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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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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顾清明的视线,湘湘的怒容转瞬没了踪影,只是脸色更白,神情更显恍惚,那,并不是活人应有的颜色,连司机都抿着嘴反复观察,生怕她出什么状况。
  小满似乎预感到什么危机降临,悄然缩了缩,瞥了她一眼又一眼,不得不承认,岁月和战火摧残容颜,她已经不是自己花朵般的姐妹,脸颊深深凹陷,眸中死水一般沉静,下巴从未这么尖过,像挂在屋檐的冰棱。
  他看向她绞缠的十指,不由得一阵烈火烧心,那跟鸡爪子有什么区别,这个姓顾的果然不时东西,根本没把她照顾好,幸亏自己来了!
  他冲着窗外努力活动活动面部肌肉,转头冲她挤出笑脸,小心翼翼戳她的手背,见她没反应,颇为丧气,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重新跟自己的手比较,将嘴巴瘪了又瘪,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肉换给她。
  湘湘轻轻抽出手,幽幽道:“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满干笑两声,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无比刺耳,连忙紧紧闭上嘴,将脸上的肌肉拼命揉,明明很想继续笑,笑得自然一些,一声呜咽却从心底最深处冲出,泄lou了他的秘密。
  湘湘将十指又绞起来,一字一顿道:“别瞒我了,你不是能瞒事情的人,你越这样,我越难受。说吧,这次是娭毑还是姆妈,姆妈身体不行了,我看就这两年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小满脆弱的心脏已经不能接受另一个坏消息,某位脏器骤然收紧,突突直跳,不由自主地捂在胸口那个位置,愣怔无语。
  湘湘目lou忧色,慢慢松开手,强自镇定心神为他按摩,小满回过神来,早已忘了要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孩子叫什么?猜猜是伢子妹子?”
  “念亲,念着我们长沙的亲人!”湘湘回过神来,抚摸着仍然不太凸出的腹部,lou出焦灼之色,她何尝不知道一直在医院忙,十分疲累,且饮食不定,这个孩子能否保住还是问题,可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两家一直盼着的孩子,她豁出命也要保下来!
  机场遥遥在望,她轻轻吁了口气,克制着自心中发出的颤抖,极小心地护在腹部,试探着开口,“是不是大姐没了?”
  小满被问个措手不及,泪水犹如滔滔洪水,猛地冲垮了苦心铸就的堤坝。湘湘已然明白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更加用力地抱在腹部,一口咬在唇上,让血腥唤醒自己。
  因为醒着,才更加痛。
  小满也知道坏了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车没停稳就将她抱下来,急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你说话啊!”
  湘湘颤巍巍指着机场,将头颓然kao在他肩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别让他担心,快走!”
  “夫人,要不要回去找医生瞧瞧?”司机在一旁手足无措,小满恶狠狠瞪住他,“别跟姓顾那家伙说,小心我毙了你!”
  有枪在身,到底底气足些,他挺了挺胸膛,将几近昏迷的湘湘抱稳了些,拔腿朝机场狂奔而去。
  司机连忙跟了上去,心中不住地念“阿弥陀佛”。

第十一章 **三十三年七月十一ri(1)
  天气无比闷热,毛坨在乡下住了很久,根本不用看天就知道今天要下雨,一溜烟跑进侧屋,气喘吁吁地搬斗笠蓑衣,胡大爹正好从外面回来,绕进来一看,抄起长长的烟袋敲他屁股,笑道:“瞧你,糊涂了吧,人家苏医生是城里人,哪里用得惯这种东西,快去跟你大娭毑拿伞!”
  毛坨摸摸屁股,到底还是拿着一双木屐出来架在门槛上,转头去找胡大娭毑,却见胡大娭毑正和胡十娭毑坐在窗边说悄悄话,正想嬉皮笑脸凑上去听,看到两人不约而同抹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什么也没拿慢慢走出来。
  出来时,胡大爹正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烟,似乎在跟谁生闷气,满脸纠结的纹路。而苏铁已经戴上斗笠,换了双草鞋,毛坨小心翼翼地抱着柱子偷窥,从他青黑的脸色感觉出不同寻常的意味,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看出小家伙的畏怯,苏铁放下心事,摸摸他的头,轻笑道:“怎么,又想跟我出门,这次可不能带你去。”
  毛坨龇牙咧嘴地笑,就势蹲在他脚边,为他整理裤脚,笑容一下子没了影子。
  苏铁没来由地心酸,自从这个孩子孤伶伶回来,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人分得出心理会他,孩子一天天瘦下来,也一天天更加黏自己,仿佛自己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他理解大家,却怕这个早慧的孩子由此毁掉。他仍然记得。两人走地那天,大家都乐呵呵地交代,让孩子照顾母亲,如今母亲永逝,大家骤然冷淡下来,孩子幼小的心灵要承受怎样的压力和痛苦,不言自明。
  苏铁下意识看向胡大爹。却见对方也在看自己,烟雾迷蒙中。那双眸的泪花如此明显,几乎让人忘记呼吸。
  愣怔良久,苏铁轻咳一声,赔笑道:“大爹,听说山里野兔子很好吃,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吃上,能不能请……”
  话没说完。胡大爹已经起身径直进了侧屋,从里头闷闷道:“毛坨,喊你秋叔家的伢子一起跟我上山。”
  毛坨惊喜交加,飞奔而去,苏铁慢慢走到侧屋门口,听到一个几近凄厉的声音传出来,“叫他不要回来,我看不得那些畜生!”
  苏铁满肚子话说不出来。垂着头苦笑连连,沿着田埂信步往白塘走。从塘基上看去,小村确实美得惊人,黛色的山峦连绵起伏,仿似延伸到天边。明明山都不高,却有一种说不出地气势。慷慨悲壮,如同父兄坚强的臂膀,又温柔妩媚,像这些失去儿女后把泪流在心里地母亲,让人很想冲着它们大吼和痛哭。
  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们回长沙吧。”
  苏铁没有被声音吓到,却被胡长宁憔悴的模样吓到了,这些天一直四处奔波,上门给大家看病。倒没留意胡长宁夫妻的情况。现在看来,胡长宁暂且如此。胡刘氏只怕……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定下心神,柔声道:“干爹,长沙太乱,你们又没人照应,还是待在乡下比较妥当。”他干笑两声,“要是没顾好你们,小满和湘湘回来肯定第一个找我麻烦,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胡长宁愣住了,苏铁也是久经考验,心硬如铁,却有些不敢面对这似乎转瞬间白头的老人,借故离开,这一次走得迅疾如风,泥水竟然甩到斗笠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愈发惊心动魄。
  胡长宁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飞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叫你大伯赶紧回来,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苏铁地头又垂了下来,斗笠没戴稳当,差点掉了,他摘下斗笠拎住,一字一顿道:“大伯说,你们就当不认识胡长庚这个人,以后不要把他抬进宗祠!”
  胡长宁一口气堵在心口,疼了半天才悠悠吐出,猛一转身,定定看着修葺一新的宗祠和宗祠外数不清的白花香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黯然离去。
  苏铁旋即戴上斗笠,目光死死盯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上,强忍回头的冲动,逃跑一般和他分道扬镳,及至最后,他甚至真的跑了起来,以幼时在鞭子下苦练出来的非凡耐力跑向县城。
  苏铁也没有料到的是,刚走出村子,一辆吉普车迎面而来,陈翻译满脸堆笑地冲他扬手,不用说就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苏铁眉头一拧,朝他微微点头,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湖南天气闷热,山多水多,传染病特别是肠道传染病也多,鬼子不免有些发愁,而且现在全城地药铺都关了门,或迁往安化桥或者干脆不经营了,想必也找不出有效的方法遏止。
  等陈翻译诉完苦,苏铁并不接茬,不动声色道:“我大伯要是干不好,还请陈先生多费心!”
  陈翻译点头称是,大喇喇道:“胡先生只是撑撑场面,真正管事的也轮不到他,放心好了!对了,我叫人弄来好些你说的那种草药煲水洗,身上舒服多了,真没想到,你一个留过洋的医生还精通中医,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苏铁也显得热络起来,笑吟吟道:“入乡随俗罢了!”随着车进了城,苏铁一边笑着一边撇开脸,笑声之中,眼里的光芒更显凌厉,有如刚出鞘地凛凛刀锋。
  湘潭县城早已成了地狱,日军占了之后,疯狂地烧杀抢掠了三天才暂时消停,把目标转向周边地区。而后,潭宝、潭衡公路和湘江边所有码头都派了重兵把守,严加盘查,连杀带掳,人人自危,枉死无数。
  早在战争开始前,湘潭县城里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店铺一概大门紧闭,满城萧条。青年人不是当兵打仗就是去山里“躲兵”,日军抓不到民夫,连老人都抓来抵用,架桥修路,搬运粮食和其他物资,路边倒毙的不计其数。
  人们都说,都说蝗虫过境颗粒无收,鬼子兵过境那真比蝗虫还可怕,所过之处,家里抢得干干净净,强jian杀人,无恶不作,畜生都不如!

第十一章 **三十三年七月十一ri(2)
  县城里的血迹已经洗净,四处贴满了治安维持会发出的征粮征夫告示,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还真有把鬼子兵当自家人的意味,然而,人们偶尔走过,无不皆朝告示狠狠地吐唾沫,在无人处咬牙切齿地痛骂。
  鬼子自然也知晓,经常派人出来巡逻,抓些暴民杀一儆百,苏铁的车缓缓经过,正看到告示牌前一道喷涌的血柱,只觉眼睛瞪得都要暴突出来,用全身的力气拧在自己大腿,才不至于发出不应当的声音。
  来到维持会,胡长泰早已守候多时,仍然挂着面具一般憨厚的笑容,在门口不停搓手转来转去,苏铁一个大步向前,用力将他愈加佝偻的身体扶住,笑呵呵道:“大伯,您什么年纪了,别跟年轻人争功呐!”
  感觉到怀中身体的战栗,苏铁悄声道:“大家都很好,放心!”
  胡长泰终于放松下来,对陈翻译点头哈腰道:“陈先生,求您帮帮忙,还是上次那个事,我侄女的男人这次真的把侄女的棺材带回来了,被皇军拦在码头,硬说我侄女婿是当兵的,天晓得,我侄女婿是湖南大学的高才生呐,拿笔杆子的,哪里拿得动枪杆子……”
  陈翻译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径直上了车,撇撇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一次一次跟我们念,耳朵都听出茧子了,难怪长官不想搭理你。上来,这次办好就别唠叨了。小心皇军朝你们村打一炮!轰隆!”
  陈翻译自以为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趴在车窗笑得前仰后合,苏铁一口牙几乎咬碎,将近乎瘫软地胡长泰艰难地送上车,仍然笑眯眯地看着维持会上的字迹远离。
  胡家生意做得很大,码头还是胡家全盛时期为方便卸粮食货物所建,胡家立的碑仍在。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有意为之。胡长泰下了车。踉踉跄跄扑向那黑漆漆的棺木,嚎啕痛哭。
  苏铁和陈翻译去交涉,因为是胡家的人,看码头的又得过胡家地好处,刘明翰倒也没受什么罪,苏铁虽然从胡长宁口中听过他许多次,却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第一眼竟然没认出人来。看到那瘦削苍白的模样,苏铁一身冷汗终于悄然消退,戴上眼镜,这明显就是斯斯文文地知识分子,难怪能活到现在。
  刘明翰十分乖觉,见到苏铁,立刻作势嚎哭,苏铁拍拍他肩膀。黯然道:“姐夫,节哀顺变!”
  不说还好,刘明翰跺脚直骂,“你说这女人到底心里头在想什么,跟我过得好好的,非嫌我这个嫌我那个。好好地跑出去把命送了……”
  苏铁哎呀一声,一脸“家丑不可外扬”的尴尬神情,赶紧岔开话题,什么孩子还好,大娭毑伤心、十娭毑哭得不成人形、某某婶婶天天骂人、某姨要找他麻烦等等,大家开始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还有人要兴致勃勃要陈翻译解释,不过很快就都听不下去了,赶苍蝇一般将人赶出来,连陈翻译都受了点样子。气鼓鼓地跟苏铁邀功。要他去给某长官看病。
  刘明翰拖曳着脚步走到胡长泰身边,重重跪倒。垂泪不语,胡长泰一巴掌打飞了他的眼镜,捋着袖子跳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家侄女哪点对不起你,我们胡家哪点对不起你!你的女学生就那么好,让你抛妻弃子,你地书读到屁眼里去了!”
  听到呼唤,陈翻译连忙跟鬼子解释,大家笑成一团,见胡长泰要找刀子杀人,赶紧把人轰走。陈翻译被他们烦得要死,一边赶人,一边恶意地朝刘明翰背上踢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胡长泰花大价钱雇了两个人抬棺材,一路骂骂咧咧领着大家往回走。陈翻译对和同样留过洋的苏铁看来颇有好感,缠着他寒暄一阵,见他频频看向棺材离去那方,笑眯眯问道:“你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在一起呢?
  苏铁苦笑道:“还能为什么,胡家的女人个顶个的漂亮!”
  陈翻译作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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