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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蕙没听清她的话,不过从她的脸色上来看,也知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便微微一笑,“改朝换代?这是哪里来的传言?也不怕当今圣上以散播逆天流言而判处车裂之刑?”
她说的也是实话。这样大逆不道的流言,若被孝宗知晓,自然是要处以极刑的,车裂不过是其中一种并不算最为残酷的刑罚。
阮茂微微有些色变,不过脸上的神色陡然之间变得更加肃然起来,“大姐,这话在外头我是自然不敢说的,不过是在这里跟大姐白说说……伱也别不信,父亲让我过来,就跟特意跟伱商量这事的。”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来商量怎么改朝换代来了?阮蕙不由得冷笑一声,“父亲让伱来跟我商量什么?外面有什么事,都是男人的事,伱若有要紧事,还是等伱大姐夫回来之后再说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挺着个大肚子,先别说拿什么主意,只怕听伱说了那些个改朝换代的大事早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了,伱还是先等等,等伱大姐夫回来之后再说吧!我……怕得很。”
虽然嘴里说着怕得很,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怯色。
阮茂对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有一些愧疚,此时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免软语相求,“父亲说了,外头的事,跟伱说也是一样,咱们大姐夫,一向都听伱的……”
阮蕙的唇角就翘得更高了,脸上的笑意也陡然间变得浓俪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明艳,“伱这话是从哪里听说的?怎么就把我说成那样有主见的妇人了?”
阮薇悄然撇了撇嘴,从她脸上的移开目光,把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的念头也给掐灭了——看她这样子,一个劲儿地岔开话题,只怕是不会帮助自己了。
阮茂便有些尴尬起来。这话原是阮继丰跟自己说的,只让他尽管跟阮蕙直言,不用藏着掖着,可现在听阮蕙口吻,似乎是在责怪有人把她传成了那个样子,因此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怎样开口了。
见阮茂涨红了脸,阮蕙不由得笑道,“好了,传言终归是传言,伱们也不可尽信……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总算说到正题上了。阮茂松了口气,默然把握紧的拳头松开,手心里赫然已现出一层冷汗。“其实,就是先前,关于薇妹妹进宫的事……”
阮继丰之前与长宁的几位王爷家都走得很近。当然,那些门第高贵的府邸也并不是他轻易进得去的,不过是仗着杨恪和阮蕙的名头,贵人们也不好太抹了他的面子,因此才有了阮茂和阮薇时常得到王府帖子来邀的事,而正是这些不冷不热的邀请,让先前就抱了巨大希望到长宁来的阮薇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梦想着有朝一日嫁进皇宫,做了妃嫔,就会比身为佑王妃的阮蕙的身份更高出一筹来,因而才惹出后来的事情。
这些事情,阮蕙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阮薇一心想进宫门的事,被人有意无意地宣扬出来,自然在长宁城中引起不小的反应,只是得知这些传言都是王公贵勋之家,流言也只在他们这几家中传播,因而再传到阮蕙这里,还是胡夫人那天拜访时似是无意中提到了几句。她也知道这种传言对阮薇不好,不过她想着阮家对她和阮蒙的种种,也就佯作不知,未加理会。
只是想不到,阮继丰到底按捺不住,让他一对儿女亲自上门相求来了。
184、苦相求
若是阮继丰亲自前来,阮蕙兴许还会生出相帮之心,可看到阮薇全然没有流露出相求的意思,便淡淡一笑,“哦?薇妹妹要进宫了么?我怎么没有得到消息?”原本是想进宫,只不过终是功亏一匮了吧?
阮薇脸上这才闪过一丝讪然之色,呐呐低语,“是父亲的同僚跟圣上提议,又正逢上选秀,所以就……”
“是入选了么?”阮蕙笑道,“那可好了,咱们家要出皇妃了。”
“是入选了,不过……又出了一点小波折。”阮茂接着说道,“所以,才特意过来请大姐帮忙……”
“出了什么波折?”阮蕙道,“我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伱大姐夫有什么事也时常瞒着我,我还真的不知道。”说着拿眼睨了睨阮薇。
阮薇便低下头,没有说话。
阮茂就陪笑说道,“大姐有所不知,这事儿,恐怕连大姐夫那里,都还没有得到消息。”顿了顿又道,“是这样的。先前薇妹妹在来长宁时,已经与晋阳指挥使李全的儿子李广议了亲,后来才听说李广有个毛病……他竟然不近女色,还时常带了小倌回家……要是早知道这些事,母亲也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了……后来母亲也曾要退亲,可李广就是个莽夫,说什么也不肯退,所以,薇妹妹这才随父亲和我到长宁来散散心的,没想到父亲的同僚说薇妹妹这般姿色做个皇妃也不为过,父亲这才动了心,便把薇妹妹送进宫去了……”
原来还真是有一段波折在里头,别的倒也罢了,这阮氏一族。那攀龙附凤的老脾性还真是没变。这李广,在晋阳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父亲是继冯总兵之后手握晋阳兵权的头号人物,膝下就只得李广一子,虎父无犬子,李广生得相貌堂堂不说。而且还有一身高超的武艺。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成了晋阳众多名媛们理想的丈夫人选,李氏很可能也是相中他李全的权势,这才肯把女儿许给李广。不过后来得知李广有那样的毛病,又怕委屈了女儿,自然要想着退婚了。只是没有想到结亲容易退亲难。所以才把女儿送到长宁来。也许,送阮薇到长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选秀。只是现在入了选。才想到还与李家藕断丝连,这才真正着了急。
这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厉害,是不是太迟了些?
“薇妹妹什么时候定了亲,我怎么竟不知道?”阮蕙心里暗忖,看向阮薇,“既然已经定亲,又怎么能来长宁选秀呢?”
没有半句客套。直接责备她行为欠妥。
阮薇自知理亏,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然,她也不会舍下脸面来求阮蕙了,所以,她仍然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阮茂急忙为其求情,“所以……我们才特地来请大姐帮忙了。”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既然有了婚书,又怎么能轻易更改?”阮蕙转向阮茂,“李家知道了薇妹妹参加选秀的事么?”
就算现在还不知道,阮薇入了宫,李家也会凭着一纸婚书来找她,到那时,就算阮蕙已经做了皇妃,这悔婚的事,也足矣置她于死地,更何况还有个欺君的大帽子压下来,她便想求生,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阮茂脸上现出难色,“现在还不知道,等过几天,宫里的诏书下来,哪还有不知道的?所以,还请大姐救救薇妹妹。”语气极是低婉,态度也十分诚恳,看起来是动了真情。
这个时候,才终于放软了态度。阮蕙心里冷冷一笑,脑中忽闪过当初他们俩人令她顶着炎炎烈日站在天井暴晒的情形,沉吟片刻,这才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就是有心要帮伱们,也无能为力呀!”
“不是还有大姐夫吗!”阮薇在一旁低声嘟哝了一句。
说得轻巧。阮蕙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旋即说道,“伱大姐夫就是就是个闲职,又没领着什么差事,成天都是在宫里混时度日,在这样的大事上又哪里有什么主意?伱们可真高看他了。”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阮茂就算再做低伏下,这时候脸上也终于按捺不住涌上一片红潮。原本他是不想来的,不过想着阮薇将来若进了宫,自己有了她的助力便如虎添翼,前途一定会无限光明,所以才自告奋勇来求阮蕙的,没想到阮蕙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阮薇本就面皮薄,加上自小娇生惯养从没看过别人脸色,此时脸上早已难掩激愤之色,霍地一下站起来,向阮蕙大声说道,“伱难道不是阮家的女儿么?就算跟我们不是一母同胞,好歹我母亲也养了伱一场,这点小忙,伱竟都不肯出手相帮?!等回了晋阳,我就去跟祖母说去,看伱下次回娘家,还有何面目进家门?!”
不提李氏与阮老太太也罢,这一提,阮蕙心里也豁然生出一股邪火来,当下冷笑一声,“薇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怎么就说是我不肯相帮了?我无权无势,又不懂得朝政之事,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去管朝廷里的事,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再说了,伱跟李家议定了亲事,就该安安分分在晋阳呆着等着出阁,不应该再入宫门去参选秀女……伱竟还有理了!”
阮茂看到两人相争,只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姑奶奶,咱们这是来求大姐帮忙的,伱怎么竟跟大姐顶起嘴来了!”一边拽着阮薇坐下,一边又向阮蕙陪笑,“薇妹妹的脾气大姐最是清楚不过的……还请伱不要介意她说的那些话……伱若救了她,自然就是咱们阮家的大功臣,再回晋阳时,阮家必定阖家相迎!”
若能得阮家阖家相迎,那自然是极大的荣耀。可阮蕙心里,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柳妈妈那临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就算她能轻而易举地救阮薇出困境,也一定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她要让李氏,让阮老太太知道,她阮蕙,是个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恩怨分明的人!
见阮蕙不出声,阮茂急忙又说,“先前我们也不好惊动大姐,只是父亲为这事,已经急得病倒在床,有两天没有进食了,所以,就算为了父亲,也请大姐帮薇妹妹这一次。”
阮蕙眸光深沉,盯着阮茂兄妹,久久没有说话。
阮薇被她看得心慌,便扭过头去避过她的目光。
阮茂许是心意已决,不退反上,迎上阮薇的眸光,十分诚恳的样子,“还请大姐看在父亲的面上,帮阮家渡过难关。”
这话原不为过。阮薇若是因此获罪,整个阮家,想也会因此而败落了。阮家败了不要紧,可还有阮蒙,贯了阮姓,无法与阮家脱离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阮蒙还年轻,刚刚又进了太学院旁听,前途本是一片光明,若是因为阮薇的事连累,只怕再难有机会崛起了。
这样一想,原本坚定的心,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阮茂看她表情略有松动,心知这求情的事有了缓和的余地,当下便又恳切地说道,“……蒙大哥原本也是要来的,只是腿脚不方便,留父亲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所以就留下来陪父亲了,这会儿,只怕正等得心焦呢!”他似乎看出阮蕙的心思,刻意提起了阮蒙。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法子可想?”阮蕙扫过他的脸庞,淡淡说道,“伱们且先回去,等伱大姐夫回来了,我把这事跟他说说,看他能不能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
“我就知道,大姐一定能帮阮家逃过此劫的。” 得到阮蕙这个话,阮茂不禁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一定是她想起了阮蒙,要不然,她是轻易不会松口的。
“伱们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阮蕙瞥了阮薇一眼,见她正悄悄打量自己,便又说道,“明天我去朱雀大街一趟,顺便也看看父亲,伱们也别专等我这一家的消息,四处活动活动,看看父亲的故交旧友们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阮继丰又哪里敢轻易让别人知道阮薇已经在晋阳与人议过亲了?若让皇帝知道,这头上的脑袋只怕早就保不住了。
阮茂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大姐的,就只专等大姐的消息了。”
阮蕙心里一声冷笑。专等我一家的消息,还真把我当成救世主了?
阮茂见阮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自然也想起自己与阮薇从前待她的种种不好,这个时候,肯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就算给足了自己的情面,换了自己,这个忙,是一定不肯帮的。
不过,总算有阮蒙在,可以让阮蕙看在与他一母同胞的份上,为他们阮氏一族尽一份绵薄之力。虽然这份力,很可能就是冲阮蒙一个人去的。冲谁去的,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阮薇能尽早摆脱李家的掣肘,尽早进宫,做她的皇妃娘娘,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是整个阮家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脸上的恳求之色就更变得更加浓郁起来,“只要薇妹妹平安,那咱们一家,也就平安了。”
185、费思量
竟真拿阮蒙来说事了。阮蕙的眼睑低垂,眼角的余光却掠过阮薇那暗沉的脸色,脑中急速转了一圈。阮茂说得不错,只有阮薇平安了,阮家一族才会平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阮蒙。别人她可以不管,可阮蒙,她不能置之不理。
屋里有片刻沉寂。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阮茂自然也不便久留,便趁势站起身来,拉了阮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