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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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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听听元祯对这个千古难题的答案。
  据说标准的回答是,救母亲,然后和爱人一起死。但就连这种回答也有诸多令人不满之处——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元祯答得很快,“当然救你。”
  傅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却也有些好奇,“为什么?”
  元祯抚上她的肚腹,“因为救了你,等于救了两条命。”
  该死,怎么忽略了特殊情况?
  傅瑶懒散地歪在枕上,她就不该问这种问题,给自己找不痛快。
  元祯凑到她耳边,声音隐隐含笑,“生气了?”
  “……没有。”傅瑶闷闷答道。
  元祯瞧她这副模样,更想笑了,勉强才抑制住,找了个话题引开她的注意,“你知道么,元禧昨儿特意来找过我。”
  “哦,为的什么事?”傅瑶仍是懒洋洋的。
  “他说你是个妖怪变的,专能蛊惑人心,劝孤远离你,不然会被你吃得血肉不剩。”元祯憋着笑说道。
  傅瑶也不禁失笑。原来元禧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何受罚,以为赵皇后被她迷得失了心智,才突然要责罚他——真是个蠢孩子!
  这样想想,她这回的确是胜之不武,对小孩子耍这种诡计算什么本事呢?不过也算了,反正她脸皮很厚,不会感到羞愧。连孔子老人家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是女子,元禧是小人,彼此旗鼓相当、不分上下罢了。
  傅瑶靠在元祯肩上,轻轻说道:“若我真是个妖怪呢,殿下又当如何?”
  “孤会心甘情愿地被你吸去精魄。”元祯说道,覆上她的唇。


第39章 落水
  郭贤妃幽居深宫已有数月之久。
  从去年的秋天一直到今年的春景; 她足足呆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来; 赵皇后称她有病; 隔绝了外界探视。连成德帝; 也一次都没来瞧过她。
  姊妹如此; 夫妻亦是如此。所有的情分; 都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
  郭贤妃与外界失去了接触,生活虽仍是照旧; 意气却一天比一天消沉,终日呆呆坐着,两眼无神; 面色苍白——大约是不见阳光所致。
  朱弦匆匆进来,见主子还是这副模样,心下有些迟疑; 终究大着胆子喊道:“娘娘。”
  郭贤妃一动不动。要不是她还睁着眼睛; 朱弦真会以为她死过去了。
  “什么事?说吧。”半晌,郭贤妃才冷淡开口。
  朱弦踌躇该如何措辞,“婢子听得消息,据说陛下有意在傅良娣诞下皇长孙后; 宣她为太子妃。”
  她本以为郭贤妃听到这个消息; 一定会激动得坐起,岂料郭贤妃仍懒懒伏在桌上,“这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奴婢是听椒房殿的留芳说的,据说是陛下亲自同皇后娘娘提起。”朱弦咬唇说道。
  郭贤妃脸上出现一丝苦笑; 声音忽然有些高亢,“好啊!果然还是她得了意!连皇帝皇后都答应了,这回真是再无人可以阻止了。”
  朱弦不禁有些焦急:郭贤妃怎么好像气馁的模样?
  她忙说道:“娘娘,情势危急到这个地步,咱们得快点想出办法来呀!”
  “想什么办法?”郭贤妃瞥了她一眼,“陛下虽还未下旨,意思已经定了,你难道要本宫去求陛下改变心意不成?”
  “这倒不是……”朱弦讷声道,“不过,二小姐可怎么办呢?”
  郭贤妃淡淡抬眸,“事到如今,珊儿的太子妃之位是指望不上了。也罢,天底下多少好男儿,何必硬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郭家这样的门第,尽可以由她挑拣,让她另觅良配去吧。”
  她心下不无唏嘘,这两年为了太子妃之位,下了多少工夫,使了多少算计,到头来连自身荣辱都赔上了,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究竟值不值得?
  罢了,罢了,她也懒得再为郭家操心了。说到底,郭家也不曾为她这个贤妃操心过。她幽居这么久,郭家可曾遣人探问一声么?
  郭丛珊也是如此,这个一贯温柔和顺的女子,现在想起来却只会令她胆寒。自上回那桩事后,郭贤妃才察觉,这位侄女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柔弱——或者说,她所谓的柔弱,不过是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朱弦瞧她这副模样,想来无心再为此事筹谋,只好讪讪出去,心下不禁犹豫:二小姐要她设法,现在贤妃都无能为力,她究竟该如何才好呢?
  朱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信告知一声——赵皇后明面上并未说是禁足,只是幽居养病,自然也未禁止书信来往。
  郭丛珊很快就来了回应。
  朱弦看着郭丛珊寄来的书简,脸上不禁勃然色变。点翠瞧见她的异样,诧道:“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朱弦笑着,趁人不备,将帛书塞进香炉里。
  出了事倒好笑得出来,点翠嘀咕着,到底不关她的事,也就丢开手,忙自己的任务去了。
  朱弦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心中思绪翻腾。这位二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让她做这样的事,万一被人发现,这可是死罪!
  可是……万一成功了呢?朱弦想到郭丛珊允诺的条件,又不禁有些心动:郭丛珊不仅允她万金,还答应若自己成为太子妃,就找机会同太子说明,将她也纳为孺子。
  可以侍奉太子,这是何等的荣耀。
  朱弦回忆起元祯英俊的轮廓,含笑的眉眼,脸上情不自禁红上来。
  若能嫁给那样的男子……真是此生也无憾了。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好。
  *
  元禧伤好之后,依旧常出来闲逛,但自从挨了那一顿板子,比之前可老实多了。现在他不怎么闹腾别人,一个人自得其乐,众人都觉得松快许多。
  这日午后,他原打算趁着起风好放风筝,岂料风筝的线断了,风筝摇摇飘起,不知挂在哪一座宫殿的屋檐上。元禧便暴躁起来,跺着脚让他们快去找寻——这位小爷的脾气,众人哪里敢得罪,只好撇下他,急急地四处奔走。
  元禧却在原地踱着步子,思量该换个什么新花样。
  朱弦觑着机会出来,笑道:“世子爷,您是不是觉得乏闷得厉害?”
  元禧翻起一只眼睛看着她,“你是何人?”
  这瓜娃子果然傲慢,朱弦暗道,依旧陪着笑脸:“奴婢可听说那边御湖里新喂了一波锦鲤,世子爷若有兴,不妨过去看看,晚了就被别人捞走了。”
  “真的?”元禧眼睛一亮。
  “我骗你做什么,世子爷若不信,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朱弦说着,赌气跑开。
  元禧在原地踌躇一回,到底经不住诱惑,起身向御湖方向走去。朱弦躲在一棵树后,也忙暗地跟上去。
  御湖里果然有几尾锦鲤随波游动——当然是朱弦一早放进去的。
  元禧面露喜色,想抓住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奈何既没有钓竿,也没有渔网,他只好趴在岸上,也不怕衣裳弄脏,努力伸手去够那些锦鲤。
  岂料湖边本就泥污苔滑,加之水草绊手,轻易挣脱不掉,元禧一个不慎,整个身子便落入水中。
  元禧虽喜欢玩闹,对水性并不熟悉,扑腾了几下,怎么也上不来——湖岸都是淤泥,抓也抓不住。好在水不算太深,还能扎挣一会儿。
  朱弦看看时候差不多,便悄悄离了湖岸,来到柳树林边的小亭里:傅瑶正在里头看书,秋竹为她打着扇子。
  朱弦匆匆上前,敛眉说道:“傅良娣,诚郡王世子落水了,您快过去看看吧。”便急急离去。
  傅瑶骤然听得这一句,好生惊讶——她本是在这里等元祯,好跟他一块回去用午膳,不想却撞见这一幕。
  秋竹看着朱弦的背影,咦道:“这丫头好生古怪,说话也不看人,还瓮声瓮气的。”
  她却不知,朱弦就是怕她认出,才故意低着头,还刻意掐着嗓子说话。
  秋竹踌躇道:“良娣,你看这丫头的话做的准么?”
  傅瑶也觉得可疑,但人命关天,万一是真的,她们不成了见死不救么?便说道:“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吧。”
  她挽着秋竹的手快步来到御湖边,远远就见湖中有一个身影在扑腾,看样子那人说的是真的。
  秋竹眯起眼睛辨认,“仿佛是诚郡王世子。”
  这熊孩子虽然可恨,也不见得非要他死,傅瑶果断吩咐,“你速去叫人来营救,这会子大约都在歇晌,你往勤政殿方向去,看到当值的,不拘是谁,就跟他说一声,谅来王世子的性命也无人敢轻忽。”
  秋竹有些犹疑,“那么良娣你……”
  “我就在这里看着,”傅瑶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不会傻到自己下水去救。”
  秋竹答应着离去。
  傅瑶隔得远远看着,那孩子仍在湖水中扑腾,小脸憋得青紫,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哪怕是头畜生,那也是一条性命,何况他还是个人?
  傅瑶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朝岸上走去,她在路上寻到了一根粗壮的柳枝,便将其拾起。
  近看之下,元禧的模样还要可怜,身上衣衫尽皆湿透,累赘的贴在身上,嘴唇一张一合,眼睛都疲倦地有些睁不开了。
  傅瑶将柳枝递给他,想看看能不能将他拉上来。谁知元禧人小力弱,抓住了也使不上力,傅瑶作为一个孕妇又处处掣肘,怎么也不能成功。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柳枝扔掉。算了,她凭一己之力也救不了这孩子,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这河岸格外湿滑,万一站久了,连她自己说不定都会掉下去。
  何况,她对这孩子到底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就算有,也抵不过她对自身生命的爱惜。
  傅瑶正待转身撤回,忽觉背后传来一股大力,仿佛有人将她推了一把,她甚至来不及控制身体的平衡,就因去势甚急跌入水里。
  湖面溅起一大片水花。
  *
  朱弦躲在一棵宽大的柳树背后,紧紧地捂着嘴,努力不让粗重的喘息声被人听到。
  她脸上有兴奋,但更多的则是惶然。事情分明在依照计划进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却这样不安定呢?
  或许因为她办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为了那唾手可得的钱财和荣耀,她将赔进两条人命——不,或许还是三条。
  这样得来的一切,果真能问心无愧么?
  朱弦抱着头,又是哭又是笑,脸上近乎癫狂。她觉得她疯了,郭丛珊也疯了,一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做错的事无法挽回,只能极力遮掩——就好像这皇宫,经历了许多腌臜事,不还是照样光鲜亮丽么?
  不,她不能倒下,她得照常回到披香殿,清理掉那些可能引人怀疑的痕迹,譬如鞋底的泥印。
  她只想要活着,像其他人一样活得好,仅此而已。
  朱弦最后看了湖面一眼,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在水里泡着,仿佛肿胀的浮尸。
  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努力将这恐怖的一幕抹去,快步离开湖岸。


第40章 主谋
  从未有过这样的混沌; 傅瑶脑中沉沉一片; 仿佛充塞了一切; 又仿佛尽是虚空。
  自从穿越以来; 她总是刻意保持清醒; 连梦里也带了三分警惕; 这令她觉得安全——同时也觉得疲累。
  现在却难得放松下来。
  真的,她觉得这样挺好; 没有争执,没有算计,远离宫中纷扰; 远离所有的人和事——也包括远离元祯。
  她常在想,假如她可以逃出宫去的话,她是愿意逃的。尽管宫外的生活不见得舒服; 但至少她拥有贫瘠的自由; 而在宫里这种沉闷的空气下,只会一日日消耗她的生命。她必须极力讨好,必须媚笑逢迎,必须争权夺利——人人都是这样过过来的; 没有例外。
  可是她不能出宫; 出宫就只有死路一条,连傅氏全族都不能幸免。倘若不能活着,那自由还有什么意义?
  真累啊。
  要是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原来的家中,那该有多好。那个家虽称不上温馨; 但令她觉得踏实。
  怀着强烈的希冀,傅瑶慢慢睁开眼皮。
  她对上的却是元祯焦急的目光,“阿瑶,你醒了。”
  原来还是在宫里。
  两行眼泪渐渐下来,傅瑶颤颤巍巍的抓住元祯的手,“殿下,孩子呢?”
  一种强烈的恐惧攫取了她的心神。
  既然她还是那个怀着身孕的傅瑶,她腹中的骨肉……傅瑶紧张地看去,想掀起棉被一探究竟。
  元祯忙安抚地拉住她,“你放心,孩子没事。太医说多亏救得及时,你只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
  原来秋竹赶到勤政殿时,元祯恰从里头出来,来不及细问就速速跟她来到岸边,将人救起。
  傅瑶松了一口气。若按宫斗剧里演的那样,恐怕她已经早产,甚至难产。还好现实没那么残酷。
  也多亏她勤于走动,这具身子才强健了些。
  元祯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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