会在百年内让出第一强国的宝座,但谁曾想……
当美国再也无法通过掠夺,维持让全体国民享受先前的那种幸福生活时,因为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崩溃就在瞬间降临。
贪婪是毁灭的根源,个人如是,国家也如是。陈海平默默走着,思索着他是不是已经走过头了。
远人不服,修己之德。
陈海平也曾同很多人一样,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感到这其中蕴含着某些本源性的智慧。
没有人可以预见到一种思想在千年后所造成的结果,但结果就是结果,而结果又才是最重要的。
“想什么呢?”忽然,孙茜在丈夫的怀里动了动,问道。
想千年之后的事儿重要,但享受眼前的这一刻更重要,陈海平手臂紧了紧,然后大手又往现在不该去的地方溜达了溜达。
孙茜的身子登时就软了。
媚香楼也在夜市,在小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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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丽算是一位风尘中的侠女,性情极是仗义豪爽,但同时,李贞丽又眉眼玲珑,有长袖善舞的本事,极善交际应酬。
所以,李贞丽结交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高官显宦。
像李贞丽这种女人,是没人敢欺负的,如果有谁敢撒野,那就会犯众怒,所以她们可以卖艺不卖身,即使卖身,也是她们自己看得上眼,心甘情愿的。
年纪渐长之后,李贞丽自己在秦淮河畔开了一家媚香楼。北京大变,南京又变成了国都,媚香楼的生意自然大好。
像媚香楼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李贞丽对北京的情势一清二楚。
对北京的一切,李贞丽都极为好奇,尤其是女人竟然可以像男人一样当官。
李贞丽的心早就动了,在得知北方关于妓院的相关规定后,她终于决定去北京亲自看一看。
到了北京,李贞丽很容易就下了决心,把媚香楼搬到北京来。
把媚香楼搬到北京来之后,李贞丽就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北京和南京的不同,她在南京不受欺负,那是她自己的本事,但在北京,她不受欺负,不用凭本事,因为人人都一样。
在南京,即便受到各方的关照,但有时受些窝囊气还是难免的,可在这北京城,一点气都不用受。
在京城,别说来捣乱耍横的,就是撒酒疯都撒的很温柔。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酒疯很容易撒,但后果很严重。轻的,做仨月无薪工作,比如掏粪什么的;重的,去草原种树开荒什么的。而且,条条框框规定的很清楚,谁适合哪一条,人人清楚,绝对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李贞丽自己就亲眼看到过一个例子。
刚到北京那会儿,李贞丽遇见一个在京城很有地位的大商家的儿子喝高了,把人打了,本来按规定得去草原旅行一年,但花上钱了,就把工作换了,换在本地掏三个月的粪。
这就已经让李贞丽目瞪口呆,但更目瞪口呆的事儿还在后头。没过三天,李贞丽就听说,涉及此事的三个捕快全被开除,而且终生不得录用。至于那位大商家的儿子,草原旅行还是一年,但办换工作这事儿的那位则要去草原旅行三年。
这件事儿,李贞丽首先震惊的是花了钱,却仅仅把工作换了,而这就说明执法严厉到了什么程度,要不然,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
其次,李贞丽震惊的是惩罚之严。
李贞丽虽然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但论见识,很多男人也是远远不及的,她知道这些做法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些做法的一个最大的后果是老百姓不怕官了,而老百姓不怕官了,结果就是“官”再也不敢轻易胡作非为了,而“官”不敢胡作非为,反过来,老百姓就更不怕官了……
这是一个极其要命的循环,北方有这样的循环,那江南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北方的。
这是李贞丽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从而提前趋吉避凶,把媚香楼从南京的秦淮河畔搬到了北京城的小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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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媚香楼照例是高朋满座。
媚香楼是最高等级的青楼,来这里的客人,生理的欲望是次要的,心灵的享受才是主要的。即使有生理的欲望,你也得凭着本事,让心仪的女子心甘情愿投怀送抱才行。换句话说,这也才是媚香楼这种地方最大的乐趣所在。
陈海平知道,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女子,青楼是最多,也是最集中的所在。而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那些才华横溢的男人,和妻妾谈心的极少,青楼里的才女才是他们谈心的对象。
在媚香楼这种地方,龟公、大茶壶、老鸨子什么的,这些俗物是没有的,这里就是打杂的,也都是文质彬彬的。
迎客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见陈海平和孙茜进来,赶紧迎上去,笑道:“二位先生,里面请。”
落座献茶,陈海平喝了一口茶,然后举目四下打量,心里也不由暗赞了一声:虽说这里是卖笑的青楼,但真是清雅到了极点。
这时,迎客的女子才恭敬地问道:“不知二位先生预约了没有?”
陈海平轻轻摇了摇头。
迎客的女子刚要开口说,这个时候到媚香楼来必须得预约才行,但话到舌尖却又咽了回去。
女子道:“二位先生,您请稍等。”
陈海平道:“无妨。”
女子点手招来一个侍女,站在一旁服侍,然后起身向楼上款步走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惑解
李贞丽正在应酬。被叫出来后,迎客的女子低声道:“老板,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没有预约。”
眉毛动了动,李贞丽道:“怎么,他们不讲理?”
女子摇头,道:“没有,是我看那两位客人极不寻常。”
李贞丽奇道:“怎么个不寻常?”
女子道:“那两位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夫妻。”
这可新鲜,李贞丽想了想,吩咐道:“你把他们让到我的客房。”但刚说完,李贞丽又道:“慢,还是我亲自去吧。”
下了楼,一见坐在客厅里的两人,李贞丽就知道手下人没看错,这两人确是极为不凡。
李贞丽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要不凡。
气度,在李贞丽眼中,不要说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就是能沾上点边的都没几个。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气度”这个词最完美的解释。
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该用什么态度,李贞丽本能地就知道。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李贞丽亲自上前招呼,把这一男一女两人请进了自己的客房。
这间客房就是李贞丽自己寝室的外厅。
落座之后,李贞丽歉意地道:“二位先生,真是对不住,暂时没有姑娘陪你们了。”
孙茜上下打量李贞丽,她对这个女人极为好奇。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优雅的典范,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怎么都是那么优雅?青楼的女人都这样吗?难怪男人们都愿意往这儿钻。
陈海平笑道:“没关系,我们就是来坐坐,有杯茶喝就可以。”
闲谈了两句,李贞丽忽然道:“两位先生,我有个小女儿,小曲唱的还行,要是你们不嫌弃,可以让小女来唱一曲。”
陈海平一听,正中下怀,就道:“好啊,那就有劳了。”
李贞丽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进来。
小姑娘的模样清秀之极,眉眼间灵气逼人。陈海平一看就可以断定,这个小姑娘一定就是那个名垂千古的李香君。
小姑娘进来,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地行礼,活拖像个小大人。
孙茜看的哈哈直乐,喜欢的不得了,她把小姑娘叫到跟前,拉进了怀里,喜欢的不行。
见女客人很喜欢自己的女儿,李贞丽松了口气,这时,她看到气度不凡的男客人向女儿的脚看去,就在一旁道:“这孩子是我收养的,命苦,一直颠沛流离,所以就没有裹过脚。”
陈海平心下恍然,也称赞这个女人确实聪明。
他的手令虽然是让调查李贞丽,但有关的补充资料也很充分,其中就有李香君的详细情况。
李香君本姓吴,苏州人,天启四年生。比自己的三个儿女只大一岁。
李香君的父亲原是一位武官,因系东林党成员,被魏忠贤一伙阉党治罪后,家道败落,一家人飘泊异乡。
就在一年前,李贞丽巧遇李香君,便把李香君收为养女,改名李香,号香君。
听李贞丽这么一说,孙茜心下恻然,把李香君抱在怀里,叹道:“唉,可怜的孩子!”
对自己好不好,孩子本能地就能分辨出来,所以,李香君在孙茜怀里极为乖巧,惹得孙茜更是喜欢。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但还是多少能听到些的,这时,李贞丽蓦地发觉外面似乎静了下来,侧耳一听,一点丝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心中奇怪,李贞丽道:“二位先生,想听什么就吩咐香君好了。”
摆了摆手,陈海平道:“好。”
李贞丽欠了欠身,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见陈海平点头,李贞丽轻轻退了出去。
一出屋,就见先前迎客的女子站在外面的过道里。
“怎么了?”李贞丽问道。
女子低声道:“老板。客人都走了。”
李贞丽一愣,问道:“为什么?”
悄悄用手指了指屋里,女子低声道:“可能是因为他们。”
李贞丽大吃一惊,她可是知道那些客人都是什么人的。望着女子,李贞丽吃惊地道:“他是……”
女子点了点头,道:“老板,我看见了好些个侍卫。”
绝对错不了了,李贞丽的心怦怦直跳。
李贞丽回来后,一见李贞丽的神色,陈海平就知道李贞丽知道他是谁了,就道:“李先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李贞丽慌忙道:“大人,不敢当,有什么话您吩咐就是了。“
陈海平道:“我夫人很喜欢这孩子,我也喜欢,我们想收这孩子为义女,你看可好?”
李贞丽懵了,孙茜也有点发傻,但转瞬间,就觉得这还真是她的想法,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
清醒过来后,李贞丽大喜,立刻道:“大人和夫人收香君为义女。那是香君的造化。香君,快过来,给义父义母磕头!”
轻轻摆了摆手,陈海平道:“磕头就免了。”顿了顿,又道:“李先生,我们想把香君带回去抚养,你看可好?”
听陈海平这么一说,李贞丽心中大为不舍,但又根本不可能拒绝。香君跟着自己,再好,也是地位低下的女子。但跟了陈海平夫妇,那香君的地位就彻底变了。
一咬牙,李贞丽道:“一切都由大人安排。”
点了点头,陈海平道:“李先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香君被陈海平收为义女,那这个媚香楼显然就不能开下去了。心头黯然,李贞丽垂首道:“妾身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
“嗯……”想了想,陈海平道:“如果你离不开这种生活,可以一切照旧。要是不想干了,不知你想做些什么?”
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些什么?李贞丽神色茫然地看着陈海平。
微微叹了口气,陈海平道:“要是不想做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去太学教书,也可以去政府部门做事儿,还可以进报社,总之,能做的事儿多了。”
李贞丽晕了,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对啊,陈海平是谁啊,她干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果可能,谁愿意一辈子都混迹于青楼?李贞丽也是孤儿,没有一个亲人,又没有遇到一个可心的男人。就是遇到了,也是给人做妾,一辈子让人瞧不起,受尽委屈,倒不如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
可是,繁华过后的落寞、凄苦,又有谁知?
李贞丽眼中尽是茫然凄苦之色,而且看上去李香君对李贞丽的感情也是极深。想了想,陈海平又道:“李先生,这个先不谈。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和香君一起搬到我那儿去住。”
李贞丽彻底晕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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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倥偬,转眼间就到了一八五六年的初秋,十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半。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