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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才出房门,就遇上了杨怡与杨慷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往胜仙居而来的老侯爷。
当老侯爷听完阮蕙的要求,负手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沉吟良久,才面色凝重地答应阮蕙。
就这样,杨恪就被杨林等几个侍卫抬回了桃花源,并将他安置在睡房里。除了采青、采平、芍药、芙蓉四个贴身丫头,其余闲杂人等一概回避。
采青几个侍候着阮蕙洗漱,又按她的吩咐到厨房做了一小碗鸡汤挂面端到睡房就退了出去。
阮蕙关好房门,疾步走到杨恪床前,将头探向杨恪,“世子……”
杨恪睫毛颤动,微微张开眼睛,看清阮蕙满脸焦急地望着自己,当下咧嘴一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阮蕙心里微微有些恼怒,不过想着先前在路边草丛里听到的那些人的对话,隐隐觉得事关重大,就压下心中的不满,和颜悦色地把面条端到杨恪面前。
倒是杨恪见了她这般殷勤小意反觉负疚,当即坐起身来,伸手接了面条,“你怎么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之所以瞒着她,也是因为事出突然自己临时生出一个主意,便是杨林这样的心腹他都把他蒙在鼓里,只怕府里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现在如愿回了桃花源,自己还要借助她来完成计划,自然没有必要再瞒她了。
“世子既然要妾身带你回桃花源,妾身想着世子兴许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妾身,妾身又何必多此一问呢!”阮蕙想到那些蒙面人所说,只觉心里一跳,“不过,世子连府里的长辈们都瞒着,此事一定事关重大,世子若是不想告之妾身,妾身还是不问也罢……只是让长辈们担心,妾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几位长辈历尽苦难,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我实在……不忍再让他们担忧,因此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杨恪放下面碗,轻轻叹了口气,好半晌才站身起来,伸手将阮蕙拉入怀中,“方才遇险,便是有人立意要害我,只是我先前在锦绣街时就察觉到异样,这才警醒逃过一劫……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他轻轻扳过阮蕙的脸,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我如今要做一件大事,不成功便成仁,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世子的话,妾身听不明白。”阮蕙心中“咯噔”一下,自从在草丛里听到那些人的对话,她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杨恪所说的“大事”,自然可想而知了。
杨恪慢慢推开阮蕙,退后几步,依旧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你若后悔,我便与你一纸休书。”
“难道是世子嫌妾身妨碍了你行大事而要休掉妾身?”阮蕙顿时有些恼怒,不过还是勉强按捺住心中跳动的火苗,抬眸瞪着对面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沉声说道,“妾身既嫁进杨家,便与杨家共进退,又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世子的休书,妾身不敢受。”
“好!”杨恪当下勾唇一笑,“我杨恪果然没有看错人。”边说边伸过手来把阮蕙重又拉回怀抱,环臂绕在她的身后。
阮蕙仰起头来,浅浅一笑,“妾身是什么样的人,世子当真看得清楚?”
杨恪抬手替她拂过额前几根青丝,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当初在广绵看到你从马车里跳下来时,我就想着,我杨恪若要娶妻,就要娶这样刚强的女子……”说着话锋一转,“今天我到秦家,明着是走亲访友,暗里却是要跟秦表舅商议一件大事。”
阮蕙听他话入正题,也不出声,只静静地望着他。
杨恪便拉她在床沿坐下,低声说道,“我杨家的几番沉浮起落,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阮蕙点了点头。外头的传闻,往往跟事实有着天壤之别,谁又知道杨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辛酸?
杨恪冷笑一声,轻声说道,“我祖父、老晋王与当今历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历宗居长,老晋王次之,祖父最幼,都是先太后所出,唯有祖父最为聪慧能干,得先太后钟爱欲立为太子,虽说咱们大周有着‘立贤不立长’的古风,可我那几位伯祖父却居心叵测策划了一系列的阴谋差点害死了祖父,幸得先太后庇护才逃过劫难……后来历宗登基,祖父被赐长乐王,不出一年,便被涉入一桩‘谋逆’大案而被贬为侯爵,差点还丢了性命,之后连老晋王这般嫡亲的兄弟也不相往来了……这些也都罢了,不想后来还出了两年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阮蕙一眨不眨地望着杨恪,只觉他眼里的怒火似要喷将出来,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心知这两件事一定超出常人的承受能力。
“历宗那个老畜生,有一回趁着太后召我母亲入宫竟非礼于她,我母亲不堪其辱奋力反抗时将他抓伤,他恼羞成怒,就为母亲安上‘企图行刺当今皇帝’的罪名当场赐死,可怜我父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父亲也因此而抑郁成疾……之后我渐知人事,父亲不想我再卷入宫廷之争,力意为我拣个小户人家的女子为妻,几经波折,才与张家的嫡长小姐定下亲事,哪料到梁王得知张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就撺掇了历宗为其赐婚,不想张家小姐却是个烈性,在新婚洞房之夜竟缢死在梁王府,可惜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竟因我而断送了宝贵年轻的生命……”说到后来,杨恪眼里渐渐眨上一层水光。
虽是平淡的叙述,阮蕙却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便是阮家那样的门第都不得安宁,更何况杨家?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好半晌才低低问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决定要行‘大事’?”如果杨恪想做皇帝,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病入膏肓,已不足为惧,倒是立储呼声甚高的梁王手握兵权有些棘手。”杨恪重重地点头。“不过,诚王精心准备了八年,又有几位老王叔的支持,必定能成大事。”
听到想成“大事”者是诚王,阮蕙不由得松了口气,当下便将在草丛中听到蒙面人所说的话跟杨恪说了,末了又问,“依世子看,他们口中所称的王爷,又会是哪一位?为何竟要置世子于死地?”
080、离别之夜
“当朝老、少王爷不下数十位,不过与我有些瓜葛的,就只有梁王这位好堂兄,既然要置我于死地,想来应该是他了。”杨恪本以为阮蕙会因听到如此“大事”而失措,眼见她镇定自若,还能从容帮自己分析眼前困境,颇觉有些意外,不过转念想到她在广绵跳车的“壮举”,随即也就释怀了,当下略作思忖,缓缓说道,“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搏了。”
“那……世子意欲何为?”阮蕙听着他平静的语气,想象着即将开始的一场“大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心跳加速,突突跳得厉害。不论是兵变还是逼宫,都不可避免有血腥残杀之事发生,杀母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杨恪心意已决,绝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换作自己历经那样的致命的创伤,也不会轻易放过给自己创伤的人。自己现在虽然没有对李氏做过什么,却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代表她已经遗忘了仇恨——柳妈妈在她心里,就如亲生母亲一样,她又怎么会放过那些致她母亲于死地的人呢?只不过是现在她力量有限,加上阮蒙还在受制于阮家,她绝不能因小失大,等阮蒙羽翼丰满脱离阮家,那时候,她决不会手软。
眼下,绝不能给杨恪任何压力和阻碍,哪怕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在湖面上,都可能会波及整个计划,这个时候,只有鼓足勇气面对即将发生的巨变,才是她这个做妻子的理智的选择。
“上回跟我比剑的冯参将,也参与了此次计划。那日我托词出去,就是为了跟他商议此事。”杨恪把江北发生哗变的事情跟阮蕙说了一遍,末了才道,“我得亲自去一趟江北,助诚王一臂之力。”
阮蕙看着他灼灼发光的眸子,只觉此刻的他,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就像一头蛰伏已久等待时机的雄狮,浑身都充满了令人不敢仰视的光芒。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他,她原本“突突”急跳的心脏就蓦然平缓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抚上他额头用白布包扎的伤口,语气里有着一种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痛得厉害吗?”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这些许伤痛又何足挂齿?”杨恪缓缓伸手,覆在她的手上,眸光骤然深沉起来,好半晌才拉她入怀,低低说道,“事不宜迟,今夜我便赶往江北,与诚王共商大计。”说罢,下巴轻轻在她发际边蹭了蹭,声音愈加低沉起来,“早则十天,迟则半月,便能尘埃落定了。”
“那……家里的长辈们,世子要不要跟他们露个口风?”阮蕙不由自主地想起黄姨太太那张精明的脸庞来,别人犹可,这个女人定然会来桃花源串门的。
“这个你放心,等我走后,你把姨太太请来商议,她自会想出法子来瞒过二老。”杨恪的手温柔地抚过阮蕙的脸庞,最后落在她丰满的红唇上,只觉触手柔软细腻,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冲动,遂轻轻扳过她的脸来,缓缓吻了下去。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阮蕙伸手搂住杨恪的脖子,微仰着头,轻启朱唇,任他肆意掠夺。她知道,这一别,就宛如诀别一般,她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只一心一意地享受眼下这柔情蜜意的亲吻。
杨恪的吻,或深或浅,落在她的脸上,眉上,眼上,唇上,慢慢往下滑落,就像在亲吻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小心翼翼却又依依不舍,带着无尽的爱怜和无比的心疼。他的手,轻轻地褪去她的衣衫,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侗体完美无瑕。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分开她的双腿,胯间的坚实就抵上她的湿?润的私?处,一阵温柔的摩挲之后,才缓缓探入那紧致之处。
阮蕙轻呼一声,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他脖子,脸上绯红一片,眼里似要漾出水来。
杨恪见状,便深了此许,再深些许,抵入最深处;再缓缓抽出,在花心中间徘徊良久,再抵入,深深浅浅,时急时缓,就如同一只留恋在花丛的蝴蝶。
阮蕙只觉体内一阵一阵的酥麻,身体就像在云彩上飘荡,那种美妙的滋味,让她忍不住轻轻低吟出声。
杨恪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慢慢加快了节奏。
这一刻,两人心无杂念,彼此放纵着内心的激情,燃烧着内心的爱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恪双唇含住阮蕙胸前饱满的蓓蕾,强有力地继续在她体内冲撞着,终于,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躬起,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失控了。
与此同时,阮蕙身体也一阵颤栗,就像飘到了云端,欲仙欲死。
杨恪这才抬起头来,一把含住她的唇,好一阵温柔长吻。许久,才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取过大红的锦褥为她盖好,又俯身在她脸上印上密密麻麻的亲吻。
阮蕙眼角泛红,强忍着涌上心头的不舍,伸手轻轻推开他的身子,“世子,时候不早了。”
杨恪这才伸手抚过她的眼角,为她揩去溢出来的一颗泪珠,柔声说道,“好蕙儿,往后无人处别再叫我世子,叫我恪,好吗?”
“嗯。”阮蕙轻轻地点头。
“乖——那现在就叫一声让我听听?”杨恪支起胳膊望着阮蕙,像对待一个小孩,眼里满是宠溺。
阮蕙不由得破涕为笑,颇有些羞涩地低声叫道,“恪……”
“你的声音真好听,笑起来也特别好看……”杨恪这才展颜笑道,“往后,要多笑一笑。”说罢又撩起锦褥上了床。
阮蕙一惊,迅即领悟,略作整理后便唤了采青打来热水,说是要替杨恪擦身,命采青退下,又关好房门,杨恪便下床,非要亲手为她擦洗,阮蕙拗不过他,只得依了。杨恪看着她娇美的躯体,又是一阵悸动,想着来日方长才忍住冲动。换好衣衫,又细细叮嘱了阮蕙几句,末了在她脸上轻啄一下,这才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081、休书一封
杨恪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夜幕之中,良久,阮蕙才收回投向窗外的眸光,转向床头的一块莹润碧绿的玉佩。这块玉佩,是方才杨恪留下来的,说是杨家的传家之宝,非常时期,她可以持着这块玉佩代表杨恪说话。
非常时期?是血流成河天下大乱之时?还是兵围杨府满门抄斩之期?阮蕙摩挲着沁凉的玉佩,只觉心头也是一片沁凉。
夜已深沉,她全身疲倦,可却没有半分睡意。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如此之短的时间,策划一场兵变或是宫廷之变,又该具有何等的魄力和手腕?杨恪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在这场巨变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室内灯火依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