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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话说得好:“他两个若是聪明,不至于被人陷害利用,足见得还是自己蠢,这样的蠢货朕要来有何用?”
此话一出,那些想为安王求情的大臣也歇了心思,至于高氏母子会如何意难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罢了。
宫里少了作妖的人,生活平淡得近乎乏味,傅瑶只好趁着元祯不注意,抽空去上林苑骑骑马锻炼身体,余外便再无其他乐趣。
唯一值得动容的就只有一件事:张德妃的身子越来越坏了。当初她因舍不得远行才有意夸大病势,不想这话真个应验,他们出去的这几个月里头,张德妃不知遭了什么磨难,短短功夫就缠绵病榻不起。
傅瑶去看过她几回,只觉张德妃脸上半点肉也没有,只余一层薄薄的皮包着骨头,眼看着活不长了。可怜了三皇子,他还这样年幼,今后若无生母照拂,该如何是好?
夏天结束之时,张德妃也终于撒手人寰,皇帝命将三皇子抱给周淑妃抚养。这原是应当的,几个高位的妃子里头,数周淑妃为人最稳重大方,何况德妃在世的时候,她就常去长乐宫帮忙看顾料理,三皇子本就亲近她些。她又没有子息,定会衷心爱护三皇子。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件恰到好处的事。
宫里向来是不缺新生命的,继张德妃的丧仪落幕之后,长久以来默默无闻的董美人却爆出了一个喜讯: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迅速地冲淡了宫里本就浅淡的悲伤。对皇帝而言,这块肉的意义更为重大:证明他并未完全年老——男人和女人都惧怕衰老,只不过女人需要的是停驻容颜,而男人,更多的是通过子嗣来显示自己的年轻。
红绡制成的床帐已从钩子上放下,外边只能影影绰绰瞧见里头的人影,傅瑶于是放心大胆地为元祯按摩赤裸的肩背:他的肉有时候结实的发硬,按在上面像按一块石头,自然这也是因为工作疲累的缘故,傅瑶正好趁机展示自己的贤惠。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我去拜见母后,见母后脸色很是黯败,宫人们回说,母后这几天都睡得不好。”
猜也能猜出什么缘故,每常哪个妃嫔得了势,赵皇后都得生半天气,更别说这回硬生生添出个龙子来。董美人固然算不得出色,可她肚子里那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元祯仍是闭着眼,声音微微的,“既如此,你得空便多劝劝母后,劝不动也罢了。”
赵皇后自己喜欢生闷气,傅瑶哪有什么办法替她纾解心结,但是她也和赵皇后一样,对这个未曾出世的孩子略具戒心。天底下宠爱幼子的父亲不在少数,万一皇帝哪天昏了头,想改立太子怎么办?董美人据她瞧来是个良善的,可是权势富贵最能打动人,难保董美人生下皇子后不会成为他们的敌手,何况董美人的父亲在朝中官职也不低呢。
元祯一贯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大概以为自己的地位稳若泰山,可是傅瑶觉得,任何事物都不该太想当然,必得做足万全的打算才好。
于是她停下放在元祯肩上的手,在他耳边呵着气道:“殿下,我想着,是否让笃儿也去御书房走动走动?”
第126章 小产
凡事都得防范于未然; 未免董美人肚里那个出世后皇帝偏爱幼子; 不如趁早让笃儿占据了皇祖父的心。何况从前些时草原上养病的日子瞧来,成德帝对元笃的确很喜欢。
这样对巩固元祯的地位也有利:不管想不想; 储君之位是不可废的。若废了; 就等同于死路一条。
元祯只是意兴阑珊地点点头; “随你罢。”
傅瑶对这种消极的态度有些不满,她这样使心用计都是为了谁呀?眼前之人偏当没事人般; 难免叫她觉得痴心错付。
傅瑶怏怏地躺下去,元祯瞅了她一眼,忽然轻轻的笑起来,拥着她道:“阿瑶; 我倒是想着,趁着年轻; 再多生一个为好……”
言语里仿佛有意跟皇帝轧苗头似的,父子俩比着生。
傅瑶如同被蛇蛰了一口; 连忙挣离他的怀抱。这两年她抓紧锻炼; 好不容易让肌肤紧实了些,但是那放大了的腰身可不能复原如初了,若是再来一个,可不得前功尽弃了么?
何况她如今已经儿女双全; 再多些也是锦上添花; 而非雪中送炭; 何况生出来是个听话的还好,若是个顽劣的; 她可得操不少心。
傅瑶自然不可能说自己私心犯懒,而是故作天真的看着元祯道:“殿下对皎皎和笃儿不满意么?”
拿孩子来说事,顺理成章地做了她的挡箭牌。
元祯一脸正直的摇了摇头,“不是,孤只是觉得这东宫太冷清了,若再添几个人,或能热闹好些。”
敢情那些宫人太监在他看来都不算人的,傅瑶觉得很是无语,但是转念一想,元祯这种心思或许正代表了大多数古代士大夫的理想——定得儿孙满堂才算圆满的。
她懒得与元祯抗辩,拱了拱身子,将头埋进被子里。在古代这种缺乏有效避孕措施的条件下,她只有通过降低频率来减少命中率。
元祯岂肯容她安心睡觉,跟着她钻入棉被中,那样健壮的身量,难为他的动作还像水蛇一样灵活。
被子里两个人厮缠在一起,傅瑶挣脱不开,只能软语求饶道:“我累了,殿下不如明日再来吧。”
“无妨,孤帮你除了火,你会睡得更香。”元祯恬不知耻的说道。
这就是以后要执掌天下的太子呢,外表是一副明君皮囊,内里却是妥妥的昏君模样。傅瑶恨恨的想着,这么多年为何就没人看穿元祯的秉性呢?他究竟怎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纯良无害的太子形象的?
虽然要利用年纪幼小的笃儿,傅瑶内心并不觉得十分愧疚,毕竟这也是为了笃儿的将来着想。
已经入秋了,天渐渐转凉,傅瑶为他紧了紧风帽,叮嘱道:“在你皇爷爷面前要听话,不许顽皮生事,不然惹恼了你皇爷爷,阿娘就罚你不许吃东西。”
这种幼稚的威胁对元笃来说并不管用,他几乎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当然冷淡也可能是傅瑶的错觉,毕竟元笃这小子从小面瘫,要不是他生在皇家,傅瑶还得担心他以后找不找得到媳妇。
她拍拍元笃的后脑勺,“去吧。”
便看着笃儿跟上他阿爹的步子,将小手放在元祯宽厚的手心里,父子俩一起上书房去。
元祯还不忘回头投来深情的一瞥,看得傅瑶眼角直抽搐:论起沉重知大礼,笃儿比他阿爹还强上许多呢,或许两个人的年纪该颠倒过来才是。
事情如傅瑶预计的那般,成德帝当日就留了笃儿用膳,看来即便知道有人讨好,皇帝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子,傅瑶便放了一半的心。听说皇帝还有心教笃儿认字,连元祯小时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如今祖孙三代齐聚在一起,御书房都快变成他们的会所了。
傅瑶自是乐见其成的,只是笃儿这一忙起来,皎皎的日子便乏味了许多。宫里的人口本来就少,同龄的更是少之又少,每常皎皎总是同昌平、笃儿两人说笑玩闹,少了个笃儿,便失掉一半趣味。
她在傅瑶跟前抱怨了几句,傅瑶便笑道:“怎么不找你小叔叔去?”
三皇子失了生母,正在孤苦伶仃的时候,虽说小孩子或许还不懂什么叫心绪沉痛,但若有人宽解他陪他作耍,他或许能及早走出丧母的阴影。
皎皎摇了摇头,“淑妃娘娘看的紧,不让我和姑姑见他。”
三皇子也到了读书进学的年纪,听说周淑妃已请了一位渊博的先生,早早地为元福启蒙。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皇帝将三皇子交给她抚养,她自然得负起教育的重责。只是这般性急,傅瑶总觉得与周淑妃平日淡泊的形象相悖。
她捏了捏皎皎的肩膀,“随阿娘去看看董美人吧。”
董美人自从有了身孕得陛下看重,也有了自己独立的宫室,虽比不得四妃那样宽敞富丽,但就她现在的位分而言,已经相当奢华了。
傅瑶去时,李昭仪正坐在床头同董美人说话,一旁的昌平却似猴儿般坐立难安,见到傅瑶母女,立刻欢喜的站起身来,“傅姐姐,你也来了。”
傅瑶将一株雪参交给殿中的宫人,上前笑道:“许久不曾探望美人,今日恰好得空,就来看看。”
董美人脸上有些为人母的羞涩矜持,“有劳太子妃费心了,皇后娘娘也才托人送了几株上好的山参过来,太医说正好用得上。”
赵皇后身为六宫之主,面子功夫一向做得最足,只是她送什么礼也不跟傅瑶通个气,险险重了样儿,倒叫人笑话。
好在她们婆媳不睦也不是什么秘密,傅瑶厚着脸皮挡一挡就过去了。她也寻了张杌子在床边坐下,瞅着董美人微微凸起的腹部道:“美人这肚子不怎么显,几个月了?”
董美人道:“才刚刚四个月,太医说母体孱弱,胎儿会生得瘦小些,但只要注重调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她看着皎皎笑道:“皎皎,马上又有人陪你玩了,你喜不喜欢呀?”
“不喜欢。”皎皎断然摇了摇头。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傅瑶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后悔来之前没有叮嘱皎皎,说出这样不该说的话。虽说童言无忌,可有身子的人难免多心,恐怕董美人还以为是她教的,从此视她为敌,那就麻烦了。
正愁如何圆过去,就听皎皎扁着嘴道:“她们都说马上又有一位小叔叔,年岁比我小,辈分却比我大,我才不愿意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捧腹,李昭仪眼泪都快笑出来,“瞧你这孩子心眼小的,辈分算得什么呢,谁还敢小瞧你不成?”
又推搡着傅瑶道:“这孩子倒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成日家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经大事却不留心。”
傅瑶颇觉汗颜,她在这宫里可不就是混吃等死嘛,除了死生之外,还有什么大事?
当然皎皎说了这些话,尴尬的气氛立刻消弭无踪了,童言无忌在这时倒成了好事,董美人柔和的笑道:“那就借女孙吉言,助我一举得男吧!”
她扭头看着傅瑶等人叹道:“我也不求多的,只想有个孩子,不至于落得晚年孤清罢了。”
话是这么说,众人彼此心照不宣:若仅仅为了热闹,也不必硬要求个皇子了。只是在这宫里,有了子嗣才有依靠,董美人这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
正说得热闹,就见侍女来报:“美人,小厨房的药煎好了,您现在可要服用?”
为保胎气稳固,董美人一直在喝太医开的安胎补药,一顿都不落下。她点点头道:“端上来吧。”
李昭仪便趁势告辞,“那妹妹好生休息,本宫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董美人靠在枕上,也未肯欠身,只含了一缕矜持的微笑,“劳烦姐姐了。”
待出了殿门,李昭仪便向傅瑶皱眉道,“自从有了身孕,董美人的气质也不比从前了,从前多么做小伏低,如今倒跟怀了个金元宝似的。适才我去了半日,她像个菩萨在床头坐着,好像只有她才算得尊贵之人,真是好生气闷。”
李昭仪虽性情随和,但宫中规矩为大,董美人见了她却不行礼,也难怪她生气。
傅瑶微微一笑,“董美人身怀龙裔,脾气自然骄傲些,昭仪娘娘您心胸豁达,不跟她计较就是了。”
李昭仪是个快人快语的,一向言语胜过行动,虽然生气,发两句牢骚就没事了。傅瑶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两句,她那点不快也就荡然无存了。
两人正要下阶,忽闻身后传来嘈杂之声,继而就看到侍女们行色匆匆,有一个甚至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李昭仪逮着一个宫女问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那宫女虽急切,还是施了一礼回道:“董美人喝了那碗补汤就嚷嚷着腹痛,奴婢们正要去请太医过来。”
李昭仪同傅瑶面面相觑,对这突然的变故同样惊讶。
第127章 谗言
董美人的孩子没能保住。
太医们忙忙碌碌折腾了半宿; 结果还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出来; 而据那围观的好事者道,光血水就接了半盆子; 更别说断断续续的呻吟是多么凄惨了。
傅瑶没有亲自去瞧; 她实在是害怕。初来深宫之时; 她的确怀着许多恶劣的假想,但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 她反而觉得这宫廷不及预想中那般可怕,蠢钝如郭氏女,刚愎如赵皇后,都不曾对她平静的生活有半分影响; 元祯更是一心一意地护着她。或许正是他的保护一点一点麻痹了傅瑶的意志,如今她骤然听闻这样的惨象; 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
事出必有因,董美人的小产非关意外; 乃是人为。皇帝雷厉风行; 下令严查,很快就有宫人受不住刑,供出幕后主使——原来负责煎药的宫人中,有一个便是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