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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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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这样,沈氏还有哪里不明白?缓缓合上眼睛,她试图压制内心汹涌的怒气,尽量平静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嘉宜下。毒?她小孩子,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你,你是长辈,教她就是了。为什么要下。毒?”

    “我,我没有下。毒。”梅姨妈慌了,连连摆手,“我没有下。毒。我只是想让她脸上生癣而已,我,我没有要毒死她。我也疼她。”

    沈氏原以为梅姨妈既然敢下。毒,那肯定是胆大妄为心思深沉,却不想她直接就承认了。然而沈氏的怒意并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愈发高涨。她冷笑:“好一个‘只是而已’!姑娘家的相貌何其重要,你毁她相貌,还说只是而已!”

    “我没有要毁她相貌,是让她生桃花癣。很快就好了,也没留疤。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我连只鸡都不杀。”梅姨妈脸上已有泪痕,“我不想害她,我生过桃花癣的。我姐姐也生过”

    沈氏气极反笑:“她生了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害她?!”

    “我不是要害她,我真不是要害她,我就是想让她不在人前出现。”梅姨妈摇头,“静云今年就十六了,我得替她张罗。有嘉宜在,大家都看不见她。她不出现在宴会上,那些贵客们才能看得见静云”

    沈氏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嘉宜第一次生桃花癣是在她生辰的前一天。

    原来竟是这么个缘故。

    沈氏胸膛剧烈起伏:“所以说,竟是因为我张罗了宴会?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张罗生日宴?难道是为了让人说我轻狂吗?还不是为了静云!”

    她转身回屋,取了一叠纸,风一般过来,直接摔在地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是怎么对你女儿的,你又是怎么对我女儿的!”

    梅姨妈怔怔的蹲下。身,捡起一张,见是李侍郎家公子的年岁性情。再捡一张,是北乡伯家的公子。

处置() 
沈氏一步步逼近梅姨妈;居高临下望着她:“这些年来;我自问从没亏欠过你们母女。对静云;我更是当做亲女儿来对待。她的吃穿用度;比别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姐也不差什么。去年嘉宜从睢阳过来;但凡她有什么;我必然也给静云置办一份。静云年前及笄;来的客人少。我前几天特意借着我生辰的名目办宴会,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原本蹲在地上捡纸的梅姨妈不知何时委顿在地;她手握着纸,身体轻颤。

    她当然知道沈夫人是为了把两个姑娘介绍给众人,让人知道长宁侯府有两个适龄姑娘。但是有嘉宜在;旁人未必能注意到静云。她不得已才使了那样的法子。

    心寒的沈氏冷笑了一声;续道:“我想着你深居简出,少与人来往;对静云的亲事可能有心无力。我细心打听各家儿郎哈;我对你女儿掏心掏肺。可你呢?你怕嘉宜抢你女儿的风头;不惜下药让她脸上生癣。梅馥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梅姨妈眼泪大滴大滴直落;她试图为自己辩解:“不会留疤的,也没有留疤”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说着这样的话。沈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袋:“不会留疤?没有留疤?你知道太医院的杜太医怎么说吗?二十个人里;会有一人留下斑痕。万一我的嘉宜;不幸是那二十人里的一人,你让她下半生怎么过?你也生过癣,你该知道姑娘家脸上生了癣是什么样子!”

    定了定神,沈氏吩咐丫鬟:“去把姑娘叫过来,就说给她下。毒的人找到了。”

    一直沉默的长宁侯忽然皱眉道:“玉蝉,真要闹大吗?”

    沈氏诧异地看了丈夫一眼,语带讥诮:“她敢做,还不敢给嘉宜知道?”

    长宁侯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晋轻咳一声:“这事与嘉宜有关,她有权知道。不过她现在恐怕不想见人。可以派人告诉她一声。”他停顿了一下:“至于来不来,由她自己做决定。”

    沈氏心疼女儿,一想有理,就改了主意:“那好。”她低声吩咐心腹丫鬟几句,复又对长宁侯道:“叫人去书院把显儿接回来吧。”

    “显儿?”长宁侯面露迟疑之色,“要让显儿知道吗?”

    沈氏轻哂:“怎么?难道你还想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是,我是说显儿在书院读书。怕扰了他的功课。”

    冷哼一声,沈氏道:“难道这不是很好的一课?”

    长宁侯知道妻子怒极,他轻叹一声:“也好。”

    沈氏的心腹丫鬟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去了韩嘉宜所住的院子。

    韩嘉宜昨晚照常用药,今日清晨起床,对镜自照,觉得稍微淡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仔细查看了厨房送来的食物,才勉强用了一些。往常这个时候娘都会过来帮她上药。她心下诧异,就在雪竹的帮助下,自行上了药。

    刚收拾妥当,陈静云就来看她:“嘉宜,我听说你的癣复发了,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韩嘉宜背对着她,斜躺在长榻上:“还好,太医让我以后注意一些。”

    再多的,她也不想对静云说。

    陈静云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那是该注意一些。”

    她今天早上醒来,眼皮就一直跳。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听说昨天嘉宜脸上的癣复发了,还请了大夫。未几,沈夫人遣人请了娘过去商议事情。她略一思忖,干脆来探视嘉宜。

    说话间,沈夫人跟前的丫鬟海棠求见。

    韩嘉宜听说是母亲的心腹,应声道:“请她进来吧。”她不好再躺着,干脆坐起身,不过仍面朝里。

    海棠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表小姐,她身形微顿,快步走到姑娘跟前:“姑娘,夫人让我告诉你,桃花癣复发的原因,查出来了。”

    “是什么?”韩嘉宜瞬间来了精神。

    陈静云也好奇:“怎么回事?”

    海棠瞥了她一眼,对韩嘉宜附耳说道:“梅姨妈。”

    韩嘉宜瞳孔微缩,既感到意外,内心又隐隐觉得“果然是这样”。她此时也不顾自己脸上的斑,转头看向还在她房中的静云。

    她脸上的红斑落在陈静云眼中,陈静云微微一怔,眼皮直跳,浓浓的不安忽然涌上心头:“嘉,嘉宜,是什么?”

    韩嘉宜神色平静,一字字道:“你娘。”

    “什,什么?”陈静云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怎么会呢?”

    海棠低声对韩嘉宜道:“梅姨妈已经承认了,夫人让我问问姑娘,要不要过去。”

    韩嘉宜没回答,而是看着陈静云:“静云?”

    陈静云蓦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神情迷茫:“我不信,我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已经不再那么想了吗?还一直很关心嘉宜,经常给嘉宜送吃的

    为什么要做坏事呢?

    她缓缓捂住胸口,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韩嘉宜瞧了一会儿,移开视线。她下榻,取了雪竹前两天专门为她准备的斗笠。这斗笠模样不大好,双层轻纱,透气性也不错。不过她一直待在房里,谁都不见,也就没用过。

    陈静云不敢看韩嘉宜,她双脚如同踩着棉花一般,晕晕乎乎和她们一起去了厅堂。

    她的母亲仍在说着:“我生过桃花癣,真的不会留疤。我也是看她不会留疤,才又那么做的”

    “哼,第一次是糕点,第二次是菌汤”沈氏冷笑,“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陈静云如遭雷击:“糕点?菌汤?”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猜想过种种可能,此时才知道真相。她泪水夺眶而出,怔怔地看着嘉宜。她亲手送去的糕点?她劝嘉宜喝下的菌汤?娘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以手掩唇,无声地哭泣。

    陆晋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几人,一眼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皱眉:“嘉宜?你戴斗笠无碍么?太医不是说要透气么?”

    “啊?”韩嘉宜摇头,出声解释,“这个透气性很好。”她这么说着,仍是小心解下了斗笠,偏过脸。

    陆晋知她不想给人瞧见,是以虽然很想知道她的状态,但还是移开了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长宁侯一直以来都没说明确说什么,瞥见韩嘉宜脖颈的红斑后,眼神一黯,重重叹了口气。这还只是脖子上,听说脸上,额头上都有,若留下斑痕,那真是毁了。

    梅姨妈胡乱擦着眼泪,连忙道:“不关静云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氏忍不住哂笑:“你还真是慈母心肠。合着你女儿是宝,别人的女儿就是草对不对?你敢不敢告诉你女儿,你都做了些什么?”她说着转向陈静云:“静云,你娘操心你的姻缘,两次给嘉宜下药,好让她生癣,没法出现在人前。这可都是你娘做出来的事情!”

    陈静云呆呆地看着母亲,震惊、难过、自责、不可置信最终都化为深深的痛苦。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娘,你”

    她忽的跪了下来,泪水涟涟:“对不起,对不起”

    韩嘉宜伸手去拦她,却没拦住。

    梅姨妈慌忙道:“跟静云无关,你们怎么罚我都行,这事儿跟静云没关系。她还一直祈祷让嘉宜早些好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氏冷眼看着她们母女,复又问陆晋:“敢问世子,本朝律令,投。毒该处以何种刑罚?”

    “视情节轻重而定。”陆晋沉声道,“最重者处以绞刑,最轻者也要监。禁三年。”

    长宁侯插话:“玉蝉,不能见官。你要让嘉宜这样过堂吗?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自己处理就是了。”他略一沉吟:“所幸嘉宜也没有大事,不如就建个佛堂,让她静思己过”

    “没有大事?她脸上的斑不是大事?真留下疤永远消不掉了才算大事是不是?”沈氏回眸看着他,眼中泛起冷意,她指了指梅姨妈,“你还想留下她?你就不怕她哪天真的再下一回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我不敢让嘉宜再和她共处。你还不如建个佛堂,把我们娘俩关起来。说不定还能安全一些”

    长宁侯皱眉,一脸无奈:“玉蝉,你这说的什么话”

    陆晋开口:“不如我带嘉宜出去也行。反正我梨花巷的宅子还空着”

    韩嘉宜听到他的话,心头一跳,本要向他看去,却及时压住了这念头。

    沈氏看了一眼陆晋,心想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别的也没细想。

    “侯爷,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来了!”海棠的话让厅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夫人久居佛堂,不问事已久,怎么忽然过来了?

    韩嘉宜也觉得奇怪,她躬身垂手,向老夫人行礼问好。

    老夫人温声道:“嘉宜,抬起头来。”

    韩嘉宜略一思忖,微微抬起头,任由老夫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肌肤白皙光滑,莹润如玉。弯弯的眉下是水光盈盈的两痕秋波。若忽略额头、右颊的红斑,倒也是个绝色佳人。只是她脸上的红斑着实骇人,宛若上好的美玉被打碎,让人顿生怜惜之意。

    老夫人眼一眯,重重叹了口气。

    长宁侯迎上去搀扶母亲:“母亲怎么来了?”

    看见婆婆,沈氏眼圈儿微红,上前行礼:“母亲。”

    她知道,梅姨妈母女当年投奔侯府时,是老夫人做主留下的。长宁侯的第二任夫人,也是老夫人选的。老夫人此时出现,多半是来帮梅姨妈说情的。

    沈氏心中委屈而不甘,她冲女儿招了招手:“嘉宜,过来。”

    韩嘉宜应一声,快步走到母亲跟前。她知道母亲的意图,也就不隐藏自己的脸,大大方方任人看。

    看见老夫人,梅姨妈忽然回过神来,她膝行数步,仰着头,也不擦泪:“老夫人,老夫人”

    而老夫人则同陆晋点头致意,她拒绝了儿子的搀扶,在孙子旁边坐下:“晋儿,你让人跟我说的,可都属实?”

    陆晋点头:“不敢欺骗祖母。”

    韩嘉宜听他们祖孙对话,这才明白,原来是大哥让人请了老夫人过来。

    沈氏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道:“嘉宜,你别怕。”

    老夫人转了转佛珠,轻叹一声:“静云起来吧,别跪着,地上凉。去把你娘也扶起来。”

    陈静云此时心绪混乱,茫然照办。

    沈氏见状,攥紧了女儿的手。老夫人真的是来帮梅姨妈的?

    老夫人又道:“馥华,我记得你进府的时候,是十一年前。那一年显儿才六岁,是不是?”

    梅姨妈点了点头:“是。”

    “一晃都十一年了,静云也长大了。”老夫人缓缓说道,“你们,也该搬出去了。”

    “老夫人?!”梅姨妈猛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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