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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已是郑家妇,洛阳王家,莫一直挂在口头。”
沈长安听罢,脚下一顿,郑家妇?阿娘,听到这话,可觉好笑?摇了摇头,才发觉郑苏易并未等她,仍旧迈着平稳步伐,已走在了她前头,她亦紧紧跟着,随他去了前殿。
…
皇后的生辰,圣上亲自摆下宴席,宴请一众皇亲,已是圣上对皇后的最大宠爱,都说帝后情薄,看着上座同席却隔了几人宽距离的皇上皇后,沈长安想,在这高墙深宫内,夫妻间耳鬓厮磨的亲昵,怕很是奢侈。
沈长安紧挨着郑苏易坐下,在座都是皇亲,沈长安却很是诧异地看见了周天龙,那座破旧宅院里的祖孙二人,她还清晰记得,怎会参加皇家私宴?
不待她多想,伴着歌舞的出现,宴席也是开始。虽是天家,可歌舞相较洛阳却是少了些许韵味,沈长安看着兴致缺缺,倒是专心吃着食物。
一曲罢,平乐公主亦来了兴致,说道:“母后,胡夫人舞艺精湛,当年母后可是夸她舞技是长安第一,今日何不让她舞一曲助助兴。”
上座帝后都很是赞同,皇后回忆起了她去年生辰,道:“去年翩翩的《桃夭》跳得很是好看,看她的舞蹈,好似桃花朵朵盛开,一簇簇很是美艳呢。”
柳翩翩赶紧地起身走出几步,匍匐跪地,颤声道:“翩翩惶恐,得皇后娘娘如此夸赞,翩翩亦很想为娘娘舞一曲,可是,可是,没有琴音,翩翩难为无乐之舞。”
“怎么没有琴音,琴师可都在,你要舞何曲,交代下去便是。”皇上也是开口说着。
“我这侄孙媳妇可是妙人儿,一般琴师奏乐可请不动她,人家只和一人琴音和谐。”胡妃娘娘在一旁打岔说道,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柳翩翩胆小,赶紧回话道:“翩翩不敢,不过是和琴师没有合作过,怕出了差错污了圣上和娘娘们的眼睛。”
郑玲见状赶紧出声替她解围道:“大哥,你为翩翩姐奏一曲琴音配乐,翩翩姐素来和你最搭了。”
本意是解围,却不想让场面更为尴尬,有替人担忧的李诚,也有看热闹的李恒,还有铁青了脸的胡齐,却都及不上波澜不惊的郑苏易和沈长安。
“大哥和翩翩姐的那曲《凤求凰》可精彩了,上回踏青时他们还在雨中表演了呢,当时我们都看呆了,周大哥那会儿也在的,是不是?”
被问到的周天龙面色一滞,晓得其中利害关系,只得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郑玲还想说话,却被郑苏易打断:“玲儿,莫胡闹,那首曲子大哥不会,许多年前练过,如今已记不得了。”
“罢了,翩翩今日身子不好,刚还在凤仪宫休息了一下午呢,不宜舞动。”皇后替几人解了围。
原本看戏的沈长安突地凑过郑苏易耳边,用仅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轻声道:“这么让心上人下不来台,不心疼?呵呵,不过你的心上人真是小家子气。”
这般沈长安才打趣完郑苏易,却听见上座皇后娘娘突然发难:“世子妃来自洛阳名门,都说洛阳歌舞绝美,可惜本宫却不曾去过洛阳,不知世子妃可有些洛阳的新鲜节目表演给本宫和圣上看?”
本还带了些看戏心理,不想却被点名,只得大方答道:“长安资质愚钝,自小歌舞都不太擅长,只随着表兄们学了些书画,却不敢在圣上与娘娘面前献丑。”
“哦?都是洛阳牡丹开得极为艳丽,这四月间,洛阳应该是遍地牡丹了,本宫看不成洛阳牡丹,倒是想让长安画一幅洛阳牡丹盛景,可好?”说罢,亦没有等沈长安的回话,皇后娘娘直接就命人摆了案几,铺了纸张,备了笔墨颜料。
长安让人换下宣纸,取了长三米宽一米八的雪白锦缎。白布披在搭建的舞台地面,长安蘸墨开始在长布上作画。
众人见了此情景,渐渐有了小声议论,一般人作水墨画都得一个时辰,何况如此巨幅彩画。一个晚宴,不可能陪着沈长安耗上整个晚上吧……
议论声些许传入沈长安耳内,她却不置一词,专心勾笔细描。
一盏茶功夫,却突有琴音传来,那些窸窣的议论声渐渐停止在了这片琴音之中,不是知名的谱子,在座众人多有通晓音律的,却也怕都是第一回听过,可沈长安却分辨得出,这是洛阳的小调,带着洛阳的风情,曲子很是简短,只几个音律反复,让人感受着洛阳小调旋律的质朴与流畅、节奏明快且紧凑。
简单的小曲似带着沈长安回到了洛阳,散步在洛阳小巷里,看着阁楼窗台上朵朵牡丹盛开,或是行至城郊,入眼是满目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簇簇芬芳,人站在草丛中,听着鸟鸣闻着浓郁花香……
笔下速度愈发加快,好似急于将眼前美景画下,待琴音渐渐停歇,沈长安也将最后一抹浅红描绘。收起笔墨,起身抬头,却是诧异看见宫人从郑苏易手中收回七弦琴。那首小曲儿虽不知名,却是沈长安最喜欢的,不曾去过洛阳的郑苏易如何晓得曲谱?
“世子妃竟在一曲中将此幅画作完?”圣上带着惊叹的语气,急切吩咐道:“赶紧将画展起来给朕看看。”
看着八名宫人上台将锦缎撑起,沈长安低着头,对着圣上与皇后行礼道:“长安笔拙,勉强画出了牡丹的一些形态,献丑了。”
锦缎中绘制了一大片牡丹,粗略看来应有百朵。盛开的牡丹花色彩各异,生机勃勃,用笔简练,可牡丹的各色形态展露无遗,或润秀清雅,或泼辣豪放,无不辉耀着牡丹的色彩,飘溢着牡丹的芳香,寥寥数笔之下,却是生机盎然。
此番画作,却是让在座所有人都是惊叹,郑苏易也是再一次审视自己的这位妻子,除了棋艺,作画也是一流,还有右上角那一首七言诗,足显书*底。
“洛阳四五月里,牡丹花开得很美,富贵人家都爱去城郊赏花,曾有诗作‘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画栏绣幄围红玉,云锦霞裳涓翠茵。天是有各能盖世,国中无色可为邻。名花也自难培植,合费天工万斛春。’赞赏洛阳牡丹,在洛阳乃至中原之人心中,牡丹便是百花之王,如今长安作此画贺皇后娘娘这百花之王年年生辰有百花恭贺,富贵延年。”
“好,好一幅牡丹图,好一个沈长安,本宫甚是喜欢。”皇后娘娘笑得开怀,说道:“云和,命人将画收了挂在凤仪宫内,这可是本宫今日最喜欢的一样礼物。”
皇后贴身女官云和点头应下,看了画作,却又问道:“此画略大了些,收进宫里,该摆在何处?”
这话倒是难倒了皇后,略微想了会,才道:“做成个大屏风,放在凤仪宫门内的栖凤亭内。”
在宫里行走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如今说的地方,当年也曾摆放着一幅此般大小的屏风,不过那时不是书画,而是一幅刺绣,当年京城第一夫人王楚瑜献给先皇后的百鸟朝凰刺绣。
第14章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赏富贵玉如意一对。”
“赏南海夜明珠两颗。”
“赏安徽文房四宝四副。”
“赏姑苏云绫锦缎六匹。”
“赏紫玉云纹镂空金簪十只,和田碧玉手镯十只,金花钏十副。”
一大早,南平王府如园内格外的热闹,皇后派遣贴身的云和女官带了许多赏赐前来。南平王府素来得圣上赏赐,本不是什么新鲜事情,然而这次受赏的是府里不被下人们看重的世子妃,自然惹来不少围观。
“云姑姑辛苦了,父王卧病在床,未能亲迎,还望海涵。”郑苏易命人将东西收好在一旁,说道。
云和女官温和笑答道:“世子爷客气了,娘娘早听闻王爷身体欠佳,交代云和此次前来断不能打扰了王爷,娘娘还命了太医前去给王爷诊脉。”
“娘娘有心了。”
“娘娘是有心,还送了世子爷和世子妃一份大礼。”云和说完,略神秘地笑了笑:“太医可是给王爷带了一贴好药,保管药到病除。”
此话一说,郑苏易已是明了,拘礼道:“有劳娘娘了。”
见郑苏易客气谢过,沈长安略微思考了下,便是猜出:“郡主回来了。”
云和笑道:“郑世子对世子妃可是有心,昨日特地求娘娘开导郡主。娘娘昨夜将郡主留宿凤仪宫,聊了一夜,才劝说了郡主回来。”
王妃这两日便要回府,若见不着郡主,问了详情,虽说沈长安也无错,可郡主一直是王妃的心头肉,总归不好。此举,帮的是沈长安,新婚不久气走小姑子的媳妇,王妃岂能容得下,可沈长安也知道,郑苏易不可能有帮她之心,那个人,只是担心自己的妹妹罢了。昨夜郑苏易的那一曲琴音,怕是让所有人都误会了。
送走了云和女官,郑苏易只说了句要去看看郑玲,便也离开了。虽然姑爷态度冷淡,可阿莲还是很开心,围着皇后的赏赐喋喋不休:“小姐,您快看看,都是些好宝贝呢,尤其这些金簪,可漂亮呢。”
沈长安却是不甚在意:“你若喜欢,便挑些中意的拿去。”
阿莲见沈长安这冷淡态度,有些气闷道:“阿莲不是想要这些物件,阿莲是替小姐开心,这些东西虽不及小姐的嫁妆,可却是皇后娘娘看中小姐的表示,自此,府里人都不敢轻视小姐,姑爷今日亦多看了小姐几眼的。”
谈起嫁妆,沈长安才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问道:“之前让你清点了那几十箱嫁妆,可列好了单子?”
阿莲点头:“都交给了王默。”而后不解道:“小姐要清点这些嫁妆为何?上回我听王默无意中说到已经找好了买家,小姐是…要把嫁妆全…全卖了?”
“这事你莫管了,只做好我的吩咐便可。”沈长安说完,便是走到桌案前,正挽袖研墨。
阿莲深知沈长安脾性,小姐虽和善,却是说一不二,如今既已这般说了,便不再会告知详情的。只看着被沈长安铺开纸张,又是提笔练字,不觉有些着急,一个跺脚,说道:“小姐每日除了练字,便是去后院荡秋千,总这般不觉无趣么!”
“怎会无趣,静心得很。”提笔书写,沈长安淡淡答道。
“可若如此,怎和姑爷走近啊!小姐如今连嫁妆都卖了,姑爷便是小姐在长安城唯一的倚靠了,难得姑爷如今对小姐态度好些,小姐再撒个娇讨个好,夫妻和睦,岂不更好。”
夫妻和睦?沈长安嘴角冷冷勾起,夫妻和睦能有多久?三个月?五个月?或是三年五载?之后便以泪洗面度过余生么?郑苏易当初对柳翩翩何其在意,昨日却又是如何驳其颜面,便是当初他娶的是柳翩翩,怕是不出三五年,便也是只见新人笑的负心人罢了。夫妻之情是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当年的沈如是怎样的温婉贤淑,凡事以夫为重,却又落得怎样下场?这些年在洛阳王家,她更是看淡了所谓夫妻之情,表舅一年纳一妾,表舅妈终是郁郁而终,而王家几位表兄,却也是三妻四妾不断,偌大的一个王家,不过是女人的坟冢。曾经,她幻想过做那个坟冢里的一员,心甘情愿。可她终究是胆小的,一块白玉屏风断了她的念想,她害怕,她自卑,若无资格与他并肩,她便会在那里枯死,她只能离开。
若是无心,在哪儿又有何不同,回到长安,回了家,她便无憾了,其他,她都不去奢求,夫君的真心?那些永远守不住的东西,求来何用,感受再一次的失去?
突来的一封信打断了沈长安的思绪。在长安,沈长安可以说是没有亲朋,是以阿莲伸长了脖子想看信中内容,可惜沈长安却是独自拆了信封阅信,隔得太远,阿莲连信纸的一角都没瞧到,却是看见自家小姐细眉微蹙了一下,而后很快命阿莲取了火折子,将信笺付之一炬。
“小姐,是有什么事情么?”阿莲小心问道。
沈长安却是浅浅一笑,脸色仍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只道:“阿莲喜欢听曲儿么?”
“啊?”阿莲呐呐点头:“喜欢啊。”
沈长安拍了她额头一下,道:“走,咱们带着阿蛮去城西小湖畔听曲去。”
看着自家小姐走远,阿莲才是反应过来,边跑边道:“戏园子里是不让带藏獒的啊。”
…
城西小湖畔旁搭建的园子很有曲艺风味,园子里外都很是热闹,听说这里的当家花旦九娘的曲儿唱的极好,场场座无虚席。
正如阿莲所料,戏曲园子里是不让进狗的,大如阿蛮这般的藏獒,只得被拦在园子外头,思量再三,沈长安吩咐了阿莲在外头照看阿蛮,而独自一人进了园子听曲。
沈长安到得比较晚,一进去,台上早曲儿已经开唱,台下人山人海,一眼望去,连个空位都找不到,沿着一排排座位往前,却看见西侧角落里空了个座儿,便抬步走去,坐下。
这个位置只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