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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云垂首,微微一笑:“咱们之前也说好的啊,表哥你若怜惜我,就让我出去吧。我待在这里,也不自在。”她有些怅然的样子:“我这些天一直念佛,可还是心里不安。大概只有走出去,才会稍微舒坦一些吧?”
听到表妹念佛,陆显神情微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记得表妹并不大相信神佛的。如今寄希望于佛祖,可见内心并不安稳。而且,她回到长宁侯府也才一个月,分明比刚回来时瘦了一圈儿。
陆显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先养着身体,我改日去看看外面的院子。”
陈静云敛衽行礼:“多谢表哥了。”
陆显胡乱应着,起身告辞。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梅姨妈费尽心思想让女儿得到的,女儿根本就不想要。
他虽答应陈静云让她住在外面,可他内心深处并不想这么做。表妹一个小姑娘,又经历了不少事情。他不放心她和梅姨妈一起住,可她如果单独带着仆妇住在外面,他也不放心。其实侯府不是容不下她,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陆显想了想,干脆去找韩嘉宜。
亲事()
韩嘉宜刚送走母亲沈氏。
两日前;沈氏从陆晋那里得知女儿和继子的事情;当时勉强应下;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随后就去向女儿问个明白。
面对沈氏“你真想嫁他?”的直白问法;韩嘉宜“嗯”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如果嫁人;那就嫁他。”
韩嘉宜虽然神情平静;可仍不免担心,生怕母亲反对。
“啊”沈氏合了合眼,低声道;“果然。”她稳了稳心神,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嘉宜脸颊微红,却不想隐瞒母亲;她轻声道:“大哥从诏狱出来以后。”
“诏狱?五月?”沈氏喃声道。她细细回想;好像确实是那个时候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儿的。她轻声问:“为什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韩嘉宜笑了笑,“反正就是他。”
她这孩子气的话让沈氏心中一动;颇多感慨。轻叹了一声;沈氏道:“他来提亲;我没答应。”
话音未落;韩嘉宜就神情微变;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娘——”脸上也带了惶急之色。
“我不答应,你待怎样?”沈氏望着女儿。
韩嘉宜定了定神;声音略微降低了一些:“我想嫁给他,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希望娘能成全。”
沈氏直视着女儿;固执地重复:“我若不答应呢?我是你娘,你爹不在了,你的婚姻大事理应由我做主。如果我执意不答应呢?”
韩嘉宜抬眸:“娘”
看着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沈氏暗叹一声:“我跟世子说,如果能解决身份问题,你们不会为流言所累,你不必活得辛苦,那我就答应”
韩嘉宜闻言愣了愣,继而眼中漾起了笑意。原来如此。她就知道娘疼她,不舍得让她难过。她伸臂抱了抱母亲:“娘——能解决的,都能解决的。娘不用担心,我也不会活得辛苦。”
见女儿瞬间喜动颜色,沈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温声道:“嘉宜,娘原本想着在京中给你好好挑个夫婿,却不想你和世子”她叹一口气:“世子的人品性情都是上乘,对你也好。按说把你许给他,我是该放心的”
韩嘉宜接话:“对啊,娘应该放心。”
沈氏本来要说“可惜你们的身份”,被女儿一打岔,又生生咽了下去。她转了话题:“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答应你们的婚事,那是有条件的。”
韩嘉宜笑意不减:“我知道啊,反正娘就是对我很好啊。”
沈氏板了脸:“女红针黹、管理家务,你以后要更加重视,不能再敷衍了”
“娘,我没有敷衍。”韩嘉宜下意识为自己叫屈。
“是,没敷衍,都会给人做香囊了。”想到陆晋手上那个香囊,沈氏没好气道。她以为女儿自小缺乏女性长辈教导,不擅针黹,没想到居然能送香囊给人做定情信物了。
韩嘉宜微微一怔,意识到母亲指的是什么,甚是羞窘:“娘——”
沈氏道:“从明日起,你每日至少要做半个时辰的女红。”
“哦。”韩嘉宜心说,半个时辰也不算很多。
沈氏又续了一句:“正好我这几天闲着没事,我盯着你做。”
“好啊。”韩嘉宜点头,“娘也能教教我。”
沈氏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两天,尽管要忙中秋,她依然抽出时间盯着女儿做女红。
韩嘉宜知道她忙,也不想耽搁她的时间,于是再三保证自己会认真练习。
沈氏这才匆匆离去。
韩嘉宜盯着绣花棚子出一会儿神,忽然听闻陆显来访。她站起身迎接。
陆显一进门,张口就道:“嘉宜妹妹,季安死了,你知道么?”
“不知道。”韩嘉宜脱口而出,“真的死了么?怎么死的?”
陆显在桌旁坐下,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
韩嘉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他是罪有应得。”
“他是罪有应得,但是表妹”陆显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韩嘉宜不解:“静云怎么了?”
“我方才告诉表妹,季安已死。她又说想要搬到外面去住。”陆显神情凝重,他摇头,“老实说,她住外面,我不放心。”
韩嘉宜点头:“的确。”
一个姑娘家,住在外面,确实不如在侯府安全。
韩嘉宜想了想,又问:“她要搬出去,你怎么说?”
“我只说房子还没找好,这事儿以后再议。”陆显回答,“能拖一时是一时。”他抬眸直直地盯着韩嘉宜,问道:“你说,如果我帮她选亲事怎么样?”
“什么?”韩嘉宜愣住了,“亲事?你帮忙?”
陆显胡乱摆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按说表妹的亲事最该梅姨妈操心,可梅姨妈这样,可以不用提了。原本沈夫人帮着张罗过静云的亲事,又出现梅姨妈下药一事,沈氏心冷了。陆显也不敢再让她帮忙张罗此事。他想,能帮忙的,好像只有身为表兄的他了。
“我在书院有不少同窗。”陆显思索一阵后,忽然觉得挺靠谱,“对他们,我算知根知底。其实之前我也留意过”
梅姨妈托他留意书院同窗,他听话去留意了。可惜没多久就有梅姨妈下药一事,他的留意也就那么停了下来。
韩嘉宜初时觉得荒唐,后来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她皱了皱眉:“不过,你”
“我是她表哥,跟亲哥也差不多。长兄为父,想来也使得。”陆显一笑,又道,“别说她,你的事或许我也能帮上忙呢。”
他话一出口,就想到了他帮郭越传话的事情,不免心中尴尬,正思索补救之法,却见嘉宜妹妹脸颊微红,听她小声道:“谢你好意,不用了。”
她的亲事才不用他帮忙呢。
陆显不知原委,只当她是姑娘家害羞,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话题不大对。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们虽然亲厚,可他和她大谈亲事,似乎也有些不妥。
轻咳一声,陆显站起身:“那你先歇着,我去书房看看。”
陆显在书房并没有待多久就到了晚饭时候。
和前两天一样,陆晋依然没回府。
他还在忙着公务。
皇帝下令捉拿瑞王一案相关人员。
锦衣卫要忙的事情不少。
翌日在朝堂上,皇帝郑重审理瑞王谋逆一事,并命人将瑞王带上大殿。
皇帝面无表情,声音冰冷:“罪人郭钊,私造龙袍,私藏兵甲,私铸铜钱,还勾结内臣、刺探宫闱、试图谋反,你可知罪?”
年近半百的瑞王郭钊头发凌乱,形容狼狈。但是面对皇帝的质问,他却丝毫不惧,还仰天打了个哈哈:“知什么罪?想当皇帝也算有罪的话,那有罪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敢说你不想当皇帝?”
瑞王这话分明是大不敬。殿下站着的朝臣们原先还有不知道具体事件的。——毕竟瑞王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从来没听过任何异常。——此时他们听了瑞王的话,也都暗暗摇头叹息。
他这分明是没有反驳,或者说承认了皇帝的话。
“强词夺理。”皇帝轻嗤一声,斥道,“朕本就是真龙天子,还用想么?”
他能继承大统,那是名正言顺的,岂是郭钊所能比的?
“真龙天子?哈,真龙天子?不就是命好么?”瑞王一脸不屑,“你是先帝的儿子,我还是世祖皇帝的孙子呢!一样的太。祖子孙,谁比谁高贵多少?论才干,论心智,你又比我强到哪里?今日我沦为阶下囚,是命不好,被你们发现了。并非我不如你。我如果做皇帝,不敢与太。祖皇帝和世祖皇帝比,至少比你要强百倍千倍。”
他原本是想拒不承认的,但如今自知已无翻盘的可能。与其唯唯诺诺,不如一股脑把心里话全说出来,还能死前图个痛快。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惧异常,瑞王此言太狂妄了。
当即不少人立刻出声喝止:“大胆!”“住嘴!”
一时呼和声不绝于耳,有人直接去堵他的嘴。
皇帝脸色铁青,他重重哼了一声,也不顾在场的朝臣,一字一字道:“呵,比朕强?朕继位十五年,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从未有一刻懈怠。你拿什么与朕相比?就凭你在朕身边安插的眼线,凭你不入流的阴谋诡计?还是凭你在晋城的那些动作?你真以为你的事情没人知道么?先帝看你老实,一直对你不薄,你做了什么?构陷厉王谋反,让先帝父子失和?”他将从瑞王府搜出的龙袍掷在地上:“这龙袍你有命做,也得有命穿!”
瑞王嘴巴被堵,不能发声,他睁大眼睛,好像在努力说着什么。
皇帝怒气不减,挥了挥手:“拖下去吧。”
瑞王一案牵扯甚广,甚至还让二十年前的厉王一案浮出水面。
成全()
二十年前厉王被指谋逆;先帝盛怒之下下旨诛杀。厉王及其王妃在王府自焚而亡。先帝命人收敛其尸骨后下葬。
此事过去多年;个中细节已被人渐渐忘却;鲜少有人再提到厉王。
然而如今审理瑞王时;竟牵扯出了二十年前的旧案。证据显示;当初厉王一事另有隐情;所谓的谋逆其实是瑞王的构陷。
对此瑞王郭钊供认不讳:“我是布了局;可那之所以能成功,多亏了先帝的配合!如果不是他对自己亲儿子起了疑心,又何至于接连折损几个儿子?到最后无人可用;让昌宪小儿继位?”
他自知难逃一死,也不避讳,干脆怎么痛快怎么来。
见他已经招认;皇帝也无心再同他周旋;命人将其处决,又收拾了瑞王旧部。
细数瑞王罪责;除了私藏龙袍、私造兵器、私铸铜钱等之外;还有诬陷厉王。
厉王谋逆由先帝亲自定案;现在发现另有隐情;可也不好直接平反。但已有人上书;请求皇帝重新审理厉王一案。
然而皇帝却有些犹豫了。当初陆晋去晋城捉拿瑞王时,他曾经承诺;事成归来会还厉王清白。但真事到临头,他又不免考量的多了一些。
昔日先帝诸子当中;除却身有残疾的元后嫡子康王;就属厉王年纪最长、建树最多。厉王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也颇有些声望。他出事之后,还有人辞去官职为其守灵。皇帝如今膝下无子,他隐隐有些担心厉王平反后,作为其子的陆晋会得到一些旧臣的拥护,会再出现一个瑞王或者厉王。
——这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皇帝召见陆晋,淡淡地问道:“郭钊伏法,你功不可没。想要讨什么封赏?”
陆晋摇头:“臣职责所在,不敢讨赏。”
他越这样,皇帝越皱眉:“朕真心实意问你,你只管说来就是,难道朕还会怪你不成?”
低着头的陆晋轻轻扯了扯嘴角,他忖度着道:“臣希望皇上能下旨彻查厉王一案。”
皇帝挑眉,神情微变:“哦?是么?你倒挺有孝心。”
陆晋摇头:“臣无意认祖归宗,实在算不得孝顺,想着能维护一下他们身后的名声也好。”
这是陆晋第二次说不愿认祖归宗。
皇帝沉声道:“说的什么傻话?如果厉王平反,你作为他的儿子,自当恢复名姓,收入玉牒。怎能再认他人为父?”
陆晋垂眸:“陆侯爷因为臣的缘故,担惊受怕二十年,不惜委屈他的亲生儿子。事他如父,也是对他一片慈心的回报。”
皇帝神色缓和了许多:“长宁侯确实为晋儿付出了不少。”
陆晋轻叹一声:“可惜了二弟,原该是侯府世子,因为臣的缘故”
皇帝笑笑,心说这有何难?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