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咱们来说说你这胸襟气魄,你觉得做一个天下闻名的大茶师,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杨露掰着手指说给她听:“要有天赋,要刻苦,要有见识,还要运气……”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钟唯唯都点头:“你说得不错,的确,这些都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但你说漏了一点,胸襟和气魄。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这个忍字,不是简单的忍,忍得太多而不得纾解,不是助力,反而是阻力,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目光短浅。
成为大茶师赚钱赚名是可以,想成为一代宗师流芳千古就难了。”
杨露将懂未懂:“那是要怎么办呢?”
钟唯唯道:“胸襟,眼界开阔,该放下的要放下,该忘记的要忘记,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
杨露沉默许久,低声问她:“彤史,那您恨那些害您的人吗?”
钟唯唯失笑:“我是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当然是恨的,但我不会因为痛恨他们就夙夜难眠,因此折磨我自己,我会正大光明的反击,让他们害不到我。明白么?”
杨露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青砖,陷入沉思。
钟唯唯也不管她,自顾自起身盥洗更衣,吃饭休息。
杨露这一站就站到了天黑,胭脂几次去看,都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胭脂生恐她会走火入魔,跑去和钟唯唯说道:“要不要去问问她怎么了啊?瞧着不大对劲。”
钟唯唯让胭脂点了灯,隔着门看了一回,见杨露虽然在发呆,表情却是沉静的,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便放了心。
“没事儿,由着她去,让厨房里给她留饭,留热水,说不定过了今晚,咱们郦国又多了一个了不起的茶师呢。”
胭脂应下,小心照料。
钟唯唯自去歇息,次日清早起床,问起杨露。
胭脂笑眯眯地道:“一直站到三更时分才醒过神来,非得要给您磕头,听说您睡了,就在门外给您磕了三个响头。问您有没有收过亲传弟子。”
钟唯唯失笑,这丫头果然心大,想拜师呢。
钟袤没有天赋,她这一身本领难免失传,若是杨露真的不错,那是值得考虑。
才用过早饭,杨露又来了,规规矩矩站在外面,也不说要自己做什么。
看到胭脂做事儿就去帮忙,端水研墨,收拾屋子,伺候钟唯唯服药,什么都做。
钟唯唯也不提昨天的事,由着她去忙,只看她能坚持多久。
下午,钟唯唯从给东岭使团住的驿馆回来,就听说几个青云班的女孩子把杨露给围了,问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撇开大伙儿吃独食。
又骂她不要脸,为了上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不惜去做丫头奴仆干的活儿。
女孩子争宠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这样粗浅的手段都不够钟唯唯看的。
胭脂很气愤:“亏得姑娘对她们这样关照,不知道努力学习茶道,尽把心思歪到这上头了,要不要去管教一下?”
钟唯唯道:“还不到时候,杨露怎么应付的?”
负责照料女孩子起居的婆子笑道:“哭……没回骂,但是有人动手推搡她的时候,还手了,她从小干粗活儿的,力气可大,把其他人都打哭了,她自己也吃了不小的亏。”
钟唯唯点头:“既然没再闹了,就不用管了。”
吩咐胭脂:“稍后她肯定还会过来,你仔细看看她的表现,看她会不会和你抱怨告状。她若是不提,你也假装没这回事儿。”
过了没多久,杨露果然来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衣裙也干干净净,脸上有抓痕,却什么都没提。
胭脂没问她脸上的伤,她也不说,做完事情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钟唯唯暗自点头,也许,她的徒弟缘来了。
☆、481。第481章 老鼠精
三天之后,简五派人送了信来,先向钟唯唯问好,说自己听说了失火的事情,很担心她。
钱姑姑其实就是简单的水土不服,是因为遇到了庸医,被误诊了,从而耽误了病情。
吃过杨适的药后,钱姑姑的病情已在好转,很快就能上路,一定赶得及搬家的好日子,让钟唯唯安心。
又说因为有她们照顾钱姑姑,赵宏图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和东西先来了,让她准备一下。
钟唯唯算一算日子,赵宏图差不多第二天就能到,兴冲冲地让人打扫房屋,准备饭食,特意给赵宏图挑了间向阳通风的屋子预备着。
铺设的事情,她交给杨露去做,杨露一脸惊喜,兴奋地去领铺设,又因为一个做不了这事儿,和胭脂讨要人手帮忙。
胭脂得了钟唯唯的吩咐,找了借口不给她人,杨露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独自走了。
过了没多久,婆子悄悄来告诉,说杨露回去问了青云班的几个女孩子,问她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做这件事。
除了曾柳柳觉得没面子,不愿意去之外,其他几个女孩子都高高兴兴地去了,做事时彼此间也没有再发生矛盾。
钟唯唯很满意,真心希望杨露能一直这样下去。
原本以为赵宏图等人要第二天才到,谁知半夜时候人就赶到了。
胭脂得了消息,原本不想打扰钟唯唯,却不想钟唯唯听见了,非得起来去看赵宏图。
半夜三更的,厨房里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来,只能煮面。
赵宏图和几个品级较高的宦官、宫女坐在厨房里吃面,见钟唯唯来了,就起身行礼问安。
“辛苦了,都坐下吃饭,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钟唯唯一瞧就乐了,全都是她熟悉并亲近的人,皇帝陛下真是考虑得再周到不过。
赵宏图比起她走时老了一大截,头发已然全白,牙齿也掉了一颗,虽然疲倦,心情却很好:“陛下是可怜老奴忠心,让老奴到这里来养老啦。”
钟唯唯拍拍他的肩:“屋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里有,芳茗馆那边也有,都是向阳通风的好屋子,你就安心养着吧。只是这里始终赶不上京城繁华,物力有限,要多多忍耐。”
一个姓苗的姑姑笑道:“您还不知道,陛下问我们可愿意来这里伺候您,我们几个都说肯,他就把咱们的品级和俸禄都提了两等,还另外赏了棺材本养老钱。这都是托您的福,咱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用得着忍耐?是吧?”
其他人都笑起来,七嘴八舌说这里好,轻松自在,再苦再累都是心甘情愿的。
看到熟人,钟唯唯觉得格外亲切,拉拉这个姑姑的手,再和其他管事宦官说几句话,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
再想一想远在京城的重华,心里又酸酸的。
赵宏图知道她的心事,递了信过去:“陛下给您的信,他和皇长子一切安好,让您勿念。另有一封是皇长子给您的,原本不敢让他知道,悄悄走的,谁知他又使人追上来……”
钟唯唯将信紧紧攥在手中,恨不得立时回去看信。
苗姑姑笑起来:“好了,好了,夜深了,彤史回去休息,咱们规整规整,也歇下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众人一齐把钟唯唯送出去,小声说笑着,欢快又自在。
当着众人的面,钟唯唯先还保持端庄和矜持,转过弯,确信没人看得见了,便拎着裙子飞快往回跑。
一口气跑回屋里,先把胭脂等人赶出去,把门窗关紧,把灯挑亮,才拿出信来。
舍不得撕烂信封,拿了银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再将信纸抽出来,放在桌上仔细捋平,这才认真地读信。
先是觉得重华的字写得真好看,然后就是觉得他真会说话,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去,知道她的想法和担忧,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絮絮叨叨的说,冬天要到了,担心她的寒腿,担心她没有衣服穿,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所以给她带了很多吃的用的。
又嫌弃这里是乡野之地,不管房子还是家具陈设,以及人,都是呆笨的,所以他把她往常用惯的东西都让赵宏图和钱姑姑一起带来。
派来的人也是她平时喜欢并用惯的,有这些人陪着她,他勉强也算安心了。
到最后,他开始骂她,问她为什么不回他的信,偶尔回了也只寥寥数语,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心真狠。然后又威胁她,让她当心,等他有朝一日过来,要把她怎么怎么样云云。
钟唯唯把信纸贴在脸上,唇角上扬,眼里带泪。她家的陛下,是真的把能给她的全都给她了。
她铺设了纸笔,准备给他写回信,但是研好墨以后,她却一个字都没写下去,能说什么呢?
宫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重华这个皇帝做得如鱼得水,最大的烦恼在于她,最大的拖累也在于她。
她在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而是助力,所以这样努力地营建西京,筹办茶道交流会。
可是,诚如护国大长公主所言,重华想要坐稳帝位,想要郦国安宁不生内乱,他必须多有几个除了又又之外的皇位继承人。
钟唯唯把重华的信收起来,压进妆盒最深处,拆开另一封信细看。
信是又又写的,小家伙已经认识了好多字,笔触虽然稚嫩,也是童言童语,却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
他说宫里新做了几种很好吃的点心和糖,钱姑姑管着不给他多吃,每次给的都不多。
他知道有人要来九君山,千方百计才给她省了一点,藏在枕头下面,第二天总是不见了。
青姑姑说,是被老鼠精偷走了,他抱了虎斑猫一起睡,想让小猫抓住老鼠精,但是老鼠精没抓到,抓住一只青姑姑!
原来他藏在枕头下的糖是被青姑姑给悄悄拿走了!
青姑姑怕他夜里偷吃,把牙吃坏了,所以青姑姑这只老鼠精,真是心地善良,他将来一定要对青姑姑这只老鼠精好。
他托钱姑姑给她带了两匣子那种好吃的糖和点心,若是她吃了好,写信去说,他立刻让人给她送来,但是她得答应他,别在睡觉前偷吃,以免坏了牙齿。
钟唯唯眼泪都笑出来,真是没见过这样可爱讨喜的孩子。
☆、482。第482章 重华的托付
赵宏图带来了二十多车东西,上百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面容端正,性情温和,十分精干。
把人集齐之后,赵宏图毕恭毕敬地跪在钟唯唯面前,把名册和一方“芳茗主人”的金印交给她。
朗声道:“陛下有旨,此后,名册上所有人等之生死来去,及芳茗馆所有事务,全由钟彤史总理决定,违者无赦!”
宫人们一齐匍匐在钟唯唯脚下,齐声向她问安表忠心。
钟唯唯神情凝重地接过了名册和金印,转身对着京城所在的方向,三拜九叩,行君臣大礼。
从此以后,芳茗馆、未来的西京城,都将在她的手里发扬光大。
她会竭尽所能,助重华成就这一番事业,让郦国中兴,百姓安居乐业。
许翰远远看着,微笑着让副将送了一份礼:“就说是我恭贺芳茗主人乔迁之喜。”
礼盒被送到钟唯唯面前,她打开了看,装的是薄薄一本绢册和一方寿山石印,石印上只有两个篆字“之印”,绢册上则写着之一等人的本名、来历、专长。
所以许翰是真正把这只卫队交付给她了,钟唯唯心潮澎湃,觉得肩上的担子非常之重。
她对着许翰,遥遥一礼,深拜,不言“谢”字,只因一个“谢”字不够分量。
许翰微笑还礼,转过身,潇洒离开。
茶师们所居的院子里,以黄新蝉为首的茶师和青云班的孩子们都聚集在院中,竖着耳朵听远处传来的动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着欣喜和激动,他们小声议论着:“以后不叫钟彤史了吗?”
“要叫芳茗主人?馆主?还是钟姑娘?”
“馆主吧?”
“是不是我们都要听钟彤史的?”
“大概是吧……”
陈俊卿躺在床上,静听远处传来的浩浩声势,神色颓败,一脸死气。
陈少明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沉声道:“父亲还不明白吗?”
陈俊卿看到他就来气,躺下去拉起被子盖住头,不理。
陈少明叹一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低声道:“父亲,陛下给您留面子,是看在您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并不是他好糊弄。
我前些日子和钟唯唯讨论茶道,发现她又精进了,你我父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大司茶迟早都会是她的。与其灰头土脸被赶下去,不如自觉一点,主动告老告病吧。”
“不孝子!你是被她的色相迷晕了吧?”
陈俊卿勃然大怒,翻身坐起,抓起药碗砸到陈少明身上,厉声道:“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看父亲才是鬼迷心窍,这种话都敢随便出口。”
陈少明怒气上涌,忍了又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