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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贞酒足饭饱后,有了心神观摩傅祥贞拿着一根绳子摆弄,本来一日之内傅祥贞翻来覆去地复工也可以做出一两个络子,见傅敏贞这般盯梢倒没了心思,随意将手中的‘半成品’往桌上一放,状似无意道:“你受了那几针不是得要疼个两天两夜的吗?如今我见着,精神头尚好,红绡说着也不仅实了。”言罢,拿似笑非笑的眼神去瞅红绡。
红绡苦笑,“姑娘,那个法子奴婢会使,却从来没在人身上使过,后遗症什么的也是听着以前的师傅说的。”傅祥贞与傅敏贞都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人才会这种奇门偏方?红绡见姑娘们求知欲旺盛,忙继续说道:“管二夫人在奴婢七岁时将奴婢买下,并暂居在一个道观里,来傅府也只是不到两年的光景,那段空余的时间便跟着一名道姑学习医理,每日的都是习字认草药,说到望闻问切看病诊脉这些奴婢与外面的大夫比稍显逊色,唯有对草药的认识、对一些医术上的偏方略胜一筹。”
“也就是说,红绡你的实战经验很少了?”傅敏贞补充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管二夫人竟然培养这样的人出来,有这样的见识、有这样的心机,这么一个精明女人,相比之下就显得她更蠢了,三番四次地竟与虎谋皮。
傅祥贞更关心地是使用过这个法子后,当事人的身子状况,她让红绡压抑了傅敏贞的受孕体质,傅敏贞的身子比一般女子还要弱一些,那现在傅敏贞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是会加速身子的虚弱更晚受孕,还是……“敏贞,你现在觉得如何?”
傅敏贞不知傅祥贞心中疑虑,想到昨晚受到苦,面色不自然起来,“谁说昨晚上就好过来着,下面麻疼的感觉如被蚂蚁嗜咬一般,不明显,却叫人难以忽视,疼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了三更天才好一些,不过,受了这疼,我心里倒舒服了,至少为从前做过的坏事赎一些罪。”
这场面气氛太低沉,傅祥贞正寻思如何打岔压抑气氛,一阵隐隐约约的鼓声唢呐声将众人的心神都牵走了,渐行渐近的悠扬乐声显示着这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喜宴!一路上还跟着鞭炮轰响,这么嚣张、这么大气得规制,也唯有皇室宗亲才配拥有。“是谁在办婚礼呢?我们怎么不知?”要说傅府如今也算半个达官府邸了,没道理这么大的喜事她们连点动静听闻不了。傅祥贞笑着提醒道:“我们还在为外祖父服大功,京师里谁人不知,又怎么会自讨没趣将请帖送来,这不是腆着脸敢拿拜仪吗?”
一般京师的规矩便是,除了皇帝大婚,天子之事百禁皆除之外,只要处于五服之中的人家,在前半年里,一般是不能受拜仪的,因为受了也不能去跟着乐呵,这多少就有讨财的意思了,一般财都是往里不往外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财显然不讨喜,还有对于正逢喜事的人来说,将拜仪送给封白事的人家也是不吉利的。傅府收不到任何消息是情理之中的。傅祥贞禁不住好奇心的趋势,派小厮出去打听,之后才知道是宋寄柳被纳入三皇子府成为尊妃娘娘的喜事。
傅敏贞只是有一瞬的吃惊,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要放在以前,她肯定羡慕得不行,但是现在她想通了,以如今的身份风光一时又如何?之后的苦楚,那是先前享受多少风光都补偿不了的。
不过,有人明白,也有人糊涂,俞府没有什么五服之内的亲人逝去,而且也是正四品的官员,是以被请去喝杯薄酒也是合乎情理的。俞心莲望着辉煌大气熠熠生辉的三皇子府,心里一阵向往,当那刺眼的大红灯笼大红幔绸映入眼帘时,她只有满腔的愤恨!看着满室的笙箫喧闹富贵袭人,俞心莲伤感不已,心里暗道:要是干娘还活着的话,指不定现在已经让她嫁入三皇子府了,都怪那天杀的魔头!要杀便杀那管府两老,何苦牵连到她干娘。
也是俞心莲不了解实情,要是没有德高望重的父亲,管二夫人又怎么能帮助她实现美梦呢?俞心莲这般想,也注定了管二夫人一生凄惨,为了心爱的男子众叛亲离,临了,还得不到那男子和‘干女儿’的一滴眼泪和一柱清香。看着女儿悲苦,俞夫人心里也不好受,但……她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俞修文不胜酒力,通过小厮引路走到一座清净的五角琉璃瓦的湖中凉亭醒酒,这里距离宴厅不远,脚步块一些,返回只需一盏茶的功夫,碧波大湖,凉凉习风,俞修文的酒醒了一些,“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天气,也可惜了这一秋碧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俞右御史好兴致,还有心思评判景色,如今让我遇着了,倒想听听如何就可惜了天气也可惜了这一秋碧水。”这般温暖如玉的声音,俞修文不禁将眼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色鹤氅,俊眉修目,气质凛然,端的是惹人爱慕。“赵公子不该来才是,不是在府里给尊慈守孝吗?”他记得镇国公夫人逝去是八月份的事,这才过了三个多月,按理不应当来。
赵长宣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今日的新娘子是我表妹,我祖母念得紧,便让我看看,镇国公府没有收到帖子,纯属家人挂碍,送上些薄礼。”这勉强说得过去,俞修文闻言也不再疑惑,开口回答刚才赵长宣的疑问,“云与水是一样的,本就应当自由自在,或在天上或在地上从容自得。舒卷自如的云会因为老天爷变脸而阴沉,肆意流淌的水会因为人的赏乐而拘谨在一方天地内,身不由己,不止适用在人身上啊!”
赵长宣闻言,心中鄙夷之心更胜,身不由己?说得好像自己被强迫同流合污一样,实际上是不能自如地在朝廷上封侯拜相位极人臣罢了,满脑子的升官发财,还在装高洁,俞修文实乃假君子是也,比那些真小人还让人恶心!掩尽想吐的感觉,赵长宣哈哈一笑,声音悦耳之极,稳步走进凉亭里,寻了围栏边上的一处干净地坐下,“我年纪小,说不出什么经验之谈,只几句小儿之言,俞右御史听听便罢:水本无形,因为山川坑地阻隔,所以或海或河或湖或潭形成于人间,无论是哪一样,都值得人歌颂赞美,试想,若人世间只有广阔的大海,汹涌是汹涌了,澎湃是澎湃了,却缺少了碧波荡漾的风情,小桥流水的宜人,云也一样,万里晴空,确实让人怡情养性,但是整日的都是晴空当头,不免单调,偶尔一次疾风怒雨、淅淅沥沥也能让人酝酿情感。”
俞修文看了一眼眉角眼梢皆是风情的赵长宣,不免想到了慧敏,这么想时,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一个耳光,那个小杂种是自己的耻辱,怎的竟想念起来,该死该死!
赵长宣若是知道俞修文心中所想,早不顾大局将其一剑刺死,见其无缘故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以为是其尴尬所至,笑了一笑,“俞大人的天空已经风云密布十几载,不妨听我一言,换一片万里晴空,也不亏来世上一遭。”俞修文听得其话里有话,暗自想道:镇国公府落魄,府上的重要男丁还得守孝三年,届时朝堂又不知怎样的光景了,按理,他们镇国公府已经是瘦死的骆驼,但……还有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表亲还与三皇子结了姻亲,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我不妨听他一听,也损失不了什么,俞修文不禁正襟危坐。
赵长宣不再啰嗦,“我听闻俞大人在成为两榜进士前曾在管太傅府上坐席?”赵长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瞬间僵硬地俞修文,“亲人间都可以互相构陷的如今,不过是一介西席罢了,我相信俞大人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凭借能力取得的。”对于能力不突出,又没有后台的俞修文来说,能在京师当正四品京官,最多的运气,赵长宣深知这一点,也不点破。果然,俞修文听见这一番话,心里好受多了,顿时露出了眉飞色舞的神情来。
给个甜枣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死是迟早的事儿,赵长宣低垂浓密睫毛下杀意一闪而过,抬眼时,已然是春暖花开一般,“哎……可惜的是像俞大人这么有能力的人,多年来竟卡在正四品官衔上,着实让如我这般敬仰俞大人之辈心寒呐。傅大人这都被皇上敕封为正二品的兵部尚书,统管全国军事,威风八面了。俞大人与傅大人同为一届两榜进士出身,如今却还是原地踏步,见到傅大人还得主动打躬作揖,我都看不过去啊。”
俞修文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揪住傅霖报答一顿,鼻子里哼了一声,深沉的眸子里满是不屑的神情,赵长宣再接再厉,“傅大人不就是有襄阳侯府、管府这些好亲家吗?要不然出身寒微的傅府到傅大人的老爹就该是头了,哪里容得现在的傅大人耀武扬威。”俞修文深以为然,却不说什么,赵长宣对他的吹捧、对傅霖的踩低,只要是有一些脑子的,都能听出些味儿来。俞修文暗道:对,赵长宣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目的的,我且看看他到底要如何。
俞修文不是个蠢的,但也不是极其明白的,轮精明,就是十个俞修文也压不过一个赵长宣,只消看一眼俞修文的眼睛,赵长宣就知道俞修文心里的想法,在俞修文眼神悠远的时候,赵长宣眼神冰冷黑沉,杀意十足。竟然以为自己能从我这里得到最大的利益,真是贪婪又愚蠢的男人。赵长宣嘴边泛着丝丝冷笑。
“所以,比起傅大人,俞大人也就少了一个可以帮衬的人,现在的局势,俞大人想必也多有了解。”赵长宣慢慢放开长线,俞修文皱了一下眉,实在是觉得赵长宣问出了一个很有难度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局势——他真的没看出来。
“三皇子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虽然没有明说,但……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朝内大事多交与三皇子殿下。长宣守孝三年的光景,想来俞大人也略有所闻,皇上没有明示‘夺情’,长宣也不能一展拳脚,兼之,长宣与俞大人在崇文街因先太子殿下有‘过命’的交情,私心觉得情分不同寻常,所以想拉巴俞大人一把,想共投明君,共享富贵,相信俞大人因长宣的一番开解升了官发了财,不会忘记长宣,将来镇国公府丁忧结束后,俞大人一定会帮衬长宣。”
以利诱之,以情动之,两项如此夹攻,俞修文已经对赵长宣的话深信不疑,掏心掏肺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傲的,咱们出身不同,也不指望你有多了解我,只是今*这番话,着实让我感动,你与我诚心诚意,我也与你肝胆相照,京师里的官,呵……听着多威风啊,每个月的薪俸也就够一家三口简单的衣食住行,别说什么打点上司和逢年过节送礼了,就是平日里给老婆孩子扯几尺好布也要掂量着老婆嫁妆铺子年景好不好。哎……还不如当地方官好……”
意识到自己牵扯了‘刚正廉洁’的作风问题,俞修文住了嘴,拿眼瞅了一下赵长宣,见对方神情肃穆地倾耳相听,没有多余令他不放心的表情,松下心房来,“我也想为三皇子力所能及做些事,也要看人家受不受,朝里俊杰济济一堂,没个机遇,怎么也轮不到我献忠心。”
本来是怎么也轮不到你的,无奈现在想对付傅霖,能对付傅霖,又在都察院供职与二皇子有千丝万缕关系,还不是三皇子党的,放眼朝廷只你一个人,赵长宣微微一笑,“机遇只留给有准备的人,若是俞大人真心想帮衬三皇子殿下,我这里有一个锦囊妙计。”也是赵长宣心思灵巧,若不是刚才先说了自己丁忧不方便大展宏图,兼之与俞修文有‘过命’的交情,俞修文一听这‘锦囊妙计’肯定会想:有的话,你自己如何不留给镇国公府呢?
“愿闻其详。”俞修文兴趣十足,站起身来,行至赵长宣身边坐下。赵长宣淡淡笑着,“傅霖曾经奉皇上之命到访甘肃,在那里不知私吞下多少赃款,还有……官粮官药在途中被劫持的事。”
赵长宣声音带有诱惑的气息,俞修文不知为何,察觉自己脖子如被一双沁凉的手给扼住了,惊恐、难受齐齐涌来,但荣华富贵散发的香味还是让俞修文决定撇开这些奇怪的感觉,追寻可能会夺取自己性命的迷人味道。“就我所知,傅霖应当不是那样的人……”人永远了解敌人多过自己,俞修文恨死了傅霖,但也不得不承认傅霖的为人。
“俞大人,要想发达,就要知道一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这是要陷害傅霖咯,为什么……对了,傅霖力主二皇子成为储君,就他所知,傅霖上的折子不少于二十本,皆是字字珠玑铿锵有力。“我能做什么呢?”
赵长宣笑道:“你只要先参奏傅霖,后将傅霖的罪行传于都察院中,给除了二皇子之外的同僚看‘证据’,鼓动他们求皇上查封傅府便行,你不属于三皇子党,还是在二皇子手下做事,私底下与都察院的人打交道不会让人疑窦丛生了,想来,你投的这枚重磅会更有力度!”
俞修文有些慌了,不是因陷害一个人引起的惶恐,而是他总觉得这个方案对他的弊大于利,赵长宣仔细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