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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少爷这几天胃口不好,不如大小姐就带回去慢慢吃吧!”明珠见阮蕙这副馋样,只道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好糕点,便随口说道。
看来这丫头还不知道李氏要害阮蒙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让阮蕙把糕点带走了。阮蕙听明珠顺手推舟地答应下来,忙从她手中抢过芙蓉糕,如获至宝地揣在怀里,生怕别人夺走似的。
阮蒙自打七岁时生了那场大病开始,对整个阮家都保持相当的戒心,而且他行事谨慎,自己养了一群猫仔,不论是对李氏送来的吃食还是德园厨房里自制的三餐,他都会给猫儿狗儿试吃,刚才这糕点,他已让猫儿试过,所以才敢放心让阮蕙来吃。此时见了阮蕙开心的样子,不觉心里欢喜。
柳妈妈见惯了阮蕙装疯卖傻的模样,自然更不知这糕点中的异常。
005、风雨欲来
阮蕙乐呵呵地傻笑着,突然间双眼上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含在嘴里的芙蓉糕便随之喷溅而出。
柳妈妈一见,心知有异,忙请明珠去端茶。
明珠只道大小姐是吃得太急给噎住了,急忙奔出门去催明月了。
阮蕙咳得眼泪横流,好不容易才吐尽嘴里的糕点碎末,满脸通红地指了指芙蓉糕,“这个有问题。”边说边飞快地从袖里掏出那封信来,“看了毁掉,一切从长计议。”
柳妈妈忙上前接过,将信递给阮蒙。
阮蒙把信藏入怀中,脸色愈显苍白,正要说话,明珠已托着茶盏进来,疾步走向阮蕙,揭开茶盖,将茶递到她面前。
柳妈妈则捧了桌旁的小痰盂,安静地候在阮蕙身后。
阮蕙也不接茶,只就着明珠的手喝了一大口,随即又猛然咳嗽起来,不动声色地把茶吐在痰盂里。
明月跟着也进来了,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替阮蕙抚背顺气,一副关切至极的模样。
好半晌,阮蕙才算止住了咳嗽,兀自拍着胸脯喘粗气。柳妈妈放下痰盂便掏出帕子为她擦溅在脸上的糕点粉末和嘴角的茶渍。
杜妈妈此时已从厨房端了午饭回来,不见阮蕙,便到东次间来请,阮蒙心中担忧,正好趁机让明珠送阮蕙过去。
阮蕙把怀里的糕点匣子递给杜妈妈拿着,便径直回到自己房里。看到已经摆好的饭菜,她便净手洗脸,安然入座,端碗执箸,采青忙为她布了一碗蛋花汤,她端起碗来,调羹微动,汤汁便溢出碗来洒在她的腕上,她手指一松,小花瓷碗便“咣啷”落地。
杜妈妈想是认识醉仙楼的芙蓉糕,正使劲吸着匣子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恨不得吃上一口,突然被这声响打断,才慢腾腾地把匣子放在桌上,出去找条帚来扫地上的碎片。
杜妈妈前脚才出门,柳妈妈后脚就端过茶来,让阮蕙仔仔细细地再次漱口,方才低声问道:“大小姐是怎么知道这糕里有有毒的?”
“我也不敢确定这糕里有毒。”阮蕙自然不便把前世知道的剧情告诉柳妈妈,只郑重说道,“我的直觉让我怀疑这糕中必定有毒,而且是一种潜伏极深的毒。”刚才阮蒙已借机告诉她——李氏不仅送了糕,还送了碧螺春。以李氏的精明,绝不会只在糕里投毒,很可能在两样东西上都做了手脚,就算是阮蒙让猫儿试吃或者哪个馋嘴的丫头婆子偷吃,也不会中毒而死的,只有在这两种毒药相辅相成的情况下,才会释放出致使的毒性来。
柳妈妈近一年来已见识过不少大小姐凭直觉所作出的正确判断,当然对此话深信不疑。她沉吟片刻,再不迟疑:“我即刻便去告诉大少爷。”
“不必了。蒙儿既已知道有毒,必不会再食用。你只需问明珠讨点茶叶泡了,与糕一起,拿只猫儿喂一喂就知道了。”阮蕙面上淡定如常,心里却更加痛恨李氏的狠毒。
窗外人影一闪,杜妈妈已拎着扫帚进来。
柳妈妈心领神会轻轻点头,便为阮蕙布汤。
因阮蕙是个傻子,李氏对她的防范自然相对放松,饭菜方面,虽说粗糙了些,却还是可以放心食用的。不过,阮蕙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没了吃饭的胃口,草草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便如往常一样拉着柳妈妈给她讲故事。
柳妈妈知道了芙蓉糕里的蹊跷,心里自是有些不安,当着杜妈妈的面,只得强打着精神为阮蕙讲起故事来。
说的人心不在焉,听的人也神情恍惚,讲到一半,站在门外的采青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柳妈妈,明兰来了。”
明兰是雅园的大丫头,而雅园的主人,正是三小姐阮薇,她叫她的丫头到德园来闹事什么的,已是家常便饭。
柳妈妈脸色犹疑正想说什么,便听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口便出现个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在门口探头一瞧,瞧清房中情形,不由得嘴角微撇,向柳妈妈道:“我们小姐叫你们主子去书房!”
看着明兰不耐烦的样子,柳妈妈与采青对望一眼,心里更觉忐忑不安。
阮蕙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秀眉微不可见皱了一皱。
阮家富有,又是高门大户,每个主子均独居一座小院,每座小院都以院墙与游廓隔开,自成门户,各个小院皆严禁闲杂人等出入,便有往来,也需下人通报回禀。德园是以前的当家主母江氏的居所,相较其它小院,更是古朴典雅,多出几分内敛的华丽与庄重,只可惜阮蕙虽是嫡长小姐,却是个傻的,阮蒙又卧床不起,因此在阮府另几个主子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阮府上下人等任意出入德园已成习惯,仿佛忘了这里头住也是两位主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自己执意不去,只怕那丫头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倒是不惧,可绝不能因为自己意气用事而连累了阮蒙;况且,在前世的剧情里,阮薇这一次找她,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告诉她衡州邵仲平就要来相亲了。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芙蓉糕,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随即傻乎乎地笑道:“书房好,书房好,有娘亲的画像,有书香,还有墨香,好,好……”
“还请大小姐快些,天气热着呢!”明兰下巴向上仰着,眼睛微微斜睨,白晰的瓜子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那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像一位傲慢的主子看着自己不中用的奴才。
杜妈妈想是见惯了她这种作派,低着头只作不见,采青虽是心里不忿,也怕得罪了明兰让大小姐为难,站在一旁也未出声。柳妈妈终是没能忍住,盯了明兰一眼,微沉着脸色缓缓说道:“我们大小姐还没说天有多热呢,姑娘倒耐不住了。”
明兰面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她狠狠瞪着柳妈妈,冷冷说道:“她?她能分得清冷、热么?!”说着以手当扇,用力在脸颊边绕了几下,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当这个傻子是个活宝,我们小姐可没那个耐性!”
阮蕙闻言,顿时大怒,当即跨前两步,举起手中的糖葫芦便往明兰脸上打去,串在糖葫芦上的大竹签立时在明兰白嫩的脸上划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随着这“啪”地一声脆响,屋里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明兰吃痛,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左颊,睁大眼睛瞪着阮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声叫道:“你……你……打我!”
阮蕙傻乎乎的脸上犹有怒容,“你说我是傻子,我要告诉我父亲去!”哼,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况且,已经到了她奋起反抗的关键时刻了,这一掌,只是反击的开始!
这“傻子”二字提醒了柳妈妈。她回过神来,看着阮蕙愤然不平的模样,立即说道:“不过一个不知礼的奴才,哪用得着大小姐亲自动手?”说罢转过身来,向明兰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在大小姐面前大呼小叫?!大小姐打你还是轻的!以你出口谩骂大小姐之罪,便是发卖了你,老爷也不会责怪大小姐半句。”这话,原也不是随便吓唬人的。虽然上下人等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可阮府的规矩历来严厉苛刻,“以下犯上”的奴才,至少要挨上三十个大板子,打得重时,自然送命,便是往轻了打,也要落个终身残废。
平日里众人欺侮阮蕙他们姐弟,为了息事宁人,他们都忍气吞声,眼下情势逼人,加上得知江老太爷要来晋阳帮助阮蕙的消息,柳妈妈底气也足了些,自然便拿出了当年的气势。
明兰倚仗着三小姐撑腰,向来在德园狂妄惯了,这会儿碰了如此一个硬钉子,脸上早已挂不住了,不过她对府里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因此只恨恨地瞪了阮蕙主仆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哼,你们等着!”便奔书房而去。
006、随机应变
柳妈妈返身握住阮蕙的手,心里一阵难过。大小姐明明聪慧过人,却被逼得装疯卖傻,大少爷更是被整治得卧床不起,又因没了亲娘,阮府上下,别说正经主子不曾拿正眼看阮蕙姐弟,就是下人们,也都不大把德园的嫡长小姐少爷放在心上。这个明兰,向来对大小姐言语轻慢,又是三小姐阮薇跟前得意的人儿,吃了大小姐这一掌,只怕不肯善罢甘休。眼下虽说江老太爷就要来晋阳了,可远水又哪能解得了近渴?再说今日李氏敢拿有毒的芙蓉糕给阮蒙吃,明天还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们姐弟俩呢!这么一想,倒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能容忍明兰的放肆。
采青也显得有些迟疑:“柳妈妈,要不要大小姐……去书房?”
柳妈妈看了看阮蕙,一时间踌躇不决。
见她二人如此模样,阮蕙又哪会不明白她们的担忧?她嘿嘿傻笑两声,指着门外道:“去,去,我要去看我娘的画像!”
那杜妈妈这时忙上前来搀阮蕙,笑道:“柳妈妈忙了这些时辰,也该歇歇了,就让老婆子陪大小姐去吧!”她方才被阮继丰喝斥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此时正好借机与阮三小姐阮薇见见面,在她面前吐吐苦水,讨些散碎银两——这几天手气不好,连上月的月例银子都给输光了,昨日孙子旺儿要买两颗糖吃,还被自己搧了个大耳括子,今日若讨到碎银,不拘多少,也一定要买颗糖哄哄旺儿。
柳妈妈瞥了眼杜妈妈殷勤的笑容,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客气地说道:“老婆子天生就是劳碌的命,等大小姐歇息的时候,我再歇也不迟。”
阮蕙自知杜妈妈没安好心,也不着急,只笑嘻嘻地冲柳妈妈道:“妈妈困觉,妈妈困觉,不用你去!”边说边抬脚出了房门,走到门边,忽对采青笑道,“帮我把芙蓉糕拿上,我要送给我妹子去,她得了我的东西,下次就不会在我的脸上画胡子,也不会让我晒昏了。”在她所知道的前世的剧情里,就是这一次的见面让傻大小姐听了阮薇的话,从而促成了那桩不幸的婚姻,让自己被风流残忍的丈夫折磨致死。只是这一次,此阮蕙已非彼阮蕙,她再也不会让李氏他们的算计轻易得逞了。
柳妈妈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芙蓉糕有问题她是知道的,这东西好不容易被大小姐带回屋,为什么又要把它送给三小姐呢?倘若让太太李氏知道,事情岂不是更复杂了吗?自从大小姐在一年前的某天突然变得聪慧起来后,柳妈妈惊喜之余,更多了几分担忧——在阮府,没了亲娘庇护的嫡子女,往往比那些庶出的少爷小姐们的地位更岌岌可危,更何况李氏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嫡长子的位置?不过,大小姐最近一年行事谨慎,处处逢凶化吉,让柳妈妈担忧的同时也有了些许欣喜,既然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一定有她这样说的道理。如此一忖,柳妈妈便略为放心了些,当下便向杜妈妈笑道:“既然大小姐让我歇着,就有劳妈妈照顾大小姐了。”遂叫采青一同跟去侍候。
走出几步,阮蕙又回头笑道,“母亲赏给蒙儿的茶叶好喝得很,妈妈再去讨些来,泡好了送给书房,我等着喝呢!”
柳妈妈虽不知阮蕙此举的用意,却还是连忙点头。
德园的书房距离东次间不远,就建在第二进房屋的东面,狭小而阴暗,与整个院落有些格格不入,很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改造过的痕迹。
杜妈妈与采青两人一左一右搀着阮蕙过了穿堂,便看见书房的屋檐下站着明兰,正拿手帕捂着受伤的左颊,哭哭泣泣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抹着眼泪,十分委屈的模样,看到阮蕙主仆,她立即停止抽泣,也不理会众人,闪身进了书房。
阮蕙有意无意往四周一扫,并不见雅园的其他丫头,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采青上前两步,探头一瞧,看见阮薇正襟危坐在朱漆的书桌旁,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满脸不屑之色看那信笺,明兰则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的泪痕,后面站着雅园的另一个大丫头明菊,正拿着扇子给阮薇扇风,看到采青在门口一闪,便开口问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