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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祥贞在姜华清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七拐八弯,来到一所名为斋宫的宫殿内的东墙小门后,姜华清说道:“此宫殿为皇帝行祭天祀地典礼前的斋戒之所,平日里没有人,我们就从这道阳曜门进出,保准万无一失。”
傅祥贞冷笑道:“是么,姐姐真是辛苦了呢。”
姜华清是姜府重点训导出来的,最是会察言观色,嗅出了傅祥贞话里的意味不同,没待回头询问,但觉得傅祥贞从后面箍紧她的脖子,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张纯白棉帕,紧紧地捂向她的口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姜华清只是被惊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什么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晕了过去。
傅祥贞扶着姜华清软软放在地上后,将帕子放在袖筒里,狠狠地踢了姜华清一脚,低低地声音尽是冰凉,“你放心,这个是红绡精心制作的,不过是让人睡个小半时辰罢了。”解决了姜华清,傅祥贞暗自思虑对策,长公主通过姜华清设计她来东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想到墨画告知她有关太子殿下的事,傅祥贞大概猜测出了长公主的阴谋,低低斥道:“岭南公主真是够狠,连自己亲哥哥的龌蹉事都拿来算计她。”
她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将姜华清头上的本是一对的其中一枚烧蓝蝴蝶镶宝石钿取了下来,打算用作‘偷窥’之用的证据,看着大开的阳曜门,傅祥贞揣测长公主的心思,既然长公主要她在东宫这边栽跟头,想借太子甚至是皇后之手除掉她,那么进入毓庆宫内的道路应当是清理干净了。饶是这么想,傅祥贞还是蹑手蹑脚,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地从阳曜门进入毓庆宫第一进院内,走到祥旭们,见门依然是开着的,心内对长公主的能力大竖拇指,就这么抬脚到了第二进院内,映入眼帘的是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的正殿,正殿两边东西配殿各三间。
也是傅祥贞赶上了好时候,此时正值护国公大筵,宫内有头脸的主子们都聚在太和殿,身边的宫人自然随行左右,剩下的低微宫人们难得当差的时候清闲,要么就地打盹,要么成堆闲耍去了,就是小常德也仗着这时候众人的目光聚在太和殿,而偷懒在惇正殿的正殿内沉沉睡去了。
傅祥贞悄悄走到西配殿,矮身下来听里面的动静,其实傅祥贞心内害怕得直打鼓,但是不给长公主和姜华清一点教训,她心里实在不爽快。
且说里面的光景,太子走后,慧敏歇了一刻钟,微许养足了精神,慢慢爬起身来,忍着腰酸背疼,将挂在罗汉床边上的中单杭绸衣拿起穿上,这配殿是太子殿下特地腾出来随时安置慧敏的,是以,房内均按照慧敏在德远寺时所住的僧撩为模板布置,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罗汉床三步远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并四张方形无靠背凳子,临窗设一长形案桌,罗汉床对面一榉木立柜,简约干净。
慧敏缠着身子走到窗前的长形案桌上,因那纤弱的身子阻挡,李晗实在看不清他在捣鼓什么,只见其站在那足有半刻钟后,李晗立时透过立柜细小的缝隙闻得香气略有不同。
“小四要躲到什么时候?”声音徐缓清幽,话音刚落,李晗便有这样的感觉,还有,他一介草民,不!连草民都不如,他不过是虫蚁一般的贱妓!凭什么叫他叫得如此亲热?
才有了这想头,李晗便觉得浑身发热,神智有些不清,只想快点……快点做些事,就像刚才太子哥哥做的那样,他好难受!身子要炸开了!就连柜子被倏然打开,他也展现不出惊讶的表情和举动,双手不由自主地脱掉身上的累赘的直裰。
“赵长宣的‘春芳歇’真是奏效啊,不过才半刻钟的时间,就叫小四欲火烧身,欲罢不能了。”
他在说什么?李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迷蒙起来。慧敏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划过那小巧丰盈的红唇上,接着缓缓向上,拂去那滚落下来的泪珠儿。
“真是让人不忍心啊,就连我都舍不得蹂躏呢。”
为什么声音那么模糊!他只感觉那些话语化成一串串字符飘在他的眼前,他抓住不住,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他管不了了!那种感觉麻痒得让人难受,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也是蠢蠢欲动,李晗奋不顾身向前扑去,胡乱地亲吻着那白皙冰凉的脸庞。
傅祥贞就算不亲眼见到,只听慧敏的话语和那窸窣地响动,却也知道了里面在做什么勾当,心内惊讶,她原是从墨画口中知道太子殿下的一些怪癖,一时猜测是太子与那慧敏偷情,长公主故意让她撞见,然后借太子之手除掉她,是以她便想找个地方将这蝴蝶镶宝石钿留下,让太子的目光移到姜华清身上,让他们狗咬狗。
届时就算姜华清醒了,本就是姜华清龌蹉在先,若是供出她傅祥贞,怎么面对诸如‘为何将傅家姑娘领来太子东宫’的问题,因着如今的傅祥贞第一次进宫,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而姜华清以贤妃家眷的名义来了许多次,怎么会不知大概路线?如此一来岭南公主这罪魁祸首也逃不脱,得罪皇家的事,姜华清不敢做,只能推脱是有刺客混进,而她姜华清是不小心被谋算去了,只是她观之里面的光景不同,那慧敏口中呢喃‘小四’,十有八九是四皇子了。不由得皱眉暗道:只怕里面也存有另一层阴谋呢,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将姜华清摘开保险些,不然一锅浑水容易再生事端,立即转身离去了谋划刚才的计划,路过姜华清身边时,将那迷帕放在姜华清的口鼻上,还有姜华清的钗环珠佩拿下几支并那蝴蝶钿散在路边,并将衣服弄皱,行事完毕,就向太和殿去了。
前世身为镇国公嫡长媳,三年来也因各种宴会来过皇宫多次,对这里的路也熟悉,不多时候便摸到了太和殿,本来她还害怕会碰到长公主的人,没想到长公主多疑的同时也自负,见她与姜华清走进斋宫便以为自己得逞了呢。一路上也清净,不多时便到了太和殿,幸亏此时的众贵人们还立在太和殿白玉石阶前。
傅祥贞立马上前,与傅静贞贾珺汇合。本来傅静贞见傅祥贞久久未归,有些后悔自己的小心眼,心内清净下来后,也不再意气用事了,立马想到婚姻大事必得父母做主,她大姐姐的性子改过来不多久,出府的次数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怎会有机会遇见贾澹并产生感情呢?也许是襄阳侯府们谈论时,贾珺一时听去了。
因此,不是大姐姐故意隐瞒她的,傅静贞不由得后悔不跌起来,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悠,正想转身回去找,便见到傅祥贞脸色有些惨白地独自回来了。
因先前傅静贞心里存着事,走路的步伐很慢,是以与贾珺两人也是堪堪跟在众人身后,此刻才排在最末,傅祥贞见傅静贞满脸惊喜,赶紧将食指放在唇边抵住,傅静贞会意没有出声。女眷们都太过全神贯注凝视前方,没有发现后面的小动作,傅祥贞轻手轻脚地走到两人中间,紧抓着两人的手,感受到那温温润润地龋模讲啪醯米约菏歉龌钗铩
傅祥贞去了那么久,肯定是遇到了不寻常地事,不过现在的场合实在太肃穆,傅静贞与贾珺两人都没有出声多问,傅祥贞与众人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礼毕,进殿。”后面的殿字脱得尤其长,而且又是用浑厚的声音说出来的,让本来提着一颗心的傅祥贞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此时那僵硬的面孔才有所缓和。
众人缓步走上那白玉台阶,傅祥贞只觉得遍眼都是白茫茫一片,眼睛有些晃荡,走完后眼睛才舒服些,接着在礼部的指引下走进殿内。虽然刚才在外面众人也是鸦雀无声,但是傅祥贞觉得与此时殿内的寂静相比,却是远远不及,那是一种压制在庄严,肃穆,威赫下的静,让人不敢做出半点僭越地举动,傅祥贞就算不对着众人的脸面查看也知道,众女眷们一定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走着。
礼部官员将女眷引到大晋官员后面所设的位置,按尊卑一一坐定后,傅祥贞听到的不是皇帝那令人敬畏的声音,而是一道带着嗤笑并且将官话说得有些别扭的话语,“你们泱泱大晋朝,难道就没有人敢于我瓦剌的力加帖木儿一决雌雄么?既然这样,本使也不强人所难。”
那男子话毕,立身而起,傅祥贞悄悄望去,只见其头发金黄卷曲,头上未竖冠,只是闲散地束在脑后,深目高鼻,脸色异常白皙,身形魁梧挺拔,穿着玄色嵌狼毛对襟阔袖大袍,敞开的大袍子里是锦衣绣兽纹左衽夹袍,腰间系着一条一指宽的金带,脚下蹬着纯黑靴子。
最让人厌恶的是他的笑脸,那勾起的嘴角讽刺意味强烈得不容人忽视。
此时在太和殿的气氛更加压抑,百官们大多敛目端坐,不发一语。傅祥贞心内讶异,这人明显的是挑衅皇家威严,怎么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慷慨陈严么?不由得斜眼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眼里的火焰簇簇,放在宽袍里的双手隐秘地宣泄着怒火。
皇帝扫视群臣,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护国公附近,被紧盯的本人却犹不知觉,细细地品着手里香茶。
“既然大晋无能人,那么我瓦剌便不战而胜了,作为胜利的一方,”话说到这里,那外朝人稳步至殿中央的通道,单膝下跪,右手抵在胸前,“本使答列赤以‘长生天帝’的名义请求贵国皇帝将岭南公主嫁与我瓦剌太子。”
举座哗然,最激动的当然是当事人岭南长公主,岭南长公主豁然起身,面上是不悦之色,“父皇,儿臣堂堂大晋长公主,金枝玉叶,身娇玉贵,怎可嫁到那荒蛮之地。”
☆、第六十三章
皇上本来因答列赤不敬之言气恼,见本国长公主竟然也不顾礼仪,在满朝文武,外节使臣面前大声吆喝毫无体统!气得太阳穴隐隐跳动,但是碍于在朝臣面前,不能大发雷霆,没了皇上应有的镇定自持,深吸几口气,稳了胸口处的熊熊怒火,沉声道:“岭南坐下,现在谈论的是政事。”
岭南长公主看到皇上平日虽然威严但是不乏慈爱的双眸,此时如钢刀一般狠狠地刺向她,登时寒了一颗心,颤着腿肚子坐下,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
此时,皇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高恒。高恒有些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盖碗茶放到紫檀案桌上,高则善立即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皇上,臣下愿代大晋迎战!”
话毕,一道豪爽辽阔的大笑震起,傅祥贞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大笑一下一下快速震动着,一股恶心感涌到到心头上,余光察觉到左侧的傅静贞和右侧的贾珺微低下头,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这个人的武功很是高强,大晋男儿不知能否与之为敌。
那笑声的主人迈着沉稳的步子向殿中那使者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下,傅祥贞都能感觉到光滑大理石地板闷响一下,待那名为力加帖木儿地走到使者身边站定,傅祥贞咂舌不已,那是人么?分明是一头披上人皮的大熊!
但见力加帖木儿穿着无袖虎皮衣,下着黑色裤子,高到膝盖的皮靴,头发中分成两部分,打了个弯后分别用黑长条布系着。露出的胳膊肌肉隆隆张扬着无限力量,还有野蛮。
高则善也走上前去,使者退下去了,此时台上只有对立着的两人,众女眷一眼望去,都暗自咂舌,登时有种高低立显的感觉,力加帖木儿足足高出这迎战男儿两个头,身形也是其两倍大,看来大晋这脸面凶多吉少。
文武百官面上都是一副必输的神情,高恒额上淌下汗来,暗道:这力加帖木儿在瓦剌两年一次的勇士角逐中每战必胜,力大无穷,善儿……
“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不如,为了避免你受苦,我还是奉劝一句,赶紧弃械投降吧。”
傅祥贞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个人的官话讲得那么好,若是不看身形样貌,她几乎要以为是大晋朝的人了。高则善冷笑道:“少说废话。”
话毕,已经摆开架势,力加帖木儿却是不动,两手交握在胸前,轻视地看着高则善,高则善自十六岁就常年奔波战场,第一次战役失败后,就鲜少失利,在战场上傲人的成绩面前,他虽然时时叮嘱自己‘满招损,谦受益’,但是身为护国公的庶长子和所拥有的彪炳的成绩,让下属官员无不阿谀逢迎、溜须拍马,高则善时时处在蜜罐中,有时候难免刚愎自用。
此时看到力加帖木儿如此看不起他,体内早已火气乱窜,倏然展拳上去,力加帖木儿仍是笑着站在原地,即使高则善虎虎生威发拳上来也丝毫不为所动,就在高则善一双铁拳将将要打在力加帖木儿的胸口上时,只见力加帖木儿右手轻而易举的挥开那看似破绽不露,迅猛的铁拳。
高则善咬牙狠戾攻击,此时大殿内回荡着沉稳有力,刚正勇猛拳风,一众女眷毕竟见不得这激烈的打斗场景,纷纷微低下头来,偶尔抬眼瞥一下观看局势,又倏然垂下,高则善已经是满脸细汗,有些气喘吁吁了,反观力加帖木儿,面上波澜不惊,出拳从容不迫,就像是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