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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杨恪最近晋封了佑王被人妒嫉?
或者是因为上次在贤王府的行刺事件有人泄密,苦主寻隙闹事?
又或者,是因为很快就要发生变化局势所致?
她只觉得心头纷乱。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人与她猜想的哪一条有任何关联。可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死,就是有人存心要往杨恪脸上抹一滩淤泥,让他的名声受损,给他脸上抹黑。
背后的人,必定与杨恪有着无法缓解的恩怨。
她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在路上遇袭,她躲在草丛中里听见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对话,其中,他们提到了某位王爷。
既然他们把手伸到了千里之外的长乐,眼下在长宁,住着大周几乎所有姓杨的老、少王爷们,行事自然更加便利了。
此时回忆起当时的点滴,阮蕙愈发肯定,这次动手的人,应该就是上次在长乐指使黑衣蒙面人设下陷井的幕后主使。虽然这一次不至于让杨恪受到什么伤害,可舆论的压力是巨大的,在某方面来说,比直接对杨恪下手并不逊色多少。
而此时的杨恪,脑中也在把昔日与人的恩怨串连起来,尽量往这此次的事件上拼凑。此次晋封,是孝宗提出来的,自己当初也有婉拒,但朝中几位老王叔纷纷联名保奏,自己只得勉强应承,毕竟,有了官爵在身,就如同上了紧箍咒的孙悟空,行事多多少少会受了拘泥。不过,给阮蕙一个诰封,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这个愿望达到,他也乐见其成。
当然,朝中也有几位重臣对他晋封佑王爵位有所不满。其中,有兵部尚书胡大人,还有晋王,这两人是表现最为突出的,不仅出言反对,还列举出他种种劣迹,甚至连他十三岁的时候去过青楼的事都给提出来了。
有心人都知道,那时候的他,就是为了掩住先帝的耳目才装出风流不羁的表像来自保的,而在孝宗面前重提旧事,无疑也就是在提醒当初孝宗——他的父亲当初犯下的那桩风流旧债。晋封一个父亲赐死的女人的儿子为王,而且还委已重任,岂不是在作茧自缚?
杨恪的能力,从来没有单独显现过,可他几乎参与了朝中所有重大机密的事件,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朝中无人敢垢秽于他。值此非常时期,胡大人与晋王此举,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掷下一块巨石。
他们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令孝宗追忆往事?自然不会仅止于此。他们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晋王是杨恪的堂叔,当年因为举报老长乐侯的事而跟杨恪这一门几乎断绝来信,后来还是老长乐侯既往不绺,令杨恪兄妹前去为晋王祝寿才算把此事揭开。
谁知道,事情还是如此不尽人意!
晋王的心,仍旧如火山里面涌动的岩浆,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稍微柔软,依然带着致命的锋刃毫不犹豫地刺向杨恪!
这一次,绝不仅仅是要传播出“佑王府豪奴横行街道撞死无辜行人”这样的流言。
等待着杨家的,还有更为不可预知的凶险。
156、众闹事
采青掌起灯来,又去为杨恪和阮蕙两人斟上热茶,又叫小丫头去厨房烧了小小的手炉来给阮蕙捧着,这才退出门去,让他夫妻二人说话。
“眼下,还是先安置苦主的家属最为要紧。”杨恪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旁的事,先暂且搁一搁。”
阮蕙捧着手炉,目光灼灼地望着杨恪,“那人的尸体,已经拉到府衙,杨林已经派人守在那里,说是等仵作难过伤后再行安葬……这几天,你外出,可要万分小心了……”
“他行事到底还算稳妥。”杨恪赞许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阮蕙的手,微微一笑,“你放心,他们既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不会在我身上动手了。我一回,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到事情闹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
阮蕙不无担忧地道,“不管背后的人如何行事,咱们也要有备无患,首先在安全上不能再出差错,其次,咱们也得想想应对的法子才是。”
“这个自然。”杨恪缓缓站起身来,眸光投向窗外幽深的暗夜,“只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行事难免有些掣肘。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他们既然敢在背地里下阴手,我们也可以予以还击。我就不信,还揪不出背后的黑手来!”说着转过头来,双手抚在阮蕙肩上,柔声说道,“你不用害怕,只管安心养胎,眼下距产期只有两个月了,我会多派人手在家里看着,你身子愈发沉重,往后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我会抽空多回来陪你。”言下之意。是让她尽量少出门了。
阮蕙自然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她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人,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如今人家逼上门来,若再不反击,岂不是处处受制?当下她便正了神色,肃然说道。“你说的是。在生产之前,我还是多在家里走动的好,你只管在外面做事,不用担心我。”说着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挽着杨恪的胳膊,微微笑道,“眼看天气渐渐转暖。这院子挺空旷的,正好叫人买些花种回来播上,来年开春。等孩子出世,就能看到这满院姹紫嫣红的花儿了。”
杨恪看着她眼里满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不禁有些动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说道,“是啊,等孩子出世。知道这些花儿是他娘亲手为他种下的,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呢!”说罢眼睛一转。忽又笑道,“这院子四周都是空旷的,要不,你再种上一株青柏,等将来这院墙边种满了青柏,咱们满院子的子女们也都个个都如青柏一样亭亭玉立了。”
阮蕙不由得笑道,“……你都说些什么呢!你要满院子的子女,多纳几个妾室不就得了,说不定还能一年抱俩呢!等不了几年,也就能达成心愿了。”她的预算,最多生两胎,最好是一儿一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但想着古人素来信奉“多子多福”,到时候实在不行,也可以将自己的预算稍稍放宽一些,但是最多也只能再添一个了,她可不是生育机器。不过这些想法,她还从没有向杨恪透露过。
听到纳妾,杨恪的手就微微用了点力,将她圈得更紧,把脸俯到她的颊边,沉声说道,“自我祖父起,咱们杨家三代,都没有妾室,只有黄姨娘,是个例外。”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阮蕙心坎儿里去,只觉心花一下子瞬间怒放,不过她脸上还是露出戏谑的神情来,“这满大周有几家豪门子弟没有纳妾的,独独你们家开辟不纳妾的先例,可不是招人嫌么?”
杨恪好不容易说了句形同誓言的话,却被阮蕙一句戏言给岔了开去,当下苦笑不得,依旧在她耳旁低声说道,“你若要打破这个先例,也不妨替儿做主纳几房妾室回来,反正这院子也挺大的,再住几个女人也无妨。”
刚才沉闷的气氛经过两人一茬戏言,已经缓和了不少,再回到先前那个话题,阮蕙的心情也没那么焦虑了,便把之前自己心里所想一古脑儿全倾了出来。
杨恪静静听着,不时轻轻点头。等她说完,最后才道,“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些天,我自会多加小心的。” 顿了顿,又道,“对了,听慷兄弟说,胡夫人已经给秦氏家里的那两位妹妹说媒了。一家说的是她家里一房远亲,一家也是与胡家连宗的侄子,两人都在长宁供职,且都与兵部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回头我去请秦氏过来,你跟她提个醒儿。”
兴许这桩婚事,秦仁德也掺合进去了呢!不过这些道理杨恪显然也是知道的,让自己跟秦秋水提醒,也就是个幌子,把事情做到明面上,让杨慷将来也不至于埋怨他们。秦家怎么样与阮蕙无关,但她终是不忍看到杨慷因此受到牵连。因而就点头应允下来。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两人这才洗漱歇下。
次日,天还未亮明,苦主的家属去而复返,又都齐刷刷地跪在悬挂着鎏金牌匾的佑王府门前,他们个个披麻戴孝,只是这一回并没有大声嚎哭。
杨恪出门上朝,随着院门打开,他一眼就看到外面跪倒在地白晃晃的一片,两道浓眉微不可见地颦了颦,旋即松开,冷冷地吩咐杨森套车,只当没有看到他们。
待马车驶出来,杨恪正欲上车,便见一片跪倒的人中爬过来一个人,高声喊道,“请王爷还小民一个公道!”
杨恪扭头,看清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精瘦老者,两只细长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一般普通贫民看到达官显贵的惧怕。他顿时沉下脸来,肃然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向我来讨公道?”
那老者见他说话,跪在地上的双腿顿时如行走般挪过来几步,只差抱到杨恪那华美的锦袍了。
杨森在一旁看见,连忙厉声喝道,“有什么话赶紧跟咱们王爷说了,咱们王爷还要上朝呢,误了正事可不得了!”
此时杨良也闻讯带了几个厮儿出来,看见一群披麻戴孝之人,不由得眉头一皱,便凑到杨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恪眉心跳了跳,抬腿便走。
老者眼见情势不对,急忙伸臂拦在杨恪跟前,疾声说道,“小民是昨日被贵府马车撞死之人的父亲,小民的儿子正值壮年,死得可真是冤枉啊!”
杨良见状,跨上前去就将老者拉住,沉声喝道,“我已经将此事报官,是非论断自有官府作出公正判决,你休要在此胡闹!”
杨恪伸手轻轻拦了拦杨良,脚步略顿了顿,“这位老丈,昨日的事件,正如我家管事所说,自有官府做出明断,昨日我家管事已与你二百两纹银,办一场隆重丧事已是绰绰有余。”瞥见那老者又欲接上话茬,便神色一冷,加重了语气,“我虽来长宁不久,却也知道你那儿子是有名的泼皮,绰号‘肖三骗’,他的为人,想必你这个做父亲也一清二楚吧!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还请你好自为之!”说罢再不理他,径直上了马车。
那老者见势不妙,急忙站起身来意欲拽住杨恪的衣襟,杨良冷眼看着,只略一伸手,就把老者拉了个趔趄,等老者再次站稳,马车已绝尘而去,老者只气得一跺脚,狠狠骂道,“真是一干狼心狗肺的东西,撞死人了也跟踩死只蝼蚁差不多,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杨良听罢,只恨不得上前煽那老者一个耳光,极力忍住心头的怒火,厉声喝道,“兀那老丈,你家儿子向来骗吃骗喝骗钱,先前撞上马车那一幕也有人亲眼看见,分明就是你儿子自己喝醉了酒撞上去的,关咱们家王爷什么事?咱们王爷是心慈,要换了别人,早把你们给绑到府衙里见官去了!还容你们在这里敲诈勒索!”
跪在老者身后一众的老老少少,先前只看见杨良和善可亲的给他们赔小心的神态,这会儿陡然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有几个胆小的顿时就吓得垂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便有那胆大的,也暗暗埋怨老者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从佑王府里讹诈些钱财。
老者却是不惧,迎上杨良的目光,“谁敲诈勒索了?我家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我来向贵府的主人讨个公道,又有什么不对?这个世道,终究还是有王法的,你们可别仗势欺人!”
杨林这时也领着两个厮儿出来,看见老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越众而出,走到老者面前,冲他冷冷一笑,“老丈好一张利口,这红口白牙的说起谎话来也不怕雷劈!”
此言一出,跪在老者身后的一群人顿时觉得身上一凉。
这时天已亮明,陆续有看热闹的人过来围观。
那老者将脖子一梗,“你说什么?!谁红口白牙说谎了!我儿子活生生被佑王府的豪奴撞死了,难道我连一声都吱不得?今日当着众人,你可得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杨林怒极,一把拽住老者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说清楚是吧?那好,今日咱们就到公堂上把话说清楚!”
话音未落,老者就大声叫道,“所谓官官相护,你们主子贵为佑王,衙门里的官员们还不上赶着巴结讨好,这要去了衙门,不用说,我儿子的死必定与你们是不相干的!”
157、应对策
人丛里也有附近杨姓王爷的管事,听了这话,顿时有人冷笑道,“那依你这么说这,天子脚下都没有王法了吗?”
“肖老丈此话差矣!” 此言一出,便有人应和,“如今朗朗乾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说佑王府里的奴仆,便是佑王爷触犯了刑律,也要认真伏法的。”
围观的人们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纷纷把矛头指向那老者。
“那肖三骗向来不行正道,这次也算是遭了报应……”
“谁知道这是不是肖三骗的家人联合起来讹诈佑王府呢……”
“这肖老丈也不是个吃素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