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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面大锣同时敲响,御林军们骑着马来回驰骋,撂倒了几个不听招呼、在里头捣乱的人,恐吓再加安抚,要求人群保持镇定,终于乱象渐止,渐渐恢复了秩序。
死里逃生的妇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抱着孩子要和钟唯唯等人道谢。
钟唯唯装聋作哑,拉着小棠就走,之一等人更是不想居功,憨厚地笑笑,护着钟唯唯和小棠匆忙撤离。
走了没多远,忽然有人追上来,阴阳怪气地道:“真是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一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
钟唯唯愕然回头,竟然是之前那个女扮男装,眼角长着一颗胭脂痣,嘲笑讥讽钟欣然,说姓钟的都不是好东西,是狐狸精的女子。
明显就是一个挑事儿的,钟唯唯只当没听见,拉着小棠,闷着头往前走。
女子皱眉道:“我和你们说话呢,怎么不答话?”
见钟唯唯等人还是不理她,她便叫看起来像是主人的小棠:“这位小娘子,我和你打听个事儿。”边说边行了个礼。
这还差不多。
钟唯唯一捏小棠,小棠站住,含笑道:“什么事?”
女子道:“听说今天这个赢了的38号,叫钟欣然的,是钟唯唯的义姐,对吗?”
见她提到钟唯唯,小棠警觉起来,装憨:“听说是的。”
女子皱眉:“怎会听说是的?难道你不是京城人士?”
小棠低下头,有些害羞地踩着自己的鞋尖,小声道:“奴家夫君管得严,轻易不许奴出门,今天也是好不容易趁他不在家,悄悄跑出来看热闹的。”
女子看不惯她这酸掉牙的小媳妇模样,受不了地呲了一下牙,道:“为什么不见钟唯唯啊?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她。”
小棠和钟唯唯对了个眼神,笑问:“公子不是我们郦国人么?”
女子眸光微闪,哈哈一笑:“谁说我不是,我是郦国人啊,我只是住得比较远,所以口音和你们不大一样。”
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扇子,继续追问小棠:“她到底会不会出来?”
小棠道:“不会。”
女子傻了眼:“为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眉开眼笑:“我知道了!”对着小棠抱拳行个礼,乐颠颠地去了。
“好莫名其妙。”小棠切了一声,挽着钟唯唯继续走,见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开心:“嬷嬷啊,相公知道我偷跑出来,会不会揍我?”
钟唯唯忍无可忍,心说,你相公还没揍你,我就要先揍你了,正要撸起袖子动手,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紧接着,钟欣然由几个护卫和丫头婆子护着快步走过来,和她擦身而过。
钟欣然显然是听见了小棠的话,以为真的就是一个偷跑出来看热闹的小媳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走过去了。
钟唯唯暗里捏了小棠一下,低声道:“你给我消停些吧。”
小棠扯扯她,示意她看向前面。
只见钟欣然走得飞快,然后停在了街边一个转角处,痴痴地看向前方——
重华背对钟唯唯等人而立,正和几个御林军将领说话。
即便是离了那么远,背对着,看不清表情,听不见声音,钟唯唯也能猜得到他此刻在说什么,表情又是什么样的。
她叹了口气,让小棠等人换一条路回去。
小棠不肯走,咬牙道:“我要再看看。”看看钟欣然那个笑面虎想做什么。
钟唯唯生了气,撂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之一等人连忙跟上去,为了避免被人看穿,还是好心地留了两个人给小棠。
小棠恨恨地咬咬牙,快步追上钟唯唯,也不敢说什么,悄悄拉住她的袖子,跟着她往前。
忙里偷闲往后看,看到钟欣然已经和重华接上了话,正跪在地上,以额触地,低低切切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钟唯唯憋着一口气上了马车,将衣领扯开,拿扇子猛搧,小棠讨好地跟上去,接了扇子换着方向地搧:“相公,我错了。”
钟唯唯白她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胖太太了。再敢不听话,滚回九君去。”
☆、554。第554章 奇怪的男女
钟唯唯和小棠到常春园没多久,陈少明就跟着来了。
他虽然兴致不高,但神情还算平静:“您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其中一个名额,是因为知道钟欣然会参赛吗?”
钟唯唯摇头苦笑:“我才回京,和她素无来往,又如何能知她的打算?讲实话,看到她突然跑去报名,我也是吃惊得很。更没有想到,她在茶道上的造诣居然这么高。”
陈少明皱起眉头:“她的手法和你太像,而你之前并不知道她在茶道上的造诣,这太奇怪。”
钟唯唯沉默许久,问道:“我之前写给你们的心得体会,没有泄露出去吧?”
“我这就回去查。”
毕竟是涉及到好几个人,而且都是此次斗茶大会的中流砥柱,陈少明有些心烦:“真让她去参加斗茶大会吗?”
斗茶大会关系到国计民生,并不是茶道高强,就可以随便上台的。
不然,若是对手派个大茶师做奸细,轻易代表郦国参加斗茶大会,再故意输掉比赛,那岂不是冤枉死了。
钟唯唯摇头:“她和别人不一样,陛下必然会准许。”
钟欣然身份特殊,只要有人提起郦国,就会想起钟南江,有人提起钟南江,就会想起郦国。
一代大儒、帝师、太傅的独生嫡女,通过这样公开公正的方式,取得了参加斗茶大会的资格,不让她去,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还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揣测和流言。
陈少明郁闷极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苦笑而去。
从常春园出来,一路上都听见众人在谈论钟欣然打败陈少明的事情,小棠听得直皱眉头:“看来离开的这一年多,大姑娘做了不少事情,这么多的人夸她,也真是奇怪了。”
钟唯唯道:“她自来如此。”
在苍山之时,钟欣然是很傲慢清高的,轻易不和下人多话,但是说她不好的人还真没几个,倒是骂钟师娘的人比较多。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钟师娘每次骂人,钟欣然都会出来劝,帮着被骂的人说好话,因此大家都觉得好。
不是亲身经历过,没人知道钟欣然的真面目。
要说钟唯唯一点不郁闷,那是假的,钟欣然这样大张旗鼓的,又追着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看重华,目的已经很明显,还是想要入宫,还是想要皇后的宝座。
回到大雁帮的分舵,钟唯唯和小棠埋着头往里走,阴影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大声道:“嘿!”
钟唯唯和小棠都被吓了一跳,再一看,居然是董瑜。
董瑜道:“我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不放心你,所以特意来看看。首先是东岭使团的事,梅询领队,却说自己不参赛,要把机会留给你,这很奇怪;
其次是前几天,我们的客船接到一群客人,其中一个是女扮男装的家伙,说话语气很冲,还有一个是病怏怏的美人,走路都要人扶。
说是兄妹,身边高手如云,口音古怪,我手下的人曾听见他们不止一次提起你的名字。我们的人曾跟踪他们,但是进京之后,他们突然就失了踪。”
钟唯唯皱起眉头,不期然想起了今天那个阴阳怪气、女扮男装的人,便问道:“这个人是不是打扮得挺富贵的,个子不高,眉毛挺长的,眼角有一颗胭脂痣,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董瑜道:“你遇到了?”
“不但遇到,还搭话了。”钟唯唯仔细回想一番,道:“我明白了,她阴阳怪气的,并不是想招人嫌,而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口音。她是东岭人。”
董瑜十分忧虑:“总觉得要出点事儿。哪有这么巧的事呢?他们说要找你,然后昨天就遇到了你,而且还是乔装改扮过的你。”
钟唯唯道:“那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二天,京里的气氛有点紧张,京兆府到处抓人,据称是昨天的踩踏事件有人恶意挑事。
为了避免事端,钟唯唯没有出门,而是留在房里练习茶道。
刚分了一回茶,之一就回来道:“刚收到的消息,明公子因为输给钟大姑娘,昨夜喝醉了,从百渡桥上跌落于池水之中,险些丧生,此时高热昏迷而未醒。”
钟唯唯吓了一跳,陈少明昨天是和她一起吃的晚饭,他们都是茶师,很爱惜自己的舌头,平时也不轻易喝酒的,何况大战在即,更不会喝酒。
分别之时,陈少明虽然有点小郁闷,却并没有想不开的样子,何来因为不开心,酒醉掉下河?
这是谋杀!
东岭人已经等不得了吗?钟唯唯气道:“陈家怎么说?”
“陈大司茶本来一直病着,但是因为这件事,反而好了,昨晚连夜入宫觐见了。因此,今天京兆府的人搜捕凶徒,并不止是为了昨天的踩踏事件。”
钟唯唯大皱眉头:“继续打听,随时跟进。”
东岭人动作频频,梅询的情况不明朗,郦国的底子却全被翻出来了,伤了一个陈少明,钟欣然又是初次参赛,看起来她必须露面,但她若是此刻便出现,却又等同于完全露了底牌。
傍晚时分,董瑜来了:“抓着了一伙人,据说是昆仑殿余孽。昨天的踩踏事件是他们搞的,陈少明的事儿也是他们搞的,原因是想让扩大影响,让更多的人知道昆仑殿。”
钟唯唯道:“你信吗?”
董瑜摇头:“信一半。我觉得更多是东岭人在捣鬼。”
钟唯唯想了片刻,让小棠把梁兄、之一等人叫来,开了一个短会,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
一阵闷雷在天边滚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劈裂了天空,风起,不过瞬间,瓢泼大雨便哗啦啦地下了来,整个京城陷入到风雨之中。
太傅府中,钟欣然跪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茫茫的庭院,眼里满是戾气。
昨天她追上重华,想和他解释,她并不是有意想要引起骚乱,只是想要为郦国尽一份心,才会去参加选拔比赛。
若是知道会引发踩踏事故,那她宁愿躲在家里,也不愿意出这趟门。
重华是怎么和她说的呢?
☆、555。第555章 我们来合作
重华极其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朕知道,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心里大喜,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过了关,谁知他下一句接着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这么厉害。”
不就是说她把自己看得太高,说她还不够格引起这么大的骚乱吗?
她哪里不如钟唯唯?难道她不是一出场就把陈少明给打败了?
为什么重华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明明她才是真正的钟家嫡女!她才是最堪与重华匹配的女人!
钟欣然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绢书,瞪着眼看了一会儿,扬声叫了侍女进来,要了火烛,点燃,恶狠狠地看它烧成了灰烬。
侍女看到她的表情,瑟缩地往后躲了躲。
钟欣然看得分明,怒道:“你躲什么?小家子气!”
骂了这声小家子气,她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感,仿佛是骂的钟唯唯一样。
对,钟唯唯和钟袤就是不知打哪里跑出来的小家子,野孩子,小杂种。
侍女颤抖着跪下去:“姑娘,是有客到。”
这种暴雨天气,居然还会有客人来?
钟欣然没好气地道:“不见。”
侍女为难地道:“可是那个人说,她知道您最想知道的事。”
叠成方胜的精美花笺上,写着“钟唯唯”三个字。
钟欣然神色变了几变,将花笺握皱于掌中:“这么大的雨,让客人在外面久等可不好,去把客人接进来。”
钟欣然重新在窗前坐下来,理一理衣裙,叫人进来掌灯布置,不一会儿功夫,屋子里便焕然一新,高雅洁净,幽香萦绕。
来客一共两名,一男一女,男客身材娇小,双眉飞长入鬓,眼旁一点胭脂痣,女客身材颀长,容貌清秀,看上去病怏怏的,是个病美人。
钟欣然警惕地道:“二位面生,不记得曾经见过。”
女客一笑,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好像是患了很严重的风寒似的:“钟大姑娘自然是不认得我的。不过我们说起一个人,你就认得了。”
不等钟欣然开口,男客便道:“我给钟大姑娘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姓墨的老头子,他很喜欢茶道,并且有所成就,但是由于天赋不够,一直没有更大的突破。
终于有一天,一个姓钟的女子很大方地给了他一本有关茶道的秘籍,这个老头子很勤奋,可惜始终未能有所突破,他就起了私心,想把这本秘籍抄录下来,留传给自己的儿孙。
好不容易弄到了誊本,却被人偷了。很巧的,那个偷书的贼,你认识。因为你就是那个偷书贼