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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脸色铁青,劈头问道:“方才那话是谁指示你的,是不是她?”
“母后这是何意,本来就是实情,何来指示一说?”元祯好脾气的笑着。
“你还装蒜!我不信这些鬼话,还贵徵,便真有贵徵,也不会出在她身上!”显然引起赵皇后怀疑的并非事情本身,而是不相信傅瑶会撞这样的大运而已。
元祯收起嬉笑,正色说道:“儿臣所言确有其事,阿瑶她上月苍龙入梦,次月就验出身孕,这不是征兆是什么?且母后您想想,若非上天庇佑,傅家怎会出得一位武状元?时间安得如此之好。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便是您也不得不信服吧?”
一席话说得赵皇后也疑惑疑惑起来,她觑着儿子说道:“你真没捏造?”
元祯无奈的叹口气,“真的没有,母后若有疑心,只管去问宫中相师得了。”
第65章 捏造
这种玄虚的事; 相师们也只能跟着信口胡说罢了。赵皇后虽不信神佛; 装样子装久了; 对于未知也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若真是上苍有灵; 她在这里大放厥词; 招来灾祸就不妙了。
赵皇后裹了裹衣裳; 驱散那股莫名的寒意,将欲转身; 她突兀问道:“你就这般想立傅氏为太子妃?”
元祯抿了抿唇,“不是想,是一定要。”
赵皇后不再说话; 转身离去。
回来以后,元祯就将御书房的一番说辞告知傅瑶。
傅瑶听后大惊,“这算什么?我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梦; 这不是欺君么?”
元祯嬉皮笑脸说道:“你不说; 我不说,谁知道这是假话?”
话虽如此,这行为也太大胆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傅瑶一想到此; 脖颈处就觉得凉飕飕的。
元祯瞟了她一眼; “你不会是怕了吧?担心小命不保?”
“怎会?”傅瑶昂头说道,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
她到底有些心虚,弱弱地问道:“可若这一胎仍是女胎怎么办?”
捏造出身不算什么大事,历史上不少名人都有一段玄妙的身世,什么吞玄鸟卵而有娠啊; 履巨人足迹而怀孕呀,梦日入怀呀,只要与事实对得上号,说得天花乱坠都行。可问题是,她这个压根还是未知之数呀!
“不会的,”元祯信心满满说道,“就算真是女胎,咱们日后再想办法不迟,反正那时你已成为太子妃,也没法把你给废了。”
傅瑶听得几乎晕倒,原来元祯也是凭运气行事,这叫她如何是好?万一第二胎仍是女儿,照着贵徵之言,她不是要生下个武则天来吗?
现在去向皇帝解释也迟了,说出去的话是没法收回的,傅瑶只能尽力帮着圆这个谎——元祯怎么净给她找罪受呢?傅瑶不无哀怨地想。
这晚她和元祯对坐了一夜,决心编出一个完美的神话,连细节都务必面面俱到。因这般,傅瑶第二日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的。
尽管如此,她并非没有得到好处——成德帝大约相信了元祯的说辞,次日就拟了明旨,宣东宫良娣傅氏为太子妃,册封礼定在下月初七举行。
虽然还未行册封礼,但有了皇帝的口谕,傅瑶这太子妃的位置就稳了。
一时间宫里到处传得沸沸扬扬,那苍龙入梦的故事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可见宫中生活实在贫乏得紧。
四处可以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那贵徵是真的?傅良娣真梦到一条龙趴在她肚子上?”
“怎么还叫良娣?改称太子妃才是。”
那人忙轻轻扇了扇自己的脸,“该打该打,是我糊涂了,一时没转过口。”
对面人方始得意说道:“自然是真的,这样的事怎可作假?你没瞧见太子妃娘家兄弟都跟着飞黄腾达了么?若非真有福祉,哪能样样好事都到了傅家?”
先头的人有些惴惴,“这事说着好,想想还真有点可怕,休说我没做过这样梦,便真做了,吓也得吓醒!”
对方嘲笑道:“所以说你无福!比不得太子妃德行深远,才得上天眷顾。”
这样的传言散播,其中自然少不了元祯的暗里操作。傅瑶听了付诸一笑,内心实则慌的一笔:消息散得越开,她面临的考验就越大,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必须打起精神全力应对才行。
她庆幸自己的心理素质不算太差,否则不被苍龙吓死,也会被元祯吓死。
册封太子妃的旨意下来,沉寂许久的东宫重新热闹,宫里的妃嫔几乎都抽空过来探望,连好几个素未谋面的娘娘也得以现身。
傅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虽说都是长辈,论起品级其实不如太子妃——单就品级而言,太子妃只次于皇后,连四妃都不虚的。
她现在总归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尽管似乎水了点——以往是没有从侧室提拔为太子妃的,她算是破例,母以子贵,全仗着腹中孩子的功劳:那是一块高贵的血肉。
都怪元祯胡编乱造的谎话,傅瑶觉得现在整个人都笼罩在苍龙的阴影之下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振作精神应付来访的诸人——现在这狭小的屋子几乎被塞满了。
昌平和元福还是一来就往侄女那儿奔,元福也罢了,本来就是小孩子,昌平却始终童心未泯,委实令人诧异。
李昭仪看了眼女儿,先前和亲的阴霾已几乎完全散去,她欣慰的朝傅瑶笑道:“你如今也算心愿得偿,不用在良娣的位分上熬了。”
傅瑶挂着一脸虚情假意的笑,“正是呢,我自己都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高贵妃用扇子遮着脸,娇媚地朝这边看来,“到底是太子妃的运气好,做梦都与别人不一般些,本宫听说过梦见蛇虫鼠蚁的,梦见飞禽走兽的,就没听说梦见龙的。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见都没见到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模样?本宫实在很好奇。”
张德妃笑道,“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也很想知道。”
傅瑶无法,只得按照元祯构建的蓝本开始讲述,“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高贵妃打断她,“上月几时下过雨?”
尽管知道她是故意抠细节,傅瑶好在提前做足了准备,她镇定说道:“娘娘莫非忘了?上月十三刚下过一场暴雨。”
高贵妃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傅瑶继续描绘,“因屋里有些闷,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朦胧里见到窗外金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东西撕破窗纸,一个黑影跃到床上来,我当时十分难受,仿佛整个身子都被定住似的,费力睁开眼皮,就看到面前一个硕大的龙头对着我,身上的青鳞有铜钱那般大,摸上去冰冷坚硬,一双眼睛犹如幽深的寒潭,看着就令我喘不过气来……”
她描摹得绘声绘色,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一个个屏气凝神。
元福手里握着一只布老虎,逗弄满地爬的皎皎——皎皎现在已经很会爬了——闻言脆生生的抬头,“傅姐姐,那苍龙有多大,有十丈长吗?”
昌平嗤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大,那屋子都得压塌了。”
高贵妃轻轻笑道:“太子妃,你这梦是不是太夸张了?鳞片有铜钱那么大,龙眼是否得大似灯笼,照这般,一个龙头就把床铺塞满了,如何还能伏在你身上?”
这群人有毛病吧,跟神话叫什么劲?傅瑶心中暗恼,还是做出镇定模样:“可惜那是梦中,待我醒来时,苍龙已经不见了,窗外电闪雷鸣依旧,窗纸也完好无损,我摸了摸身上,发现出了一身细汗,床铺也湿了……”
用细节来加强真实感,这是一条很有用的守则。
高贵妃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太子妃方才描绘的,倒很像民间传闻的‘鬼压床’,太子妃果然确定,卧在你腹上的是一条苍龙,而非什么游魂野鬼吗?”
昌平抢着了卖弄的机会,“贵妃娘娘这话差了,皇宫内廷有神明镇守,哪里来的鬼怪?若说是人压在身上还差不多。”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恍然大悟:怪道说什么压住身体不能动弹,还说什么出了一身的汗,床铺也湿了——太子不就是真龙之子么?看来那条苍龙,就是太子的精魂所化。
大家都是有过经验的过来人,一时间,看向傅瑶的眼色都变得暧昧古怪起来。
李昭仪面色微红,轻轻咳道:“昌平,别胡说。”
昌平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至此,饶是高贵妃手段老辣,也没法再诘问下去——怎么说她也是名门之后,这种话题真是羞死人了。
傅瑶庆幸自己得救,尽管是被一个隐晦的黄色笑话所救,这一点想想还有点丢人呢。
皎皎玩累了,蹒跚的向傅瑶这边爬来,要人抱抱。秋娘忙将她搂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小婴孩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脚,一双眼睛定定的向傅瑶看来。
她认得人呢。
傅瑶露出微笑,尽管没有伸手接过来——宫里迷信孕妇不可抱孩子,她虽然不信这些,还是留神点好,免得旁人絮叨。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与皎皎交汇,仿佛有一种默契似的,皎皎眨了眨眼皮,向这边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她的肚子。
这小女娃仿佛什么都懂。
傅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笑容愈发灿烂明媚。生命中最快活的一刹就在于此罢,真好,她感到难得的恬淡和满足,此时真是样样都得圆满,只要再加上那个人——
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第66章 昌宁
进来的人却是赵皇后。
不得不说; 皇后的气场还是挺强的; 一见到那身凤袍的衣角; 众妃立刻变得屏气凝神; 连昌平和元福也收敛了笑意。
众人俱俯下身请安。
赵皇后淡淡说道:“都散了吧; 这么多人聚在此处; 太子妃也不便静养。”
众人只得告退,昌平也拉着元福的手; 恋恋不舍地望了皎皎一眼,蹑手蹑脚的窜出去。
傅瑶意识到赵皇后想与自己单独谈谈,就好像上学时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一样; 她顿时起了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正待假意客套一番,就听赵皇后开门见山说道:“本宫清楚,所谓苍龙入梦; 不过是你设下的诡计……”
这是一下子就给她定罪呢。傅瑶讪讪笑道:“娘娘……”
赵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不必急着为自己分辩,将此事推脱到太子身上。本宫知道,即便是太子的主意,其中也少不了你挑唆的缘故。”
傅瑶还能说什么呢?赵皇后将自私妇人的秉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她这位婆婆眼中; 媳妇做什么都是错的——可见即便贵为皇后,比起乡野村妇的境界也高不了多少。
“本宫懒得去深究此事是真是假,既然皇帝与太子都已经同意,本宫这个皇后也只能接受。只是你须记着,这后宫的路并非好走; 即便你当上太子妃,以后的日子未见得比现在容易。”赵皇后紧紧盯着她,言语里似乎并非恫吓,而是劝诫。
傅瑶并没被这话吓着,以后的难处当然只多不少,但若试都不试就放弃,未免太显悲观。
她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早该去自尽了,何必蝇营狗苟活着。
傅瑶盈盈一笑,“母后放心,有您做榜样,臣妾一定会将太子妃的位置坐好,绝不给您丢人就是。”
连赵皇后这样的智商都能坐稳中宫之位,她不觉得自己比赵皇后差多少。
赵皇后听不出她的暗讽,只嗤了一声。她要说的话已经传达完毕,不打算在此多留,起身便要走人。
傅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叫住她,“母后,您抱一抱皎皎吧,她也很想见见祖母呢。”
赵皇后看向乳母怀中的女婴,脸上微有动容,却还是淡漠说道:“不必了。”
尽管只是一刹,傅瑶已经注意到,赵皇后眼中隐隐有些痛楚之色——似乎她并非厌恶这个孩子,而是这孩子勾起她某种不好的回忆,可那是什么呢?
傅瑶想不明白就抛开了,她做出这样的尝试,只是想让皎皎得到祖母的一点疼爱和怜惜,现在看来只是徒然。
算了,反正赵皇后的爱也不是必需品,有她和元祯两个的照拂,皎皎一定能平安长大。
赵皇后掀帘子出去时,正赶上元祯进来,两人都愣了一愣。
元祯唤了一声“母后”,赵皇后也没理他。
元祯摸不着头脑,没脱鞋就上榻问道:“母后同你说什么了?”
傅瑶用目光谴责了一番他不得体的行为,才若无其事说道:“没什么,只说当太子妃也不容易,给我提个醒儿。”
这是实话实说,可不算挑拨离间。
元祯笑道:“怎么不容易,这位置除了你,还有人来争不成?”
傅瑶挑了挑眉,“那可说不准,你看高贵妃就想争做皇后呢,只不成功罢了。”
元祯涎皮赖脸地凑上来,“她是她,你又不会有这般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